宿敌竹马竟成我道侣—— by冼清秋
冼清秋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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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星衍,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喜欢……吗?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踌躇了片刻,便失去了开口的时机。
因为岑如默的声音已经在不远处响起。
“师妹,慕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司云落回过头去,便发现岑如默迎着和煦日光,静静地立于她身后,是来领她和慕星衍出思过崖的。
她心里一紧,她和慕星衍此刻本应分别在石壁两侧,如今却一同出现在崖下,解释都解释不清。
如果岑如默较起真来,结果就犹未可知了。
以司云落为分界点,浅滩与林中草地被光影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人在后,一人向前。
慕星衍在她身后,凝望着她的背影。
岑如默的目光越过她,在慕星衍的面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她的身上,似有问询之意。
有暗潮悄然涌动,可风暴的中心却对此一无所觉。
司云落犹豫片刻,最后看了慕星衍一眼,几步跑到岑如默身边,亲热地挽起他的手臂。
慕星衍只目送着他二人并肩离去,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却无缘听见司云落的话。
她心虚得不敢看岑如默,用临时扯的谎搪塞他。
“咳,师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昨日夜里那石壁莫名轰然倒塌了,我与慕星衍无处可去,才到了这崖底寒潭边,等待师兄你过来。”
岑如默面色如常,略点点头:“嗯。”
他如此淡定,司云落便更显局促,生怕他不信。
正要解释什么,那原本被挽着的手忽然主动反握住她。
“师妹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司云落讷讷的,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若是我骗了你呢?”
他笑了笑:“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说到此处,他神情忽然认真起来,握着她的手更紧。
“所以师妹,不要骗我。”
被给予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不是不动容的,但为了她,也为了慕星衍,这谎就须得圆下去。
“看样子,师兄是不打算追究了?那慕星衍是不是也……”
岑如默却似乎不是很想听,打断了她的话,垂眸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师妹,你看起来有些虚弱?是昨日送的餐食不合胃口?”
拜托,哪怕再不合胃口,一顿饭而已,也没有办法将她从珠圆玉润变成体虚气弱吧?
司云落敷衍地笑了一下:“不是,师兄,很好吃,是我自己修炼过了头,有些精力不济而已。”
岑如默没再多问,携着司云落离去。远远看去,似是无人可介入他们二人之间。
慕星衍始终站在原地未动,像一尊静默的雕塑。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自他被抛弃的那一刻起,一切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
一颗心被揉捏得酸涩发胀。
直到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其实这么一看,落落和师兄也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
闻既白用折扇敲着掌心,感叹道。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慕星衍觉得这两个词很是耳熟。
是了,从前所有人也是这样说他和司云落的。
原来和她般配的,还可以另有其人。
慕星衍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回过神来时,断剑已经架在了闻既白脖子上。
闻既白举起双手:“你、你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
他觑着慕星衍的神色,缓缓推开了剑身,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说到底,还是你和落落更般配些。”
慕星衍还剑入鞘。
闻既白彻底放松下来,大着胆子开始数落他。
“你怎么搞的?落落和师兄走了,你也不追上去,真就木头人一个是吧?来来来,跟我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慕星衍面上覆着一层冷冽寒霜,沉声道:“杀了岑如默。”
闻既白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这么硬核吗……不是,我是说,大师兄毕竟是你我的师兄,同室操戈不太好吧?”
其实他想提醒,凭借慕星衍的水平,可能不仅杀不了师兄,还会被师兄反杀。
但他想了想,还是聪明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慕星衍正在气头上,招惹他有什么好处?
慕星衍睨他一眼:“既然未行拜师礼,目前他只是你的师兄,不是我的。”
闻既白:“……行,多大点事,至于让你痛下杀手吗?”
慕星衍稍稍提高了音调,在外人面前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罕见地有了可算得上剧烈的情绪波动。
“觊觎别人的未婚妻子,他难道不该死吗?!”
他说得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将岑如默生吞活剥。
“等等,”闻既白终于意识到不对,插话道,“从前师兄与落落交往时,你也没抱着如此大的敌意。莫非……这几日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慕星衍别过脸去,试图隐藏他俊脸微红的事实。
“我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闻既白内心:有没有搞错思过崖这种地方你们也能搞出play这地方是让你们思过的不是调情的懂不懂啊?
表面:“……事情是有点大哈。然后呢?”
慕星衍的神情重新变得忧郁:“她不要我负责。”
闻既白:“哦你这种想法就不对大家都是成年人……”
他的声音在慕星衍不善的目光中渐渐微弱,丝滑改口。
“但是!常人如此也就罢了,你二人皆为世家子弟,放浪形骸成何体统!”
慕星衍点头,对此表示坚决支持。
“她不要我负责,我还要她负责呢,我之前从没有过……”
闻既白灵光一闪,仿佛摸到了其中关窍。
“等等……哥,如果你是第一次的话,那还有一种可能性……”
慕星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真要说出口,闻既白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就是……那个……她是不是……对你的表现……不满意……”
慕星衍彻底石化。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反应慢半拍被截胡了老婆所以气急败坏的龙龙
2.大家都欺负龙龙!落落负责递刀,师兄负责插刀,小白负责补刀,流水线作业一气呵成
3.尤其是还纠结于自己刚刚失身这件事,龙龙变成了缩在角落里的委屈龙
4.接下来要想办法重振雄风(不是)
5.可老婆明明也是为了他才向师兄求情,啧啧啧
6.作者碎碎念:龙龙代表落落的过去,师兄代表落落的未来,落落是一个向前走的人,龙龙需要追赶上她的脚步,停在原地是没有用的,这是分界线那个镜头的寓意(我的废话可真多)
7.题外话:有人想看学院日常那种吗?

◎“他很在意你”(一更)◎
司云落跟随岑如默, 来到一处花木掩映、规整洁净的院落。四下里清幽无人,灵气浓郁,正是适合潜心修炼的绝佳场所。
立于院落门口, 仰头望去,可以看见天际一排仙鹤悠然而过, 直上云霄。
她本就与鸟类亲近, 看见这情景便心生欢喜。入玄灵宗已然半月,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此地的缥缈出世, 自有仙家的淡泊飘逸。
岑如默停了步,指着东侧的一间屋舍。
“师妹, 此地乃是天阁弟子的斋舍, 那便是你的房间了。”
司云落点头应下,他又道:“卜随云就住在你旁边, 我则是西侧第一间, 若你有事需要帮忙, 只管找我就是。”
司云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慕星衍没有跟上来,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心里正犯嘀咕, 又被岑如默拉回了注意力。
“师妹可以稍作休整, 到了辰时,我便领你们去见师尊, 给他老人家奉茶, 行拜师礼。”
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 岑如默继续道:“师妹若有疑问,不妨直言。”
她咬了咬下唇, 还是将有关慕星衍的问题抛诸脑后, 转而问道:“师兄怎知, 我会进天阁呢?”
玄灵宗弟子共被划分为天地玄黄四阁, 其中以天阁为首,由应天真人亲自教导。其余三阁弟子,除召见外不得私入天銮殿。
天阁弟子数量稀少,如司云落当日所见,仅有岑如默和闻既白二人,前者掌管玄灵宗内外大小事宜,后者负责藏书楼及珍珑阁日常管理。
不得不说,小老头虽然脾气古怪,性格喜怒无常,但于用人一道上,却是毫不含糊。
不过那二人都是自幼入天阁。既然此前数年,从未有人成功通过天阁试炼,岑如默又如何能够笃定,司云落等人会顺利入内呢?
可他听了这问题,只是笑了一下。
“问题的答案,还是等时机成熟时,由师尊亲自来告诉你吧。”
岑如默说完这话,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便转身离开。
司云落不明就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才推门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既是劝学的斋舍,自然比不得家中舒适,但胜在干净整洁,布置简约。
房内熏香也是偏清淡怡人的味道,多宝格后安置了妆台,连带着香囊、发梳等小玩意儿都是女子多半会喜爱的款式。
不用想,肯定是岑如默的手笔。
司云落想了想,摸出一张符纸,重新折了一只符鸟。
说来好笑,虽然她身上有许多传音玉简,却独独没有慕星衍的。
这家伙独来独往惯了,基本不用这些,况且从小到大,他们不是形影不离,就是在闹脾气,玉简属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符鸟振翅而飞,司云落关上窗户,换好统一的白色校服,径直倒在了雕花木床上,果断闭上了眼睛。
这段日子以来她睡得腰酸背痛,今晨又醒得太早,不如趁这时间补个眠,养足精神才好出门。
只是她刚刚有了睡意,外面却突兀地响起了叩门声。
大概是慕星衍终于到了?
她索性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故意不去理他。
但过了片刻,叩门声却再度响起,似一种无形的试探。
司云落揉着眼睛,起身去开门,嘴上仍不情不愿地说着:“你好烦……”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适时地闭上了嘴。
不是慕星衍。
只有卜随云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汤汁,与她面面相觑。
司云落鼻端嗅到点甜蜜气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师姐?”
卜随云虚长她几岁,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尊称一声“师姐”。
温婉大方的姑娘抿着唇微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的瓷碗递上去。
“喏,红糖甜汤,给你熬的。看你脸色不太好,应当是还没用早膳吧?喝下去会好一些。”
呜!被治愈了!世界需要美丽温柔的大姐姐!
司云落忍住了化为原身扑到对方怀里蹭蹭的冲动,从她手中接过甜汤,正要说些什么的同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慕星衍。
他站在对面的房间门口,薄唇紧紧抿成了一线,手里赫然捏着司云落放飞的那只符鸟。
四目相对,他手上忽然用力,符鸟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软绵绵地垂下了头。
……故技重施是吧?
司云落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就见他用力踹开房门,发出“嘭”的一声响。
啧,真的很没有世家公子的风范,看来骨子里的暴躁是无法改变的。
她本不欲加以评论,就听卜随云踌躇着问道:“师妹,你同慕师弟关系很亲近么?”
凡是听过她与慕星衍名头的,无人不晓他们是见面就掐的死对头。想必卜随云对此并不知情,才会有此一问。
司云落连忙摆手,努力和慕星衍撇清关系。
“才没有!他从小到大最讨厌我,哦不,我们应该属于是相看两厌,已经倦了。”
卜随云瞥了一眼对面已然紧闭的房门,轻声叹了口气。
“他很在意你。”
慕星衍在不在意她不知道,但卜随云的手很巧,会给司云落梳好看的发辫,让她更想粘着师姐了。
到了辰时,岑如默果然依言出现,带领天阁弟子前去拜谒师尊。
司云落这才发现,天阁弟子一共七人,沈不周和江可知也在里面!
山门斗殴的双方显然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对方,火药味顿时浓了起来。
司云落大声质问:“你们两个怎么也在!”
沈不周不屑反击:“就在怎么了?我们两个好歹是靠自己通过试炼,总比慕星衍这种关系户强。”
慕星衍漫不经心地掸掸衣角:“离我远点,你身上有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沈不周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才恍然醒悟过来,慕星衍指的是他和江可知去刷恭桶的事情,恼羞成怒的样子颇有几分滑稽。
因着上次的冲动行事,拜师礼已经延迟半月,实在拖不得了。鉴于家里送来的警告,沈不周也不敢再动手,回身催促江可知。
“江可知!快来帮忙吵架!”
江可知走上前来,低沉声音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怎么吵?”
沈不周:“……”
岑如默及时插了进来,打断了众人的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
“诸位都是同门,不必为了一点私人恩怨,耽误了拜谒师尊的时机。”
他顿了顿:“一切事宜等回来再行解决。”
话语似某种暗示,沈不周冲慕星衍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回来再收拾你!”
司云落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看向慕星衍的视线。
沈不周也不再追究,回身同江可知一起跟在岑如默后面。
司云落和卜随云紧随其后,慕星衍和闻既白拖拖拉拉地走在最后。
慕星衍心不在焉,只偶尔盯着司云落的背影看,没过一会儿就和她拉开了距离。
闻既白趁机把他拖到一边,像是要悄悄告诉他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晚上我来你房里,给你看个宝贝!”
慕星衍莫名其妙:“宝贝?什么宝贝?”
闻既白戳了戳他的胳膊肘:“晚上不就知道了?问那么多。”
慕星衍只好闭嘴。
说话间,几人已行至天銮殿。
斋舍有小路直通天銮殿,省去了那上千石阶的攀爬,可谓是天阁弟子的特权了。
岑如默进入大殿,率先行了一礼。
“师尊,他们到了。”
应天真人仍旧高坐于菩提玉座之上,看上去比初见时多了几分威严,但司云落还是不禁想起了他变成鲲时吐泡泡的样子,险些就笑出了声。
但行礼时她依然不敢怠慢,遵照岑如默的指示三叩首,再从闻既白处取了香茶,敬奉于应天真人面前,改口请师尊用茶。
司云落虽然平时性子疏朗,该有的礼节却绝不会怠慢。一套行云流水做下来,恭身立起退在一侧,站在闻既白身边。
闻既白偷偷向她竖起了拇指。
姑娘们都已经成礼,大殿光可鉴人的青砖上,只剩三个男孩子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第一个起身上前,仿佛喊了那声“师尊”就是认输了似的。
慕星衍仍在为那山门屏障特地针对于他耿耿于怀,沈不周则是为慕星衍不经试炼顺利入门而不满。
谁也不肯让步,气氛之尴尬,又要让司云落脚趾抠地了。
恰在此时,高处的应天真人轻咳一声,发话了。
“咳……你三人年岁相当,谁先行拜师礼,谁就算是师兄了。”
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慕星衍和沈不周同时动了,一齐冲上前去,把头磕得梆梆直响。
停留在原地慢半拍的江可知:?
他们也顾不得滚烫的茶水泼溅出来,手臂都被燎出了水泡,争先喊了起来。
“师尊先喝我的!”
“喝我的!我才是先敬的那个!”
应天真人笑眯眯的,显然是很有经验应对这种场合,一手一盏取过两个人的茶,笑眯眯地开了口。
“乖徒儿们,师尊我啊,也是很难抉择的。不如你叫他周周,他叫你阿衍,亲密一点可好?”
两人不甚友善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道:“没必要!”
拜师礼结束,众人便算正式入门。
当天是不授课的,用于熟悉周边环境,但司云落怀疑,应天真人只是犯懒而已。
毕竟他似乎将基础的课程都丢给岑如默教授了,还有这样不负责任的师尊吗?
石子小路上,鹅卵石圆润光滑,司云落正出神,冷不防被人拉住,扯到了路边的角落。
慕星衍捂住她的嘴,确认她不会高声尖叫后,才缓缓放开。
他话语隐隐透着别扭:“不是抛下我一走了之吗?还放只符鸟来管我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生闷气还不够,要和旁人斗嘴,还要被小白坑的忙碌龙龙
2.所以为什么会进天阁呢?当然是有用了
3.学院生活非常短暂,因为马上要进下一个副本,珍惜现在的岁月静好……
4.我不管!学院日常就是恋爱日常!听到没有(大声)恋爱是个闭环
5.你们是喜欢6000分两章还是一章发?

司云落一脸莫名:“哦, 那我以后不管了。”
反正是在玄灵宗管辖范围内,慕星衍大概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伸出一只手向他讨要, “符纸的费用麻烦结一下。用来折符鸟的符咒可是很贵的。”
“你!”他看起来有些无奈,压抑着声音说道, “你明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司云落一头雾水, 还在等着慕星衍报账,不远处却传来卜随云呼喊的声音。
“师妹?师妹你在哪里?”
“在这里!”
司云落挥手大喊, 意欲逃脱慕星衍的桎梏, 又被他按了回来。
意外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他于急迫中藏了点凶狠的意味, 握住她肩头的手分外有力。
“不许走!你还没说清楚!”
司云落拂开他的手, 眉眼间多了些不悦。
“你还要怎么清楚?慕星衍, 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让别人看了笑话。”
呼喊声越来越近, 司云落有心先行离开, 并不想招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慕星衍的话扼杀在萌芽状态。
“你是我的未婚妻, 谁敢看我们笑话?”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 司云落下意识就直摇头。但慕星衍的眼神是难得的认真, 似乎并不在意将此事昭告天下。
他当然是没觉得有什么,但到了全新的环境, 司云落并不想像之前那样, 只同他绑在一起。
她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一边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他。
“慕星衍,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来此是为求学,平日里还是避嫌为好……”
反正她看着闻既白也很乐意同他做朋友,他实在是没必要紧抓着她不放。
就算是幼时的习惯,如今也要试着去改变,毕竟他们已经各自成长为独立的个体,应当拥有自己的生活,哪怕没有对方。
可慕星衍仿佛没有听见。
他只是俯下身来,悄悄拉近了和她的距离,目光在她张合的红唇之上流连。
唇上仍未恢复往常的血色,很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
他仅是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司云落便感受到其中极强的侵略意味,声音越来越低。
而就在此时,慕星衍提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人应当怎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妻子呢?”
司云落总疑心他是在威胁她,可略显迷茫的神色出卖了他,仿佛真的只是个不知所措、空有一腔炙热的少年。
下一秒,慕星衍靠上来了,是她所熟悉的温度。
话都白说了,她终于回忆起来,他原本就是个不惧别人发现的疯子。
兽类的独占欲占据了上风,所幸他此刻并不清楚应该如何宣示主权。
于是司云落伸出一根手指,非常及时地抵住了他的唇。
他的眼眸里还带着尚未散尽的茫然,顺势握过她这只手,不依不饶地问她。
“你是不是我的未婚妻子?”
这架势是要逼迫她现在承认了。
与此同时,司云落已经看到,卜随云的影子摇晃着,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中的地面之上。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慕星衍的手段算不上光彩,但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有效。
因为她还要脸。
司云落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迅速道:“你说是就是吧。”
趁他略有松懈的时候,她连忙一鼓作气将他推开。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出去吸引了卜随云的注意。
卜随云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跳。
“吓死我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司云落故作亲热,心虚地挽起她的手臂,拉着她向前走去。
“没什么,路上看到一条狗,逗了一会儿。”
“哦……但是玄灵宗怎么会有狗呢?”
“……我也不清楚呢哈哈,大概是哪位弟子养的灵宠吧!”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慕星衍从暗处的阴影中转了出来,遥望着司云落的背影。
卜随云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他的。
先是岑如默,后是卜随云,她可为这玄灵宗任一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抛下。
这地方可真令人讨厌。
不服输的劲头上来,慕星衍暗下决心,决不能就这么简单让她如愿。
众人回到斋舍,已近用膳时间。
岑如默将大家召集起来,对众人道:“往后一切衣食住行,须得你等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便意味着要生火做饭,浆洗缝补,幸亏无需耕种,原材料都可以自小厨房直接领取,大大降低了难度。
卜随云举手:“我最会做饭了,我来吧。”
司云落:“那我帮师姐烧火。”
沈不周:“我和江可知去挑水洗菜。”
司云落不禁瞧了慕星衍一眼,小少爷面露难色,在她的预料之中。
毕竟他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嘛。
可惜这里没有只花钱不干活的选项。
闻既白正要说话,却被慕星衍抢了先。
他略有些局促,却仍是坚持道:“我来劈柴。”
考虑到慕星衍的情况,闻既白原本是打算让他去小厨房拿菜的。
说真的……他会劈柴吗?
不过闻既白细想一瞬,便贯通了其中关窍。这劈柴和烧火,它能分得开吗?
于是他毅然决然,接下了最后剩下的这个最轻松的任务。
不大的斋舍厨房里,三个人各有各的心事,让这本就狭小的地方更显拥挤了。
视线如芒在背,司云落装作没有察觉到,用凤火点燃灶中的剩余的潮湿木柴后,却有阵阵黑烟冒了出来,呛得她连声咳嗽,说不出话。
慕星衍刚想上前,卜随云已经把她从地上捞起来,递了一碗水给她润喉,同时细致耐心地用帕子去擦她脸上蹭到的黑灰。
司云落显然非常受用,主动仰起脸让她擦,是慕星衍从未见过的乖巧温顺。
他哼了一声,觉得现在他的脸可能比司云落更黑。
既然厨房里用不上他,他便去外面干自己的活计。
不就是劈柴吗?谁还不会啊!
就是这木柴不大听话,总是歪到一边,让他的断剑扑空,一剑砍到木桩上。
他不紧不慢地劈着,直到闻既白放下手中的一堆菜跑了过来,拦住了他。
“别别别,哥,砍柴不是用剑的,这个给你。”
是一把看似笨重的斧头。
慕星衍蹙起了眉,显然对它非常嫌弃。
“一定要用这个吗?”
闻既白点头,又意识到他可能没用过,捋起袖子就要示范。
可很快他就发现,慕星衍心不在焉,并不看他,眼神不住地向冒着热气的厨房里瞟。
闻既白心领神会,凑过去问道:“还冷战呢?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话是说了,只是不是在这里。
慕星衍毫不心虚,果断点头:“嗯。”
“想不想搞点破冰行动?”
“……有办法你就说。”
闻既白思索了片刻,忽然问他:“知道苦肉计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闻既白露出了大义灭亲的凛然神色。
“那我就不客气了!哥你千万别怪我!”
雪亮的剑光一闪,随即是长剑当啷落地的脆响。
慕星衍还在望着手心的血痕出神,闻既白已经大喊着冲进了厨房。
“落落!慕师弟他劈柴不小心把自己割伤了!流了好多血,你快去看看吧!”
司云落很了解慕星衍的体质,何况如果真有这么严重,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求助?
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是假的。
她决定装傻充愣,充耳不闻,可卜随云显然上了心,在水中洗净了双手,就要解开围裙上前查看。
“我会疗伤,让我去看看吧!”
卜随云一边说着,一边把铲子塞进司云落的手里。
“师妹照看一下这边,小心别让菜烧糊了。”
司云落立刻傻了眼。
她……她不会炒菜啊!
她与急得跳脚的闻既白对视一眼,同样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一丝清澈的愚蠢。
卜随云已经到了门边,正要提着裙摆跨出来,可慕星衍几乎抬眼见到她的同时,表情就冷了下来。
“回去,换她来。”
虽然只有几个字,卜随云还是轻易听懂了,尴尬地绞着双手。
她黯然转身回去,拍了拍司云落的肩膀。
“还是你去吧。”
司云落更加一脸懵:“为什么?”
“我治不了。”
好家伙!还有卜随云治不了的伤?到底是有多严重啊?
司云落来了兴趣,终于肯纡尊降贵地出来见慕星衍。
他正坐在劈柴的木桩上,看见她也没什么表情,但司云落无端觉得,他显得比平时更加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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