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by元月月半
元月月半  发于:202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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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吗?”
韩子仁:“此事得请示陛下。”
刘彻一向不拘小节,行事也没个规矩,他近日得一美人,又查出皇后的围棋,正得意,哪有反对的道理。
韩子仁得了准信禁不住感慨,都没疯,是我无知。
吴琢等人一直在殿外等着,见他回来催他快点上来:“陛下怎么说?”
“陛下以为殿下过家家。”
枇杷嘴巴动了动,谁家孩子过家家去宣室外过。
这么一想枇杷又能理解了。
民间小孩过家家在自家院里或院外。
宣室和椒房殿都在未央宫中,殿下到宣室外玩儿,也算是在自家院中。他甚至都没有去祖母院中——长乐宫。
枇杷:“何时搭建木屋?”
韩子仁:“吴琢去少府问问宫中还有没有暂时用不着的木头。春望给殿下划了一块地,宣室东南角,往西安门和章城门去的十字路口。”
枇杷:“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韩子仁这辈子没卖货货物,哪知道啊。
“殿下平日里用的物品得带上。”韩子仁思索片刻,“殿下准备分几次卖?”担心小孩听不懂,“卖一天还是三天?”
小孩朝屋里去。
韩子仁等人跟上。
枇杷已经把刘据挑出来的东西分类放好,玉器放一箱,金银制品放一块,他从宫外买的放一起,拢共六箱。
刘据指一下金银制品和他在宫外买的小玩意。
韩子仁:“明日卖这些?殿下想好卖多少钱了吗?”
刘据摇头。
樱桃:“殿下是不是不知道?好比你去东西市买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提前定好价的。就算可讲价,心里也有底价,低于底价卖就亏了。”
樱桃还是年少啊。刘据很想说,谁敢跟太子讲价。
“谁给钱多卖给谁。”小孩奶里奶气地说出来,望着韩子仁,这样可以吗。
韩子仁显然也想到太子不好漫天要价,显得他很贪财,但也没人敢压价:“殿下说得是。木屋盖好就按殿下说的卖。奴婢叫人留意一下,早上有廷议,咱们就把东西搬过去。没人找陛下,奴婢就陪殿下下棋。”
小孩点头:“还要出去。”
“对,去东市。殿下一回卖这么多物品也该补新的了。”
小孩满意地颔首:“你玩儿去吧。”
韩子仁失笑:“奴婢陪殿下。”
小孩叫他把棋盘拿出去,跟他下棋。
刘据认真下棋,韩子仁下不过他,可那样也会被韩子仁当成天神下凡或者妖孽。所以刘据认真下几个就胡乱下。通常能跟韩子仁下一炷香。
小孩身体软,一炷香也差不多是刘据极限。再说了,低着头一动不动也难受。
如此过了四天,中间还有一次休沐,刘据的小房子好了。
房子两间,一间有窗,里头有榻,无人的时候刘据可以进去歇息,一间有门,摆放物品,门可以拆下来放在旁侧,一间长宽仅一丈,对一个四岁小孩而言很是宽敞。
离宣室十几丈,有事可以去宣室找人,所以物品摆放好,韩子仁就叫樱桃等女子回去,他和吴琢陪小孩。
刘据当然知道卖东西不能心急,可他年幼不是吗。
小孩撑着摆满物品的长几,勾头朝外看:“韩韩,怎么没人啊?”
吴琢小声说:“卖东西得吆喝。”
小孩转向吴琢。
吴琢没干过这活:“但我们不能吆喝。此地里宣室过近,陛下此刻正跟百官商讨国家大事,我们一吆喝,这儿会变成闹哄哄的菜市场。”
“不可以吆喝。”小孩摇摇头,拿起案上崭新的蹴鞠,“韩韩,踢球。”
韩子仁希望他放弃卖东西,牵着他去阴凉处。
一大一小热得满头大汗,吴琢正要叫他们歇一会,三公九卿交头接耳走出宣室。
吴琢惊呼:“殿下,来人了!”
小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朝自己的小店跑去。
韩子仁赶忙跟上。
三公之一公孙弘七十多岁,这几年小病不断,走得慢。旁人不敢越过他,以至于吴琢把刘据身上额头的汗擦得干干净净,又给他换一身衣裳,一众人离小屋还有三丈。
小屋盖的时候百官都看见了,一直纳闷陛下盖个小房子做什么,可由于没人敢问,反而愈发好奇。
屋子坐南朝北,朝南来的众人一看里头有人,相视一眼,全员通过——过去一探究竟。
太仆公孙贺离小屋一丈的时候猛然停下,轻呼:“太子?”
走在前头的三公回头看他。
公孙贺点头:“是太子。”
皇帝心头肉、皇家独苗苗,没有见过他的人想法设法都要看一眼,就怕外面遇见不认识,惹恼他连累全族。
众人回过头仔细看看,确实是太子。
丞相公孙弘为公孙贺让路。
张汤、主父偃等人盯着他,目光灼灼,容不得他退缩。
公孙贺小声抱怨:“太子喜欢长平侯,诸位应该找长平侯。”
谁不想趁机跟长平侯交好,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比陛下还忙,这时候上哪儿找他?等人找到太子也该回去了。
上大夫主父偃推他一把。
公孙贺往前趔趄几步,离小孩越发近了,小孩看过来。公孙贺避无可避,硬着头皮上去:“太子怎么在这儿?”
“坏姨丈?”小孩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啊?”
跟上的主父偃扑哧笑出声。
小孩看过去:“我知道你。我找舅舅,你告诉过我舅舅在哪儿。”
“那么久的事殿下还记得?”
小孩点头,很是得意:“我最聪慧!”
许多官员面色微变,太子小小年纪怎如此自大。
“父皇说的。”小孩越发得意。
众人顿时一脸的一言难尽。
刘彻还用得着主父偃,主父偃因此有机会时常伴驾,没少听他显摆儿子,所以他神色一直未变:“圣上英明。殿下怎么在这儿?”
“卖东西啊。你买吗?”小孩举起蹴鞠。
饶是主父偃聪慧过人也被他问懵了。
公孙贺:“陛下知道吗?”
公孙弘一把扯开他,陛下不知道叫人盖小房子?太子不该说他坏,该说他蠢。
“殿下不喜欢吗?”公孙弘问。
公孙弘心胸狭隘,这把岁数了还想弄死主父偃。不巧主父偃被告的时候赶上王太后身体大好,主父偃活着藩王恨他,主父偃死了,藩王封地被子孙分的七零八碎,心有不满只会恨皇帝,太后叫刘彻饶他不死。
主父偃逃过一劫不知道怎么逃的,以为皇帝不想杀他。主父偃认为他遇到明主,爱屋及乌很喜欢太子。
常言道,相由心生。公孙贺和主父偃的面相都称不上好,但主父偃身上的白雾比公孙弘的深一点,公孙弘身上近乎透明。
刘据观其面看其气想宰二人一笔:“不想玩。有母后送的,父皇给的,姨母买的,舅舅和表兄给的。”伸出小手比划,“好多好多。”
此乃实话,韩子仁和吴琢点头证明。
公孙弘很是精明,深知他的一切是帝王赏的,太子高兴,陛下就高兴:“怎么卖?”
“谁给钱多给谁啊。”小孩奶里奶气的话叫一众人精无言以对。
公孙贺禁不住说:“据儿——”
“坏姨丈!”
公孙贺后退,他闭嘴行了吧。
主父偃禁不住幸灾乐祸:“殿下,我没有那么多钱,这些够吗?”整个荷包递给他。
韩子仁接过去,几块金和铜钱以及一个玉兔。
刘据看一下案上的东西:“喜欢哪个?”
主父偃是想捧一下太子的场,他以为只能买个蹴鞠,闻言楞了一下:“随便挑啊?”
“你给我好多个钱啊。挑!”小孩很是豪迈。
主父偃算算荷包里的钱,挑个只值一半价格的摆件:“这个挺好。”
“姑母送我的。”刘据不怕得罪他那些姑母,没一个安分的。
枇杷和樱桃低声聊天的时候以为小孩睡了,不巧刘据提前醒了,还让他听到宫里最近来个王美人就是姑母送的。
令刘据意外的是不是平阳姑母。
刘据一直以为只有这个最年长的姑母喜欢给父皇送人。
主父偃:“难怪这么好。殿下卖到何时?我还想再买点别的。”
“一会。”
主父偃:“明日还卖吗?”
小孩不假思索:“想卖就卖!”

小小一只就很任性。
如果这么任性的小孩七八岁大,甚至十三四岁,这群老狐狸回头就得跟门客或同僚叨咕——大汉要完!
虚岁四岁,众人只觉着小太子无愧天子称赞,聪慧伶俐又有趣。
公孙弘:“我也来看看有什么。”
“什么都有啊。”大言不惭的话从小豆丁口中说出来,甚至飘着奶味,公孙弘平日里很严肃,此刻也禁不住露出笑意。
公孙弘不希望太子长大后想起今日之事恼羞成怒,找他子孙后代算账,所以他忍着笑说:“殿下的东西都很好。”
小孩对夸赞来者不拒,但他也不会因为得了几句称赞就飘飘然白送:“你有钱吗?”
公孙贺不由得说:“他乃——”
“我乃殿下的客人,自是备足了银钱。”公孙弘哪敢在太子面前自称身居高位。无论封侯还是拜相,旁人看来高高在上,也不过是天子一句话的事。
天子仅有一子,一见面就抱在怀里,唯恐委屈了孩子。陛下倘若知道他在太子面前不可一世,他离落叶归根也不远了。
“你的钱呢?”小孩一脸的不信。
公孙弘很是意外,小小年纪竟然很谨慎。
小孩谨慎着呢。
公孙弘递出荷包,小孩扒着韩子仁的手看个明白,才叫公孙弘随便选。
公孙弘好奇地问:“殿下不怕卖亏了?”
这个问题韩子仁可以回答,小太子时常出去买东西,他亲自买的就有三大柜,所以知道价几何。
公孙贺禁不住问:“你买那么多物品做什么?”
“喜欢啊。”小孩看姨丈,有什么问题吗?
公孙贺心说,我还是闭嘴吧。
“买来又不喜欢?”公孙贺没忍住。
小孩点头:“不可以吗?”
公孙贺噎的闭嘴。
公孙弘不会故意得罪天子连襟,但也忍不住嫌他笨:“公孙老弟不打算支持一下太子殿下的生意?”
公孙贺想说,我没有什么要买的。
众臣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公孙贺头皮发麻,走到公孙弘身侧,看到蹴鞠:“这个吧。敬声爱踢球。”
“给钱!”小孩像是怕他耍赖。
廷议不是做买卖,不用带钱,但也不能一文钱没有。他们回到衙内不想吃朝廷准备的饭菜,叫底下人出去买,就得自己出钱,还得赏人一些跑腿钱。
虽然钱可以放在住所,可临时要用回去拿也麻烦,所以百官身上都有个荷包,公孙贺也不例外。
公孙贺下意识拿出几枚铜钱,小太子踮起脚把球夺走:“不卖给你!”
公孙贺的手僵在半空中:“为何?”
小太子嫌你吝啬。
何况你确实给少了,小太子的蹴鞠不可能只值几枚铜钱。
蹴鞠用料便宜不等于做蹴鞠的人技艺不精。小太子的蹴鞠看着结实,一定是在大的铺子里买的。那些铺子单单招呼客人的奴仆就有三五个。这些人的月钱也得算在卖出去的物品上。
“你是坏姨丈!”太子殿下不能说卖亏了,“你走!”
主父偃实在好奇:“太子为何总叫你坏姨丈?”
公孙贺:“谁知道谁跟他说了什么。”
公孙弘赶忙说:“这话可不能说。”
主父偃并不知道公孙弘不止一次想弄他,闻言接道:“太子身边除了他们,”瞥一眼韩子仁和吴琢,“就是陛下和皇后。”
公孙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看太子。小孩瞪他:“看也不卖给你!”问公孙弘,“你要哪个啊?”
公孙弘不再管公孙贺,公孙贺乃皇亲,几次失言也不会被赶回家,他可没有任何仰仗,还是讨好小太子吧。
哪天小太子在陛下跟前提到他,他孙儿的前途就稳了。
“我得好好挑挑。”
小孩落落大方:“挑吧。”不经意间扫到公孙贺,又瞪他一眼。
公孙贺奇了怪了:“据儿,我得罪过你?”
“你是大坏啊。”
公孙贺噎住。
一旁看热闹的人忍不住问:“谁是小坏?”
“敬声啊。”
这话倒叫众人糊涂了,“公孙敬声欺负过你?”
公孙贺急了:“没有的事。”
“又不是欺负你。你知道有没有?殿下,公孙敬声是不是欺负过你?”
小孩歪着小脑袋问:“你买东西吗?”
太子殿下是来卖东西的,又不是来陪聊的。
“我买东西你能告诉我吗?”
公孙弘算一下自己荷包里的钱,同主父偃一样挑个只值半价的摆件,闻言他不急着退后,改看小太子:“为何要告诉你?”
“我买殿下的东西啊。”
小太子扭头找人:“韩韩,他什么意思啊?”
韩子仁怀疑他轻视小孩,不拿小太子当太子:“你不告诉他他不买。”
说话那人张口结舌想解释,听到小太子奶里奶气地问:“他威胁我啊?”
四周顿时陷入寂静。
众臣的脸色就像小太子送皇后的棋盘,五颜六色,精彩过了。
半晌,不知谁扑哧笑出声。
那人臊红了脸。
公孙弘不希望事情闹大,否则他也有可能被牵扯进去:“殿下,他说笑呢。”
“我说笑呢。”小孩仿佛鹦鹉学舌,却硬生生把足智多谋的公孙弘堵得哑口无言。
公孙弘微微诧异,陛下竟然没有夸张,小太子真的很聪慧。
哪怕他并不知道什么意思,可他能想到、说得出,就把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小孩比下去了。
主父偃笑着打圆场:“先别说笑,诸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一会殿下该回去了。”
小孩点头:“我渴啦。”
吴琢闻言去休息间端出一茶盘,盘中玉牒上放着点心,还有个不知什么材质的葫芦。主父偃心想,难道水在葫芦里。
吴琢拿掉葫芦嘴,小孩双手抱起葫芦咕咕喝两口:“你喝吗?”
“奴婢不渴。”吴琢盖上葫芦嘴,“殿下吃点?”
小孩看一下小手:“脏。不吃!”
韩子仁去里间拿来一块湿布给他擦擦手,小孩一块糕点掰一半,挥挥小手,吴琢端着托盘送回休息间,小孩小口小口吃着。
主父偃和张汤等人相视一眼,陛下的儿子怎么养的?知道卖东西,能堵得他们无言以对,还体贴下属很爱干净。
随即几人转向公孙贺。
公孙贺一脸无奈:“诸位不要看我,他打小就这样。”
主父偃忍不住提醒:“太子现在才四岁。”
“我是说他一两岁的时候。”公孙贺听他妻子卫孺说过,卫孺也是听皇后说的,小孩想拉想尿的时候都会吭吭。头三个月奶姆没有经验,时常误会小孩的意思,后来小孩很少再尿到拉到自己身上。
公孙贺以前认为夸张,如今觉着不是没有可能。
陛下的儿子,理应聪慧过人。
小孩好奇地问:“说什么呢?”仰头看公孙弘,“选好了吗?”
公孙弘摊开手里物品:“选好了。”
“这个也是姑母给我的。”小孩皱着小眉头,“就是那个姑母给的。”
公孙弘见他说话有趣,神色也好玩,不由地问:“那个是哪个啊?”从未有过的和蔼。他孙儿在此都得问一句,这位笑成秋菊的老头怎么有点像他祖父。
刘据头一回听说的时候不敢信——老父亲心胸豁达,修真界大部分人都比不了。
世人皆知王太后入宫前结过婚,还有一女。但无人敢跟皇家提起。韩嫣个莽的,又自认为跟皇帝关系亲厚,就把这事告诉他。
旁人都认为帝王震怒,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刘彻心无芥蒂亲自把人接进宫,封为修成君。那时刘安名声极好,刘彻也没有发现他有反心,就把他外甥女嫁给淮南王太子。
刘安担心儿媳看出什么来告密,给儿子出个损招,叫他假装厌恶太子妃,三个月不与她同席共寝。大汉女子和离很寻常,年初太子妃便自请离去。
刘彻同母异父的长姊带着女儿探望太后那日恰好卫子夫拽着儿子来给太后请安。
刘彻兴许觉着东宫热闹特意赶过来,把儿子抱到怀里安慰长姊和外甥女,并非外甥女不贤,也不是色衰,而是淮南王刘安怕她发现淮南国秘密。
母女二人震惊,太后神色淡定地问儿子,是不是有证据了。
刘彻派出去的细作拿到证据了,但他不准备收拾刘安。刘安在淮南国名声极好,坏事做尽的都是他儿女。刘彻拿出证据,百姓会为刘安求情。刘安自己跳出来,刘彻才好收拾淮南王一脉。
刘彻胡扯——他有证据的话,淮南王太子也不会逼外甥女和离。
“外头的姑母。”小孩的话叫公孙弘一头雾水。
主父偃低声说:“太后先前那个。”
公孙弘顿时觉着东西烫手,盖因他听说太后不爱人提起她先前生的女儿,那会让人想起她为了富贵抛夫弃女。
张汤心思缜密,见公孙弘一脸纠结:“东西能到太子跟前,想必太后也知道。”
公孙弘闻言想起人是皇帝亲自认下的:“一时忘了。”
张汤一手拿起童子抱桃的木雕一手递出荷包,对韩子仁说:“劳烦你给看看够不够。”
韩子仁把他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铜钱只有几枚,一小块金子,但有一块玉佩,玉料很寻常,雕工不错:“够了。”
张汤挑的摆件不大,该有的一样不少,童子坐在枝繁叶茂的桃树下啃桃,神色憨态可掬,看着就心生欢喜。他闻言放心地拱手道:“多谢殿下。”
小孩摇头:“我卖东西,你给钱。不谢!”
张汤笑着颔首:“公平交易,不必道谢。我迂腐了。”
“还有人买吗?”
小太子的东西是精品,就算蹴鞠也比他们平时用的好。有人真想淘一件好物,一听小太子好像要走,登时不敢瞎看热闹:“有,有。殿下,可以随便挑?”
小孩毫不心疼:“有钱全是你的。”

众人望天看地扭头聊天,就是不敢憋红脸忍笑。
韩子仁不希望小孩玩得不开心,信口胡扯:“天热难受。”
“我也热。”小太子点着小脑袋,可以理解,“韩韩,我们回吧。”
众人惊得齐刷刷转向他,要不要这么任性?
小孩有任性的权利,说回就回。
“等一下,殿下,我很快,很快就好。”真想淘物件的少府慌忙把荷包塞韩子仁手里。韩子仁看小孩,殿下说不,他立即还给少府。
小孩点头:“你挑吧。”
太子殿下远比他皇帝老子任性,有可能以后就不卖了。
有人想到这点就打算挑个外面买不到的物品送人。
然而这些东西经刘据仔细挑过,没有御用之物。不过有许多不常见、有钱也得寻几条街看运气才能找到的。但这些东西很贵,众臣没带那么多钱,不敢骗太子也不敢压价,只能遗憾地看着韩子仁抱着他离开。
众人散去,刘彻从宣室出来。
刘彻相信百官不敢哄骗他儿子,可孩子四岁,叫刘彻不管不问他可做不到。刘彻也不能过来,否则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小孩也一定不希望他掺和。
春望顺着他的视线看着不远处的小木屋:“陛下,奴婢找韩子仁和吴琢问问,怎么才半个时辰就不卖了。”
这半个时辰包括刘据身边人从他住所往小木屋搬东西。
卖东西的时间不足一炷香。
刘彻颔首:“别叫据儿看见。”
“陛下担心殿下知道了嫌你管得多?”
刘彻微微摇头:“据儿懂事,若是知道我关心此事,他会主动告诉我。朕不希望据儿卖几个小玩意也要顾及朕的想法。”
“可惜您不许奴婢往外说,殿下又小,很难理解陛下的一番苦心。”
理解又如何,不理解又如何。理解却不孝,他仅有一子,还能换太子不成。小儿年幼无法理解,却能看出他心烦、毫不犹豫地把喜欢的玉佩让给他。
春望因家贫净身入宫,无儿无女,儿女之事说了他也难以想象。
刘彻:“去吧。”
春望不紧不慢地过去,急匆匆跑回来。
刘彻用儿子送的毛笔处理今早呈上来的奏章,见状放下笔:“哪个不长脑子的欺负据儿?”
“无人欺负殿下。”
刘彻纳闷:“那你慌慌张张做什么,匈奴打进来了?”
“陛下说笑呢。小殿下了不得,竟然知道价高者得。”
这没头没尾的话,刘彻一时没听懂:“仔细说说。”
韩子仁经历过不好的事,很清楚人言可畏。宫里人多嘴杂,韩子仁担心很多事传到宣室就变了,所以他把那近一炷香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春望。
刘彻听着听着乐了:“你确定他们给十文钱选五文钱的东西?”
“没有五文钱的东西。”
刘彻无奈:“朕打个比方?”
“是这样。”
刘彻撑着额角笑出声:“没看出来,据儿有做买卖的天赋。”
“陛下,这事——传出去不好吧?”春望试探着说。
刘彻反问:“哪里不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顿了顿,一脸可惜,“朕以前怎么没有想过利用这种关系呢。”
“陛下想做什么?”春望官职不高,操心的事不少。他跟东方朔一个德行。东方朔是刘彻身边小小一郎官,刘彻要做些劳民伤财的事,三公九卿还没表态,他急吼吼往前冲,“陛下,不可,此乃昏君所为!”
东方朔不傻,他不知道死谏也没用吗?他知道。春望也知道,可他忍不住:“陛下,百官的俸禄要是进了国库,他们必然会从其他地方想法子。”
“朕干什么了?”刘彻好笑,“以后少跟东方朔来往。”
春望假装没听见:“陛下一向雷厉风行,您今日想想,明日就有可能吩咐下去。”
刘彻抬抬手让他闭嘴。
春望:“有一事奴婢觉着找到答案了。”
刘彻轻笑:“说!”
“殿下买的很多物件当时看着喜欢,回来就不喜欢了。这点是韩子仁说的。殿下戴的那块玉、是殿下回来后仍然喜欢、拿在手上才发现它跟其他玉不一样。毛笔和棋是殿下为陛下和皇后挑的。陛下也说殿下后来送您的围棋是韩子仁他们的主意。奴婢认为陛下的围棋和皇后的毛笔,其实就是韩子仁挑的。”
刘彻:“你是说据儿房里的那些东西他都不喜欢?”
“不全是。奴婢多嘴问樱桃,樱桃说小孩喜好多变,今日不喜欢,不等于明日不喜欢。”
刘彻朝木屋方向看去:“拿出来卖的那些呢?”
“类似的物品殿下太多了。也是那些当中最便宜的。”
刘彻乐了:“据儿挑的?”
“身边人也帮忙了。”
刘彻摇摇头:“我们就是想得多。对了,你方才提到公孙贺,他什么也没买?”
“殿下不爱卖给他。韩子仁说他和吴琢等人跟殿下说过,那些物品买新的得多少钱。殿下的蹴鞠得十几文,太仆给他几个铜板,殿下说他坏,应该是觉着太仆以为他不知道蹴鞠多少钱,想害他亏钱。”
刘彻:“公孙贺没这个脑子。”
春望:“奴婢也是这样跟韩子仁说的。旁人不是殿下至亲,买东西的时候想的是得叫殿下和陛下高兴。公孙太仆乃殿下姨丈,他买东西估计觉着逗小孩玩儿。”
刘彻微微点头:“是这样。据儿明日还卖?”
“明日不卖。”
刘彻:“怕无人买?朕可以宣他们过来商讨夏收事宜。”
春种前刘彻找儿子要了泡种子的药方,令上林苑农奴泡百亩麦种。刘彻也想泡更多,可惜药材不够,总要给黎民百姓留一些。
这事百官还不知道,刘彻也不打算把儿子推出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上林苑土地有限,也需要更多的人采药,所以此事早晚得对外公布。
既如此,不如便宜自家儿子。
春望:“殿下才不担心没人买。奴婢不说您肯定想不到。明日殿下得出去玩儿。已经安排好了。”
刘彻张了张口:“……玩重要卖东西重要?”
“殿下高兴重要。”
刘彻服了:“据儿不怕没人买?”
“殿下说他的东西好。韩子仁的意思殿下好像知道他是太子,百官得听他的,不敢不跟他买。”
刘彻禁不住说:“要不要朕提醒你据儿几岁?”
“殿下就算不懂也有所察觉。除了陛下、皇后和太后,谁敢对殿下指手画脚?”
刘彻颔首,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倒是比朕知道的还要聪慧。”
“陛下您看?”
刘彻:“听据儿的。小孩子,就这几年好玩。过几年要么很懂事,要么跟公孙敬声一个德行,猫嫌狗厌。”
春望表示不会的。
刘彻:“去病这个年龄也很难做到进退有度。何况七八岁大的小孩。”顿了顿,“据儿那边的事,别管了。”
宣室不管,椒房殿也不管。
儿子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皇后不止一次亲自领教过,所以得知儿子在宣室东南角卖东西,反而担心群臣被他气得回家上吊喝砒霜。
头一天没把人气晕过去,往后也不太可能气死人。
天家夫妇不管,东宫坐不住。
五月天不是三伏天,正午左右胜似三伏天。
日头偏西,东宫宦官送来许多金玉珠宝以及避暑的物品。
孙儿看到宝物不想出去卖东西最好不过,要是还想过家家,带上避暑的东西也不会出事。
枇杷等东宫宦官走远,问在露台上收麦子的张顺子:“太后不会以为殿下从早卖到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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