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声道:“不是。”
不是就好。
司云落宽心了许多,正要安然入睡之时,却突然想起一桩事来。
之前在即墨城的时候,他是怎么坏心眼欺负她的?甚至毫不避讳岑如默和闻既白!
如今形势调转,又没了被吸血的风险,现在就是她报仇雪恨的时机!
于是她试探着伸出手,摸了一下上下滚动的喉结。
慕星衍的身形狠狠一颤,连尾音都带了点颤栗。
“别闹!”
他说得又凶又急,迅速去捉她作乱的手,可那只柔软的手已经先一步逃脱了他的追捕,游鱼一般向下滑去,随即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探入了他的衣襟。
司云落回忆着那日浴桶中的光景,专挑他敏感的地方,指尖于胸腹之间游走,带起一路细小的火花。
有潮湿的雨云渐渐在这一方床帐中聚集,闷热得仿佛是猛烈的雷雨来临前的先兆。
司云落玩得很开心,但这还不够。
她知道慕星衍此刻必定是恼羞成怒,同她当时一样,不肯泄出一丝声音。
可她偏要听到。
还没能如愿,慕星衍忽然转过身来,用什么东西缚住她的双手,将她绑了起来。
如今的她看起来,很像是即将被送给他的一件礼物。
失去了自由,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绑住她的好像就是她的发带……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慕星衍将她揽进怀里的力道极大,箍得她生疼,让她简直怀疑腰都要被勒断了。
而少年的喘息也不再克制,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发顶,丝毫不吝于让她听到。
……也对哈,这里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其实起不到惩罚他的作用。
司云落正处于懊恼之中,他的唇吻渐渐下移,停留在耳廓处。
她意识有些恍惚,想起很久之前,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那个化出龙尾的慕星衍,舔了一下她的耳垂。
如今这酥麻与梦境中一模一样,倒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肌肤触手生热,她真的怀疑,慕星衍的血管里流动的是奔腾的岩浆。
可在这关键时刻,她蓦地恢复了神志。
“慕星衍,你有病吧……”她不满地咕哝着,声音都黏糊糊的,“谁睡觉会把剑放被窝里?硌着我了。”
她被缚的双手握住剑柄,想把它向上抽出来。
换来一声极剧烈和不稳的喘息。
司云落这才意识到,剑柄应当不会有这样高的温度,只是硬度相差无几罢了。
那顶着自己的究竟是……
她赶紧松了手,无助地在他里衣的下摆上蹭来蹭去,却无法和他拉远半分距离。
司云落很庆幸,是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又是靠在慕星衍的肩上,不至于让他发现她脸上根本无法掩饰的红晕。
从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慕星衍终于说话了,声音里带了点难耐的兴奋。
“想不想再试试,嗯?”
这个“再”字就很有歧义,但司云落并未多想。
她只是觉得他声音低沉,落在耳边很有几分哄骗无知少女的意味。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清醒的。
慕星衍脑子被驴踢了?
虽然她也想尽快解除他的血瘾,但就这样双修未免也太仓促了,不好吧?
于是她埋在他的颈窝里,贴着他的侧颈小声说话。
“不合适吧?这是斋舍,明日还要上课……”
他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不悦:“怕什么?我们是未婚夫妻。”
他还知道是未婚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补了一句。
“只要你声音别太大,叫旁人听见就成。只给我听。”
他这样主动,倒让司云落搞不懂了,不禁有了退缩之意。
她把他当死对头,他竟然想睡她?
在她出神的时候,慕星衍已经依循本能,舔湿了她的耳廓,又叼住她的耳垂轻轻拉扯。
上面还挂着他送的翠玉龙形耳坠。
她硬着头皮,握住那剑柄捏了捏,用手量了一下大概尺寸,仍是摇头。
“我觉得不行……太大了,进不去的……”
光是想想都觉得脚软。
他闻言一顿,也为这问题感到有些苦恼,半晌才道:“那……那我先看那些册子学一学,到时候我们再?”
她说不出话,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那现在怎么办?”
摆在眼前的这个问题也略显急迫,司云落却懒得管了。
她心一横,索性把眼一闭:“你自己想办法。”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支愣龙龙,啥也不说了,他都会主动了,老母亲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2.但落某人怂了,落某人管杀不管埋
3.作者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解决(点烟)
4.今天我支愣不起来了,因为家里停电,影响码字!可恶!明天补上!我热得像热带雨林里的猴子!(打拳)
5.不管怎么说!今天必须夸我!快夸我!(摇晃)香香的饭!
可慕星衍这家伙却不许她就这样临阵脱逃。
明明都和他说了不行,却被他抱得更紧, 潮热的触感有从耳边向颊侧蔓延的趋势。
肌肤相贴的距离,导致呼吸的炙热根本无法忽略。困在慕星衍的怀抱中, 羞耻感如影随形, 追逐着她。
而少年执着地不肯松开,有意无意地在她耳畔呢喃。
即使声音不大, 奈何他翻来覆去地念,也足以扰人清梦, 叫人无法安睡。
司云落不得已, 只好勉力掀开眼皮,像哄孩子一样抚着他的背, 小声问他:“我给你念清心咒好不好?”
天知道她比慕星衍还要小上几岁, 竟然沦落到哄他睡觉的地步。
若不是触手可及的灼热如此真切, 她大概会疑心自己在做梦, 还是极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的那种噩梦。
可司云落会错了意, 现在的他不想要清心咒。
慕星衍摇了摇头, 握住她的手,唇齿间含混不清, 像是梦中的呓语。
一旦有了开端, 就不想再受到冷落。贪婪的弱点刻在龙族的本性之中, 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吃掉面前的猎物, 和她的骨血融为一体。
司云落咬住唇瓣, 轻轻动作了几下, 问他:“这样?”
换来一声满足的喟叹。
她心里实在别扭, 正要松手之际,他的掌心忽然贴近,覆在她的手背之上。
“不许再出声了!”她骂道,原本是指望他能收敛些,可随之而来的是越发不加遏制的声音。
“我也只给你听。”他咬着她的耳朵说道,完全没有应有的自觉。
司云落扭过脸去不敢看他,又被他捏住下巴转了回来。
慕星衍用鼻尖亲昵地蹭着她,像是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随即试图去寻觅她柔软的唇瓣。
他想用这种方式,完美满足她为数不多的需求。
距离太近了,能够数清慕星衍额间每一滴晶莹剔透的细汗。
感官刺激填满了她的整个世界。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逐渐被慕星衍同化,共同坠入凝而不散的潮湿迷雾之中。
一切都预示着,理智的闸门即将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
可到了紧要关头,理智却突然占据了上风。
司云落忽然侧过脸,慕星衍的唇扑了个空,于她的脸颊上轻轻擦过。
与想象中柔嫩的触感不同,他懵懂地睁开了眼,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拒绝。
司云落又气又羞,气的是慕星衍竟然蛊惑她替他纾解,羞的是自己还真的受了他的哄骗,险些就被他得逞了!
现在回过神来,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也成。
不过她完全忘了,若不是她蓄意使坏,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手里的剑柄又涨大了一圈,烫得她心尖发颤,她忽然觉得,还是对此缺乏最基本的认知。
肯定不能就这么轻易和他双修!会死,真的会死。
那既然无法双修,她还惯着他做什么?
她越想越不对,面对一脸茫然、尝试再度亲近于她的慕星衍,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将他踹下了床。
“烦死了!都说了让你自己解决!”
慕星衍疼得蹙起了眉,却还不忘和她解释:“我……”
可司云落听也不听,索性背过身去面朝墙壁,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蒙住。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那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打算管他了。
良久,慕星衍叹了口气,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向另一侧的净房走去。
被窝里有些闷,确认慕星衍离开后,司云落探出头来,只露出一张小脸,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而不远处却传来水声,混合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让她很难不去多想。
不关她事,睡觉睡觉!
司云落这样想着,重新蒙上被子,以隔绝外界的嘈杂,在心中给自己默念清心咒。
结果一半还没念完,人已经沉入了梦乡。
慕星衍擦着头发,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少女坠入了清沉酣梦之中,人也从贴墙的位置滚了过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几乎占据了整张床的核心位置,细白的手臂垂落在床边。
原则上来说,都这种情况了,若慕星衍是个谦谦君子,应该自觉地与她分床而眠,脚榻、美人榻,什么都行。
顺便再将她垂落在外的手臂送回被窝里,再给她掖好被子,避免着凉。
可慕星衍不是个君子。
去特么的原则!
男人就该和老婆睡!
慕星衍只当这是向他发起邀请的信号,借助这显而易见的缝隙,夺回了被窝的控制权,小心地将司云落搂到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骨子里凶猛暴烈的龙有着自己的宝库,她是宝库中唯一璀璨生辉的珍宝。
这样大的动作,足以将司云落吵醒,可她只是昏昏沉沉地抬头看他一眼,双手揪紧了他胸口的衣料,在无处不在的皂角清香中,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好险好险。
慕星衍握过她的手,像捏玩具一样捏在手心把玩。司云落睡着了,他反倒开始胡思乱想。
比如说,为什么她一开始愿意,后来又不愿意了?
想不明白。
但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她真的厌恶他,完全可以在最初的时候就把他踹下床。
她天生神力,只要她想,是一定能够挣脱的,而不是任由他这样抱着,软绵绵地不动弹。
所以她心里肯定是有他的!只是出于姑娘家的羞涩,难以宣之于口而已。
那他每次确认的时候,她都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大概率就是嘴硬了!
慕星衍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事实必定就是如此,没忍住悄悄对她说话。
“老婆啊……你确定不是爱我爱得要命,情难自已,无法自拔吗?”
如果司云落此刻还醒着,高低得给他两巴掌,让他想想清楚再说话。
可她睡得很沉。
只是眉头无意识地蹙着,红唇也不满地嘟起,像是仍在生他的气。
慕星衍的视线在唇上流连了一圈,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珍而重之地亲了亲她的额间。
唔……好像还是第一次。
他才不是怕她会突然醒来,只是担心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羽毛一样轻柔的啄吻,渐渐抚平了她眉心的褶皱。
他抱得更紧了些,她小小一只,又香又软,像个精致小巧的布偶娃娃。
但bking是不可能怕老婆的。
他已经开始想着,以后怎么欺负得她直不起腰,只能红着眼睛泪汪汪地向他讨饶。
一夜过去。
天刚刚破晓,司云落睁开眼睛,发现她仍被困在慕星衍怀里,对方的唇还印在她的眉心,立刻炸毛了。
于是昨夜的情景重现:慕星衍又被一脚踹到了床下。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第二次跌倒。
但慕星衍就能!
他还在一旁揉着惺忪的睡眼,司云落已经下了床,胡乱地扯了扯身上衣服的褶皱,头顶立着呆毛就往外冲。
只是待在他的房间里,那些令人羞耻的记忆就会在脑海中循环播放,还配备了慕星衍喘息的bgm。
想死,太想死了。
何况不趁着外面没人的时候溜出去,是要等到大家都醒了然后来捉.奸吗?!
可慕星衍显然不这么想。
她仅仅是跑慢了两步,还没能摸到门边,就被他捞过腰往床上拖。
“呼……太早了,再睡会儿。”
司云落双脚离地,对着空气踢打,无能狂怒。
她是力气大,但是她要揍的那个人,在她背后……
累了,毁灭吧,矮子的世界就是这么艰难。
她被扔回床上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吉祥物,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那种。
而慕星衍把脸埋进她旁边的被褥里,结实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
司云落整个人放空,望着床帐的顶部出神。
“慕星衍……你要不要脸的?”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看看你夜里都干了些什么!还、还……”
还偷亲她……
真是丢死人了!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慕星衍终于清醒了,眯起眼睛看着她笑。
“老婆。”
如果司云落此时现出原身,全身的毛都已经炸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别这么叫我!”
慕星衍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你不想我们的关系被旁人发现,但你既然搅扰了我的安眠,总得赔给我一点甜头不是?”
司云落十分警惕,从未放下对他的戒备。
“你想干嘛?”
“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看你表现。”
他说得轻松自然,仿佛这事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完全忘记了一个多月前他们还是喊打喊杀的关系。
亲他一下……
亲他……
他还真敢说啊!!!
片刻后,司云落推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确认四下里无人后,才从慕星衍那里溜了出来,快速冲向自己的房间!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快到门口时,隔壁的卜随云碰巧打开了窗子,一眼就瞧见了鬼鬼祟祟的司云落。
卜随云有些讶异:“师妹,起这么早?”
司云落心虚地尬笑着:“是啊是啊!早起起来,拥抱太阳!”
为了防止她不信,司云落做了个拥抱太阳的动作,顺便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那样子把卜随云逗乐了,她招手唤司云落过来,捋了捋她头上的呆毛。
“头发都乱了,我给你梳发辫好不好呀?”
司云落疯狂点头!女孩子香香软软好好亲!臭男人都闪一边去离远点!
但卜随云的脸上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师妹,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像不只是你自己的……”
坏了!她在慕星衍房里待得太久,沾染上了他的气味!
兽类的嗅觉相当灵敏,如果她不处理一下,恐怕不用等到上课,天阁弟子就都闻见了。
趁卜随云还未凑过来仔细辨别,司云落又冲回房间里,干脆利落地甩上了门。
“师姐!突然想起我还没洗漱,等下再找你!”
还是小朋友啊。卜随云无奈地笑了笑。
天阁的第一堂课是由岑如默授课,众人对此毫不意外。
七人围坐在各自案几前,做着开课前的准备工作。
闻既白注意到慕星衍的异常,特意凑过去问他。
“昨夜后来怎么样了?你被落落打了?”
原因无他,慕星衍面上的巴掌印实在太过显眼。
慕星衍睨他一眼,原本是要数落他不讲义气,偷偷溜走,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换成了另外一句。
“我亲到老婆了!”
闻既白:?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占尽了便宜挨揍不亏的龙龙
2.落落其实不矮,奈何龙龙实在太高,起码有25cm的身高差距这样子
3.龙龙又在自我攻略了:一定是老婆超爱我的!
4.落落:我给你两个大逼兜
5.他现在都敢在清醒的时候光明正大叫老婆了,吓死老婆了
6.猜猜为什么是一更?那当然是因为,我还没写完(小狗躺了下去)好难写哦……
闻既白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司云落。
她面色如常, 正在和卜随云讨论着什么,察觉到闻既白正在看她,冲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闻既白同样报以微笑, 立刻向慕星衍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哥!挨巴掌不冤!值了!”
慕星衍和他相视一笑,欣然接受了他的夸赞。
嗯……值是很值的, 毕竟还做了好多其他事情。
但要是能够不挨巴掌, 那就更好了。
岑如默敲了敲手边的金铃,开始上课。
第一堂课是仙门修炼基础, 理论课程。主要是介绍天清地浊,呼吸吐纳之法, 以及如何根据自身的神兽血脉, 取世间灵气化为己用。
在座众人都是世家出身,自然各有家传的修炼方法, 对这纸上谈兵的课程便兴致缺缺了。
闻既白是第一个走神的, 白泽性纯善, 不主杀伐, 他听这个没有太大作用。
反正师兄心无旁骛, 只顾举着书在念, 他便摸了摸下巴,决定找旁人说话。眼睛转来转去, 还是落在了身旁的慕星衍身上。
说干就干, 他索性写了张字条, 揉成一团扔到慕星衍的桌上,也算留给师兄几分薄面。
“我昨夜送去给你的册子, 记得好好学!”
结果手一抖, 一时没瞄准, 却扔到了司云落那里。
司云落不明就里, 展开一看,勃然大怒,提笔蘸墨,飞速写了两张字条。
给闻既白的:“你给他送那种不三不四的东西做什么!是嫌他还不够变态吗?”
给慕星衍的:“你成天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变态变态变态!”
结果闻既白的字条成功着陆,慕星衍的字条偏离了航线,击中了沈不周的小臂。
沈不周本来已经在打瞌睡了,结果被意外吵醒,迷迷糊糊地打开字条,瞬间以为司云落是在骂他。
他本就为着败给司云落而郁闷,心里一直憋着口气,眼下正是最好的发泄时机。
江可知自然而然也被拖进了骂战,只有一向与世无争的卜随云幸免于难,叹着气摇了摇头。
纸团满天飞,岑如默只当看不见,专心念着自己的书。
“骂谁是变态呢?来打架?”
“收收你那点力气吧,你打得过落落吗?”
“嘿,谁认输谁是孙子!放学别走!”
“你欺负她一个试试?”
“慕星衍!我的事不用你管!”
直到废纸堆了满地,几乎无处下脚,司云落一个纸团扔向慕星衍,却不巧这时忽然有人进了课堂,纸团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脑袋上!
司云落惊得立即起身,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砸到了应天真人!
小老头早不来晚不来,连课都丢给岑如默来上,怎么偏偏这会儿大驾光临了?
小老头气得跳脚,环视全场,众人全部站了起来,乖顺恭敬地行礼,敛眉低目的样子,仿佛刚才打闹玩乐的不是他们。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司云落总觉得有促狭的笑容从岑如默脸上一闪而过。
莫非……师兄是故意的?
但起码表面上看起来不是这样。
因为在应天真人吹胡子瞪眼之前,岑如默已经深作一揖,率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师尊,是我管教无方,没能约束好师弟师妹,第一天便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属不该,请师尊责罚。”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非常符合大师兄老母鸡护崽家庭顶梁柱扛下一切的人设。
应天真人自然也不会真的责怪他,不痛不痒地批评了两句,就转而问其他人。
“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往老子头上扔纸团团?”
司云落硬着头皮,刚想举手承认错误,却有人先他一步站了出来。
“我扔的。”慕星衍神色淡淡,没有一丝犹豫,大有一种即将英勇就义的气势。
小老头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会说谎,随即展开了手中的纸条进行核实。
完了,司云落绝望地想。
但小老头竟然真的没说什么,又问道:“方才都有谁一起胡闹?”
众人不敢言语,又是唯有卜随云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我、我没有……”
眼下这情景实在是似曾相识,仿佛剧情在轮回。
小老头大手一挥,挨个点过剩下的五个人。
“除了默默和云云,你们全都给我去扫登天石阶!没有扫完不许休息,更不许吃饭!”
……怎么每次都有不许吃饭这种刑罚?
不过好在保留了卜随云这颗胜利火种,司云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们回来后就有香喷喷热乎乎的饭吃。
原本放学别走的劲如今可以全部用来清扫石阶。登天石阶一共三千阶,每人六百,谁也别想跑!
司云落拄着扫帚,才扫了两百阶就觉得腰酸,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她有点想偷懒,若是变回原身用翅膀一扇,速度肯定要快得多。就是会把灰尘和落叶全部吹往山下,会影响她下面的人清扫,相当缺德。
但一想到她下面只有慕星衍,她立刻就说服了自己。
他昨夜那样欺负她,她都还没来得及狠狠报复回去。怎么就算缺了大德呢?
她就是要趁此机会,让他认识到天道好轮回的道理!
司云落这样想着,化出了凤凰法身,金色凤羽于日光下熠熠生辉。
她屏息凝神,暗自蓄力,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山下向她迅速赶来的少年。
“长风浩荡,掠野千里,除厄净尘,起!”
狂风乍然大作,裹挟着脏污全部往山下吹去。慕星衍闪避不及,直接被一片落叶糊了满脸,整个人像刚从灰堆里爬出来。
司云落这才发现他,憋着笑去替他摘下脸上的落叶,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慕星衍想骂人。
但他教养很好,对方又是司云落,所以不能骂。
这是昨夜到现在以来,他第三次沐浴了。后两次都是因为司云落。
虽然她不太诚心地道了歉,又故技重施将他所负责的范围清扫干净,但他还是生气。
因为他原本已经完成了自己范围内的任务,是专程过去帮她的。
结果忙没帮上不说,她还怪会给他帮倒忙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
慕星衍重重捶了一下水面,水花四溅,发出不小的响声。
司云落在外面自然听见了。
不过她可没空关心小少爷的情绪,只想尽快把那些册子翻出来扔掉。
真让他都学会了那还得了?
可是翻了半天也一无所获,不知被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哎,难搞。
身后传来哗啦水声,大概是慕星衍洗完了,司云落也不欲多留,准备跑路。
嗯……主要是怕他会杀人灭口。
好不容易才把这尊大佛送到西,已经是看在他好心帮忙的面子上了。
更别说他还是帮忙未遂,一点正面作用都没起到。
要不是他不愿让别人看见这副狼狈样子,也不会允许她一边笑得想死,一边送他回来。
可司云落刚刚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被慕星衍的话止住了脚步。
“过来。”他声音冷漠,好像昨夜的柔情蜜意都是虚假的幻觉。
司云落才不吃这套,手都放到了门上,听见他又说了一句。
“别逼我化出龙尾缠你。”
那尾巴给她的印象着实不太好,但如果这会儿和慕星衍动起手来,也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认怂了,磨磨蹭蹭地站到他面前,眼睛四处乱瞟,若无其事地问他:“有事?”
慕星衍气得牙根直痒,甚至开始阴阳怪气:“有事,有大事。”
“什么大事?”
他展开双臂,理直气壮地答道:“帮我更衣。”
呵,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司云落断然拒绝,一丝幻想都不留给他。
“不干不干不干!”
“真不干?”他挑了挑眉,“这可是你欠我的。”
司云落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我好心帮你,被你弄得灰头土脸。”
“我也没让你帮啊!再者,我不是都送你回来了?”
“你今天晨起甩了我一个巴掌,把我踹下床,两次!”
提起昨夜的羞耻回忆,司云落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是,啊,究竟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某人不要脸,偷亲我不说,还诱骗我做那、那种事……”
听见这话,慕星衍的脸上反倒显出点无辜神色来,开始慢条斯理地和她讲道理。
“首先,如果你不胡闹,也不至于到了那种局面;其次,后来的确是我自己解决的;再者,我让你亲我,你只甩巴掌,你不觉得这一套算下来,我很亏吗?”
司云落傻眼了,不愧是慕星衍,桩桩件件都要和她算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怎么能够光明正大地把这些事情拿上台面说的?真不害臊!
这一番话听下来她算是懂了,这家伙是觉得自己亏了,想通过别的方式找补呢。
她可不想伺候他,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一旦她下了决心,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扯着他微松的衣领往下拉。
慕星衍下意识向前倾去,双手虚虚环在她的腰际,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于不反抗她,不禁苦笑了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又要挨巴掌了吧。
他这样想着,选择先闭上眼睛,不去看。
可湿润的触感停在他的颈侧,蜻蜓点水的柔和又倏忽变成了难以忽视的刺痛。
他遽然睁眼,司云落已经退开,正在用手背用力抹着本就嫣红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