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by元月月半
元月月半  发于:202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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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示意他免礼:“孤还有事。留步。孤去书楼。”
五经博士怕他跟过去连累太子被书楼附近的人猜出他的身份,只能在大门里头目送他。
书楼宽大,里头阴凉,确实有不少贫穷学子在抄书。太子见状问:“主父偃,我这里有个生财之道。”
“王公子终于想到我们了?”主父偃顺势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张汤后退一点为他沏茶。
太子问:“借书的人多吗?”
张汤摇头。埋头抄书的人吓得扭头看过来,像是很怕太子不许他们抄书。
“这里还有这么多方几空着。不如花钱请他们抄书。刨去本钱,赚的钱你们一半他们一半。意下如何?你们提供笔墨纸砚和工具,他们抄好顺手装订成册。”
话音落下,一楼看书抄书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太子扫一眼两人。
主父偃抚掌:“这个主意好啊。可是卖给谁?”
太子:“卖给百官。抄他们家中可能没有的以及很好买的书。主父偃博览群书,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主父偃点头:“还有一个问题,如何告诉他们?”
“书名以及价钱写在纸上,他们的马车从此地过的时候塞车里。”
张汤很是担心:“不会被弹劾吧?”
主父偃:“你都在这里看书楼了,还怕被贬?真当自己还是那位敢越过丞相的御使大夫。”
张汤想跟他打架。
太子:“改日我再给你们添几本。”
下午太子就找老父亲要司马相如的辞赋,随后又令人找司马谈要史料。太子令太傅帮他一起整理成十本书。六月初,他前往博望苑前一日送到书楼。
主父偃大概翻一遍就抱着不松手。张汤看到“司马长卿”几个字了,同主父偃抢。在书楼看书的人惊呆了,两个人加一起一百多岁了,竟然跟小孩子一样扯头发。
在凉亭下乘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围观,张汤比主父偃要脸,不得不松手。
主父偃把司马相如的辞赋给他:“这个不请外人,找建章学堂的小子们抄。我敢发誓,这一本一定是今年最好卖的书。没有之一!”

主父偃说干就干,令张汤盯着书楼,他回家取钱买笔墨纸砚以及订书工具。
太子送来的其他书外面也买不到,主父偃不想便宜他人,就买二十份笔墨纸砚送去上林苑——建章学堂放假后,学生们搬进上林苑,授课老师看着他们做事,厨子在上林苑做饭,晚上也住在上林苑。
主父偃把笔墨纸砚交给东方朔。东方朔嫌少。主父偃去学堂买炊饼的时候会跟老师聊几句,学生们也找过他,所以他很了解他们,能挑出二十个字好的就已经很难得了。
主父偃懒得解释,只问东方朔那些孩子才识几个字。
东方朔没话了。主父偃走后,东方朔令人去学堂搬二十张方几。二十位牧羊的学生改抄书。东方朔闲着无事也会抄几本自己收藏。他怕被主父偃挤兑,用主父偃的笔墨纸砚抄一本就帮主父偃抄两本。
曹襄等人发现他们家中也没有司马相如的文章,也跟着抄几本
东方朔、曹襄等人的字好啊,七月中旬主父偃过去收书就把上林苑官吏抄的书单放一处。主父偃想赚大钱,一直到九月中攒了几箩筐、天子从鲁地回来他才对外售卖。
主父偃听人说过,司马相如去世后很多人去他家中求文章。其妻言,相如每写一篇都会被人要走,家中哪还有什么文章啊。
前有“千金买赋”,后有无遗作,司马相如去世后的这七八年大汉也没能再出第二个司马相如,因此主父偃才笃定他的文章编成册十分好卖。
果不其然,主父偃只是在路边隔着车帘问一声“要不要司马长卿的文章?”马车就停下来。他压根不需要列书单塞人马车之中。
不过五日学生抄的司马相如的文章就卖光了。
好在开卖当日主父偃就请来此看书的贫民学子继续抄,只抄司马相如的文章。
由于样书是太子提供的,主父偃和张汤又拿着朝廷的俸禄,二人自然不敢把卖书的钱据为己有。也没等主父偃把钱捂热,东方朔就过来问他赚了多少钱。
主父偃无奈地扣掉他的本钱,然后把赚的钱都给东方朔,端的怕他那张破嘴在天子跟前胡说八道。
此时学堂快开学了,学生们又搬回学堂。东方朔随便指个在门口玩的小孩叫他去喊抄书的二十名学子,把他们的辛苦钱付了。
学生们由上林苑供养,自然不能跟外面请的人一样五五分账。东方朔给他们一成,那些学生依然很震惊,盖因主父偃心黑定价高。
一群少年惊呼,“此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东方朔趁机指着书楼两边的对联,“书中自有黄金屋。”
学生们深以为然。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太子此次没能在博望苑住到七月底。七月中旬他就被宣室殿黄门请回皇宫。
婢女收拾行囊,太子吩咐六位随从陪他前往鲁地。而这六人正好三个阉人三位非阉人,其中就有韩子仁和吴琢。韩子仁和吴琢见多识广,沿途可以帮太子挡一挡求见他的地方官。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宦官手脚麻利,可以为太子鞍前马后。两个十三四岁的可以为他端茶倒水。
枇杷嫌人少,也嫌那俩小黄门年少无知。太子好笑:“孤十九了。”
“才十八!”枇杷固执道,“离满十九周岁还有大半年呢。”
太子无奈:“那也不是三五岁的娃娃。再说了,此次是父皇封禅。重点是父皇。二舅身为大将军也只带两名随从。”
韩子仁:“枇杷,你们不必担心,吃穿用住地方官吏会提前安排妥当。他们也会趁机安排人伺候。”
枇杷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又一想殿下明年及冠,她不得不把话咽回去。
太子:“我回来就该搬去新太子宫了。枇杷,你们留下收拾收拾,暂时用不着的先搬过去。这边也得留点东西。新太子宫离宣室殿远,以后还得继续住在这里。”
枇杷明白太子殿下说的以后是指下雨下雪午休以及朝廷忙的时候。
“太子妃会不会因此心有芥蒂?”
太子想问,哪来的太子妃。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母后宫里三位阿姊说的那位女子,“我会先同她讲清楚。”
韩子仁不禁说:“殿下不能天天回去她就心生不满,她若不能为殿下诞下一儿半女,殿下不得不为了太孙废了她,她还不得气死过去?”
枇杷一时没有想那么多。
皇家不是寻常百姓家,纵然太子对其情有独钟,她若不能诞下健康聪慧的皇长孙,为了江山稳固,殿下也得废了她。否则陛下一定会越过太子直接传位皇太孙。
虽说“爱屋及乌”,枇杷也不想看到她照看长大的太子殿下被儿子压一头。
三位公主说的女子正是鲁王后之妹,鲁地史家女。其兄史恭去世后,鲁王后就把家人安置在鲁王府附近。她算是鲁王后养大的。规矩礼仪学识皆比照翁主。这点令三位公主很是满意。
卫子夫曾暗示过鲁王后,谁能诞下令天子满意的皇孙谁为太子妃。她的妹妹进宫可为良娣。鲁王后虽然很希望皇后承诺封她妹为太子妃,但她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皇家已经连着废了两位无子的皇后,皇帝疼儿子,断不舍得太子背上“废后”之名。
虽然“无子废后”黎民百姓可以理解,但终归不是什么好名声。
鲁王后之妹看似尊贵,但她家中只有一寡母。鲁地世家大族不会娶这样的长媳。鲁王后不希望妹妹嫁给不受宠的次子,或被宠坏的幺儿。她更不想把妹妹嫁到小门小户之家,每日为生计忧心。所以才想到送她进宫。
鲁王后以前跟妹妹说过,皇家虽不能和离,但吃穿无忧。皇后仁善,看在鲁王的份上也不会叫人欺负她。虽说宫里女人多,可世家子弟也有妾有情人。太子与她年龄相仿,素有贤名,长安男儿都不及他。
史家女不以为然。但她没有心仪之人,也知道自己的婚事很难办——高不成低不就。所以那次就老老实实随鲁王后进京,安安分分地随她进宫拜见皇后。
当她看到公子如玉,风度翩翩的那一刻,她心动了。其待人有礼,气质温和,同她想象的夫君一模一样,她决定非君不嫁。至今仍安心在鲁地等他。
七月十八日,天子出发东巡。大司马与天子同行,太子车里坐着卫伉、卫不疑、公孙敬声和昭平君。大将军留守京师。
起初昭平君不想去,他猜封禅那日得在山脚下等一天,跟天子同行也别想四处闲逛,所以太子问他想不想伴驾的时候昭平君是犹豫的。
休沐回到家中跟夫人说起这事,其妻骂他蠢。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他竟然还犹豫。昭平君解释他这一走最快也得俩月。其夫人直言,半年也得去!
公孙贺没有收到伴驾的通知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一见着他就问太子有没有找他。是以太子一问公孙敬声,他想也没想就应下。
卫家老三也要去。卫青夫人指着他的脑门问:“你去做什么?”
小小少年脱口而出:“玩啊。”
那日卫青也在家,指点婢女给儿子收拾行囊。闻言他眼前发黑,他家这几个怎么一个不如一个。
车动起来,卫伉把此事当成趣事说给太子听:“表兄那日不在可惜了。父亲差点被三弟气晕过去。还一个劲遗憾,子不像父。”
昭平君:“莫说你们,除了冠军侯谁不想像他?”
卫伉点头:“我当时就回,说得好像别人像你一样。父亲接道,去病就像我。不疑说,外甥像舅。谁叫你娶的不是大将军的姊妹。”
太子被口水呛一下,忍着笑问:“舅舅怎么说?”
卫不疑:“父亲哑口无言要教训我们。”
公孙敬声:“活该!太子指点你们反驳别人,别人可不包括二舅。”
卫伉转移话题:“太子表兄,何时停下用午饭?”
昭平君:“未时三刻左右停在路边随便用点,傍晚赶到驿站,或在城外休整。”
“不进城?”卫不疑问。
昭平君示意他撩开车帘往外看。卫不疑疑惑不解,勾头朝外看看,几十辆马车,前后上千名骑马佩剑的精兵。这么多车马人进城也没地儿住。除非去离宫。
有离宫也不可能在城里。不是每个城都跟京师一样先修皇宫再建城。九成九的城都是先修城墙。城里可没有那么多空地修离宫。
思及此,卫不疑坐回去:“好无趣啊。难怪昭平君不想来。”
昭平君瞪他一眼,找个靠枕半躺下。
卫不疑嫌弃:“坐没坐相。”
昭平君懒得解释。
官道平坦也没法同驰道比,离皇城越远马车越颠,半个时辰左右卫不疑受不了,要下去骑马。卫伉训他:“车停下来等你一人?”
卫不疑自知不可能,撩开车帘,半个身体搭在外面,半个身体躺在里头。驭手只见下半身不见头,吓得险些摔下车。卫不疑听到驭手惊呼,坐起身来咯咯笑。驭手很是无奈:“二公子,你这样很危险。”
“屁股疼。”卫不疑苦着脸说。
昭平君撩起眼皮:“坐没坐相。”
卫不疑的小脸发热,回头恶狠狠瞪昭平君。太子笑着从身后拿出六博棋,“再忍一个时辰就用午饭了。”
“还有一个时辰?”卫不疑震惊。
太子颔首:“你不知道?”
卫不疑不知道。
午饭后卫不疑拽着卫伉要骑马。郎中令准备了十几匹马。卫伉也不想乘车,就陪他骑马。昭平君和公孙敬声算算时间,不骑马还得在车里坐一个半时辰。他们都出去了,太子换一张干净的毛毯,枕着靠垫睡午觉。昭平君和公孙敬声意识到车里只剩太子一人,心虚羞愧移到车边。坐在驭手身侧的小黄门“嘘”一声,压低声音说:“殿下睡了。”
二人放心下来去追卫家兄弟。
刘彻听到少年的笑声,推开车窗正好看到卫不疑往前跑。刘彻不禁伸头往外看,不见太子,叫住他外甥:“据儿呢?”
“太子表弟睡了。”昭平君道。
刘彻想起儿子午饭后会睡一会:“这么颠也能睡着。”
霍去病:“其实不甚颠簸。臣看了一下,多是牲畜留下的蹄印。想必下雨的时候没能及时找到避雨的地方。地方官不知陛下何时途径此地,兴许已经计划好明日派人修补。”
刘彻只传旨给泰安太守,他八月中抵达泰山脚下,没有令沿途官吏出城迎接。闻言,刘彻笑了:“朕是说他心宽,倒头就睡。”
霍去病:“前有陛下后有期门侍卫,据儿也不必担惊受怕忧心忡忡。”
这话刘彻爱听,刘彻微微颔首,瞥到身上长袍,“去病,朕这件外袍如何?”
霍去病不想回答:“陛下,这件长袍洗过吗?”
刘彻脸色微变,有点尴尬:“又不是贴身里衣,朕也不常穿。”
霍去病点头,是不常穿,可每次穿出来都是为了显摆,这谁受得了。
前些日子霍去病听曹襄说,公卿大夫为了寻到跟陛下的外袍一样的面料不惜亲自去布庄蚕室。可惜京师被他们翻个遍了也没找到,甚至没有寻到外袍上的那些瑞兽纹。
他们自然不敢把龙绣到身上,但可以绣麒麟啊。
曹襄本不好奇,见那么多人好奇,平阳公主如今的夫君甚至登门问他知不知道陛下的衣裳哪儿买的,谁做的,以至于曹襄也忍不住问霍去病知不知道。
霍去病胡扯,陛下说他的那件外袍是夜里做梦仙人送的。
曹襄这辈子没见过鬼神,当他胡扯。但曹襄又忍不住相信,盖因天子迷信鬼神,而且得到那件外袍后他就决定封禅。曹襄之所以这样认为,只因他不知道刘彻几年前得到一尊鼎的时候就想封禅。去年刘彻提到封禅的时候曹襄在上林苑当差。上林苑诸人只有东方朔偶尔上朝。东方朔知道此事也不会特意告诉他,他潜在意识认为皇帝外甥比他知道的多。
车里只有君臣二人,霍去病好奇就问:“陛下,就这一件啊?”
刘彻瞪他。
霍去病解释:“臣没有别的意思。您想想,据儿哪次得到好东西不是成双成——错了,不止一件。我猜他还有。奇人想不到两件换着穿,据儿那么细心周到也想不到?”
太子当时没有想过这点。皇后当着太子的面调侃过,陛下恨不得把那件外袍镶在身上。太子又见老父亲真心喜欢,他空间里还有不少,因为他不止一位师姐,而又考虑到那些衣裳说不定哪天就随芥子空间消失了,太子又默念出三件。
一件深蓝天蚕丝祥云纹,一件玄衣暗纹,还有一件明黄耀眼。
前世刘据不在意衣着,不觉着师姐品味极好。三件衣服摆放一起,刘据想象老父亲穿在身上的样子,不禁佩服师姐。那日刘据也把师妹们送的发簪玉冠等物全拿出来,放在有锁的小盒中。
太子宫的人很懂事,上锁的东西哪怕钥匙在眼前他们也不会偷偷打开。
一路上走走停停,八月初抵达泰安郡,下榻行宫时刘彻令太守把太子的寝室移到他院中。
太子寝室跟天子相邻,中间只隔两道墙,太子不明白为何要搬到老父亲院中。太守可以理解,皇家只有一根独苗苗,出门在外天子不放心啊。
太守不敢抗旨,太子见他为难,令韩子仁等人先把东西移过去,他去看看父皇寝室收拾好了没有。实则太子想问问老父亲又折腾什么。
然而太子到门口就看到老父亲从院里出来,身后跟着霍去病等人。刘彻朝儿子身后看去:“你的东西呢?”
“一会就搬过来。父皇这是去哪儿?”
刘彻:“一路上坐的朕腰酸背疼,出去走走。”打量一番儿子的衣着,广袖长袍很寻常,腰间虽有美玉,但只有两块,头上是乍一看不起眼的玉簪,“一起吗?”
太子跟上:“我没带钱。”
“奴婢这里有。”
太子循声看去,韩子仁拎着东西从隔壁出来。太子无奈又想笑,“扔过来。”
韩子仁疾步过来:“只有三片金叶子和十个铜板。”
“够了。”太子接过去。
霍去病令宦官留下,他又挑四名侍卫,把人数精简到六人,随即又要挑十几人远远跟着。
刘彻等得不耐烦,嫌他过于谨慎。太守见状提醒霍去病,街上有太守府的人。霍去病充耳不闻,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刘彻无奈地对太守道:“冠军侯谨慎惯了。我们先走,不必理他。”
太守跟上去,但不敢走太快,还频频回头看大司马有没有跟上来。
一众人从侧门出去,守在外墙的期门侍卫吓一跳。他们看到天子习惯性行礼,刘彻抬抬手,侍卫站回去。而经这一停顿,霍去病跟上来。
霍去病同样身着广袖长袍,但没带佩剑。他把太子以前送他的匕首带来了,就在腰间外袍里面。从外面看他就是一风流公子。
随行侍卫二十多岁,刘彻年近半百,太守也有四十多了,以至于尚未及冠的太子被他们显得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刘彻看起来三十五六的样子,是以有路人认出太守也不敢相信刘彻乃当今陛下。那几个行人倒是忍不住打量太子,太子殿下抄着双手没个正行,瞬间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刘彻满意地颔首:“就这样。”
太子微抬下巴睨了他一眼,移向路边商贩,“不是太守令人假扮的吧?”
支着小车卖当地特产的人楞住。太守慌忙说:“不是,下官不敢。”
先前怀疑太子的人又不禁打量他。太子抬抬手:“不必多礼。喊我卫公子,或大公子即可。”
那几人恍然大悟,大将军长子好像是只有十六七岁。他们走近见礼,“原来是卫大公子,小人眼拙。”随即转向天子,“大将军?”
太守并不知道哪些人随行,外人自然也不清楚。刘彻闻言毫不羞愧地微微颔首。路人商贩闻言都转向他行礼。紧接着有大胆者看他身后:“那位想必就是冠军侯吧?”
霍去病想说他不是,但他早两年那一战打的他皮肤粗糙,不像二十多岁的人,没法谎称他乃公孙敬声或昭平君,只能点头认下。
他一点头,胆小不敢上前的人也忍不住上来见礼。路人也不买东西了,就跟在刘彻一行身后。有人见太子看起来年幼好骗,就哄他问天子在何处。
太子胡扯:“陛下上了年纪在行宫休养。”
路人深以为然道:“陛下快五十岁了,这么远的路,是得好好歇歇。”
刘彻脚下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
路人商人齐呼:“大将军小心!”
刘彻低头看去,原来是路不平整,太守惶恐:“大将军——”
太子打断他的话:“无妨。你若有事可以先去忙你的。我们随便逛逛,到头就回去。”
太守哪敢啊。
“下官不忙。”太守见他跟传言一样仁厚,就移到他另一侧。
此时有的枣子已上市,卖枣的人看起来衣着干净,头发整洁,但满脸沧桑很像农民。太子想想以前在东西市看到的农夫,因为着急赶路蓬头垢面,有的腰带都系歪了。太子怀疑此人是真正的农夫,也是太守精挑细选的。太子想试试,蹲下去问:“枣子怎么卖?”
农夫脱口而出:“不要钱!”
太子噎了一下,转向太守,太守急的瞪农夫。太子抓一把,给老父亲两个最大最红的,又给霍去病两个,随后一边啃枣一边往两侧打量,没有重样的。但这是不可能的。常混市井的太子殿下很清楚,某个东西上市时节,半条街都是卖同一种东西的。
太子问太傅:“这些行路人不会也是你精挑细选的吧?”
太守慌得摇头:“不不是。”只是进来的人都得搜身,确保街上没有兵器。
“有心了。”太子转向霍去病,“知道父亲为何嫌你谨慎了吧。”
霍去病:“我又不像你父亲经常随陛下出来经验丰富。”
刘彻笑笑:“这枣不错,儿子,买两斤。”
太子拿出一串铜钱。农夫不敢收。太守点头,农夫拿纸袋。太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哪个农夫卖枣用纸袋啊。太子拿掉一个铜板,找隔壁的人买两片莲叶,“用这个吧。”
太守又想请罪。
太子起身笑笑:“看出来了,你没有接驾的经验。”
“公子,下官只是怕有什么意外。”
太子:“没怪你。但这样太扰民了。明日都撤了吧。父亲会提醒陛下多带几名侍卫。”

刘彻颔首,他明日得在行宫好好歇一日。
太守暗暗舒一口气。太子转向霍去病,朝他腰间看去。霍去病以前常跟赵破奴等人出去喝酒,他又不爱奴仆跟着就只能自己带钱。这点已成习惯,今日他也带荷包了。
霍去病拽下来扔给他。太子笑着拱手:“多谢表兄。”
“买什么?”霍去病好奇。
太子瞥一眼太守:“他恨不得把山民养的鸡都摆出来,自然不能辜负他的良苦用心。”说话间太子朝高高的烤炉走去,“烤的什么?”
太守顶着微红的脸讷讷道:“这个炉子其实跟长安商人学的。公子可能见过。”
“我知道。但我也听说百里不同俗。”太子随即就问多少钱一个。
商户是真商户,但确实被太守反复交代过要懂礼数,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等等。只见那做饼的男子拱手道:“回卫大公子——”
太子皱眉:“直接说。哪有这样卖东西的。”
其实做饼的男子也别扭,闻言立即放下手,打开锅盖盖的盆,里头是一盆冒着热气的肉。刘彻试图上前看个仔细,霍去病很是不赞同,低声说:“您太和善有可能会被被围得水泄不通。”
刘彻往四周看看,没有多少人上前啊。
那是因为黎民百姓以为他是大将军。
刘彻以前爱出来,近几年又是去甘泉宫,又是出巡,民间关于他的传言甚多,在黎民百姓心里他不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反而像放荡不羁的膏粱子弟,这就导致百姓对他失去了好奇心。
大汉立国以来第一次深入草原出击匈奴且赢了,正是卫青第一次出征就掀了匈奴祖坟龙城。那是一个百姓谈匈奴色变的年代。即便霍去病十八岁勇冠三军,二十出头封狼居胥山,也没有卫青那一战震撼人心。盖因从那一刻汉民的脊梁骨硬了,膝盖也不软了。
黎民百姓对“大将军”充满了敬仰和钦佩之情,以至于除了胆大上前拜见之人,其他人都只是在原地喊一声“大将军”。对他好奇之人也是静静地跟在侍卫后头。唯恐内敛之人不喜喧哗。
也是因为“卫青”在此,一些姑娘家的眼睛在“卫大公子”和“冠军侯”之间来回打转,也不敢扔香囊递荷包。
刘彻和霍去病一时没有想到这些,误以为太守在此当地百姓不敢上前,担心他们走后太守再跟他们算账。
霍去病退到他身后低声提醒:“炉子热,别离得太近。”
刘彻不禁瞪他一眼,然后才问卖饼男子:“这是什么肉?看起来像牛肉。”
“回回回——”男子激动的舌头打结。
太子笑着替他说:“驴肉。”
男子连连点头。太子好奇:“用饼夹着吃吗?”
太子看起来年幼,不如大将军盛气凌人——男子认为这种气势是威慑匈奴的“杀气”。男子又不结巴了,“不是。是这样吃。”拿一个热乎乎的饼,用小刀从中间划开把驴肉放进去,“大公子,您尝尝?我的这个驴肉,不是我吹,您在——”
太守轻咳一声,男子慌忙把话咽回去:“很好吃,很香。”
太子回头瞪一眼太守。太守不是怕他失言,而是觉着太子殿下什么东西没有吃过啊。就算他是卫大公子,也不稀罕这口驴肉。
太子吃不了这么多,请男子把饼一切两半。男子从中间划开,太子咬一口,另一半递给老父亲。太守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这这怎么还真吃啊。
“大将军”真是卫青,太守反而不紧张,谁不知道大将军行军打仗途中没少跟将士们同吃同住。饼夹驴肉可比军粮美味多了。
刘彻咬一口,点点头:“不错!这面有股长安面粉的味道。”
男子仗着有“卫公子”撑腰,不顾太守不断给他使眼色,立刻回答做饼的小麦也是他们托往长安走货的商人跟上林苑换的良种。
太子不吝夸赞:“应当这样。越不敢尝试越穷。”
男子被炉火烤的通红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跟新媳妇似的。刘彻顿时觉着瘆得慌,汗毛要竖起来了。
“儿子,前面看看。”
太子:“等一下。给我拿——”算上太守一行十人,“再给我拿四个,每个都一切两半。”
男子以为他很是喜欢,激动的差点把手伸进炭火里。男子很是利落的切出八块,太子一边给钱一边给霍去病使眼色,霍去病拿两块递给太守一块。太子拿一块递给他身后侍卫。
侍卫没少跟着太子吃吃喝喝,很是自然地接过去。太守惶恐:“多谢大司马。”
太子叫其他侍卫上前:“都尝尝。难得来一趟。”
烤饼摊旁边的女子闻言就叫太子尝尝她家的果子。油炸的果子外面裹着一层糖,面粉中和了蜜糖的甜味,油炸过的面食又香又酥,饶是太子不甚喜欢甜食也不禁夸她这个做得好。
女子立即说:“来两斤?”
太子想到表兄弟们:“给我称十斤。”
刘彻在不禁问:“吃得完吗?”
“人多。”太子瞥着他笑道,“带回去给陛下和太子尝尝。还有敬声表兄和昭平君。”
民妇不禁问:“公孙太仆之子和隆虑公主之子吗?”
太子点头。民妇立刻说:“小人给您挑好的。”
这次没用太守准备的纸,她找卖荷叶的人买五张荷叶。五包系到一起递给太子。太子转手给太守。随后太子又买一些,直到太守和霍去病以及刘彻手里都满了,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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