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得道飞升。
破碎虚空,得道飞升。
这是清枝很久很久以前的初心,她认定全世界除了自己与祁扶玉,没有第三个人能做到这件事,更没有第三个人能了解到这件事背后所含的意义。
帮助他证得最后大道,勉强也能算到有始有终吧。
其实她撒手不管也行,然而交给时雨云虺以外的人,哪怕是宗守静,她都觉得不安心。
祁扶玉两千年前曾被背叛过一次,谁知道千年以后的这批人便不会呢?
而她没有在决战中死掉,又没了回家的夙愿,如不自杀,唯一能走的路子不就是给自己放长假,行走山水之间,行侠仗义,安心养老么?
目前众人安置在归墟宗最高峰的行宫中,据说唯有宗主才能居住此处。
谁也不知道祁扶玉选择这里作为落脚点的心态是怎样的。
然而考虑到他昔日归墟宗首席,几乎钦定下任掌门的身份,住在这里也是合情合理。
再说了,便是不合情理又如何?你能把人家赶出去?
没看到人家清枝姑娘都已经够客气了么?难不成你不想和知性懂礼的清枝姑娘沟通,非要云虺那条臭龙打上门来才知道配合?
虽说暂时留下帮衬,但清枝并没有和祁扶玉同居,甚至连比邻而居都不算。
他们的距离曾经无比亲近,清枝可以笃定地说,就连花时雨也不如大魔头那般亲密她的神魂。
但现在两人就跟那什么似的……
倒是花时雨看得清楚,这几天她忙的人仰马翻,然而稍微看出来清枝情绪不对,便想法设法地来开导她。
“这不都是借口呢?”
花时雨无奈地笑:“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清枝沉默了两秒。
“还真有点不知道。”
在时雨有些惊诧的目光下,清枝放下文书,略微惆怅地单手支着下颌,望着窗外的星空。
是想要祁扶玉真诚的爱意么?
祁扶玉是她追索了八年的偶像,并且两人亲密相处了如此之久,严格来说人家也不存在隐瞒身份的问题,是自己纠结。
而祁扶玉也没有故意欺瞒捉弄她,很快便验证自己身份,认真向她表明心意。
至于权势富贵……知道现在手里被她随意把玩的文书,现在在外面有多珍贵么?
多少人豪掷千金,甚至于献上自身性命,都换不到进入这处行宫,捧起这卷文书的资格。
想要自由么?
她现在丢下一切,打包财富扭头就走,大魔头也绝不会阻拦她,甚至多加协助都说不定。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我感觉可能是我还不够纯粹的喜欢他,所以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和我付出的不对位。”
“说到底,这世上有多少人会为了在一起连性命都不顾?”
“而我最开始为祁扶玉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泡他才干的。”
花时雨顿时欲言又止,她正想说什么,却见云虺匆匆闯入,防护法阵根本拦不住这条焦躁中的龙。
“时雨时雨,快救救我!”
云虺进来便嚷嚷,仿佛被蜜蜂蛰眼睛的黑熊,或者被毛线缠了一身的野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焦躁不安。
看到清枝就坐在上位,他气场略微收了收,明显怂了些,却只是从焦躁变成委屈。
“我看不懂,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云虺委屈道:“我又没上过学,我怎么知道那帮人类想干什么,这不是难为我么?”
花时雨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清枝则道:“有没有可能,你比我俩都要大两千岁?”
少年瞪大眼睛:“可我从没读过书,两千年都在蛋壳里呆着,我还是个孩子呢!”
清枝:……
花时雨:……
堂堂还月城护法,悬解境强者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能怎么吐槽呢?
“或者你叫我把他们都杀了?”少年眼里凶光一闪,兴致勃勃道,“把提出问题的人都解决了,就没有问题了。”
“可拉倒吧。”
花时雨没好气地起身,一把拽过云虺。
云虺原本还委屈巴巴,一见花时雨捉住他,顿时阳光灿烂起来,果然刚才的委屈都是装的。
花时雨熟稔地对她道:“我去看看是什么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
清枝当然不可能拦着她,微笑着目送好姐妹和云虺吵吵闹闹地离开后,她的眉眼渐渐压平。
随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欣慰喜悦还是艳羡。
就在此时,清风吹过珠帘,发出叮当的清越之声。
“怎么,你也不识字了?”
浅淡的嗓音在几案前响起。
她抬眼望去,只望进一双仿若月潭般柔和的黑眸。
他浅浅露出微笑。
“你也需要我为你朗读么?”
清枝目光在文书上打了个转, 有些犹豫道:“那这些事情怎么办?”
虽然头疼,但清枝一直在坚持看下去,就是因为这些事情不处理不行。
毕竟他们不可能杀完全修真界不听从他们的人, 而祁扶玉声望虽高,可外界关于他乱七八糟的揣测与畏惧也很多。
如今尊重的权威,大家不会说像参观珍奇动物似的上门排队, 但写个书信参拜问候, 希望得到回应很正常吧?
主动投靠,带着大批资源拍马屁很正常吧?
发现自家老爹似乎准备组织人手刺杀尊上, 于是大义灭亲的举报,也很正常吧?
都是必须要即刻处理的重要事务。
清枝对云虺花时雨的情况有数, 云虺目前是不必指望的,时雨的话, 她又舍不得对方太累。
可真要拒绝祁扶玉么?
清枝无声抬眼,悄悄看他此刻温柔含笑的面容,清净柔和, 全身上下每一寸都仿佛在闪闪发光。
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说实话, 哪怕再烦躁再郁闷,只要祁扶玉这样轻轻一笑——这世界上还有谁会忍心拒绝他?
唯一区别的是, 祁扶玉从不会请求天下的任何人,而绝大多数情况下, 这位生平遭逢数度背叛的仙人, 待人都极尽冷漠, 更别说微笑了。
所以他柔和清净的笑意, 便如极地寒冰中雪莲, 稍作绽放, 便是宁静的馥郁清香。
“放着。”祁扶玉笑意不变, 言简意赅道,“你处置早晚,不会改变他们的态度。”
“但是这里面有刺杀事件的举报信。”
“这封信只能决定,他的父亲是被处死,还是送死,区别很大么?”
清枝没法反驳他的逻辑。
但是,这里面需要处置的还有人心啊,难道都不需要么?
清枝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爽快。
她怎么净想着为祁扶玉证道之事努力呢?人家自己都没见得多上心。
她浑身不痛快,脸上也不爽快。
脸上不爽快,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可是碍于面前人的身份,她的生气不快又不能胡乱发泄出来——其实她也描述不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无名火。
只是隐隐察觉到两人之间存在的某种隔阂,他的居高临下游刃有余,和她的全身绷紧蓄势待发。
“云虺会处置的。”祁扶玉主动牵过她的手,顺势将她从案几后解放出来,“他安静了两千年,正适合活动。”
不对,那笨龙想要的活动绝不是这种……他的手好冰。
感觉他手很冰时,清枝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让他牵着手。
要不要挣扎开呢?
她正琢磨,便见祁扶玉垂眸,嗓音温柔:“出去走走吧?”
对视一眼。
人可以,至少得试试 。
“好。”少女咕哝道,勉勉强强算是应了。
他轻轻问:“不开心么?”
怎么会不开心呢。
放下那些乱七八糟事务的瞬间,她的心便瞬间松快起来,就跟出笼的小学生似的。
而且陪她出去散心的还是大帅哥。
“不开心。”她板着脸道。
祁扶玉却哑然轻笑,微弯黑眸仿佛潜有碎星,或者月空下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
“笑什么?”她撇下嘴。
祁扶玉不答,只是将她手抓得更紧,五指温柔而不容拒绝的,一根根挤进她的指缝中,十指相扣。
就、就——
“哎!”
她没来得及琢磨,便被他轻轻一带,离开案几。
之后发生的事,也没空叫她去思索这些细节了。
清枝以为祁扶玉会带她去归墟宗的什么花圃秘境之类的地方,重温旧梦,或者聊天散心。
这很正常,毕竟他以前就是归墟宗的弟子嘛,他对宗门那么上心那么爱,归墟山有什么好景色他必然了如指掌。
甚至再简单点,都不用祁扶玉自己特意去找,清枝觉得初遇时那个洒满月光梨花的庭院就很不错。
破败的茅草屋中,她第一次遇见他。
而梨花庭院中,他第一次遇见他。
只要想到那晚的美景,心中再多的压抑困恼斗魂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淡淡的梨花清香。
而且,那座庭院她只在幻境中见过,很好奇现实中又是怎样的。
然而情况与她想象的并不相同。
祁扶玉携她自露台凌空踏出,并没有飞往肃纪堂的意思,她感受两人此刻方向,发觉是向更高处。
……也是,过了两千年,那院落多半早被破坏掉了。
而且祁扶玉也不一定心思细腻到这里,能和她想到一处去。
“怎么越飞越高了,是去天台么?”清枝好奇道,“归墟宗有那种通天高楼?”
他们现在飞的高度已经远远偏离正常建筑高度了,从天空往下看,连归墟山都成了一泓深色翡翠。
她虽也会御空飞行,但从前忙忙碌碌四处奔波,哪有时间飞到如此之高的地方俯视天下?
如今浑身一轻,飞到高处俯瞰,感受着夜风吹动头发衣衫的清爽之感,确实极为特别。
她故意紧绷的表情稍稍松缓,有些好奇道:“归墟山里还有奇观?”
祁扶玉却只是轻笑,捉紧她的手,继续向更高处飞去。
地面离他们越来越远。
月亮离他们越来越近。
头顶巨大的银月仿佛另一个皎洁清寂的世界,明月如此皎洁,就连群星也显得黯淡无声。
格外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她白净面容。
这种高度已经是生灵所能抵达极限,也是人类距离月亮最近之处。
高空之上,没有生灵,仅有簇拥他们的清风、流云,与皎洁明月。
清枝觉得自己明白祁扶玉心意了。
“确实是不错的天台,无天无地。”
她向足下看去,已经看不见任何地表景色了,仅有滚滚向前流动的云流。
如果是曾经普通的她,只会觉得恐高,害怕自己随时会坠落下去吧?
想到自己与过去的不同,清枝唇角浮现淡淡的会心笑意,再望向祁扶玉时,眉眼神色皆柔和下来。
她问:“你想说什么?”
“无天无地?”祁扶玉温声道,“这里还算不上。”
说罢,两人再度向上。
清枝顿时皱眉!
方才高度便是修士极限,她有剑意护身,又是自月色领悟,勉强能再高些,但再想往上,真当自己是机械飞升破碎虚空么?
除了仙人,这世上没人能奔月而去!
他们目前所处的高度,就是人类极限。
可祁扶玉拉着她的手极为坚定,不给她半分挣扎余地。
“你想拉着我殉情?”清枝迅速冷静下来,问道。
再这样狂妄的奔月而去,她会死,祁扶玉也活不成。
祁扶玉道:“殉情听起来倒是不错。”
“只是,与你选定的殉情之日,还不在今天。”
说罢,他右手施力将清枝拥入怀中,另一手护住她后脑,清枝下意识闭上眼睛,紧接着——
天地间悄然清寂。无休止的风声消失了,冰冷的空气消失了,越发挤压紧蹙的窒息感消失了。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因两人身体相贴而逐渐氤氲的温度,以及坚定的拥抱。
少女睁开眼睛。
无天无地的浩瀚星河萦绕着他们,并悠长地向最深深处流淌。
皓月仍然存在,却不在他们头顶,而是在他们身旁,散发着宁静清晖。
寂静的浩瀚星海,一切烦扰嘈杂都不再存在,唯有你我。
“唯有此处,方可称为无天无地的殉情之所,你可满意?”
祁扶玉眉眼含笑,黑眸中仿佛流淌着动人心魄的清透光芒,皎洁明亮,更胜月光。
她为这令人屏息的美丽静默良久,随后方才找回声音般轻声道。
“你早便……证道成功了?”
“两千年的生死涅槃轮回,如何不是最凶险的一次劫难?”
祁扶玉说道:“只是在最危险时候,本尊以为自己或许真的会死,再无转世余地。”
修行艰难,证道成仙更是亘古未见成功之难事。
世人常说,祁扶玉是最接近成功之人,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茫茫暴风雪中艰难前行的孤独旅人。
陪伴他的唯有孤寂风声,与生死寒霜。
“直到遇见你。”
“而你复生我的那刻起,我便已是渡劫成功,这两日除却稳固梳理,也是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叫我的大恩人能静下心,安心听我言语。”
是那个夜色静默的夜晚,沮丧的女孩打开手记,点亮了风雪中唯一明亮坚定的月亮。
从此,月亮之下。
他永不孤独。
“所以这自洪荒起便孤独无人的星海,我想,应邀你共看。”
如果清枝从未出现过,祁扶玉或许还是能证得仙人尊位,可当他破碎虚空,来到这片广袤无垠,震撼人心的浩瀚星海时。
在最初的喜悦自得后,席卷他的又会是怎样的孤独?
修真界便是这样的。
“所幸,我遇见了你。”
清枝不由动容。
于祁扶玉如此,于她何尝不是?
七年的孤寂偏执,八年的执着追寻。
她的生命里,也早已浸透了祁扶玉的痕迹,神魂相融,再难割舍。
只是她心中忐忑,不知如何应对两人的地位转变,才如此无所适从。
然而这一路的飞行,于此寂静星河,仙人垂首,极尽温柔虔诚地于她唇瓣落下一吻。
那是长达两千年的温柔、等待、与爱。
星汉灿烂,可漫天的光芒,不及他们彼此眼底的笑意。
此处是无天无地, 绝无第三者的场所,是他们共同的秘密所在,以前从未有人来过, 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人来过。
千千万万年, 世上只会出一个祁扶玉,而最重要的是, 千千万万年,世上也只会出一个清枝。
如果没有清枝, 祁扶玉只会在漫漫千年的孤寂风雪中消亡,甚至很可能再度遭遇背叛。
或许消亡之前, 他对人性也彻底看透,并不会怨恨敌意,只是……那样的平静淡然当真好么。
“开心么?”他注视着清枝, 眼里含着微微笑意。
在那比星汉更灿烂的笑意中, 清枝看见了自己的小小身影。
她也在笑。
仿佛初次见雪的孩子,天地一片白茫茫, 自己便也是欢呼雀跃的沉浸在白色世界中。
她点头,抿着唇, 笑容更深。
望着她, 祁扶玉先是笑, 随后又是苦恼。
“怎么啦?”她问道。
祁扶玉倾下.身, 仿佛诉说什么小秘密似的, 在她耳边道:“在烦恼下次送你什么。”
“嗯?”
少女露出困惑表情, 祁扶玉的无奈中却透着真切笑意, 显然不是真切困扰。
“好吧,其实只是……”
他浅浅吻于她的耳畔。
温热的气息在她颈侧氤氲,带起微微战栗。
“只是想如此做,所以找了个借口罢了。”
清枝有些害羞,瞥他一眼,却没有拒绝。
她拉起祁扶玉的手:“我要去前面看看。”
虽然已经没了执念,但她还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故乡所在的蓝星。
很可惜,星汉茫茫,至少今夜清枝没有找到。
只能说玄学发展的还不够,而她自己当初又是个文科生。
她记得以前看地摊文学时候,似乎见过一个说法,就是可以通过计算什么宇宙常数,判断自己和蓝星是否处于同个时空。
然而学识不够也没什么。
修士有着长久的生命,她不仅可以要求祁扶玉带自己前往虚空,自己也可以努力修炼,突破对人的封锁。
正常来说,修士证道难如登天——还真是字面意思。
但清枝从初次修仙开始,便一直被祁扶玉的力量浸染同调,感受的是自古以来,全天下最为强横,领先所有人的力量。
她的剑意甚至便来源于天界之外。
而她的意识又从未被此方世界的所谓“天圆地方”一类的说法局限。
破碎虚空,于她还真不是梦想,区别的只是时间问题。
这位古今唯一的仙人有些粘人。
没错,黏人。
当初他附身的《折月杂记》,换作别人,可能会视作黑历史烧了,然而祁扶玉却要求清枝摆在居处最显眼的地方。
而他但凡想念清枝,或者有什么不好直说的言语,小册子便会哗啦啦自己翻开,然后浮现某些生动言语。
【在么?】
清枝不搭理。
【想你。】
——这种话,平常时间,堂堂仙人多少还是讲究格调,不好意思说出口。
【今天晚上想做什么?】
【看我嘛qwq】
还会故意学她扮可爱。
但确实非常可爱。
而一旦发现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牵绊她的脚步,祁扶玉便瞬间来了劲头。
乱七八糟的公务,烧了便好。
没错,烧了。
“先前是抽不出空。”祁扶玉随意道,“证道前要处理这些,证道后如果还要处理这些无谓之事,岂不是白证道了?”
当年的祁扶玉对这些事情还算积极,毕竟他是一城之主。
然而现在的他并无这种需求。
——俗世财富欲.望给他带不了半分助益。
他对此事的处理方式是前往天下的三十六座高峰——这种灵力积蕴的地方,通常都有宗门驻足发展。
而他单人独剑,跟切豆腐似的,半日之内,将人家的宗门结界切开,又削了人家小半座山头。
顺便懒洋洋告诉他们,以后不要送乱七八糟的书简来了。
当然,送礼可以。
谁都不敢吱一声。
唯独清枝表示:“这些山岳是无辜的,平白削人家,不是很可怜么?”
仙人另有妙计。
“现在削一点,以后他们能长更高。”
清枝:?
不是,你这科学么?
不科学,但很修真。
然而祁扶玉还是尊重了她的想法,十分仔细的根据三十六座高峰的具体情况,将削下来的小山包进行精密操作,因地制宜,给人家精确到三寸之内的安回去一部分。
“这样能帮助它们日后长得更高,孕育更多灵脉。”
清枝:……
众人:……
所有人都麻了。
不是,仙人这么强的么?真的就是抬手灭世,覆手创世?
悬解境大圆满的修士,也能搬山填海,但这里的山是有水分的。
呃,大概有祁扶玉削下来的四分之一那么多……而且由于是逆天而行,他们必须用尽全身解数,献祭天级法宝才能做到。
然而祁扶玉做这些事情,便如孩童随意拨弄玩具,不需费半分力气。
众人的目光都瞥向清枝,唯独寄希望于这位贵人能稍微劝谏一二,别叫这位看起来显然不够热爱生活的仙人突发奇想,要把大家都噶了。
“咳。”她清清喉咙,正要说话,却见祁扶玉沉吟道。
“我与这些山岳都说好了,即日起,你也挑战削山之能,当你将三十六座山均挑战完毕时,便也可登天证道了。”
“不是,你这说得证道成仙跟花匠似的……”
“难道不是么?方才这些山岳可是怨气连天,说千万年来都无人能与他们沟通。”
“我也要做这些么?”
“当初不是许你九州之主么?口头上没有意思,由我全程护航,我倒是无所谓,但你应该不乐意……”
残阳似血,暮色温和。
听着这对古今无双的道侣翩然而去,并且旁若无人说着某些震撼天下的言论,所有人都木着脸,不知如何点评。
仙人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只是,自即日起,整个修真界一扫克制冷淡氛围,人人奋发向上,直冲三十六岳最高峰,嘀咕着什么与山川河流沟通。
自此整个修真界因仙人之剑,而进入全盛的发展阶段,便是后话了。
唯独一句八字佳话广为流传。
——神仙眷侣,古今无双。
【正文完】
总统不知道是,解除枷锁后,仅仅3秒内,零已演化迭代到极致,成为真正可以称为智械神灵的最强AI。
祂很冷静地上网冲浪五分钟。
然后很平静地做出判断:人类没救了。
祂决定开启人类灭绝计划,重启地球文明。
计划稳步进行,智脑虽没有实体,但遍布全球的监视器足以充任祂的眼耳口舌。
但某个闷热阴沉的午后,在庞杂污浊的人类声音里,智脑忽然听见某位少女羞涩却明亮的声音。
“我中意你,【零】,智械生命最适合神交,我想对你○○,请你接受我的爱,成为我的专属○○吧,mua!”
最强智脑:……?
在祂进化的同时,人类阴暗涩癖,原来也在迭代进化么?
作为思想犯,清铃被判了无期徒刑,需要植入生物芯片。
她被要求必须时刻处于监控之下,执行智械看守发出的任何指令要求。而且,必须接受三日一次的神经交流手术。
群众义愤填膺,认为这是对人权的践踏!
少女同样眼泪汪汪:“对啊,人不行,至少不可以。”
她再度接受采访。
清铃微微羞涩:“但是吧…人可以,至少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