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能有什么坏心眼捏—— by梨花疏影
梨花疏影  发于:202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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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这样处理自然是最好的,虽然没有了宗守静从旁帮助,但也不至于正面发生冲突,或者给离开后的现实留下隐患。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最差的结果。
唯一有些过意不去的,就是宗守静真的很渴望亲情,而她这么冒牌娘亲,良心多少有些痛。
甚至连这个人形都是她囫囵捏个大概。
因为五扇门已经从宗守静的深层记忆中确认了,他的爹娘……就是比较没责任心的那种。
他爹娘只是普通凡人,他父亲是富商之子,母亲则是貌美村女。
他爹与她娘风流之后不见人影,他娘初时迟钝,后来月份大了,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便这么生下来。
然后一生下来便丢去了乱葬岗。
一边扔还一边骂,才叫清枝知道了来龙去脉。
宗守静当时才出生,对娘亲的面容记忆极端模糊,清枝才只能捏个囫囵。
勉强能够安慰自己的是,他爹娘即便如今没死,也与宗守静有了云泥之别,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戳穿这个善意的谎言。
让他知道父母爱他,也算是解了他的心魔。
——清枝严重怀疑,如果自己日后过意不去,向宗守静说明真相,这小子的心魔这辈子还能不能除去就是两说了。
一边在心里感慨着,清枝一边向前走去。
这里由五扇门布下阵法,双方有了沟通后,便已勉强算主场作战,所以她还算放松,有闲心想东想西,检讨自己。
清枝“掀起”面前无形的帷幔,走出五扇门布置的阵法后,宗守静曾经的经历,完整地现于她面前。
这是个生长着金桂于梨花的别宫庭榭,花枝下摆着张石桌,其上放置着各种糕点。
浑身染血的年□□孩,艰难地爬上台阶,摇摇晃晃地向上爬。
清枝下意识伸手想要帮助这个小孩子,手指却穿过他的身体。
她是无形的。
此刻从相似的眉眼不难看出,眼前这个男孩便是八岁时的宗守静,他受了重伤,又与大部队失散,踉踉跄跄地来到这里。
宗守静似乎在看什么。
清枝紧紧跟在男孩身后,一路上了白玉阶顶。
两人同时止步。
因为庭榭中已经有人了。
祁扶玉同另外一名英朗的黑发战甲男子,正在石桌前饮酒赏月。
而另外那名男子的面容,她在留影石中看到过。
“姜尘……”
是大魔头?!
她居然找到和大魔头生前有关的记忆了?

与云虺那枚记忆碎片中经历相似。
清枝以第三者视角, 但又能了解碎片宿主本身想法感受的形式存在着。
有点像是做梦。
自己是主角,但梦中其他人的想法,也能不言而明。
此刻她便能感受到小男孩心底的惊艳与讶然, 只是梦中的另外两人,她却一无所知。
这不合理啊?
清枝集中注意力,又努力去感知片刻, 只觉得那两人像是空气中的迷雾, 纵使努力伸手去捕捉,却只能徒劳的捉住虚无。
清枝心中暗忖, 这种情况应该是神魂碎片对本体的保护机制。
本来还想吐槽这种机制未免过于赖皮,然而想想本体的名字叫祁扶玉……嗯, 事情顿时合理了起来。
庭榭中,对酌二人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不速之客, 依旧闲聊谈吐。
清枝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宗守静伤势如此严重,应该不会有耐心听他们这样聊下去。
没想到小宗守静也是这么想的,男孩分明失血严重, 脸色惨白, 却没有急于搜索求救之法,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在清枝惊讶的注视中,宗守静深深吸口气, 闭上眼倾听庭榭中的聊天言语。
得亏她知道后面发生之事, 不然现在多少得觉得这小男孩要么是想找死, 要么已经没力气前进了。
但无论怎么说, 小宗守静的忍耐都给了清枝很好的了解机会。
她又上前走了两步, 想看看这两人到底在聊些什么。
对祁扶玉的性情, 她已经算比较了解了。
但对姜尘, 她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大魔头便是姜尘。
可大魔头表现出的品性,和历史上那个偏激狭隘的小人相差实在太多,叫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今可算有机会叫她近距离瞅瞅了。
此时此刻,对大魔头本性的探知欲,居然远远超越了她对祁扶玉的仰慕之心。
此刻姜尘正在拍祁扶玉马屁。
“尊上的剑意精湛,远非属下所能企及。”姜尘心悦诚服道。
他居然也会拍人马屁呢,看出来。还以为这人眼睛得长到头顶上。
清枝走到庭榭中,大剌剌坐在亭子四边的扶靠上,怀着打趣嘲笑心理地围观二人。
着重关注姜尘。
原来大魔头以前长这样么?
单论整体容姿,姜尘自然远比不上祁扶玉。
祁扶玉只站在那里,不笑也不动,便能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哪怕是再生机盎然的花朵,只要祁扶玉懒懒散散地在旁边站住,于是那绿叶都会显得无精打采的蔫哒哒,仿佛自惭形秽,悄悄缩起叶片似的。
所以清枝虽然给祁扶玉安了个神龙后裔的疑似背景,心里却琢磨此人是不是有什么妖魔血统,天生会吸人精气那种。
最开始清枝还抱着嘲讽心理看,然而发现姜尘简直全方位被祁扶玉碾压后,又不禁为大魔头找补起来。
其实仔细看看,大魔头的肌肉还是很明显的,穿一身战甲,更是尽显肌肉轮廓。
然而心中又有小小声音反驳:之前在温泉不是都近距离欣赏过祁扶玉的身材了么?
人家那也很有料,而且肌肉流畅有力,还真比姜尘这鼓囊囊——看起来像是锻炼很多,可怎么看都很僵硬的漂亮多了。
不行,再找找!
姜尘眉眼不也很英俊坚定么。
“前日闻得尊上讲解,实在令我获益匪浅。”姜尘继续微笑道。
闻言,祁扶玉只是浅酌,并未开口,眉眼神色淡淡。
清枝在旁边看得全身难受。
不是,大魔头你怎么这样啊!
她颇有种人设幻灭的失落感,好家伙,你跟我面前高冷炫酷,整天嘲笑我上不得台面没出息,结果你小子当年在上司面前,不也点头哈腰么?
清枝自己经历的多了,所以在这方面极为敏感。
尽管姜尘只是眉眼温和,唇边微笑,隔别人来大概只觉得这酷哥还挺温柔,但清枝便能察觉到其中的委婉讨好之意。
开玩笑,还能有谁会比一个从小流离的孤儿更明白么?
关于如何最大程度保留尊严,并讨好他人,这种事如果能算学问,清枝绝对已经是终身教授级别的专家。
也就是现在实力强,地位高,无需像以前那样。
然而清枝的同类相斥雷达依然存在。
且不说出去后她如何拿这嘲讽大魔头……可恶,这不是给她丢脸么。
虽说她对祁扶玉很是仰慕,并且总也挂在嘴边,说自己受了人家恩情什么的,但真要叫她选择,那心里肯定更偏向大魔头的。
原因都不需要细讲,就摆在那里,还需要想么。
然而现在就有种家里人背着自己在外那什么的感觉。
毕竟是两千年前的事了,当时祁扶玉强横无匹,是顶头上司,态度谦卑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顶多以后在大魔头和她高冷时,拿出来嘲讽一番便是了。
清枝很快调理好心态。
当然,此事也显得大魔头人品更阴暗了不少,曾经笑颜相对,各种彩虹屁贴脸,结果一直怀恨在心,在上司突破大事时背刺。
这事,也只能用一句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来圆了。
清枝叹口气。
她其实早就知道大魔头从没干过什么好事,然而亲眼看见时,还是会幻灭。
还不如不期待呢。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会对大魔头心存期待?为什么在看到眼前一幕后,心里会越来越别扭,觉得大魔头如果真的是祁扶玉便好了的想法?
明明早便知道,姜尘是祁扶玉的扭曲厨。
哪怕亲自背刺导致对方陨落,可言谈之间还是忍不住模仿昔年尊上…呃啊啊。
清枝揉了揉脸,决定不再想大魔头人设崩塌的事情。
反正他出糗,她只该幸灾乐祸然后大加嘲讽。
场上姜尘仍对祁扶玉关怀备至。
“尊上似有心事?”
他关切道:“这月饼可是尊上最为心爱之物,却也没有胃口了么?”
原来祁扶玉喜欢吃点心?喜欢吃甜口的么?
她好像确实没听说过这方面的记载,祁扶玉也没说过。
说起来大魔头是挺爱吃甜食的,而且是那种外表越精致鲜艳的,他便越喜欢,也不管味道好不好。
——他没有实体,尝不到味道,确实也就能看个乐呵了。
提到最为心爱之物,祁扶玉这才开口。
此时的他容貌已经成熟,和清枝在留影石中初次见到他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黑发随意束起,垂在肩前,俊秀眉眼间只需略微露出些柔和之色,便如明月般皎洁明亮。
可他又有双独特的幽深黑眸,其中那抹神秘墨绿,淡去了柔和,而令月色更添清冷。
“你不觉得月饼很像月亮么?”
姜尘哑然失笑:“月饼由来不就因月?”
说完,姜尘仿佛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
“尊上突破飞升,莫非与月有关?”
祁扶玉微微一笑,收回目光,专注地望着月亮。
而姜尘在发现对方眼神中的隐含之意后,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仿佛纯粹为尊上高兴。
“恭喜尊上飞升在即!”
姜尘露出些伤感之色:“只是不知尊上飞升后,我们这些鹰犬走狗,又该往何处去。”
祁扶玉淡声道:“洞彻明月,尔等也可踏破飞升。”
清枝自然明白,这是因为月亮在太空中,祁扶玉估摸着是初步碰触到科学与玄学的交汇点。
但姜尘却完全误会方向。
“尊上是说……秘密便在这月饼中?”
虽说是最为信任的心腹,但祁扶玉对他也显然没有谆谆教诲的耐心,见他完全没有开窍模样,便随意颔首。
“可以这么认为。”
姜尘便似捡了大便宜似的,压抑着颔首。
之后他再陪聊时,便显然没有之前专心了。
半晌,那清净美丽的天下最强轻叹一声,起身道。
“真是无趣啊。”
姜尘面露惶恐,正要谢罪,可他的身影却随着祁扶玉一同寸寸而碎。
清枝短暂恍惚,受了重伤的宗守静,更是如处梦中。
他扶着柱子艰难起身,踉跄走入庭榭中。
那石桌之上,居然还摆着两人没有用完的糕点。
祁扶玉随手指过的金桂色月饼,就放置在玉碟中,纵使已隔千年,看起来和当初依旧别无二致。
小男孩短暂犹豫后,捻起月饼,将它放入口中。
嚼巴没两口,他便咕咚一声栽倒于地。
不是,这怎么敢吃?
但既然宗守静现在依旧活蹦乱跳,那说明这月饼还确实另有玄妙,至少成了宗守静的一番机缘。
他能够与祁扶玉建立种种奇妙连接,大概便是从这枚月饼而起。
清枝走到昏迷的宗守静身旁,看到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碎片,整整躺在玉碟中央。

拿取这枚碎片时, 平静无波,它很自然的与其他碎片融为一体。
清枝能够感到,这团闪烁白光的存在, 和最初虚无的光团不同,已经近乎拥有实体,如同入手温润的暖玉。
这便是祁扶玉的神魂。
正常而言, 只差一块碎片就能补全完整, 说他就是祁扶玉本身灵魂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或许他现在都已经有些意识了?
想到这里,清枝动作不由更小心了些。
虽说大魔头方才对祁扶玉委婉讨好的样子, 让她也觉得有些丢脸,可一码归一码, 她对祁扶玉的印象本身还是很好的。
要苦恼的只有日后对大魔头的态度。
她对姜尘原本的看法,一直是以他的清高模样, 当初背刺之事大概另有苦衷,然而今天亲眼目睹他口蜜腹剑的姿态……实在无法为他辩解。
哎,乱七八糟的事先不去想了。
她将祁扶玉神魂捧起, 问道。
“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这可是祁扶玉近乎完整的本体, 和之前那些碎片都不一样,所以清枝态度更为慎重。
她感觉手里的光团似乎颤了一下。
关于这一刻清枝的感受, 可想象暖呼呼的温水团子在自己手里滚动的感觉。
这种手感很舒适,也让人心情放松, 只是一想到这是绝世强者的神魂, 就让人觉得很微妙。
祁扶玉的神魂似乎对她有反应?
那莫非, 她可以提前唤醒它?
清枝试探着捏了捏它。
动作很轻柔, 属于就算被指出也完全不会心虚的力度。
没反应。
光团只是略微颤动了一瞬, 然而在她目光投过去时, 便瞬间安静如鸡。
是她错觉么?
她又悄悄以指腹揉了揉光团。
但这次有了先前经验, 与其说是揉,不如说是爱抚,他指腹轻抚光团的力度,几乎堪比花瓣的飘落。
祁扶玉的神魂静悄悄的。
她估摸自己进来还没多久,这会儿几乎完全修复祁扶玉灵魂,便想在里面稍微逗留一下,再琢磨琢磨这位天下最强的神魂。
这神魂手感也太温驯舒适了,简直想象不到主人会是那般厉害的人物。
清枝摸两下未果,脑海中灵光乍现,冒出个大聪明的想法,对它轻轻吹口气,会有反应么?
离一段距离然后轻轻吹气,可比爱抚还要舒适。
不过在外人眼里,她捧起光团,脸庞又缓缓凑近的姿态便显得极为可疑了。
再加上她平时关于祁扶玉的一些危险发言……
“节省时间,不要胡闹了。”
大魔头略微疲倦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他的声音,和刚才庭榭中的祁扶玉几乎一模一样。
他素日高傲冷淡的表现,也与祁扶玉极为相似……清枝很乐意相信他就是祁扶玉,也只有他是祁扶玉这件事,才能周全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可要是不是呢?
她心里这种复杂的美化行为,不是更让两人关系蒙尘么?
清枝纠结矛盾的心理,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于是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她只能轻叹口气。
祁扶玉的神魂距离她很近,少女这声轻叹,可以说字面意思地叹到他的心头。
“你想做什么?!”
大魔头语气顿时也不困倦了,整个人状态都精神起来,十分警惕地呵斥。
他还好意思凶她?
她才被迫看完他当年的光辉事迹,怎么还好意思这样凶她,就不怕她揭老底么。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她最后终究还是给大魔头留了两分颜面,只是气哼哼说道:“你那些破事我都知道了,你以后对我态度最好温柔点,我都没嘲讽嫌弃你……”
原本她觉得这话语气似乎有点pua,不太合适。
但转念一想,大魔头是什么好人么?对坏蛋就不用讲江湖道义了,于是又心安理得起来。
你看大魔头自己不也没说什么吗,陷入古怪的沉默里,俨然是做贼心虚了。
他沉声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差不多了……但也没有怪你的意思,知道你当年也不容易。只是现在既然一切都能重新开始,你就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了。唉,我对那种反差真有点接受不了。”
祁扶玉听懂了。
只是他素来知晓,清枝是个颇有正义善恶观的女孩,虽然也有过忽悠骗人的事迹,但只要危害性大了些——哪怕只是道德上的,都会迅速补救。
至于杀人屠城活祭之类修士比较常见的恶行,更是一件都没碰过。
她始终践行着自己最初的言语,从未被修真界同化过。
祁扶玉自问灭绝人性的恶事没做过,但能被指责为邪魔外道的事情却也不少。
神魂碎片中保留什么记忆,他并不太清楚,须等碎片回归方才知晓。
他原以为,清枝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后会如何愤怒置气,却没想……居然就这么轻松理解了?
按照她的辉煌战绩,祁扶玉很怀疑她是又把什么重要事件搞混了,但见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还是闭上嘴巴。
这种敏感话题,如非必须,还是避开为好。
现在可是他复生的最后关头,不要节外生枝。
清枝从幻境走出,如法炮制地忽悠宗守静,接着准备全身而退。
少年望着她,表情变化不大,语气却透出局促的不舍。
“您以后还会出现么?”
当然不会,实际上如果不是她,大概宗守静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那个糊涂蛋母亲。
要说出这个事实并不难。
按照她先前的成功铺垫,以及宗守静良善的性格,他大概什么异议都不会有,便是有疑惑,也只会埋在心底一辈子。
女子望着他,眼里渐渐露出动容。
宗守静面庞浮现喜色,正要开口,便听她说道。
“是的。”
她上前一步,身为母亲,将自己的儿子拥在怀中,温柔而充满爱意道。
“娘亲会永远爱你,永远在你心底关切你。”
这是她在此番筹谋后,所能给予宗守静最大的补偿。
一个关于母爱的幻想,希望这个美好的祝愿,能够彻底去除他的心魔,从此再不发作。
宗守静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消散,表情平淡无波。
良久,他抬起手,悄悄揉了揉眼角。
其实他如今,也只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年罢了。

宗守静整理好心情时, 面前的心魔幻境也彻底坍塌消失,恢复出原本原貌。
这道试炼于他本身便不是难以克服,娘亲为他扫净后, 更是连最后一点值得探索的余地都没有。
可宗守静心里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只有些……淡淡的温暖与怅然。
他知道, 这是因为自己的心魔已彻底消除, 心魔与他如影随形十余年,任凭他修为如何精进, 使用多绝妙的窍门都无法摆脱。
而现在,它便如冬日初雪, 在他心头融化。
宗守静阖目感受着冰雪融化的感觉。
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既然现在能够离开, 便要尽快去与望月清枝等人回合。
这本是冷冰冰的责任,然而如今心头冒出那三个名字,宗守静却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心重新变得充实。
师尊或许存有疑窦, 但师妹与他却毋庸置疑。
清枝, 身份神秘的同族,于娘亲和他有大恩。
云归意, 他的挚友。
心魔离他而去,而他得到了更多。
清枝在长廊中徘徊, 她担心宗守静, 便没有着急离去。
反正她和五扇门有配合, 取出神魂碎片后, 那道门后已经不存在什么妖魔鬼怪, 不出意外的话, 宗守静很快就能出来。
如果出了意外, 清枝便想捞他一把。
关键时刻,宗守静行事还是比较靠谱的,清枝没等多久,便见他神色自然地走出。
清枝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心里悄悄做着评估。
眼圈没红。
气质不颓废。
还好还好。
她松了口气。
清枝没想到的是,宗守静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也在关切地打量她。
面色红润。
行动稳健有力。
精气神蓬勃充足。
还好还好。
宗守静松了口气。
娘亲“借”的那缕灵力,看来暂时没有伤到清枝根本,眼下无虞。
只是后面要以何种理由继续关心清枝身体情况,便有些难想。
自从上次他公然把清枝抱走调查后,宗门里就一直有点闲言碎语——主要还是云归意嚷嚷出来当时叫人听见了。
后面师尊和师妹都找他谈话,叫他特别注意这方面。
嗯嗯应着清枝的疑问,宗守静心不在焉地想着,之后想再关心她,就得拜托师妹了。
望月脑子转得快,一定有办法。
“宗首席?宗仙长?小仙师?”
一连串的呼唤让宗守静陡然回神。
“嗯?”他坦然露出疑惑表情。
好家伙,半天刚才的话是一点没听。
清枝耐心地又重复一遍:“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直接突破通关,还是去寻云归意和望月?”
宗守静不假思索道:“肯定要一起出去。”
这也是清枝的想法,不过她还是细心提示道:“我进来时听到规则说,通关时长也与结果有关。”
“我记得你们归墟宗似乎格外注重这方面的实绩……”
宗守静依然不假思索:“还有第三道试炼,灭魔。通过灭魔的人才有资格考虑综评。”
“等出去后,所有综评比我高的人,我都会在灭魔中将他除掉。”
“所以,无所谓。”
清枝:……
只能说不愧是宗守静,完全是他的做事风格。
宗守静却误会了清枝复杂地眼神,补充道:“但清枝姑娘但行无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你出手。”
顿了顿,想起清枝出来速度比自己快——他俩应该是最快的两人。
他又补充道。
“但此次试炼怪异之处颇多,姑娘虽然实力高强,却不妨稍微等等,与我结伴出去。”
“反正如果有谁超了我们去,灭魔试炼将他们都除掉便是了。”
这么说自然只是担忧清枝隐患爆发。
“无妨,我本也有此意。”
清枝笑吟吟地,还要继续往下说,却听到五扇门忽然紧张道。
“你把你那些首尾都处理好了么?那些人追来了!”
清枝顿时没心情闲聊了,她三言两语将宗守静打发去寻人,随后在心里专注地同五扇门对话。
“怎么会这么快?你之前不是说他们还在争执不休么?”
五扇门恼火道:“陈瑛将尊上消息笃定无疑,那些人类根本不愿冒险!”
陈瑛是名义上执掌五扇门的修士,从之前五扇门的只言片语中,清枝能够听出,这傲娇法器对这位当代执掌人还是相对满意,勉为其难愿意糊弄糊弄她。
前后加起来,五扇门都糊弄两千年了,怎么会出差错?
“是谁走漏消息了?”
清枝心里无比严肃,反复回忆自己在哪一环走漏消息,却觉得云归意根本没这个立场。
然后她便听见五扇门窘迫恼火地说道:“追究这个有意义么?你还不赶紧想好怎么保住小命?”
好的,谁的疏忽已经很明显了。、
“情况很严重么?”
清枝虽然严肃,但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毕竟她带着大魔头在归墟山都不知道逛了几个来回了,她可是根正苗红的魔道余孽,愣是没被发现,甚至还能和归墟宗的弟子首席谈笑风生。
不能说轻蔑正道水平,只能说,她对自己的伪装水平很有信心。
“不一样。”
五扇门焦虑道:“为了帮你取出神魂碎片,我在试炼中颇做了些改动,他们不强行闯入,自然不会被发现。但如果他们完全不顾及弟子神魂受创,硬要探查,便不难发觉蛛丝马迹。”
说到最后,清枝心中最后一丝懈怠也荡然无存,彻底明白问题严重性了。
之前她怎么作都无所谓,是因为五大宗门情报缺失,不会赛中伤害弟子而强行干预,完全有她开溜空间。
但现在不同。
还差一块碎片没有着落,清枝甚至还没寻到线索,不可能原地自爆身份被正道围剿。
得亏她之前机灵,拉的下脸和五扇门及时沟通,不然这种火急消息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出来。
“他们现在把目标锁定在哪了?确定到我身上了么?”
“没有,他们只知道尊上进了情门——也不是特别确定,但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清枝奇怪道:“对啊,所以祁扶玉不是都死了么?怎么可能入情门?你放什么东西进去了?”
“不得对尊上不敬!”五扇门大怒,“不得如此戏谑!”
“所以是谁进了情门?”
“不知道……”法器语气陡然弱了下来,“或许是……”
“是我。”大魔头淡淡道,“是我入了情门。”
由于五扇门的特殊性质,当大魔头不准备私密对话时,法器便也能听见他的声音。
不是,他怎么就大剌剌说出来了?
以他的身份,五扇门不得活撕了他?这不是平白给大家添麻烦么?
然而,令清枝更想见到……或者说更不想见到的情况真的出现了。
“尊上!”
五扇门的语气听起来幸福得快晕厥过去:“真的是您!”
清枝默不作声地听着大魔头和五扇门对话。
在大魔头出声后,五扇门哪里还见半分慌乱阵脚,全然一副“我就等着他们进来给尊上送菜”的嚣张姿态。
倒是大魔头依旧冷静低调,似乎出声只是为了安抚人心,并没有说些夸张言语,只是吩咐五扇门多听清枝安排,勠力同心之类的。
五扇门热切点头。
清枝……清枝在木呆呆。
不是,真就……信啦?
她之前还在为大魔头人设破碎而失望,结果为了不让她失望,更大的消息出现了。
她没有吱声,有点心虚。
古怪的是,大魔头居然也没有点她的名,仿佛倒也有些回避与她说话似的。
“那尊上,您在情门中遇到了什么?”五扇门小心翼翼道。
听到“尊上”二字,清枝便是眉心一跳,必须紧抿着嘴才能不出声。
他迟疑了一下。
“此事我传音于你。”
“五大宗门之人进来后,无需关注其他人,按照本尊说的将那风汝阳圈入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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