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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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泉明白过来,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紫裳伺候完主子用膳正要回屋休息,恰好撞上两人一前一后从角房出来。
季泉裹着灰鼠皮大氅双眼发亮地往外走,一副雄心壮志,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反倒是当师父的季纶,四平八稳的跟在后头,裹着件七成新的大棉袄慢慢悠悠地往外走,看着不像四品的太监总管,倒像是宫门口看门的老大爷。
紫裳:“……”他这是又给人挖坑了吧?
季纶瞧见她了,眯起双眼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能叫挖坑呢?他不过是忠心为主,顺带调交调交最近快飘上天的徒弟罢了。
紫裳想了想,什么也没问,转身回屋了——太监不归她管,季纶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该怎么为主子办差,怎么管教手下,他自有分寸。

第209章 野心
事情吩咐下去了, 但核对宫中人员名册,探查消息都需要时日,即便最后有了结果, 也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就能清理或者改善的。
沈菡深知,想要真的改变宫中的生态,大约是个琐碎又漫长的过程, 非数年而不可得。
玄烨也说了:“此事急不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趁着还没选秀的空当儿, 两人忙完手上的事情, 终于有空陪一陪孩子们。
特别是还在咿呀学语的小十一, 回宫之后这段时间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孩子可谓是备受冷落。
还好小十一从小习惯了身边很多人出没的日常, 最近见额娘虽然见得少了点儿,倒也没有闹腾。
雅丽奇在暖炕上陪着弟弟玩儿玩具,见他一个劲儿地蹬直腿支在炕上想站起来, 身子却直不起来, 问一旁扶着小十一的玄烨:“阿玛, 弟弟怎么还站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走路?”
玄烨回忆了一下:“这个……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四哥当年一岁四个月才学会走路, 你六哥十个月就能自己站起来,一岁就会走了。”
有的婴儿发育快一点,有的发育慢一点, 其实只要不是与正常标准差距太大,都是正常现象。
雅丽奇追问:“那我呢?我什么时候会走路的?”
玄烨瞧着女儿好奇中带着三分‘我是不是学得最快’的神情, 笑道:“你啊,你十一个月就会走了,是咱们家最厉害的!”
雅丽奇被哄得特别高兴,甜甜地笑起来。
这俩在榻上看孩子,沈菡在对面给两个大儿子讲她最近在忙的事——她一向不瞒着他们宫里的事。虽然她教导不了两个孩子朝政上的事情,但多听一听宫务上的一些事,学一学人情世故总是好的。
胤禛听完额娘的打算,忍不住皱眉道:“额娘,人言可畏,这样查……可能对您的名声有碍。”
沈菡知道儿子这是担心她,不过这事儿她已经想明白了:“名声这个东西,都是些虚名。”
上位者想做什么事,有认同的,必定也会有反对的。若总是追求‘金刚不坏’的好名声,那干脆什么事都不要做了。
沈菡看了看眼前即将指婚、快要长大成人的胤禛,突然想起历史上因为执意改革,被盖了一堆黑锅的‘雍正帝’。
嗯……胤禛担心她的名声所以不想她做,那如果,是他自己呢?
她看了一眼旁边正在逗弄小十一的玄烨,突然问道:“胤禛,如果换作是你,一件于国有益之事,做了能使无权无势的百姓受益,但却会使有权有势者受损。你若要做此事,或许将面临数之不尽的阻挠和反对,甚至可能会伤及你的声誉,你会怎么做呢?”
是不畏艰险,坚持己见;还是保全自身,随波逐流?
胤禛一愣,显然没想到额娘会把问题抛给他。玄烨拿着小木球逗小十一的手也一顿,饶有兴趣地看过来,想听听儿子怎么回答。
虽然有些突然,不过胤禛对着父母一向有话直说,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凭着本心直言道:“儿子认为,如果此事确实于国有益,既然已经权衡好了利弊,拿定主意要做,便不该瞻前顾后,犹疑不决,莫衷一是。”
所以他认为,不管完成此事将要面临多大的困难,都该不顾阻挠、不畏艰难,既然认准了,就应该干到底!
沈菡听完没说话,倒是玄烨神色不明地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看向胤禛:“凡事空谈,终属无用,你可能说出其中的道理?”
大话谁都会说,这个问题,换了谁也都会说应该坚持到底。
但朝廷内部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历史上真正能不顾众人反对,坚持己见的改革家又有几个呢?
所以玄烨问胤禛,可能明白为何要坚持?怎么坚持?唯有心中真的清楚‘坚持’的价值和意义所在,才能真的做到‘坚刚不可夺其志’。
否则,光有论点而没有论据,也不过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名士’罢了。
这话存着考较之意,屋里瞬间有了一丝御前奏对的气氛。
沈菡不免提起心,不知他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
胤禛很镇定,他理了理思绪,先提起了一个人:“儿子之前研读阿玛给的奏折,发现安徽巡抚高承爵的折子很有意思。”
玄烨回忆了一下高承爵此人,摸了摸下巴:“嗯……何解?”
胤禛:“细读此人昔年奏折,此人办事有个特点。凡事必要将两边的情理论一精详,周围的弊端和效益也要讲一透彻。一方面想着兴此事之利,一面却又顾虑着此事之害。为着避其害处想要放弃,却又不忍抛弃利处,是以总是辗转犹疑,毫无定见。”
胤禛掷地有声地给此人下了结论:“儿子以为,如若天下之人,都以此心态办事,则天下无可办之事!”
玄烨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缓缓道:“你观察得倒是仔细,高承爵此人,性格确实比较优柔寡断。不过,治理地方,便如治一小国,百姓官绅、地方豪族,本就有许多需要顾虑周全的地方。朝中些许微小的变动或改革,到了地方上,或许都将遇到极大的困难与阻碍,也不怪他辗转迟疑。”
胤禛却并不认同:“阿玛之前曾言,‘夫人之处事,便如行路,断不可能既无风雨困顿,又无山川险阻,自始至终遇到的尽是坦途顺境,所以古人多咏行路之难。’儿子对此深以为然。这世上举凡要做一件‘异事’、‘新事’,便一定会有他人的扰乱和阻挠。既然阻碍注定难以避免,为何还要自复犹豫疑难,平添更多的烦恼?”
他的眼眸清亮端正,已经变完声的嗓音中再无丝毫少年之气。
清润的音色流露出一股刚毅果敢,尽显年轻人的勇往直前:“做事百端交集,便如桑蚕吐丝,不过是自缚其身罢了。所以我认为,如果审慎思量后认定此事确实有益,便当坚持己见,极力推行。”
玄烨静静听完,面上神情丝毫未动,淡淡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譬如……你要推行新政,却遇到朝臣宗亲的百般阻挠。混混乱局,唯你一人持心孤立,众人皆谓你是一意孤行,到时,你又当如何坚持?”
胤禛果断道:“若新政有益,则推行过程中,其余的利害是非,一概不该左盼右顾;一切的扰乱阻挠,当不为纤毫所动。儿子认为,唯有持此坚韧不拔之志去做,才有成功的可能。”
——虽千万人,吾往矣!
玄烨望过去的眼神带着三分威严和审视,暗含着帝王独有的敏感与锐利:“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为政者,应该视一切反对派于无物?”
自古孤臣难做,孤君……更难做。
‘为政者’……沈菡心里吓了一跳,却又不好打断父子二人的对话,只好继续忐忑地听着,生怕胤禛说出什么过于犯忌讳的话,惹恼玄烨。
胤禛却并未因为皇父突然而至的威压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坦然答道:“等到翌日事成之后,害者利矣,非者是矣。昔日诸多无知阻挠之辈,自然不屏自息矣!”
自古胜者为王,历史从来都是由胜者书写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他把事情干成了,等到新政真的有益于国之时,那些曾经反对他的宵小之辈,自然就会偃旗息鼓,何必放在心上。
至于此事究竟是功是过,自有后人评说!
沈菡的一颗心紧紧揪起来——这话说的……
她屏气凝神悄悄打量玄烨的神色,见他面色平静地放下手中茶盏,脸上甚至已经恢复了‘我只是在闲聊’的寻常表情,一时也摸不清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玄烨理了理袖子,什么都没说,既没有夸胤禛说得对,也没有批评他说得不对。
他仿佛是安抚般地对沈菡一笑:“时候也不早了,咱们用膳吧?”
沈菡又看了胤禛一眼,见他也是一副‘聊天结束,我想说的都说完了’的表情,仿若刚才无事发生:“……”
行吧,你们父子打什么哑谜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你俩都觉得这话没什么,那,那就只能当它确实没什么吧。
沈菡快速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把这事儿看做一次平常的饭前闲聊,转头开始问雅利奇午膳想吃什么。
雅利奇刚才一直在和小十一玩儿,对于哥哥和阿玛的对话听得模模糊糊、半懂不懂,丝毫没觉得屋里气氛有什么怪异之处。
额娘问她,她马上回答道:“我要鲟鳇鱼的饺子!”
胤祥听到后跟着凑过来:“额娘,我也想吃,我要吃煎的!”
——他听明白了,他觉得四哥说得对!
两个孩子这一打岔,屋里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
沈菡抱过榻上张着手一个劲儿要‘neinei’的小十一:“那要等会儿才能吃,吃饺子得现包,也不知膳房今天有没有准备鲟鳇鱼的饺子馅儿。额娘先去喂小十一,你们问紫裳姑姑要些点心先垫一垫。也不要吃多了,留着肚子好吃饺子。”
“好的,额娘。”
一切如常地用过午膳,玄烨提前回了乾清宫,说是还有事情要处理。
两个孩子也得回东所了,沈菡拿过风帽先给胤祥戴上:“这都要过年了,功课上可以适度松一松,不要搞得太累了。”
胤祥:“额娘也是,您晚上照看小十一本就劳累,不要事事亲力亲为,太操劳了,要多保重身体。”
沈菡给他理了理斗篷:“知道了,你哥一看起书来就没数,不知道休息,你要看着他知道吗?”
胤祥点头:“我晚上去哥那儿盯着他睡,肯定不叫他再熬夜了!”
沈菡又看向胤禛,想说点儿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这是他的本性,为何要压抑,要逼着孩子去掩饰呢?
何况,她也不觉得胤禛说错了。
就算将来真的有什么风雨,也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顶在前头。
胤禛好似知道沈菡在担心什么,他想了想,开口道:“额娘,您无需担忧。阿玛有问,我做儿子的据实以答;皇上有问,我身为臣子据实以奏。即便答得有何不妥,也是我为人子,为人臣,为父尽孝,示君以忠的本分所在,又有何可虑?”
额娘一直是这么教导他们的,他们从小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只要不曾欺君罔上,其他细节,不过小事罢了。
沈菡给他整理斗篷的手微微一顿,道理当然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令她担心的也不单是这一点,还有胤禛的变化。
她轻轻叹了一声:“你长大了……”
这种变化是如此润物无声,悄无声息,她竟直到今天才有所察觉。
在她的心里,他始终都是个孩子。但实际上,胤禛的身高早就超过她了……
胤禛低下头看着眼前把他捧在手心十几年,护在怀里十几年的母亲,并没有掩饰:“……额娘,您身为女子,困锁深宫,尚且心怀慈悲,竭力尽己所能以圆心中之志。儿子仰承慈训数年,难道不该有这样的志气吗?”
难道他不能努力争取,为他的母亲,他的弟妹遮风挡雨吗?
沈菡眼眶一热,缓缓抬头,母子二人对视数息……
良久,她放开手中的斗篷系带,弯下腰上下拍打了几下斗篷,将之理顺后,方才直起身认真端详了一番眼前的长子。
——他穿着紫貂玄色水波云龙纹大氅,身形高挑挺拔,面容冷峻坚毅,龙章凤姿,尽显皇子气派。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青年人了。
沈菡给他戴上风帽,温柔地笑了:“吾儿有志,吾心甚慰。去吧,去好好读书,将来帮着你阿玛办差理事,为皇上分忧解难。额娘愿你,早日一展平生志向!”
胤禛恭敬拜下:“是,儿子谨领慈训。”

第210章 赏赐
回宫后忙忙碌碌感觉日子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 但其实翻翻黄历,不过才到腊月初八。
京城有句谚语——‘送信的腊八粥,要命的关东糖’。
这话的意思是吃了腊八粥, 就该准备过年,把这一年赊欠别人的旧账清一清。到了腊月二十三祭过灶,吃了关东糖,债主可就该上门要债了。
不过到了宫里, 煮出来的腊八粥主要是用来供佛的。
因为腊八节除了提醒新年的到来,本身也是佛教节日, 是释迦牟尼佛成道日。而玄烨受太皇太后的影响,表面上也一直对藏传佛教极为重视。
所以到了腊八这一日, 宫中亦有很严肃的礼仪规程, 需要帝后二人参与。
一大清早, 沈菡被紫裳从温暖的被窝儿里挖出来穿衣戴冠, 准备和玄烨一起去坤宁宫供佛。
玄烨那边速度快, 一边整理袖子一边往这儿走:“腊八粥都赏下去了吗?”
沈菡正对着镜子验看妆容:“今天凌晨就开始往外赏了,我看等咱们从坤宁宫回来,送赏的就该回来了。今年煮了整整八大铜锅, 该赏的都能赏到。”
风水轮流转, 当年她在永和宫当小福晋, 年年吃别人赏的腊八粥。
如今她成了皇后,这煮粥赏粥的活儿成了她盯着内务府干了:“我就怕来不及颁赏, 初五那天就叫他们把干柴和铜锅都架起来了。”
腊月初六,内务府总管大臣,也就是沈菡堂伯叔多弼亲自率领大臣监督称粮, 往锅里放果料,昨天开始生火煮粥, 整整熬了一天,就是为了今天凌晨宫门起钥后,就能开始往外赏粥。
玄烨捏了捏她的腮帮子,逗她:“辛苦梓潼了,朕给你记一功,回头好好赏你。”
沈菡看他那眼神儿……伸手轻轻拍开他的手,笑着嗔了一句:“没正经……”
周围奴才低头垂眼看地板,只当没听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打情骂俏。
承乾宫离着坤宁宫很近,御驾和凤驾驾临之前,坤宁宫正殿佛堂前已经搭设好了一座黄毡圆帐房。
此房一般被称作小金殿,御前主位大臣正侯在殿外等候侍奉,见到二人到来,纷纷跪下行礼。
玄烨和沈菡在定好的吉时进入殿内捻香行礼,一众喇嘛开始在殿下诵经。
不多时,□□喇嘛和蒙古活佛走进殿内,拂拭帝后衣冠,以申拔除之义。
沈菡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仪式。
虽然整个过程很简单,但殿外跪着无数诵经的喇嘛,经文与佛音盘旋萦绕在四周,再加上整个氛围的神圣庄重,无端就为眼前的佛像增添了一丝神秘之感。
沈菡轻轻提起吉服的下摆,在金黄色的蒲团上跪下——其实上辈子,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她死后却有了这样的一生,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当她与身旁的‘康熙皇帝’一起跪在佛前三跪九叩,行礼祝祷之时,整个世界在诵念声中瞬间仿若幻境,那样的不真实……恍惚间,竟有种前世今生的错觉。
玄烨见沈菡行完礼竟然愣住了,轻轻扶了她一把,低声道:“怎么了?”
沈菡回神,抬头看了他半晌,这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没事,没什么。”
前世种种譬如已死,如今的她,早已不再是父母膝下无拘无束的小女孩儿沈菡了。
她有了一重又一重被社会定义的身份。
她是乌雅家的女儿乌雅玛禄,是皇帝的嫔妃,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是康熙的继后,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她在此处得到新生,也将在此处走向终结。
沈菡低声道:“没什么,走吧。”
她被困入樊笼,却也未曾放弃打破桎梏。
过完腊八就是年,宫里又要开始洒扫、贴春联、祭祖、准备新年的各个宴会了。这些事自有下面人处置,用不着沈菡操心太多。
不过选秀之前还有一件大事,须得她自己亲力亲为——皇后要开始往宫外颁年赏了。
就和玄烨每年过年都得亲手给人写福字,给辛苦了一年的将士、阁臣、王公发各种赏赐是一个道理,沈菡今年是皇后了,到了年关也得给人发‘年终奖’。
打头的就是六宫的妃嫔,从贵妃到庶妃,再到比较重要的管事太监和姑姑,身为皇后,宫里的每个人最好都关爱到。
这种年赏是很有讲究的。
首先,赏赐的东西必须得按照各人的身份来,给谁多少匹宫缎、多少只发簪都是有数的,不能乱了规矩。
其次,不同级别的妃嫔赏赐的东西肯定不一样,但同一等级的妃嫔赏赐的东西也不能完全一样。
最好是在保证赏赐带有一点儿特殊性的同时,还要尽量保证赏赐的价值和品质差不太多。
简而言之,既不能搞批发,显得这东西不是皇后自己用心赏的。
也不能过于区别对待,在同级别里把人分出三流九等,让人误以为皇后心里不待见谁,看哪个妃嫔不顺眼。
沈菡看向她特意叫过来请教此事的两位嬷嬷:“……”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们这是在给本宫说绕口令吗?
孙妈妈是真心为沈菡着想的:“娘娘,如此方可向六宫昭示您的慈爱宽和,说明您心念六宫众人,贤良淑德啊!”
她看皇后一向宽怜济下,想必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广邀好名声的机会。
——这几年,宫里宫外说娘娘善妒的简直不要太多。这马上就是选秀了,趁此机会,正该使劲儿彰显一番娘娘的贤惠和不嫉妒啊!
沈菡:“……”呵呵。
‘贤良淑德’,这玩意儿就是男权社会用来驯化女性的。什么时候女人打骨子里认为自己应该贤良淑德,那男人的驯化就成功了。
善妒,她就是善妒啊,有什么问题吗?
沈菡:“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她手上等着要赏的人多着呢,她哪儿有空研究是给这个贵人赏一支点翠的簪子好,还是给那个常在赏一个珍珠的头花好?
后宫的妃嫔赞不赞她贤良淑德,对皇后的生存状况也根本无关紧要。
沈菡挥退两位嬷嬷,吩咐紫裳:“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大差不差就行了。”
至于要给谁特殊待遇,她只点了三个人:“永和宫成妃和钟粹宫的荣妃,各加赏白玉如意一对。”
这是用来奖励得力干将的,表示你们俩今年干的不错,明年继续努力啊!
至于僖贵妃……
沈菡想了想:“之前内务府送来的那对金嵌珠石金瓯永固杯,给僖贵妃送去。”
这位挂着总管事的名头,这一年的表现也是不错的,要鼓励。
内宫的赏赐从来不是年赏的重点,沈菡需要谨慎对待的,是往宫外的赏赐。
有的官员今年升官提干了,皇上要表示一二,以资鼓励。
有的年轻官员虽然刚入朝堂,但玄烨觉着这人还不错,想着将来或许能够提拔重用,所以也要给点儿东西表达一下——皇上看好你,好好干,希望很大!
还有部分中品武官,论爵位和官职,都不怎么起眼,但是所处的位置还是挺重要的。
玄烨向来注重‘君臣知心’,对将士更要表示亲近。
以上这些人基本都不是重臣,没有资格获得皇帝的年赏。
而用皇上的名义单独赏下去,太显眼,也太官方了。而且玄烨那边能赏的都是些正经东西,显得皇上高高在上,待人生疏。
但用皇后的名义赏给家里人,就显得更亲切一些,表示皇上没把你们当外人。
在当前党争愈加激烈的朝局之下,拔擢年轻臣子,巩固中下层军中势力,显然是件极其重要的事。
沈菡之前接到玄烨给她的人员名单,立刻让人去调查各家的情况,专为了颁赏的时候能对症下药,圆满完成任务。
季纶对着手中调查来的名单跟沈菡汇报:“……新任的刑部侍郎蔡邑今年续娶了继妻,听说前两月其妻刚刚有孕。”
——之前的刑部侍郎,索额图的女婿,让玄烨给降了。
沈菡对着自己手里的名单勾勾画画:“从库里取一副素金头面,两枚红宝,送去蔡府。让妇人科的郭太医去为蔡夫人请个脉,就说皇上念着蔡大人这一年辛苦,特意关照的。”
季纶也拿着笔在单子上记下:“是。另有,奴才查得内阁学士王惔,其母年近八十,如今力不能起,卧床难行。听闻王府上个月起出了预备好的寿材,为老夫人压惊。”
王惔……
玄烨对这个人还是很欣赏的,他是明代首辅王锡爵的曾孙,正经的清流。
——换句话说,是正统的拥护者。
比起因为利益支持太子的‘太子党’,大明的遗臣们对太子的支持更甚。
他们并非索党,但却从精神到骨子里支持‘嫡长子’,这几乎快成了刻在清流血液里的一种病了。
不管这嫡长子是贤是愚,是英主还是呆瓜,哪怕是根木头,只要它身上写着‘嫡长子’三个字,他们都会一心想把它拱上皇位。
而今年,这人被玄烨超擢为内阁学士……
沈菡继续在纸上写:“去库房取今年刚到的参贡,挑两盒最好的赏去王府。让大方脉科的章太医去为老夫人诊脉,再让内务府挑一块上等的寿材木料,送去给王惔。”
季纶:“是。”
要赏的人还有很多,沈菡对着单子,家里有老人的,那就多赏点儿药材补品,给老人补身子。实在重要的人物,附赠太医一枚,以表重视。
家里有小孩子的,那就赏一些点心布匹,给孩子做两身衣裳。
若是这家有正在准备科举的儿子,那就赏几本御书处的新书。再或者家里有姑娘要嫁人的,那就多赏两匹宮缎、珠钗簪环,只当是皇上皇后给的添妆了。
每家赏下去的东西并不多,也不值什么钱,但都是按需、按人赏赐,显得皇上皇后把臣子记在心里,待人亲切。
沈菡照着单子往下颁赏,圈着圈着,笔尖突然顿住了。
她看到了一个已经在朝堂上沉寂了好几年的名字——张英。

张英是这份赏单里为数不多的重臣, 也一直是玄烨的心腹近臣。
此人之前不但是礼部尚书,还是内阁学士和翰林院的掌院。而且他还奉旨监管詹事府,是太子的头号老师。可谓身兼数职, 极得玄烨信任。
不过,去年亲征时玄烨病了那一场,回来后……就出了点儿事。
当时,朝廷要为阵亡殉国的佟国纲举行葬礼, 因为是皇上的亲舅舅,又是死在沙场, 丧仪极其隆重。玄烨亲自拟了谥号,又命礼部撰写祭文。
然而, 祭文交上来后, 玄烨却突然斥责礼部, 说其撰写的这封祭文“极为悖谬”!
彼时张英正是礼部尚书, 此事一出, 玄烨说他身为主官,如此大事却不能详审祭文,实属失职。
紧接着, 张英就被免去了礼部尚书的职务, 很快又因教习庶吉士不严, 一口气被连降了三级。
那是沈菡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君”和“父”的区别,也是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太子’这个位置, 是多么危险的一个位置。
君与父,这两个身份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在玄烨的心里, 却有着这么清楚的边界感。
他当时对太子的表现很失落、失望、生气、伤心,身为父亲的玄烨能原谅, 能平复情绪。
可是身为君王的康熙皇帝,却不能原谅。
君威不可犯,父亲对儿子的表现不满意,可以不计较,不表示,甚至很快就不记得了。
可是君王对太子的表现不满,却不会隐忍怒火或是得过且过。
君王只会敲打、警告,要求太子必须做到他的要求。
父母可以适应子女,可这世上,只有太子去适应皇帝的,却没有皇帝去适应太子的。
玄烨没有直接和太子说,他也不能公开谈论对太子有所不满,所以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警告太子……
而太子……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根本皇帝没有正面的斥责和训斥,所以他无法请罪。
或许,他连自己究竟错在哪儿了都不太清楚,只能惴惴不安地各种猜测,却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这样的一对父子……怎会没有隔阂呢。
太子的存在,注定会分割君权。
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沈菡对着这份单子思量——现在张英的名字出现在了赏赐的单子上,说明此人,大约是快要起复了。
还有王惔,也是突然就被拔擢到内阁学士的位子上。
沈菡又想起选秀,太子妃的娘家不过是个三等伯,而三福晋之父彭春却是三等公……
她默默用笔在张英的名字后挑了个勾,把单子递给季纶:“单子上这几位大人都有了年纪,之前我让针线房做了几副护膝,和年赏一起送过去。就说天气严寒,皇上与本宫顾念几位大人腿脚不好,特意命人为他们做的。”
“是。”
季纶接过赏单自去办差,沈菡这边看看时辰,也该给小十一喂奶了。
小十一是个食量超大的宝宝,还不满一岁,却比雅利奇一岁的时候吃得多多了。
十个月的孩子吃奶已经开始很不老实了,左右蛄蛹,一会儿趴跪起来像个小□□,一会儿干脆蹬直了双腿想要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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