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稍稍提高了声音:“师妹?”
司云落昏昏沉沉的,被迫处于慕星衍的掌控之中,直到岑如默的声音响起,才拉回了可怜的一点思绪。
答应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样想着,只要能把人快点打发走,渡过眼下的艰难时刻就行。
可是甫一开口,连话语都变了音调。
“啊……”
她连忙闭上了嘴,深吸了两口气,才忍住难耐的颤抖,沉声道:“可以……我是说,我同意了……”
忽略音调的怪异,她的态度让岑如默很是高兴,面上表情也亮了起来。
“那入夜时,我们在渡口见。先不打扰师妹了。”
他说完这话,便推门离开,直到了门外,才深深叹了口气。
闻既白见他并不欣喜,反而眉间隐有郁色,很是不解。
“师兄,落落答应了你的邀约,你不开心吗?”
岑如默拧着眉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开心,怎么不开心。就是可惜,大概会有不速之客了。”
闻既白望着岑如默的背影,愣在原地。
“不速之客”?说的该不会是他吧?
莫非师兄也……
他缓慢走着,心中又产生了新的苦恼。
师兄是很好,但显然慕公子和落落更配,可是师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总不能站外人不站师兄吧?
他一头雾水,难以抉择,心中烦乱。
最后忿忿地说了一句:“不想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慕星衍死死地掐住她的腰,不容分说捏开了她的嘴,强硬地将拇指塞了进去。
司云落:!!!
好处是,即使张开了嘴,也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坏处则是……
他的力道远远算不上温柔,拇指与牙齿磕碰,撞在她较为尖利的犬齿之上,柔嫩的肌肤顷刻便添了新伤,血液若溪流潺潺,一点一滴落入她的腹中。
她听见身后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肯抽回手,而是将满腔的愤懑倾泻在她的伤口之上。
“你还真敢答应……”
他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她听得也不甚清晰。
凤血带来的迷幻与肩上的痛痒,几乎剥夺了她思考的能力。
水温一点一滴变凉,一切结束后,司云落背靠在浴桶边,用手臂遮住眼睛,胸前被压过的红痕分外明显。
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受到本能操纵,无力反抗。她能够感觉到,每当慕星衍失血,他的身体都潜藏着对于凤血的渴望。
而且……她自我感觉,这次吸食的份量,比上次又多了一点。
这可如何是好……她不想做他的定期供应血包!
她心里愁云惨雾,看见慕星衍就来气,即使到了如此亲密的境地,他也依然没有摘下眼上的束缚,算是维持了正人君子的人设。
但看不见,也多的是可以去做的事,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一定要杀了你!”司云落咬牙切齿。
“建议你不要谋杀亲夫。”慕星衍淡淡道,“别忘了,你我之间是有婚约的。”
“去你个大头鬼的婚约!口头的根本不能作数,两家也没有交换生辰帖,我爹娘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她冷笑一声,恨不得现在手边有个东西,好让她把慕星衍捅个对穿。
“而我,就是死,也不可能会嫁给你!”
“那你就死了再嫁给我。”他无谓地耸了耸肩,“我不嫌晦气。”
……跟这人说不通了是吧?
司云落心里想着,以两家的关系确实不好直接撕破脸,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个人演演戏,断了慕星衍的念想。
总不会有人能忍受所谓的“未婚妻”喜欢上别人吧?这还不能喜提一整个退婚的大动作?
她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好像岑如默就是个不错的人选,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
她正沉思着,慕星衍忽然又靠了过来。
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他满意地检查了一下即将愈合的伤口,手指在上面轻点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的,我有洁癖,所以……除了我以外,不要让别人碰你。”
“不然我觉得,以你这具身体的天生神力,打折别人一只胳膊,或者打断别人一条腿,应该都相当容易。”
“你敢威胁我?”司云落简直难以置信。
她现在没有力气把他往水下按,又气不过,只好撩起水花泼他,让他整个人湿答答的,水滴都沿着额发不住下落。
她越泼越起劲:“叫你非礼我!叫你非礼我!”
“等等!”慕星衍耷拉着眼皮,试图阻拦,“我没有非礼你!”
然后被迎面泼了两捧水。
“你还敢说不是?还敢说不是!”
慕星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顺手撩起额前的碎发。
“那你说,你现在用的是不是我的身体?”
“……是啊。”
“那我用的是不是你的身体?”
“……”
他故意扭捏着,装出有些害羞的样子。
“所以是你非礼我。”
这人怎么惯会强词夺理、颠倒是非!
司云落摆烂了,完全找不到反驳他的点,只能采取置之不理的策略。
就听他继续说道:“我也不是故意……你知道的,我们神兽血脉的唾液,对于疗伤也会有奇效。”
她这才恍然想起,闻既白好像是说过,岑如默的凛夜剑造成的伤口难以愈合。她原本是没放在心上的,想着马上就会和慕星衍换回来,至于伤好不好,那也不关她的事了。
没想到慕星衍还一直记挂着这事。
见她不说话了,慕星衍补充道:“别误会,我才不是怕你会疼……只是我这么完美的身材,容不得有如此明显的伤疤而已。”
啧,就知道小少爷心中只有自己,想让他关心别人,还不如做梦来得快一些。
司云落毫不掩饰自己的白眼,慕星衍忽然自水中起身,甩了甩发上的水珠。她躲闪不及,被溅了满头满脸。
“你属狗的吗?!”
她正怒不可遏,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就听他说道:“今晚花灯会,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语气并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通知她。
司云落装作听不见,并不想理会他。虽然岑如默方才已经一并告知了相会地点,她敢肯定即使她不乐意,慕星衍也会自觉按时出现。
“如果有人不带我一起呢,或许我就会在渡口不慎失足落水。”他啧了一声,继续道,“我记得,你这具身体好像很怕水。”
慕星衍出水久了,空气在身周丝丝划过,带起肌肤上细密的颗粒。女孩子啊,就是娇嫩。
他刚想说些什么,忽地有块方巾被兜头丢了过来,罩在他的脑袋上,原本就一片漆黑的视野,更加连一丝光明都寻觅不到。
“自己擦!这点小事别指望我帮你!”
话虽如此,但司云落还是不得不别扭地替他系好里衣,才伸手去扯他眼上的衣带。
她心中有气,用了大力,并不怜惜,慕星衍被拽得往前栽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蹙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重新看得见了,慕星衍还是双手撑在床上,冲司云落抬了抬下巴。
“帮我更衣。”
……这家伙没完没了是吧?
司云落觉得自己真的忍不了了,巴掌刚要落到脸上,却听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既然离了花云楼,你我二人就应该换回原本的装束。我不擅长穿女装,你也知道。”
“不如这样,你帮了我,我便将那套鲛绡所制的松纹织金圆领袍拿出来给你穿。”
他自认为这是很让人心动的条件,鲛绡一匹价值千金,这件可是全新的,连他自己都没穿过,可谓诚意十足了。
哪想到司云落根本无动于衷。
“穿什么不都一个样。”
一样的人嫌狗憎,惹人讨厌。
一计不成,慕星衍决定转换策略。
“那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今夜乃是节庆,又去赴约,总得打扮得体,才不会失了礼数。”
司云落想了想,要是慕星衍铁了心,衣衫不整地跟过去,那也确实是有损于她自己的形象,和慕星衍本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恶,被拿捏了!
但是当她换上慕星衍那件圆领袍,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觉得这一件果真是非同凡品,衬得人气度风流,俊逸出尘。
抛开对慕星衍的印象不谈,这张脸还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只是此刻镜中人眉间含笑,眼波流转,褪去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锐利,多了几分意想不到的柔和。
嗯!她更喜欢了有没有!果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她自己!
司云落还没欣赏够,就听见慕星衍别扭地叫她:“还不过来?”
她回过头,发现慕星衍已经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妆台前,坐姿极其端正,一丝不苟,倒像是来听学的学生。
司云落特意为他挑了一件藕荷色的齐胸襦裙,他坐定以后,将裙子向上提了提,瘪着嘴问她:“你就没有清冷点的颜色?”
当然有,不过是不想拿出来给他穿而已。
她握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开始给他上妆。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难得穿一回粉嫩颜色怎么了?搞不好一辈子就这一回,要珍惜啊。”
司云落想起那盒珍珠香粉,越发觉得慕星衍是在欲盖弥彰。
“或许有的人表面不情愿,心里乐开花了也说不定……”
慕星衍青筋直跳:“司云落!”
她捧住他的脸,好让他尽快闭嘴:“好嘛好嘛,不说了,别耽误我干活。”
她乐得看见慕星衍吃瘪,心情自然很好,甚至哼起了小曲,难得不打算在妆容上为难他,仔细地给他描眉、画花钿、涂口脂。
慕星衍的眼中倒映出她认真的神情,他一时所迷,鬼使神差地问道:“世间女子,都是要旁人来帮忙画眉么?”
司云落勾勒着最后一瓣梅花,答道:“自己来也不是不行,但疼爱妻子的夫君,大抵会如此做。”
她想了想,又在上面添了几笔。
“反正我爹娘是这样的,兴许伯父伯母也是,只是你没注意罢了。”
慕星衍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红唇,微微勾了勾唇角。
“原来如此,我知晓了。”
入夜,即墨城的大街小巷人流如织,拥挤似潮。
头顶均搭起了高耸而结实的木架,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灯中烛火点燃后,流光溢彩,争奇斗艳,直叫人眼花缭乱,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
府衙内凶案的消息尚未传开,人们沉浸在节庆的气氛之中,暂且将一切烦恼抛诸脑后,只盼着热热闹闹地度过今夜。
海祭的队伍穿插在人群之中,挥舞着特制的长龙花灯。司云落瞧了瞧,这龙从头到尾不止十丈,却通体光明,熠熠生辉,可谓是令人大开眼界。
而为首领路之人头戴龙神面具,对准手中火把用力呼气,便有三尺烈焰呼啸而出,惊得路人纷纷躲避,待到回过神来,又止不住地拍手叫好。
司云落正看得兴致勃勃,耳畔忽然传来一句:“幼稚。”
即使一同出门过节,慕星衍依然保持着bking的基本形象,用一张长相甜美的脸蛋,做着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抱臂靠在一边的样子,好像在场诸位都欠了他的钱。
司云落不满地反驳他:“怎么,你会喷火吗?”
慕星衍从容答道:“不会。”
“那你会行云布雨吗?”
“……也不会。”
司云落“嘁”了一声,扭过头去。
“什么都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龙族血脉呢,龙神都不承认你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你!”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在大街上也要动起手来,却突然有人自身后扣住了慕星衍的一边肩膀。
那手不甚安分地捏了捏,轻佻的话语随之传来。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气性这么大?这么辣的性格,不如过来陪爷玩玩?”
慕星衍神色突变,蹙着眉回过头去,果然发现是不知哪里来的登徒子,正色迷迷地盯着他。
哼,不愧是司云落的一张脸,到哪里都招蜂引蝶。
他自然可以直接出手,将这不自量力的臭流氓揍趴下,但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司云落,正在一旁吹着口哨,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他马上就改了主意。
慕星衍努力眨了眨眼,挤出两滴泪来,装作被吓到了,楚楚可怜地牵住司云落的衣袖不撒手。
“夫君,打他!”
夫君……
夫……君……
司云落麻了,这算不算是一种碰瓷?还很变态的那种。
可她根本来不及澄清事实,因为那人看见当下这一幕,显然是信了慕星衍的话。
“你,就是这小娘子的夫君?”
登徒子不屑地抬起脸,从司云落的角度,能够看见他硕大的两个鼻孔。
“三百两,把她让给我!”
司云落心里开始叫嚣。
瞎了吧你,姑奶奶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就值三百两?
见她不为所动,那人有些意外,开始往上加价。
“三百两不行……那五百两?一千两?”
鸦雀无声。
那人脸上带了点匪夷所思,隐约有了退却之意。
“……三千两?不能再多了。”
司云落冷笑一声,一拳就挥到他的脸上,把人家的脸都打歪了。
“多少银子小爷都不让!”
慕星衍非常适时地在一边鼓掌:“哇,夫君,你好棒哦!打得他落花流水!”
司云落:……麻烦你快点闭嘴。
她甩了甩手,这一拳只用了三成力,却也险些打掉了那人的槽牙。
他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口齿不清地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
司云落准备走了,离开这片是非之地,随意答道:“是是是,你爹是王八,你是王八蛋。”
那人难以相信竟然会遭受这样的对待,连滚带爬从地上起身,就在司云落以为他要号啕大哭或者落荒而逃时,就听他大喊一声:“来人啊!”
司云落原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只这一声,便有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听上去人数众多,不好招惹。
眼前之人虽然外强中干,但只怕是地头蛇一般的人物。
趁此机会,她果断拖过慕星衍的手,撒腿就跑。
慕星衍还沉浸在方才的胜利之中,越过喧嚣的风声,扯着嗓子问她:“我们跑什么?”
拜托,他们可是神兽血脉,世家子弟,遇上区区凡人,竟然会主动退缩,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走!闹得动静太大,只怕此事难以平息,会引来官府插手。”
慕星衍想了想,司云落还不知道知州已死的事,如今的府衙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但他永远不打算告诉她凶手是谁。
“何况我们先前耽误了太多时间,再不快点的话,师兄他们大概要等急了。”
听到此处,慕星衍的笑容渐渐消失,颇有几分不甘心的意味。
与此同时。
闻既白正在一间铺子外等待岑如默,随意逛着附近几个小摊。
他幼时在人间长大,凡俗的节庆见过不少,但像此等热闹非凡的,也还是第一次见。
他心不在焉地逛着,在摊位上挑挑拣拣,却意外瞧见了一对桃花耳坠。
虽不及司云落那对精致,却也有八成相似。
摊主见他目光停留在那桃花耳坠之上,连忙过来招徕生意。
“公子好眼光!这对耳坠成色上佳,最适合送给年轻姑娘!”
闻既白展开折扇,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多少钱?”
“那个……二两银子。”
摊主正想再说几句,诸如“价格不贵”、“公道划算”之类的客套话,没成想面前的这位公子几乎要跳了起来。
“二两!你知不知道,客栈一间房才五两银子,抢钱啊你!”
看他穿着打扮,原以为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没想到竟是看走眼了。
摊主暗自腹诽,不愿与他过多纠缠,因着闻既白声音不小,四周已经有人向此处看来。
生意人最是担不得坏名声,摊主为了息事宁人,只好问道:“那公子觉得多少合适?”
闻既白以扇掩面,默默伸出一根手指,在摊主面前摇了摇。
摊主不明就里:“一两银子?”
闻既白露出爽朗的笑容:“一贯钱!”
……到头来也不知道是谁被抢钱了,总之不是闻既白。
他心情很好,将耳坠贴身放进怀里,就见岑如默从铺子里出来了。
他迎上前去,岑如默看他面带笑意,不禁问道:“师弟,怎么如此高兴?”
“嗨,买了个小玩意儿罢了,师兄拿到预订的东西了吗?”
岑如默微微颔首:“自然拿到了。走吧,我们先去船上。”
两人上了预订的画舫,远远看着有两个人影牵着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朝着渡口的方向来了。
看上去……有点眼熟。
闻既白认出了司云落和慕星衍,挥手向他们打招呼。
“喂!落落,慕公子!我和师兄在这边!”
明明身后有数十人不停追赶,两人竟还笑得非常开心,像是恶作剧后火速逃离的罪魁祸首,半点也没有面对危机的焦虑和紧张。
闻既白也从没在慕星衍面上见过这样的神情,或许他自己也并不知道,他笑得开心而放肆,似乎能这样同身边之人一起,一路逃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
只是这样的笑容,在见到岑如默时便渐渐消失,不过片刻时间,他又变回了平日里冷淡如霜的慕星衍。
闻既白扭头看了一眼师兄。岑如默一直挂着淡淡微笑,对于慕星衍表现出的敌意视而不见,唯有在见到司云落时,唇角上扬的幅度才有了明显提升。
闻既白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逡巡,默默下了决定。
师兄!对不起!还是竹马比天降好嗑!他们两个可太配了!
后面追兵众多,不好甩开,岑如默便让船家起锚离岸。
慕星衍自然发现了,对司云落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就是会见死不救,把我们丢下,你还不信!”
司云落喘着气回答他:“慕星衍!你是不是傻啊?等会我说三二一,你和我一起跳。”
待到船行三尺,司云落牵着慕星衍自岸上跳起,两人重重地落在甲板上。
司云落还不忘回头对着身后的追兵做鬼脸,气死人不偿命略略略!
船上的两人还不明就里,等到司云落将前因后果一说,闻既白便开始拍手叫好。
“这叫什么?美救英雄是吧?我觉得落落做得一点没错,这种人就该让他长个教训。”
岑如默摇了摇头:“还是太过冲动,若是下次再遇到这种难缠之人,给我发消息就是。”
司云落已经很好地代入了玄灵宗弟子的角色,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知道啦,师兄。”
完全无视一旁脸色很差的慕星衍。
闻既白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便向怀中探去。
“对了,落落,你初来乍到,我备了份薄礼聊表心意……”
岑如默也同时自袖中取出一个精美匣子:“我也备下了。”
慕星衍心想,等等,大家都是新弟子,没道理只给司云落准备礼物吧?
但这不是他关注的重点,问题来了,他方才被拉着跑了一路,可什么都没有买啊!
趁无人注意,他在聚灵袋中翻来找去,突然就有了主意。
是他此次离家之前,他娘亲嘱咐,让他记得带给司云落的东西。
他开始庆幸,此前他完全把这事抛诸脑后,如今却正好派上用场。
闻既白和岑如默同时将礼物递到司云落手边。
闻既白的礼物是一对桃花耳坠,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记得之前落落的耳坠只剩一只,正巧看见这副相像的,便买来给你。”
也算用心。司云落对他笑了一下,转而打开了岑如默的匣子。
赫然也是一对耳坠,不过是以黄金打造成凤羽形状,工艺精妙,生动传神,相比之下,桃花耳坠显然就不够看了。
闻既白喃喃道:“原来师兄进花云楼前,订做的是这副耳坠啊……怪不得要这样久的时间。”
可与此同时,司云落的右手又被强行握住,慕星衍推开她的掌心,在中央放了一对翠玉龙形耳坠。
这可是星序城世代相传的信物,比什么地摊货或者铺子里的值钱多了!慕星衍想着,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这女人总该识货吧?
怎么都是耳坠……
司云落望着手里的三对耳坠发愁,硬着头皮抬起眼,悄悄问了一句:“三个都要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一开始很快乐但现在很不爽的龙龙
2.怎么会有女人想三个都要啊!贪心!(指指点点)
3.作者表示:收谁的礼不是收,收几份礼不是收,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4.没想到吧!后续走向是选项D(请复习上一章作话)
5.下一章预告:是抱着老婆不撒手的龙龙
6.榨干了……啊作者被榨干了,但不否认我确实太支愣了!大支愣!
7.我v了我v了(疯狂咆哮)(撒泼打滚)(和家里的猫握手)(在微波炉上打碟)
8.夹前日三,夹子当天23点后万更!不许说我短小!
司云落和他们面面相觑,又问了一遍:“到底行不行?”
慕星衍:“收了我的东西, 怎么能再收其他人的?”
岑如默:“只要师妹开心就好,不必顾及我。”
闻既白:“落落不用客气,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司云落的目光在三人面上转了一圈, 对慕星衍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你看,只有你不近人情, 死活不同意。”
她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绝妙的建议。
“要不你拿回去吧, 这样我还能收两份礼物。”
她一边说着, 一边作势将手中的翠玉耳坠向他那边推,看上去是真的要归还于他。
“只收你的不太划算。”
慕星衍大为震惊, 手上的力道强硬起来, 生生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低头扫了一眼, 用于制作耳坠的种山玉水头好、成色足, 他不相信她看不出来。
被当众拒绝毕竟是折面子的事,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别闹, 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眼光了?何况之前你不是说,要用我的龙鳞做一副耳坠?还收那么多做什么?”
司云落这才想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她当时只是信口胡诌, 早就将这事抛诸脑后了。
于是她随口答道:“忘了。谁还记得这种小事。”
她的话轻描淡写,却不知怎的勾起了少年内心的胜负欲。
慕星衍蹙起眉头, 不容拒绝地将耳坠又推了回去。
“既然是娘亲让我给你, 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你今天是收也得收, 不收也得收!”
他赌着气把手抽出来, 司云落看着手里的耳坠,偷笑着戳了戳他。
“那其他两个人的……”
慕星衍把脸别向一边,语气暴躁中带着懊恼。
“我不管了!随便你吧!”
司云落这才笑眯眯地伸手接过,对那两人诚心道谢。
玄灵宗弟子礼数周全,相处和睦,以后的日子必定会很愉快。
当然,如果慕星衍不从中作梗就更好了。
画舫上摆了酒,几人坐了片刻便入了席。除了各色甜糯点心、时令瓜果外,还备下了此地特有的海鲜和水酒。
当然,还有司云落最爱的烧鸡。
闻既白终于如愿以偿,将两只鸡腿分别夹到司云落和岑如默的碗里。
司云落的嘴塞得鼓鼓的,看上去像是冬日囤粮的小仓鼠,眯起眼睛对闻既白笑了笑,碗里就忽然又多了一只鸡腿。
岑如默依旧温温地笑着:“都给师妹。”
一只鸡只有两只腿,某人想要攀比也没机会了,索性揪下了一只鸡翅,不容分说地夹到了司云落碗里。
哪想到司云落不客气地冲他努了努嘴:“拿回去。”
慕星衍当然不肯。怎么,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是吧?
司云落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看上去很是嫌弃。
“有了鸡腿,谁还吃鸡翅?”
毕竟是初相识,她还想在新朋友面前维持一下形象,自然是不方便吃骨头那么多的东西。
慕星衍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以物喻人,那他不就成了鸡肋吗?
他恨恨地把鸡翅夹回碗里,撕扯它的样子,仿佛与它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这还没完。
很快,岑如默又有了新的动作,他仔细地去掉虾壳,只将剥好的虾肉放入司云落碗中。
剥好的虾肉红彤彤的,蘸上酱汁以后泛着诱人的色泽,可还没接近司云落的碗边,就被慕星衍不客气地拦住。
“她不爱吃这个。”慕星衍挑了挑眉。
对此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他与司云落一起用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从没见过她动过一筷子虾肉。
司云落矢口否认:“谁说的,我没有不爱吃。”
她连忙接过虾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咽进肚里,还不忘对岑如默道谢。
“饱满弹牙,太好吃了,多谢师兄。”
慕星衍低声问她:“什么情况?你不是从来不吃吗?”
他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有错。
司云落用筷子敲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妨碍她吃饭。
“吃啊,只吃剥好的而已。但是又没有必要告诉你,难不成还指望你这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给我剥虾啊?”
慕星衍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咕哝道:“他……他洗手没有?不讲究!”
岑如默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他剥虾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盘子就快空了,转换成了司云落碗里堆成小山的虾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