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关灯
护眼

幼时胤礽不懂事,前朝朝臣的争议他接触不到,也不明白其中含义。但随着年纪渐长,索额图给他说了很多事,胤礽已经逐渐明白东宫出阁代表的意义以及此事对他的重要性。
他将从这毓庆宫走出去,正式立于百官面前,成为大清的储君。
玄烨扔下的两个消息在前朝后宫都引起了不小的激荡。
前朝因为东宫出阁而喧嚣沸腾,后宫的妃嫔有不少家中都有待选的姐妹,大挑的结果又与她们的利益息息相关,都对此十分关注。
在这种情况下,沈菡迁居承乾宫、册封贵妃的典礼不能说完全无人在意,但也已经无法与颁金节时受到的关注相提并论。
沈菡甚至有种她已经是‘明日黄花’的感觉。
明明她刚接谕旨的时候,宫里宫外还因为此事如临大敌,好像她马上就要成为下一个杨贵妃,下一个孝献皇后,即将开始祸乱朝纲。
但不过短短数日,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已经少了许多。
连带着乌雅家的情势都跟着降下来……
作者有话说:
参考文献:史料、文献、百度等等。
①改写自康熙对沈荃的评价。
报闻以对,就是皇上朱批答复这事我知道了,再无二话。

◎正式册封。◎
乌雅家今年刚刚从包衣旗抬出来, 以往家中女儿都只预备过小选,这还是头一次预备大挑。
大挑和小选要学的规矩不一样,全家上下都很紧张, 从接到大挑的旨意后就开始准备,生怕出了差错给宫里的贵妃丢脸。
沈菡怕家里不懂, 特意让人去紫芙家中传话, 让她帮着乌雅家在外头找两个好姑姑。
姑姑们自然不敢怠慢“德贵妃”的妹妹, 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教导玛颜珠。
方姑姑把剃过眉毛, 梳着乌油油一条辫子的玛颜珠推到塞和里氏面前:“太太瞧,这样如何?”
玛颜珠虽是妾室生的庶女,但样貌并不比沈菡差多少。再加上年轻面嫩, 看起来宛如初春海棠,清新倩丽。
不过眉毛剃掉只用螺带轻轻一扫后, 再加上简衣素饰, 多少压下了三分颜色。
塞和里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点头道:“我看这样不错, 打扮得太出挑不是什么好事。”
威武也撑着拐杖过来看女儿,见她这副扮相同样十分满意:“这样甚好。”
他嘱咐女儿:“大挑不是小事,里头的勋贵人家众多,你入宫之后切记要低调谨慎行事, 万不可招惹是非,给你姐姐惹祸。”
玛颜珠:“我记下了, 阿玛。”
威武统共一子三女,对哪个都很上心。塞和里氏不是个爱妒的人,且满人看重姑奶奶, 从玛颜珠懂事起, 塞和里氏身边就只剩这一个小女儿, 待她也是真的好。
原以为借着大女儿的光,小女儿也能和二女儿一样免选,指一个合意的人家。
没承想临了小女儿到了年纪,他们家竟得了抬旗这样天大的圣恩……
两口子看完女儿,回到内室叙话。
威武皱着眉头:“这次大挑实在热闹太过,听说京里抢姑姑都快抢疯了。亏得贵妃提前送了姑姑来,否则咱们只能摸黑儿去选了。”
塞和里氏有些犯愁,既担心皇上挑中新鲜的美人,忘了自家姑娘,又担心以小女儿的容貌,入宫后恐会碍着别人的眼:“太子妃之位旁人或许不会揣度,但太子侧妃的位子,也不知有多少人家眼热。我只怕玛颜珠这般样貌,加上贵妃……”
满人论亲对辈分可没什么太大的讲究,皇家的姻亲关系更加是一团乱麻。
皇上独宠德贵妃,猜测玛颜珠可能为太子侧妃,甚至为太子妃的都不在少数。
威武摇头:“这倒不至于。咱们家马上要和钮祜禄氏结亲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估摸着该知道的人家应该都知道了。”
贵妃已经把皇上的旨意透给了家里,乌雅家上下谨遵谕旨,对皇上的安排毫无异议。
塞和里氏闻言却是一惊:“谁传的?”皇上虽有旨意,但没结束大挑之前,秀女可都是皇家备选,是不许私下栓婚的。
这个消息如今家里可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连玛颜珠都不知道。
威武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消息放出去比咱们两家知道还早一天,大约是万岁命人传的。”
塞和里氏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转头一想……塞和里氏惊讶地看着丈夫:“万岁让人传的?”
威武点头:“早前刚知道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万岁让人传这个做什么。等后来出了太子这事,我才反应过来。”
亏得皇上提前让人传出了旨意,不然以贵妃的宠爱,玛颜珠现在就是其他人家的眼钉肉刺啊!
那些想和太子扯上关系的能生生撕了他们家。
塞和里氏也想明白了,不过她高兴的不是这个:“原来万岁竟还有这层意思……”
万岁这样替乌雅家打算,这说明他是真的把女儿放在心上了!
塞和里氏几乎要喜极而泣,太好了,这下她可放心多了。
威武也忍不住长叹一声:“是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伴君如伴虎。
旁人看着德贵妃过得花团锦簇,哪里知道烈火烹油的难处。
两人叹一遍大女儿过得艰难,转头又聊起小女儿。
塞和里氏:“不知承恩公府那边是什么意思?”现在虽有消息,但谕旨未下,他们也不好私下联络那边。
以家世来讲,纵他们家抬了旗,与钮祜禄氏这等豪门也绝对是不匹配的。
阿灵阿前面的三兄法喀连继妻娶的都是仁孝皇后的胞妹,四兄彦珠娶的是皇贵妃佟佳氏的胞妹。
这都不是他们家能比的。
塞和里氏忐忑道:“我怕巴雅拉氏母子会有想法,万一待玛颜珠不好……”
威武单手轻轻敲着边几思量:“我倒觉得,巴雅拉氏未必不想要这门亲事。”
承恩公府现在也不太平,巴雅拉氏仍掌着中馈,自己的儿子却并非袭爵之子,巴雅拉氏心里难道就没什么想法吗……
巴雅拉氏当然有想法。
她现在虽仍掌着承恩公府的权力,但面临的压力很大。法喀娶了仁孝皇后的妹妹为继妻后,府里就再没断过纷争。
巴雅拉氏现在急需一个强有力的外援,皇上这个指婚,对他们母子来说,指的恰是时候。
阿灵阿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放在现在,也是能当家做主的年纪了。
这些日子府里的权力相争,同样让他憋屈不已。
皇上递了消息让他娶德贵妃的妹妹,阿灵阿既高兴,也担忧:“额娘,贵妃再是受宠,也和仁孝皇后没得比,何况乌雅家……”刚抬旗的包衣人家,跟赫舍里家的势力更比不了。
真要争起来,他们哪来的优势?
巴雅拉氏却不那么看,她能在遏必隆死后顺利执掌公府那么多年,见识远非普通内宅妇人可比:“你这话错了,仁孝皇后从前再如何,那也都是老黄历了。人死如灯灭,旧人哪里比得上日日陪伴在侧的新人……”
皇上既然能把德贵妃的妹妹指进家世完全不相配的公府,可见这位贵妃在万岁心中的地位。
他们母子要争这爵位,旁的都没用,最重要的就是圣心!
说白了,爵位给谁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皇上心里觉得谁更亲近,爵位就更愿意给谁。
如今在皇上心里,与谁的情分更重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仁孝皇后都死了多少年了。
巴雅拉氏说儿子:“去找人打听打听,看乌雅家的小格格平日都喜欢些什么。等人家进了门,你可得待媳妇儿好。”
巴雅拉氏心里思量,最好是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借机递个牌子进宫,与德贵妃亲近一二……
宫外的各种利益纠葛,离沈菡都太远了,她除了偶尔能知道点儿乌雅家的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也没空管。
京中为着“太子”和“太子妃”兴奋之时,沈菡正于内宫行贵妃的册封大礼。
整个仪式虽是为了册封她这个‘贵妃’,但需要她本人参与的流程很少。
册封前一日,册封使、副使要去太庙后殿、奉先殿袛告。至日质明,再往太和殿进行一系列仪式,这些都没沈菡什么事。
她要做的就是穿着贵妃的朝服,在宫内等着前朝的官员走完这一系列的流程。
内銮仪卫在永和宫外设了贵妃的仪仗,正殿里正中摆好了节案、香案,左右两侧还设了册案、宝案。
专为等着迎接沈菡的册、宝、节。
从早上一直等到快晌午,所有在场的人滴水未进,迟迟不见人来。
屋内还点着炭盆,沈菡穿着厚重的朝服,顶着大帽子在正殿坐着,整个人都在淌汗,妆都花了。
紫裳连忙轻轻用手帕给她擦了擦,顺便补个妆。
季纶昨天从里到外沐浴净身,换了一身崭新的袍子和皂靴,一大清早就在景运门着等着。
站的腿都快没知觉了,才等到册封正使和副使从太和殿出来。
正使西面,授节于季纶。
内銮仪校验完毕册、宝,奉册、宝随节一路到了永和门外。
终于到了!
沈菡扶着紫裳起身,出迎到永和门内道右侧,迎回自己的节、册、宝。
一切都在各个案上摆好后,众人退下。
沈菡就拜位北面跪下,女官出列,将册文和宝文宣读一遍。
宣读完毕读后,沈菡恭敬肃穆地行六肃三跪三拜礼,送走节,留下册宝,这才算结束整个仪式。
玄烨算着时间,仪式一结束就来了永和宫看她。
见她整个人大字型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沈菡轻轻歪了歪脖子,有气无力道:“累死我了。”
玄烨:“……”
玄烨好笑地靠过去:“大好的日子,怎么说这种话?”
沈菡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你敢信吗?我戴着那个大帽子在正殿坐了整整三个时辰!”
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脖子和腰了,全身都是麻木的。
玄烨无奈,伸手轻轻给她捏捏腿:“就这么一阵儿,你这是累着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沈菡累得打呵欠:“还好就这么一回,多来几回人都要废了。”
玄烨拿她没办法,人家都是恨不能多来几回,使劲儿往上升位份。
就她,给她好处还嫌麻烦。
玄烨:“晚膳用了吗?”
沈菡:“没呢,累得不想动。”
玄烨:“中午到现在一直没用?”
册封仪式下午才结束,午膳是肯定没法儿用的。
沈菡又打了个呵欠:“饿过劲儿了,想不起来吃什么。”
玄烨摇头:“多少还是得吃点儿,饿坏胃。”
他看她没心情点膳,只好自己起身出去吩咐常东:“去膳房叫膳,让他们上些开胃的吃食。”
常东应下,问万岁可有想用的膳点。
玄烨想想道:“上个燕窝五香鸭子热锅吧,做的清淡点。肉菜……烤盘黄羊肉片,撒上干料,做个香辣口的。再炒盘儿酸辣土豆丝,还有之前你主子刚想出来那个叫风味茄子的菜,也来一盘。”
玄烨细细琢磨有什么她爱吃的:“再煎个鲜虾饼吧,别忘了配上蒜泥,甜蒜也拿两头。用辣椒油清拌个小油菜,多加点儿醋。”
常东一一记下,又问万岁主食想用些什么。
玄烨:“之前上的那个百花烧麦不错,看看膳房今天备了没有,有就上那个。再加一盅鲜奶粥,切两个咸鸭蛋。其他看着上吧,也不用上太多。”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常东应下要走,玄烨叫住他:“对了,果子酒也来一壶。”
常东:“是。”
这一桌菜摆出来,烤羊肉和辣椒烧烤料那个味儿一出来,沈菡昏昏欲睡的馋虫立马来了精神,顿时感觉饿得不行。
玄烨见她抄起筷子就要奔着烤羊肉去,连忙盛了一小碗奶粥拦住她:“先别急着吃那个,喝口粥缓缓。胃空了一天,先吃这个容易伤着胃。”
沈菡乖乖接了粥喝完,肠胃确实舒服不少。
这一桌菜都是她喜欢的,有荤有素,有汤有菜,煎炸烤具备,沈菡饿了一天,吃得满足极了。
“你找来的这个羊肉品种真的好好吃啊,一点儿都不膻,又香又嫩,烤着拌着都很好吃。”
玄烨:“那明天让他们再炖个羊汤喝。”
两人边吃边聊,宫里的果子酒度数虽不高,但后劲挺大……
作者有话说:
参开文献:《清代后妃杂识》

酒温情热, 沈菡就着烤羊肉跟玄烨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中喝了不少果子酒。
刚开始没觉着,但不多会儿后, 沈菡的脸上就开始飘起红晕。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 行为也慢慢不太受控制。她也不知是醉的还是高兴的, 拿着杯子看着玄烨发呆, 时不时还笑一笑。
玄烨在旁边端详了她一会儿, 心里一笑,凑近她道:“吃饱了吗?”
沈菡反应有些慢:“嗯?啊,吃饱了。”
玄烨小声问:“那咱们不吃了, 安置吧?”
沈菡虽然迷迷瞪瞪的,但脑子还有点儿意识, 隐约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她不太愿意:“我困了, 想睡觉。”
玄烨没想到她都醉成这样了竟还不上当,只好继续绕着圈儿地忽悠她。
来来回回绕了几个圈, 沈菡原本就泛懵的脑子更钝了,两眼渐渐迷离起来。
玄烨把她手里空了的酒盅放下,轻轻抱起她,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沈菡晕乎乎地在他胸前蹭蹭, 龙涎香的味道这样好闻,让人沉醉。
玄烨轻轻把她放到床上, 亲手卸掉她的钗环首饰,给她散开发髻,解开外衣……
沈菡觉得有些痒, 翻身拱到床角抱住被子。
玄烨从她的身后贴上去, 吻在她的耳后……
“嗯……”
她的酒劲儿彻底泛上来, 整个人被卷进欲望的漩涡里。
昏昏沉沉,起起伏伏……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了玄烨温柔的声音:“今天高兴吗?”
高兴吗?
沈菡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嗯……高兴的。”
玄烨轻柔地吻在她的唇上:“朕也很高兴。”
特别高兴。
第二天一早醒来后,沈菡感觉全身都像被车轱辘压了一样,那叫一个酸爽。
脑子里也嗡嗡乱响,头疼。
人喝醉酒其实没那么容易断片儿,实际上大多数人对醉酒后发生了什么都是有印象的。
但醉大了的时候,说话做事确实会不太受控制。
沈菡觉得她昨天晚上其实是有意识的,但那样的氛围和状态下,她好像还是不自觉被玄烨哄着说了很多……羞耻的话。
现在想起来……沈菡忍不住想要埋头,小酒怡情,大酒伤肾啊!
紫裳捧着烘好的衣裳进来,见沈菡双手扯着被子蒙住脸,疑惑道:“主子?”
沈菡掀开被子轻咳一声:“没事。”
她扶着老腰下床,下面还残留着一点点细微的感觉,酸爽。
其实,如果,昨天晚上那种……偶尔来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有点累,但就,也还好。
沈菡面色红红的,想。
翻过这茬儿,册封仪式结束后,另一件事提上日程——沈菡要正式迁居承乾宫了。
搬家的日子恰逢年底,因为新年将至,里外本就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如今再加上搬宫这件大事,更加忙得不可开交。
紫裳盯着人一个一个从永和宫往这儿运箱子和大件:“手上都轻着点儿,慢点放。”主子的东西都是御赐的珍品,伤着碎了谁也赔不起,众人这一路过去都是仔细再仔细。
季纶指挥季泉一趟趟的在两宫来回跑着传话,没一会儿就遛的他一身汗。季泉脸上却毫无怨言,干的还挺起劲儿。
紫裳看了几眼收回目光——副总管王金山突然被打发到了杂役上,季纶把他的干儿子季泉提拔起来先顶上了。
紫裳低头看底簿,太监的事不该她管,主子既然同意了,自然心里有数。
沈菡和福格一个管承乾宫那边,一个管永和宫这边,忙忙碌碌好几天才算把要搬的行李收拾得差不多。
福格拿着底簿挨个屋清点东西,防着有什么遗漏。
圆妞拿着册子过来:“主子,有一架黄杨木嵌玉小插屏和账对不上。”
福格接过来看,这件东西她有印象:“这该是二十二年贵妃生辰,易贵人送过来的贺礼,库里没有?”
近几年永和宫的账目沈菡陆陆续续都交给了福格打理,她的珠算学得极好,管账一把好手。
自从把理账这活儿扔给她,沈菡很久没为此头疼了。
圆妞摇头:“前后库房都找过了,没找见。”
福格细想想,她不记得这件东西有出入记录,她查账极仔细,按理说不该出这种纰漏。
福格吩咐圆妞:“你去承乾宫告知贵妃一声,顺便问问紫裳可有印象。”
还是小心为好,虽只是一件小插屏,但万一有人监守自盗,说明她们身边的人有漏洞,那事情就大了。
圆妞来问,沈菡一回想,记起来了:“哦,这事儿是我疏忽。前几日送青衿出宫备嫁,临送嫁妆才发现我原打算给她放嫁妆里的一扇青玉插屏竟有了裂,只得临时从库里找一件顶上。许是当时匆忙,忘了入底账。”
福格听后放下心来,不是自己人作乱就好。
承乾宫与永和宫的规制差不多。
正殿同样是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放着五个走兽,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①
殿内的一榻一椅都是玄烨亲自布置的,这次风格与永和宫的清素高雅完全不同,一派温软奢华的样子,处处彰显着宠冠六宫的贵妃气派。
沈菡里外转着参观,屋内用的基本都是镶嵌家具,嵌玉的、嵌瓷的、嵌牙的、嵌螺钿的,各色图案纹饰,应有尽有。
沈菡印象最深的有两处。
一处是正殿的宝座间。
宝座间的围屏、宝座、脚踏、玉宫扇、玉香几等家具,皆是红雕漆嵌玉的工艺制成。
围屏边框饰以花卉纹,框内米黄地上以碧玉、白玉等,雕刻镶嵌有莲花、莲蓬、飞燕等图案。
屏帽式搭脑浮雕海水纹为地,凸雕正龙、行龙之身,或隐或现,呈深入浅出、上下翻腾之状,边缘勾出卷云纹,恢宏气派。
玄烨见她抚摸着围屏上的莲叶和莲花出神,不解:“怎么了?”
沈菡摇头:“没什么,只是见这莲花雕得真好。”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玄烨见她喜欢,挺高兴地道:“朕挑围屏时一见这套就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特意让人配着围屏打了这套宝座。”
沈菡没明白:“嗯?为什么?”这件围屏有什么特殊之处?
玄烨:“你不是最喜欢莲花吗?”
沈菡一愣,她最喜欢莲花?她有和玄烨说过这个吗?
沈菡回忆半晌,只记得她好像说过自己喜欢梨花和海棠那种开得繁盛的花。
这次承乾宫的前院也移栽了一棵百年梨花树,想必开春后自有一番盈璨之景。
至于莲花,沈菡没有印象了。
玄烨:“之前在园子里咱们散步,你总往纯约堂那边儿去,朕看你天儿好的时候,午憩也爱在那,莲花开了后还天天过去赏。”以前满院子梨花开的时候,也没见她天天去,玄烨觉得她可能更喜莲花。
纯约堂那边儿有个莲花岩,四周水流环绕,兼有芙蕖,种着许多莲花。
夏日青莲盛开,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沈菡命人做了几张吊床,天气不热的时候有时会过去打个盹儿。
躺在清荷边,微风徐来,云高天淡,好不逍遥。
没想到玄烨竟会注意到。
沈菡低头摸着宝座椅背上栩栩如生的莲花图轻声道:“是啊,我最喜欢莲花……”
还有一处是东次间的木炕,这是沈菡与玄烨平时待得最多的地方。
梢间与次间中间用一架巨大黄花梨边框嵌螺钿玻璃画座屏间隔开来。
沈菡目测这架座屏高度至少有三米,长是宽的两倍有余。
原本在房中放置这样一座高大的围屏定会使屋内显得压抑,但这架屏风的屏心采用的偏偏是玻璃画,透光度极好。
屏风共八扇,每扇四格,上面画着八种不同的花卉、游鱼、赏瓶,十分精巧。
沈菡纵在宫内见惯了好东西,这样工艺的屏风在紫禁城还是头一次看见。
冬日暖阳穿过窗棂照进屋内,被高大的玻璃屏风漫射开来,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这样好的手艺,细腻的材质,竟只用来给贵人们做屏风……沈菡问玄烨:“既然玻璃能做屏风,那能不能也用做窗户呢?”
玄烨一愣,这倒是从没想过。
沈菡:“我看这光照进来,让这玻璃一映,屋里显得亮堂多了。而且它这么透亮,又比纸窗厚,想必更暖和,不正适合做窗户吗?”
玄烨想想,觉得挺有道理,而且古时亦有琉璃窗的记载:“只是私密性不行,太过透亮,恐有歹人窥伺。”
沈菡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里头挂个帘子不就行了,床有床帘,窗也可以有窗帘啊。”
玄烨一琢磨,点头道:“这样也成,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不过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玄烨和沈菡说这个事:“做窗户倒是可以,只是现今库里玻璃的余量不一定充裕,这不是咱们自己造的玻璃。”
这扇屏风用的玻璃其实西洋那边儿经水路贩入广东,广东督抚进上来的。
之前玄烨一直没想好这个能做什么,放在库里挺久了。
后来沈菡要迁宫,玄烨安排正殿摆设的时候,想起往日两人一直爱在东次间看书说话,她经常嫌屋里不亮堂,看书久了眼睛酸,这才琢磨着用这玻璃做扇屏风,既精巧又能给屋里提亮。
不过贡上来的玻璃这次已经差不多都用完了,他们自己现在虽然也能自己造出无色玻璃,但远不如这个平整、光滑。
玄烨:“朕倒是想着学他们这种技艺,但现在朕手里的西洋人对这种工艺都不太精通。”
之前玄烨就让人在全国搜罗其他入境的传教士,想教导皇子西学的同时,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多学习一些他们的先进技艺。
但此事一直不见进展,真正有学问的传教士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沈菡无奈,有财力、有人力、有物力,偏偏没有技术。
这也不是他们自己组一班工匠就能研究出来的事儿。技术的进步需要反复的实验和时间的积累,最重要的是要有理论基础。
凭空摸索,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工夫。
不过知道玄烨有这个心,沈菡真是高兴极了。
她也不明白历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她见到的玄烨对各种西洋知识和技术如饥似渴,恨不能全部山寨回来,一丝一毫都研究明白。
为什么康熙后期的朝廷反而到了那种地步呢?
还有晚清……
玄烨见她愣神:“你很想要这个玻璃窗户?”
也不是不行,他可以先让人去广东那边打听打听,现在海贸已开,说不定南边已经有新玻璃运进来了。
玄烨:“或者朕让内务府设个玻璃作坊,只是改进制法,应当也不是很难。”
仔细想想用玻璃做窗户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
紫禁城屋内采光不佳,即便是白天,屋内的光线仍然十分昏暗。
玄烨平日在屋子里写折子时间久了,也觉得眼睛酸涩,最近视物甚至开始有些模糊。
若真是能自己生产玻璃,把所有屋子都装上,定能极大地提高采光。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沈菡心中却在犹豫,这件事她提出来对吗,这算不算蝴蝶?
只是玻璃,应该不要紧吧?
虽然改变令她害怕,可是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她又有些不甘心。
明明眼前有这样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她站在国家最高决策者的身边,走到了能对他施加影响的地位。
只要她简单的一句话,微微拨动一下这个帝王的心弦,以他的开明、聪慧和灵活,说不定就能改变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1、参考文献:《故宫镶嵌家具图典》。承乾宫描述来自百度。
2、关于玻璃窗:
南北朝小说《世说新语》,唐朝《琉璃窗赋》均有对玻璃窗的记载。
康熙三十四年,康熙为了学习西方这种技术,让内务府设立了一个玻璃作坊,由德国传教士纪理安担任顾问,指导技术,仿西洋之法制造玻璃。
宫中真正使用玻璃,并且在北京富贵人家流行用玻璃制作的精致围屏,当是粤海关监督祖秉圭一手推动,使用的乃是广州进口的西洋玻璃。时在雍正七年至十年之际。
但中国首次见著于文献资料的玻璃窗记录其实是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安玻璃的地点是圆明园“观剧处”(高士奇《蓬山秘记》)
另外在康熙三十年左右,外国船只中也有玻璃做窗的记载。(屈大均《广东新语》描述外国船只“窗牖以玻瓈嵌之。”)
琉璃的称呼使用到明朝,这里采用《广东新语》的称呼。

◎诸事纷杂。◎
沈菡并不清楚玻璃的制作工艺到底该怎么改进, 提不了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能对玄烨想建玻璃作坊的事情表示一下支持,剩下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沈菡想了想觉得有件事她是可以提一下的:“我觉得这东西不一定只能用来做屏风和窗户, 说不定还有些别的用处,是不是该让人研究一下, 看能不能多发挥一下它的长处。”
这么多的人力物力, 说不定真有那么一两个人才, 能研究出来眼镜、望远镜什么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