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昨晚听到她打电话后,周许达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和她打招呼。
偶尔四目相对之时,周许达的视线总不敢和她相交太久,匆匆忙忙看向别处。
越看她,他越心痛。
而闻子珊始终都笑得妩媚张扬,看周许达和看别人并没有什么分别,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般。
傍晚,婚礼流程结束,众人进入推杯换盏地晚宴时间,闻子珊并没有闹着敬新婚夫妻酒,反而独自端着酒杯去了僻静的走廊。
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周许达视而不见。
只是在极力忍耐而已。
“怎么一个人在这?”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女人的藕臂仍然搭在栏杆上,只是低头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闻子珊这会并不想搭理任何一个搭讪。
见她不答,男人径直走到她身边,侧身倚在栏杆上看着她,“子珊,我今天是专门为你而来的,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来人是闻子珊曾经的相亲对象,是那年周许达坐在葡萄藤下,看到的那个驾车送闻子珊回家的男人。
女人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酒喝完,把空杯递给男人,又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
“我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我?”她细白的手指点了点男人的胸膛,笑得妩媚,“你忘不了的我不是我,是我们闻家吧。”
男人并没有因为心思被戳穿而恼羞成怒,他抬手握住胸前的手指,放到自己的肩上,“闻家和你分割不开,惦记闻家自然也是惦记你。”
他的目光流连至她的面庞,她的脖颈,再到她穿着细细吊带的白嫩肩膀,眼中情欲尽显。
不知闻子珊是什么感受,站在暗处的周许达只觉得胸腔有一团热烈的火在烧,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没有任何身份为她做任何事。
早在出来后不久,闻子珊就察觉到了周许达的存在,她等了又等,故意制造独处的空间,就是想和他说说话。
奈何这个榆木脑袋这么多年也没开窍,硬是站在暗处不再往前。
余光轻瞥角落,闻子珊勾唇,拿着酒杯的手也攀上男人的肩膀,故意娇着声音问:“有多惦记我?说说看。”
话毕,身子也往前倾,妩媚的面庞离男人的脸越来越近。
即将要碰上时,急促脚步声和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一道响起,“闻子珊!”
所以说,早点过来不就不用她浪费笑容演戏了嘛,笨猪!
“不好意思,又来了一个对我念念不忘的男人了呢。”闻子珊推开男人,往后退了几步,笑得比刚才还要风情万种,“我对他也还有点意思,所以抱歉啦。”
周许达这会已经走到两人面前,他清隽的面容沉的厉害,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狠厉:
“我有事要和她谈,麻烦让一让。”
说得礼貌,可低哑的声线带着摄人的冷意。
浑身肌肉绷紧,垂在身侧的手还是紧握成拳,像是一言不合就会冲上来给人一拳的不讲理模样。
那男人知难而退,识趣地说了声“请”,然后端着空酒杯快速消失在走廊上。
“谈吧,”闻子珊没有看他,后背倚靠着栏杆,垂头盯着酒杯里那个琥珀色液体看,“要和我谈什么,谈你惦记我吗?”
她依旧笑得那么风情万种,只是捏着杯子的手心已经洇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在酒杯上留下一道薄薄的雾气。
“惦记是放不下,我不是。”他看着闻子珊的发顶,把声音放柔了些。
闻子珊终于被他的这种直男答案惹怒,扬起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瞪他。
这个狗男人,嘴硬成这样。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不停摆手,面色从阴沉变成慌张,“我是想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你。”
“放不下不是爱,我是爱。”
他甚至都没有思考,就这么把埋在心底深处的话这么直白地说出了口。
虽然迟了,但周许达还是想让闻子珊知道,他是真心的。
他和刚才的那个男人不一样。
闻子珊似乎也没有料到他有这么直接示爱的时候,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思念瞬间齐齐涌上心头,眼眶一酸,她使劲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话,”她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委屈,“明明我前天就回来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闻子珊是从来不在乎外貌的人,可这次回国前,听闻怀予有意无意地提起,说许达这些年想做的事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心头的负担终于卸下,闻子珊猜测周许达会来找她,连长途飞行前也特意画了全妆。
飞机落地当天他没出现,她料想第二天该会来的。
她起了个大早化好妆,巴巴又等了一天,等到大家都睡了,天都黑了,他还是没出现。
闻子珊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周许达擒住打落在胸口的手,他目光温柔地不可思议,软声说,“我昨晚去找你了,结果听到你在跟你男朋友打电话。”
“你们……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我……”他说不下去了。
哪怕现在想起,他依然觉得呼吸不畅。
甚至连握着她手腕的力气也顿时没了大半,如梦初醒般想松手。
却被闻子珊反握住,她扯起周许达的衣襟,朝自己的方向拉,边问:“你听到了我和男朋友打电话,为什么还来跟我说话。”
“你不怕被人知道,说你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吗?”
感觉到她的唇越来越近,她带着香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尖,周许达哪还有招架能力:
“怕,但是和失去你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明明还对自己有感情,那他为什么要就此止步呢。
他们已经错过太多年了,哪怕会遭受人白眼非议,周许达也不想再放手!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他一定会得到她的爱!
在闻子珊面前,周许达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柔软的唇轻轻落在他微凉的唇瓣上,轻触即分,“你该做的事做完了,是吗?”
她又一次和他确认。
“嗯。”他化被动为主动,吻了吻她的脸颊,“做完了,以后的时间都是你的,所以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和你恋爱的机会吗?”
大掌抚上她丰腴的腰肢,周许达用力一揽,将她箍紧在自己的怀里。
鼻腔里充斥着他贪恋多年的香甜,心头缺失的那一块在这一刻终于被补足。
“周许达,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她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满脸都是泪痕。
男人更加用力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摇着头:
“只要你还要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五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闻子珊想,这个夜晚,她始终无法把面前这个霸道蛮横的男人和以前那个小心翼翼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从背后拥着浑身发软的她,后知后觉,“我是不是太不考虑你的感受了?疼不疼?”
要温柔,要循序渐进,这是他不断在脑海中告诫自己的话。
但真的到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是将这么多年的隐忍思念尽数化为肢体表达。
闻子珊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懒洋洋地哼哼,小小声回,“没有,就是肚子有点酸。”
然后拿起落在她腰侧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示意周许达给她揉揉肚子。
男人当然不会拒绝,边耐心地给她揉着肚子边问,“什么时候受的伤?”
刚才他就发现了,她小腹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疤痕,看样子,当时受伤后她还缝了针。
可见伤得不轻。
女人此刻已经深思混沌,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转过身扑进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我太困了,等我眯一会再告诉你,好不好?”
温柔娇嗔,胜过他昨晚听到她给男朋友打电话时的语气。
周许达只觉得身心舒畅,回抱着闻子珊,亲了亲她的额头,“好。”
说完也心满意足阖上眼,和心爱的人一起进入梦乡。
闻子珊是被嗡嗡震动的手机吵醒的,她缩在男人怀里,困倦地睁不开眼,“许达,几点了?”
周许达收紧手臂,侧过头看了眼窗帘上的光,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还早,阳光还不刺眼,再睡会。”
温香软玉在怀,谁想起床谁就是脑子坏了。
女人将睡未睡,胡乱出声应他,就在困意即将再次将她吞没时,闻子珊蓦地睁开眼,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糟了,我睡过头了,他还在等我!”
她快速捡起散落满地的衣服,嘴里不停念叨着,“手机,我手机呢?”
嗡嗡的震动声一直持续着,暂停一会,又接着震动。
对方一直在给她打电话。
周许达这会也清醒过来,他慢条斯理穿着衣服,明明看到闻子珊的包在哪,也不告诉她。
而是沉着一张脸敲打她,“既然选了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断?”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已经不愿意叫对方“男朋友”。
闻子珊根本没懂周许达的意思,目光在房里巡睃,终于锁定了包的方位,赤着脚奔过去。
在震动停止前一秒接起了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我昨晚睡着了,错过了跟你的约会,是我不对。”她边清嗓边说话,温柔地不可思议。
坐在床沿的男人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她都没有这么叫过他。
“什么叫来找我?”原本蹲在地上的闻子珊霍然起身,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是你自己来,还是阿姨带你过来?”
说话间,闻子珊已经穿好高跟鞋,正要往门外走。
被周许达眼疾手快拦住了。
“为什么不能让他来找你,早晚都是要说清楚的,别怕,我会陪你。”虽然自己并不是占理的一方,但周许达面容丝毫没有忧虑。
“放心,让他有什么事冲着我来,都是我的错。”
闻子珊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可是现在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她回握住他的手臂,软下声音安慰:
“我现在有重要的事,等我解决完再跟你联络,到时候再仔细跟你解释好不好?”
话语焦急,表情比话还要焦急。
“你又要走,又要像五年前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吗?闻子珊,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周许达不由分说将她箍在怀中,手臂的力道越收越紧。
“我不走,”闻子珊不停挣扎着,通话还未挂断,“我一会就回来,就在楼下!半小时!我半小时就回来。”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周许达不为所动,还是紧紧抱着她。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闻子珊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点头,“好!你跟我一起去,走,快走。”
男人这才卸下力道,任凭闻子珊拉着他,急匆匆出了酒店房间,又慌慌张张往楼下去。
电梯里,女人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而周许达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
他把她的欲言又止,理解为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
电梯应声而开,这次闻子珊甚至没来得及管周许达,朝着前台的方向奔去。
眼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近,见他浑身上下没有受伤,咧着嘴朝她笑,闻子珊这才放下心来。
蹲身把小男孩一把抱进怀里,她问,“阿姨呢?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天知道她听男孩打电话来说,他独自一人跑到酒店来找她时有多害怕,他还那么小,还不到可以单独行动的年纪。
“她还在睡,”男孩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闻子珊的肩膀,安慰道:“是你先放我鸽子的,我太想你了,就拿着零花钱打车过来的,路上很顺利。”
说完乖巧在她脸上吧唧一口,“放心子珊,我已经长大了。”
而站在二人身后的周许达,看着面前这一幕,听着两人的对话,结合昨晚看到的伤疤,把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你……你……”他声音慌乱,眼眶发热,看着五官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小男孩,心头砰砰直跳:
“你……是谁?”
从闻子珊的怀里退出,男孩走到周许达面前,仰头看他。
“我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是你对不对?”仰头太累,他招招手,示意对方蹲下。
待男人视线与自己齐平,他煞有介事地伸出小手,递到周许达面前,奶声奶气:
“你好,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子珊的儿子,周念。”
“周许达的周,念念不忘的念。”
第140章 番外:关于怀孕
周念的出现很快在闻家掀起轩然大波,得知闻子珊鲜少回家的这些年是独自躲在国外抚养孩子,闻家父母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这么多年,闻子珊一个人在美国,哪怕有阿姨帮忙照料着周念,她定然也是吃了许多苦头的。
小孩子如今的年纪自然不懂这些,他坐在大宅柔软的沙发上,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就是子珊长大的地方吗?真好看!”
说完扬起脸,对始终牵着他小手的庄韵诗甜甜叫了声:“外婆也好看。”
比妈妈手机里的照片还要好看。
庄女士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点点头,“这里是子珊的家,也是我们念念的家,以后念念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
虽然知道周许达和闻子珊关系亲近,但闻彻夫妇一直以为周许达把女儿当做姐姐看待。
谁能想到如今居然连儿子也有了。
周念没有忙着回答,而是仰着头继续问,“那爸爸妈妈呢?爸爸还是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见过爸爸,子珊说,爸爸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做完后一定会来找他们。
在那之前,他们要耐心等待。
偶尔周念闹小脾气,看周围的同学们都有爸爸陪着时,他也会撇着嘴问妈妈,爸爸要什么时候才做完事?
每当那时,妈妈总会眼睛红红地把他抱在怀里,很久很久都不说话。
“你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吗?”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闻彻放软了声音,温柔地问。
闻子珊从来都是他的贴心小棉袄,自小千娇万宠的长大,他爱屋及乌,对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外孙十分慈祥耐心。
“想呀,我喜欢爸爸,”周念点点头,接着眼珠滴溜溜一转,从沙发上跳下走到闻彻身边,小手牵起他的大掌,“我也喜欢外公外婆。”
年纪虽小,但情商极高,几句话哄得夫妇俩眉开眼笑。
闻怀予和秦初得到消息赶到老宅时,闻子珊和周许达在葡萄藤下,两人面对而坐,一时无言。
离别那年满树枯叶的葡萄藤,如今已经长满了绿叶,满是生机。
他们没有靠近打扰,径直往客厅方向去。
听见脚步声,周念放开闻彻的手,迈着小短腿呼啦啦往门外跑。
看见秦初,他二话不说跑到她身边攥住她的裙摆,费力仰着头问:“你是小舅妈对不对,子珊说,舅妈是很厉害的钢琴家!”
接着手没松开,笑眯眯偏头看西装革履的男人,稚声稚气的叫:“小舅舅好,我是周念。”
“你怎么知道我是小舅舅?”闻怀予勾了勾唇,蹲下身捏捏他软嫩嫩的脸颊。
要不怎么说周念情商高,他干脆地扑进男人怀里,双手环抱住他脖颈,奶声奶气,“子珊说,小舅舅是咱们家最帅的人,我一眼就认出你最帅。”
哄得闻怀予颊边的酒窝也显了出来。
实际闻子珊的原话是,小舅舅是咱家最大方的人,你只要抱住了他的大腿,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买。
这么重要的情报他怎么能忘。
昨天晚宴结束,大家都留在了酒店过夜,这会闻知予和闻曼也一起回来了。
周念被闻怀予抱着起身,趴在他肩上和来人热情打招呼,小手紧紧抱着男人,说什么也不愿意从他身上下来。
而这边葡萄藤下的闻子珊,终于受不了这样沉默的低气压,先开口:“那个……对不起啊。”
不管怎么说,没有和他打过招呼就生下周念,是她做的不对。
“我不会用孩子来胁迫你就范,”见周许达沉着脸,她试探着说:“念念是我的儿子,不管当时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我都会生下他。”
说完垂下头,“你还年轻,不该被——”
“闻子珊!”话未说完,被男人厉声打断,“你究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分明昨夜他才和她承诺,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这才过了多久,她又改了主意,不要他了吗?
“你别误会,我没把你当成那种不负责的人,只是不管换做是谁,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孩子,难以接受都是正常的。”她心虚地不敢和周许达对视。
却不后悔。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又是一阵沉默,周许达长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闻子珊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双手:
“子珊,我难以接受的不是念念的存在,而是这些年自己的毫不知情。”
惯来冷硬的声线温柔到了极点。
这是认识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叫她。
“我很自责,如果我知道你怀孕了,一定会去美国,陪在你身边。”他喉结不停滚动,强压住自己声音里的哽咽,“我不该满脑子都只有报仇,忽略了我爱的人。”
他捧着女人的手到唇边,吻了又吻,“我总以为爱会绊住我,让我不能专心复仇,其实是我想错了。”
“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因为想尽快回到你身边,我根本不会这么一刻不停的努力。”
“最后支撑我做完这些事的情感不是恨,是爱。”
“是我对你的爱,也是你对我的爱。”
他说不下去,阖上眼欲把泪意阻断,把闻子珊的手抵到眼下。
不一会,女人察觉到落在指间的湿意,低头查看,这才发现周许达哭了。
“对不起,子珊,对不起……”他紧紧闭着眼,却早已控制不住眼泪滑落,“是我错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念念。”
他的念念已经四岁了,都没有见过爸爸。
在需要父亲照顾和宠爱的时间里,他什么也没能为念念做。
闻子珊蹲在他面前,温柔地捧起他的脸,一点点为他拭去脸颊上的泪,“不是你的错,是我自私地做决定生下他,怎么能怪得到你头上。”
“这些年我们很好,你不要自责,”闻子珊亦是红了眼,“反倒是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有父母帮衬的闻知予闻怀予学习管理也十分不易,更何况是从零开始的周许达呢?
她不能为他做什么,能做的只有等。
用手背擦了把脸,周许达这才抬眸与闻子珊对视,话语里是难掩的心疼:“怀孕那阵子是不是很难熬?”
老话说怀孕生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虽然没有见过,周许达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有,”闻子珊摇摇头,强扯出一抹笑容,“念念他很乖,怀孕到出生都很少折腾人。”
“我找了最好的阿姨带他,这些年他也很听话,你不是看到了,他是一个很有主见,很勇敢的孩子。”
至于那些闹脾气,因为那些想爸爸而哭闹的夜晚,闻子珊不打算告诉他。
那些难捱的过去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以后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虽然周念尤其喜欢小舅舅,但是当爸爸妈妈在外聊完天,重新回到客厅的那一刻,小家伙迅速地松开手,一头扎进了周许达的怀抱。
血缘亲情就是这么神奇,像是有种冥冥之中的牵引。
原是有满肚子的疑问,可是当看到一大一小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时,闻彻终究没问出口。
罢了,只要孩子们幸福,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周许达并没有这么不知礼数,他把周念放到沙发上坐好,径直跪在闻彻夫妻面前,提出要和闻子珊结婚。
认真表示,这些年对闻子珊的心意从没有变过,甚至已经联系了律师,会把手中所有的许诺集团股份和周氏股份都转到闻子珊和周念的名下。
算是表达自己求娶的诚意。
得到闻家二老首肯,周许达这才起身,坐到了闻子珊身边。
秦初察觉到闻怀予的不对劲,是在闻子珊带周念回家以后。
在见周念之前,秦初从来没有考虑过生孩子这件事,闻怀予也从来没有聊起过这个问题,她以为他不太喜欢小孩。
可是这段时间看他和周念相处的耐心和笑容,小姑娘突然觉得有个自己的孩子也很不错。
毕竟她记得闻怀予之前说过,他会是一个好爸爸。
于是这夜,当男人温柔地吻她,正准备做快乐的事时,小姑娘红着脸,软软牵住他的手,阻止他去拿床头抽屉里的那个方片。
“怀予,不要这个好不好?”通常只要她甜甜软软的撒娇,闻怀予总会招架不住的。
可是男人今天却一反常态。
明明已经很难受,闻怀予却还是忍住,侧身躺倒秦初身边,温柔地问:“因为念念,你是不是有压力了?”
毕竟家里有了一个孩子,不管有意无意,总免不得有人问秦初和闻怀予这对新婚夫妻什么时候要孩子。
小姑娘羞怯地摇摇头,娇娇钻进他怀里,“不是,是我自己喜欢,我看你也挺喜欢念念的。”
“念念很可爱,”闻怀予把她抱紧,“要是喜欢就常去和他玩玩,我陪你一起去。”
男人颇有些答非所问的味道。
察觉到怀里小姑娘的失落,他沉吟半响,最后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你现在还年轻,事业正是上升期,我不想你因为怀孕生子给耽误了。”
秦初有多喜欢钢琴,每天花多少时间泡在琴房,都是闻怀予亲眼所见。
“虽然人们常说什么妈妈只有孕期和生产时候辛苦点,其余时候有阿姨佣人帮助,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生产后会是更加漫长的养育,孩子是妈妈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搭了半条命孕育出的生命,生下后会越发舍不得,越发离不开,很难兼顾自己喜欢的事业。”
“我不愿意你在两者上做取舍,所以我们不急,先专注你喜欢的事业,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好不好?”
他在女孩额头吻了吻,清朗的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秦初窝在他怀里闷闷地说,“练琴和怀孕不冲突呀,我没有那么脆弱。”
她喜欢孩子,她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而且有些妈妈怀孕反应不大,也许我就那种反应不大的妈妈呢?”她还想再争取争取,“怀予,我有思想准备。”
闻怀予笑了笑,把她枕在脑后的头发捋顺,“这事谁也说不准,到时候你难受,我的心会疼死。”
他怎么会不喜欢孩子,可是一想到秦初要吃苦,想法又重新摇摆起来。
阵阵安心的青草香袭来,秦初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眼睛已经不听自己使唤,眼皮慢慢重了起来。
意识丧失前,小姑娘喃喃说了句,“我真的想要一个像你又像我的孩子。”
把小太太紧紧环在胸口,待她入睡,闻怀予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就咨询过医生,也查阅了许多资料,大致就是在太太怀孕时,先生需要注意些什么。
该学些什么知识,月嫂该怎么选择,海城最好的产科医院是哪家,他提前事无巨细的了解过。
闻怀予比秦初年长,提前了解清楚,才能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很好的安抚她,成为她的依靠。
当然了,如果小太太不喜欢孩子,闻怀予也无所谓,反正他全听太太的。
想法的改变源于那天和闻子珊的一通闲聊。
那日他抱熟睡的周念回房睡觉,给小家伙盖好被子,闻怀予直起身,问一旁的闻子珊,“你生下他是不是吃了许多苦头?”
彼时闻子珊轻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走过去关上门,才重新回到床边。
“别让许达听见,我骗他说孕期很轻松来着。”说完调皮地扬了扬眉。
虽然闻子珊的身体算得上健康,但怀孕初期开始反应就很大,几乎从孕初期吐到孕期,几乎吃什么吐什么。
“我特意在马桶边准备了个小凳子,时不时就要坐在那吐一阵,”闻子珊给周念整理着床头的小玩偶,“每次吐完,我的眼白都会有一点一点的红点。”
“整个颈上的血管都会凸起,吐得我舌根疼。”
虽然那是段难熬的时光,但看着面前熟睡的儿子,闻子珊觉得值得。
却没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弟弟,俊朗的眉头拧成一团。
要是生孩子会让他太太那么难受,他才不生。
谁爱生谁生!
第141章 番外:辛苦的孕期
秦初原本以为那晚的夜聊已经和闻怀予达成了一致,却发现男人最近明显对之前热衷的事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倦怠。
在书房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很多时候秦初迷迷瞪瞪睡着,他才从书房回到卧室。
要不是秦初知道问题的原因出在哪,她都要怀疑闻怀予是不是变心了。
小姑娘向来是个决定要做什么就全力以赴的行动派,既然对方不主动,那她主动不就行了。
于是某个晚上,当闻怀予吃完晚饭,提出要去书房再工作一会的时候,秦初笑得眉眼弯弯,甜甜娇娇地说自己想去书房陪他。
小太太难得有这么粘人的时候,男人自然舍不得拒绝。
可是这天的秦初,明显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往常她也偶尔会到书房去陪闻怀予,随意在书架上挑本书,或者拿个平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看电视剧,刷刷短视频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