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倒还非常满意,拿起那只死状凄惨的虾看了又看,才拿到她面前去晃。
“怎么样?”
司云落正想讽刺他“狗都不吃”,冷不防就被他把虾塞进了嘴里。
司云落:!!!
慕星衍抿了抿唇,狡黠又得意的样子,像极了凤鸣山上的红狐狸。
“不就剥个虾吗?谁还不会。”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自鸣得意但其实差点被师兄偷家的龙龙
2.写的时候真心觉得龙龙没有老婆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
3.有的人,他喜欢老婆,他嘴硬不说,他一定要说是老婆喜欢他,还试图忽悠老婆承认
4.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5.落落:各自安好,勿cue
6.龙龙把醉酒后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记忆还停留在剥虾和耳坠那里,下次记得录下来回放给他看,不然他肯定死不承认
7.其实他贴脸过来不是想让老婆上药,是想骗老婆亲亲
8.插播一则作者的忏悔通知:赶高铁去了没能日万,明天补!给各位老爷磕头了!但今天上夹有点点伤心,收订比太差大概只有100多人追读的样子,所以会日六日万加速完结,不用担心我做鸽子了嘿嘿!我尽量不砍纲,不要养肥我!不要养肥我!不要养肥我!(重要的话说三遍)
◎“那你觉得,她喜欢我吗?”(一更)◎
司云落的嘴被虾肉塞得满满当当,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努力咽了下去。
平心而论,虾很好吃, 不过就慕星衍的水平来看,这剥虾的的确确不是每个人都能会的。
司云落有些嫌弃:“剥虾才不是你这么剥的。”
慕星衍就不服气了:“不这样还能怎么剥?”
司云落平时也不喜欢做这些, 但既然慕星衍要跟她抬杠, 她就偏偏要和他争个高下。
她拈起一只,虽说动作不太熟练, 但也是仔仔细细地去了壳,尽可能保证虾肉的完整。
“看见没有?这才是剥虾呢!”
司云落举起手中的虾肉给他看, 在日光的照耀下, 红白相间的虾肉显现出大理石一般的纹理和色泽。
慕星衍握住她的手腕,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似乎是想凑近些, 好看看清楚。
虾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瞥见他眉眼间一点促狭神色, 司云落才反应过来, 她差点被他耍了!
他就是想吃, 自己又搞不定, 所以故意给她下套,哄骗她给他剥虾!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少年已经握着她的手, 双唇距离指尖只有一隙之隔, 只要稍稍贴近,就可以如愿以偿攫取自己的战利品。
他吐息温热, 是试探和进攻的姿态。
呵, 想骗吃骗喝, 从她手底下讨到便宜?门都没有!
她立刻就有了主意, 在他更进一步之际,手指忽然一松,虾肉就落了下去,被她提前备好的另一只手接住。
可变故来得突然,慕星衍收不住势头,没能品尝到胜利的果实,却解锁了意想不到的滋味。
唇瓣擦过指尖,湿润而潮热的触感一触即离,有细微的颤栗蔓延开来,如涓涓细流绵延不绝,一路流淌至心口。
司云落麻了,这次是物理意义上的。
属于慕星衍的那颗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急迫地想向她证明它的存在。
明明更亲密的事也不是没做过,可就在此时此刻,心跳声难以抑止,将她心中的不安与窘迫成倍放大。
像是……像是再前进一步,原本坚不可摧、泾渭分明的边界就会被打破。
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来由地慌乱起来。
蓄意与意外毕竟还是不同,慕星衍怔愣了片刻,看着司云落渐渐红了的双眼,心虚得手足无措。
但他转动了一下生涩的大脑,又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错处。
或许……或许再重复一次刚才的举动就好了?
慕星衍再度靠近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姿态甚至称得上笨拙。
但司云落不会再给他第二次得逞的机会。
她毫不留恋地甩开他的手,一双通红的凤眼瞪着他,同时将虾肉丢进嘴里咬成两半。
“慕星衍,你这个变态!”
“吃掉也不给你!”
鉴于司云落一步也不肯再踏进慕星衍的房间,送饭的重任理所当然地落到了闻既白的头上。
当然,闻既白非常担心,他还没能推开房门,就被慕公子轰出来。
所幸到了晚饭时分,慕星衍竟然乖觉地自己出来了。司云落抱着碗,坐得离他远远的,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看着她与旁人言笑晏晏的样子,慕星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饭吃到一半就撂下筷子,先行起身离开。
见他走了,司云落才暗暗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时的自如。
慕星衍也不再露面,如此数日之后,还是闻既白先坐不住了,跑去问司云落应该怎么办。
彼时她正在与岑如默下棋,最是不能心烦意乱的时刻。
她拈着棋子思考,岑如默也耐心等她,便对闻既白道:“师弟,慕公子不肯用饭,想必有他的道理,或许他正在修炼,不愿旁人打扰。”
司云落听了,白子落在棋盘上,敲击出清脆响声。
“别管他,饿死他才好!”
她说话恶狠狠的,完全没注意岑如默借机吃掉了她一大片棋子。
“师妹,你输了。”
他说话淡淡的,却并无一丝胜利的喜悦。
“不玩了。”
司云落平白输了,也气闷得很,索性去了甲板上吹风。
闻既白还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岑如默捡拾着棋盘上的棋子,漫不经心地扫了闻既白一眼,那眼神可谓相当凛冽,看得他心惊胆战。
“那、那我也先走了。”
闻既白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可不是背叛师兄!只是单纯同情可怜的慕公子而已。
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落落是和慕公子闹了矛盾,才让师兄有机会趁虚而入。
基于公平竞争的前提,他现在就要担负起和平小信鸽的责任,想办法让两人重归于好!
毕竟,他可见不得他嗑的cp就这样be啊。
闻既白到了慕星衍房门外,不安地搓了搓双手。
正要敲响房门之时,却有什么东西忽然破窗而出。他急忙偏过头去,所谓“暗器”堪堪擦过他的侧脸,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粒花生米。
哪来的花生米?房内还有旁人?慕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闻既白这样想着,火急火燎推开了房门,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又是两粒花生米飞了过来,钉在他面前的地上。
慕星衍躺在床上跷起腿,正百无聊赖地往嘴里丢花生米。花生米炸得酥脆金黄,裹着细细的盐粒,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再落入他的口中。
除他之外,房间内并无他人。
闻既白稍稍放下心来,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花生米是不欢迎外人打扰的信号。
他便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腿,站在门边问他。
“慕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慕星衍断然拒绝。“我不喜欢旁人打扰。”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好讲话啊……
闻既白灵机一动:“咳,是这样,落落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这下慕星衍没再说什么,把手里装着花生米的盘子丢到一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
“骗人的吧,她自己怎么不来?成日里嬉笑打闹,我看她快活得很!”
“姑娘家家的,自然是不好意思了。”
闻既白趁机溜进门,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趴在椅背上看他。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落落那么生气?”
慕星衍终于坐起身,一双寒星一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没做什么。”他缓缓开口,“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大概是……我亲了她一下?”
闻既白呆若木鸡。
闻既白瞳孔地震。
闻既白:“!!!哥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这么犯规的话啊?女孩子那是能随便亲的吗?”
慕星衍蹙起了眉头,十分不解他为什么多管闲事,还反应如此剧烈。
“为什么不能亲?她是我的。再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闻既白好像隐约明白了,面前这人拥有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能力。
“那你……你喜欢她吗?”
乍然听到这两个字,慕星衍惊得几乎从床上弹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指着闻既白。
“我我我怎么可能会、会喜欢她?”
闻既白一脸沉痛:“不喜欢人家,还要非礼人家,渣男!我跟你没话讲。”
他作势就要从椅子上起身,被慕星衍极其果断地掰着肩膀一把按了回去。
虽然慕星衍依然很是嫌弃,在衣摆上擦手的时候也毫不避讳。
“等等……你先告诉我,怎么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一盏茶时间过去。
闻既白口干舌燥,连去桌边倒杯茶的机会都没有,执着地问他:“懂了吗?”
慕星衍盯了他半晌,似在认真思考,然后缓慢而坚定地——
摇了摇头。
闻既白无语地打量着他,像是试图判断,他究竟是什么型号的榆木脑袋。
“我们换种方法。”闻既白仍不甘心,“我问你答。”
慕星衍点头表示同意:“问。”
“你是不是总想亲近于她,用各种办法吸引她的注意?”
“……”
“但真的靠近的时候,心又会跳得很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
“看到她和别人亲近,就拿师兄举例好了,你会不会感到心间酸涩难言、憋闷烦乱?”
“……”
闻既白气不过,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当成木鱼敲。
“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说句话啊?!”
慕星衍阖上眼,向后靠在墙边。
“答案我心里有数就是了,为什么要告诉你?”
可恶!他难道不知道,人吃不到瓜,是会被好奇心逼疯的吗?!
闻既白刚刚下定决心不再管他,就听他踌躇着问道:“……那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这重要吗?”
“……”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问?”
“不问。”
行了,闻既白懂了,少年情怀总是诗,大概是怕被当面拒绝吧。
他竟还真的凝神思考了片刻,答道:“女孩子的心思我也说不好……”
慕星衍的眼神暗了暗。
“但就我对落落的了解,如果她不喜欢你的话,才不会容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早就大耳刮子抽你了。”
慕星衍不自觉挺直了腰板:“那她也得打得过我才行。”
“不过说真的,”闻既白来了兴趣,“倘若她果真心悦于你,那你该当如何呢?”
慕星衍信誓旦旦握紧了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自然是……把她娶回家里,好、好、欺、负、她了。”
闻既白默然无语,只能安抚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慕星衍下意识侧身闪过,就听他说道:“哥,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闻既白走到门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说道:“哦,最近落落和师兄走得很近。”
慕星衍莫名其妙,隐约有了些不耐烦的意思。
“她跟谁走得近,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既白才不会自讨没趣,耸了耸肩:“没关系,好心告诉你一声而已。”
结果当夜晚膳时分,慕星衍就按时出现了,理直气壮地坐在司云落旁边,好似他这几天从未离开过。
司云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切如常而已。
剩下的日子还算平和,不过是两人互相不搭理对方罢了。
闻既白一筹莫展,不知道两个人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但凡慕星衍肯主动一点……他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找个麻袋套他头上打一顿。当然,基于武力值的差距,他也只敢想想罢了。
到了镇江渡口,几人换乘岑如默的灵舟,便加速向玄灵宗驶去。
灵舟在飘渺云雾间快速穿行,山川河流的景色倏忽而过,只能模糊瞥见大地上的斑斓色块。
司云落坐在灵舟的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自己的双腿。
经过这些日子的思索,她暗下决心,和慕星衍保持距离。
毕竟她也不打算履行婚约,那就要想办法让他不会将此事时刻挂在嘴边才行。
她这样想着,可当身后熟悉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她也并没有躲避,仅仅是悄悄攥紧了手中的衣角。
慕星衍在她身边坐下,并不说话。
两人之间难得有这样沉默的时刻,或许沉默才是此刻最好的注解。
闻既白找了个角落,偷偷观察两个人的动向。
许久过去了,依然无事发生,如一潭死水一般沉寂。
闻既白终于坐不住了。
灵舟本是依靠岑如默的灵力自动航行,匀速而平稳,闻既白在心里偷偷祈祷,他做的手脚千万不要被师兄当场抓包。
灵舟受到干扰,突然剧烈地摇晃震颤起来。司云落始料未及,重心不稳就向一侧栽去,果然落入了慕星衍的怀抱。
慕星衍垂眸看她,视线交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司云落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他又推远了一些距离。
闻既白看得正焦灼,却有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见了岑如默那张笑眯眯的脸。
“师弟在此处做什么呢?”
闻既白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大声道:“师兄,方才灵舟有片刻不稳,我来这里帮忙检查下。”
岑如默只是简单查看了一番,便道:“不碍事,还有两息,我们就到了。”
此时灵舟已进入玄灵宗地界,于岱望山山脚一路望去,向山门蜿蜒盘旋的通路险之又险,兼具春夏秋冬四时之景。
明明山脚还是将入夏季,一派翠绿碧色的生机盎然之景,可到了山门处,却依稀有细雪纷飞落下,将此处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司云落出神看着,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试图牵住她的手——
“我们到了。”岑如默的话召回了她的思绪,也打断了慕星衍的动作。
灵舟稳稳地停在山门之外,几人自舟上跳下,映入眼帘的便是玄灵宗高耸巍峨的山门,以及通往山上的数千级石阶。
数量和星序城的长乐神殿有得一拼。
司云落犯了难,她如今用着慕星衍的身体,没有办法化为原身振翅而飞,难不成真的要靠自己爬上去?那多累啊。
而在山门之后,石阶两侧分立了百十来位弟子,男女皆有,目光均集中在刚下灵舟的几人身上。
“听说大师兄这次带回来的两个小朋友,天赋异禀,血脉非凡,甚至不用通过四时山道的试炼呢!”
“要真是如此的话,大概会直接分进天阁吧?他们的原身是什么,还怪让人好奇的。”
“嗨,管那些小萝卜头做什么,大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帅啊!”
见众人均窃窃私语,司云落拉了拉闻既白的衣袖。
“你们玄灵宗入学,都这么大阵仗?”
闻既白干笑了两声。
“那倒不是,玄灵宗极重血脉天赋,大约是落落你与慕公子二人的血脉不同寻常,大家才想一睹究竟而已。”
他摸了摸鼻子:“像我当年来的时候,破破烂烂的,也没人欢迎我……不过你不要有太大压力,里面的女弟子基本都是迎接大师兄回山的,和你们没有太大关系。”
没想到岑如默在玄灵宗不仅威望极高,还很受欢迎。
岑如默对身周议论充耳不闻,对司云落和慕星衍道:“二位,依照我玄灵宗规矩,须得先过山门屏障,显露法身,验明血脉,方可进山。”
慕星衍冷笑道:“这是不相信我们了?世家血脉世代相传,还能作假不成?”
岑如默道:“非也。只是过往曾有凶兽血脉遗孤,伪装身份意图潜入,不得不防。”
他伸过一只手,示意二人去到那几近透明的屏障前。
“二位,请吧。”
司云落忽然明白了,为何慕星衍对这等小事也不情不愿。
慕星衍无法化龙,若是她直接通过,那么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会是……
半人半龙的不完全体,旁人眼中的异类,一个“怪物”。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被老婆疏远的木头脑袋龙龙
2.他好笨!他真的好笨!(指指点点)(满脸嫌弃)
3.落落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在她心里,其实对龙龙是否喜欢她没有概念,她更怕自己喜欢上龙龙,所以躲着他
4.落落是表面乐天,其实害怕受到伤害的性格,会趋向安全的地方和温柔的人,所以不会拒绝师兄的亲近
5.再这样下去龙龙这小子可能真要被偷家
6.总有一天小白会为自己今天的出谋划策而后悔,都是他脑子里进的水!
7.晚点还有二更,还在码,可能会过0点,等不及可以先睡,明天起来看,果咩~
可眼下这难题就落到了司云落的头上。
她还在原地犹豫, 不知该不该上前。虽然顶着慕星衍的脸,但随之而来的质疑和诘问,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
司云落自幼是天之骄女, 纯正的凤凰血脉,自一出生便可化形, 在本就存世不多的神兽血脉之中, 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抛开凤血带来的煎熬不谈,凡她所接触的人, 无不是温和有礼,热情和善, 即使不把小凤凰放在眼里, 总也要看在凤鸣山的份上,略给她几分薄面。
因此, 她可算得上未曾体验过这世间艰难, 却独独在慕星衍身上栽了跟头。
或许她将事实真相告知岑如默, 他会帮忙想办法么?
见她有所迟疑, 弟子们心中不由得有了诸多猜测, 纷纷议论起来。
慕星衍看她一眼, 率先向前走去,伸出指尖去接触那屏障。
那屏障仿佛一个具有吸力的漩涡, 将他径直拉入。五指瞬间化为金色凤翎, 流光溢彩, 夺目生辉。
待到他彻底穿越屏障,凤凰原身已经完全显露, 金翅重羽, 浴火犹新, 清亮凤鸣直上云霄, 响彻天际。
司云落盯着本应属于她的凤凰法身,心中不禁感慨,不愧是她这只小凤凰,就是令人惊叹的华贵美丽!
一番感叹过后,却有更多的视线向她投来,就连变回人身的慕星衍,此刻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她做出决断。
司云落:……啊咧?
她硬着头皮,才刚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轻佻的口哨声,止住了她的步伐。
司云落回身望去,便发现是见过的熟人,大家都是世家子弟,之前勉强也算认识的。
为首之人一身异域服饰,臂甲外饰以金棕色的厚重皮毛,一头耀眼的金发披散着,抹额上的鸽血宝石分外夺目。
“沈不周?”
司云落认得,狻猊血脉行事张扬,也是诸多世家子弟避之不及的存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沈不周站到她面前,几乎与慕星衍差不多高,直视着她的眼神,颇具挑衅的意味。
“哟,这不是星序城的小子吗?”
他扫视了一番她身侧的屏障,不怀好意地扯了扯嘴角。
“怎么,让你化龙,变不出来了?”
他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司云落的脸颊。
“我一早就说了,你这种血脉不纯的杂种,根本不配作为真正的蛟龙。”
司云落有点懵。
在她的记忆中,沈不周虽然性情乖张,但见了她却也知道收藏锋芒,只是没个笑模样,令人望而生畏而已。
那现在他是……把她当成了慕星衍?
可在她心中,慕星衍出身高贵,即使她不承认他的实力会强于她,也能算是势均力敌。
沈不周敢如此挑衅,是活腻烦了吗?
她不清楚慕星衍此刻应当作何反应,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获得一个令她捉摸不透的笑容。
而沈不周身后,突然有只纤纤玉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够了,别太过分,彼此留些颜面。”
说话的是个面容娇美的女子,看上去比司云落略长几岁,是个温柔可人的大姐姐。其身段灵活柔软,娉婷袅娜,应当是螣蛇一族的血脉。
沈不周不满地甩开她的手,扬声道:“卜随云,少管闲事!你替这小子出头,莫不是心悦于他吧?毕竟龙族与蛇类,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既如此说,卜随云不好再出头,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向司云落抱以充满歉意的眼神,姑且后退了两步。
司云落对这种大姐姐总是很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对方还主动挺身而出,实在太酷太飒了好吗?
只是沈不周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在场众人都听个清楚。加之此前司云落的表现确实有所踌躇,更加坐实了关于慕星衍血脉的猜测。
司云落虽然也曾有过怀疑,但更多的是对于慕星衍无法化龙的不解,以及在面对他的攻击时,将其作为用来反击的有力武器。
“杂种”什么的,也太难听了……沈不周这厮到底有没有家教的?!
慕星衍旁观许久,终于有了反应。不知何时,他已经拦在司云落和沈不周之间,云淡风轻的样子,与脸色难看的司云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那些脏话不是冲他来的。
“差不多得了。”
其实按照慕星衍平日里毒舌的性格,能够说出比这难听十倍百倍的话,之所以当下有所收敛,更多的还是为了保全司云落的形象。
沈不周睨他一眼,稍稍客气了些,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原来是司姑娘。”他眯起眼睛,“听说司姑娘与这小子颇有宿怨,今日怎么软下心肠、网开一面了?如若需要,我便替你教训他一顿,不必言谢。”
慕星衍冷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只消这一瞬间,司云落手中幻化出沧澜剑,直接架到了沈不周的脖子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上次在花云楼地底密室中,那样危急的情况下,还十分艰难的事情,如今等她从沈不周的话中回过神来,剑却已经握在手里了。
或许是沈不周实在过分,让她起了打抱不平的念头?
司云落学着慕星衍平日里说话的样子,尽拣难听的话讥讽沈不周。
“你算是什么东西?原产番邦的金毛狮子罢了,也配插手我和司云落之间的事情?听不懂人话吗?”
慕星衍难得听她这样说话,论起毒舌程度来,比起他也并不差,一时愣住了片刻,唇角却轻轻扬了起来。
断剑横在颈间,沈不周低头瞧了一眼,露出一丝蔑视之意,以二指夹住剑身,将它推远了些。
“少用来唬人,虽然曾是神兵,如今也不过是把断剑罢了,充其量就是一柄废铁。先天不足用着这不成型的断剑,天残配地缺,当真是绝配!”
司云落觉得全身的血都在烧,瞬间冲上了头顶,与凤血的灼烧感不同,怒意流淌在她的身体里。
而她心中十分清楚,此刻的愤怒不仅来源于慕星衍,更大程度上,是来自于她自己。
眼看她就要控制不住暴走,慕星衍及时拦住了她。
作为最后一道防线,他并没打算息事宁人,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要帮忙吗?”
当然要了!她都打算出手,当事人在一旁事不关己怎么能行?!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仿佛为了再次确认,他着意提示她,可能会导致的后果。
“若是你单打独斗,倒霉的只会有一个人。但若是我出手帮忙,你我二人便会就此连为一体,密不可分,再也不能撇清关系。你可想好了?”
司云落没有回答。
她不是沧澜剑之主,亦不会慕星衍平日所习的剑意与剑气,但今日,她一定要凭借手中之剑,以慕星衍的身份,替他出了这口恶气!
司云落撤了剑,转而一剑劈向那验明正身的屏障。
剑光闪过,原本光滑如镜的屏障表面自中心出现了丝丝裂纹,最终完全崩坏,碎成千万片迸射而出。
气劲扬起的罡风拂过她的侧脸,吹动她颊侧一缕额发,而她向着对面的沈不周,再次举起了剑。
金声玉振,昭告四方。
“这规矩本就不合情理,须知藩篱不在血脉,却在人心!今日我慕星衍便要反了这天,谁人胆敢阻我,先要问过我手中之剑,看它答不答应!”
幽幽竖瞳化为碧绿颜色,裹挟着司云落的怒气。
慕星衍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这双瞳眸,原是这样清透好看。
沈不周见势头不妙,火速化出了狻猊原身,四爪生风,口吐烈焰,喝道:“江可知!还不快来帮忙?”
呵,打架了知道摇人了?
角落里忽而闪出一个人影,一身红衣鲜红如血,却以空白面具覆住面容,完全无从窥见他的长相。
而慕星衍及时挡在他面前,凤火加身,金翅凤翎光华璀璨,令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你的对手,是我。”
江可知不言不语,忽而化形,四足六翼,无头无面,一片混沌,正是上古神兽,帝江。
即使到了此刻,慕星衍的毒舌还是能秒杀对手,令人勃然大怒。
那一瞬间,狂傲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话语中满含轻蔑:“帝江?可真是不要脸。”
江可知平素最忌讳旁人说他相貌一事,被话一激,便咆哮着向他冲了过来。
这一场打得天雷勾动地火,狻猊与帝江虽不是顶级的神兽血脉,却也不差。
玄灵宗山门被毁得摇摇欲坠,最后在司云落的一剑之下尽数崩坏,巨大的汉白玉碎块滚落满地,激起地面一层薄雪四溅飞扬。
司云落打得起劲,只是她不能化出原身,打起架来有些许不尽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