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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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是因为什么事忙得没空回信呢?岂非自相矛盾?
往下又解释道说他知道军务甚繁,觉得没有大事,只是重复禀报宫中的杂事,唯恐有劳圣心,所以才有意减少奏事。
明珠:“……”
太子可真是太会体贴人啦!
只不知皇上见了这份‘体贴’,到底是何感想?
玄烨没什么感想。
这封折子很长,是他写了六封朱谕后,收到的第二份来自太子的折子。
上面洋洋洒洒近千字,写了好几件大事,只有这三句话的内容是有关‘私事’和‘请安问询’的。
其余再无二话。
玄烨捏着这份折子,静静坐了一会儿,最后提起朱笔,在折子末端落下了四个字——都知道了。

营中的些许暗流在统一的大局面前同样不值得一提。
太子带来的阴晦比起眼前的噶尔丹显得微不足道。很快就被玄烨抛之脑后, 他开始全身心投入到战事之中。
而战事的进展也意外地很是顺利。
噶尔丹一直不相信玄烨会亲征,听到手下递来消息的时候还不以为然:“康熙不在京城安居享乐,跑来这样的无水之地, 难道能飞渡吗?”
结果当他从清军放回的俘虏口中得知康熙还真的来了,当即大惊失色!
他急急慌慌地跑到高山岗哨观望,之见对面河岸旌旗猎猎,军幔环城, 军容整肃……
清军营中,玄烨皱眉看向前哨中书阿必达探报:“什么意思?你说噶尔丹要跑?”
不是要跑, 而是很可能已经跑了。
“探马探知对面子时营中颇有异动,有辎重出营的迹象, 因此臣十分怀疑……”
噶尔丹很可能已经拔营远遁!
玄烨只停顿了一瞬, 没有再多做犹豫, 当即决定拔营起帐, 立刻渡河攻城!
然而为时已晚, 巴彦乌兰已成空城。
全军哗然,玄烨和众皇子将军都怒火冲天!
放谁也得上火,他们辛辛苦苦走了六十天, 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正准备过来拿噶尔丹的人头刷业绩, 结果临了要推塔了,塔竟然跑了???!
皇子们恼怒中还带着三分不可思议——不是都说噶尔丹乃当世枭雄吗?怎么这么怂?
玄烨最先回过神来, 当即下令岳升龙等人率精锐轻骑前往追击。同时密令西路军的统领费扬古,推进到昭莫多设伏堵截,势要毕其功于一役!
精锐齐出后, 玄烨则亲自领兵进入噶尔丹的驻地查看,四下果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胤褆负责带兵护卫在玄烨身边, 胤祉和胤禛则带人四处搜寻可用的信息。
胤祉最先回来禀报,道看此驻地的情况,噶尔丹兵势并不强劲:“儿臣细看痕迹,推测此处似乎有马,无猪,牛的踪迹也很少,唯有一两处,看起来好似是羊的痕迹。”
玄烨点头,看来噶尔丹粮草并不充裕。
胤禛比胤祉晚回来一会儿,不过他把整个营地剩下的东西都给搜罗起来了。
除了没来得及拆走的蒙古包,整个营地散落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佛尊、锅、勺、小孩子的衣服,靴子、妇女用品、婴儿摇车、重铁、枪柄、网、钓勾、用来支撑蒙古包的椽子木墙。
胤禛:“儿臣在不远处看到锅里煮的白汤尚未熬干。”
不多会儿往外围搜索的胤祥等人也回来了,还抓回了许多衣衫破烂的人,都是跟着噶尔丹的队伍干杂活劳役,以图换口饭吃的人。
最后,一行人站在空旷的巴彦乌兰城中面面相觑,皇子们心道,这么看来,噶尔丹不但拖家带口,而且实际情况贫困之极,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啊?
高兴当然是高兴的,原本以为要来打老虎,没想到最后是只小松鼠。
可是高兴之外又有点儿失落,既然噶尔丹的部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那他们这倾朝出动,连皇上都亲自来了,如临大敌一般,到底是图什么啊?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父子一行在营地中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玄烨沉稳,下令所有人整军回营,等候追击精锐及西路大军的消息,再做打算。
前线战事焦灼,沈菡和太后等人在畅春园中也是每日坐立不安的等消息。
沈菡干等着帮不上别的忙,只好变着法儿的往前线送东西,天儿渐渐热起来了,新一季的瓜果桃梨都下来了,但这些新鲜水果是肯定送不过去的,但沈菡脑筋一转,不能送鲜的,可以送干的啊!
她让顾问行把南北果房挨个儿翻了一遍,将贮存在库里的橙子干、梨干、樱桃干、樱核、桃干等都送过去了。
没几天就收到了玄烨的回信——见此不胜喜悦。
随书信而来的还有一箱子石头——玄烨说他现在正在戈壁沙漠之中,没什么特产,只有沙石,所以趁着晚上歇息的时候去捡了一些石子,用水淘洗了,送回来给你看一看,沙漠里头的石头长什么样。
沈菡:“……”
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对着一箱子普通的石头,心里竟然还挺甜的。
沈菡带去给太后分享,太后看着也挺开心的:“我还没真见过沙漠里的石头呢!”
又过了几天,连石头也没有了,玄烨在信里写戈壁已经过了,石头略少,听说克鲁伦河的石头更好,等我到了再给你们捡几块送回来。
太后一看过了沙漠,开始有点担心了:“这要是前几天过了沙漠,那算着日子,现在应该快要到噶尔丹的驻地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太后眉头紧紧皱着:“早知道当时不叫他去就好了,皇帝去亲征还是太危险了,叫老大带着人去其实就可以,哎……”
多叫人挂心的。
太后絮絮叨叨,沈菡在心里算了算,如果按照正常路程算,现在应该差不多该遭遇了,只是战事不一定会那么顺利,想必还要过些时日才能收到消息?
婆媳二人正担心着,外头顾问行急匆匆地进来,难得见他这般急切的样子。
正殿的门大敞着,顾问行刚要在门外整装跪下,就见里头皇后娘娘对他招手:“怎么了?进来直说就是。”
顾问行面带喜色,一阵风似的进去跪倒:“禀太后、主子娘娘,昭莫多大捷!我军斩敌三千,俘获准部子女、牛羊、辎重甚多!噶尔丹精锐丧失殆尽!”
满座皆惊,继而大喜!
沈菡高兴地站起来:“真的?”
“是。”
顾问行将玄烨亲笔书写给太后的军报奉上,上面写道“臣五月里侦知噶尔丹所在,亲率前锋先发,命诸军张两翼而进……”
之后又说探马探得噶尔丹惊惧逃遁,玄烨率轻骑追击,又责令绿营和诸旗在西方沿河布阵设伏的事。
后面写着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大败噶尔丹于昭莫多,斩首三千,阵前斩杀其妻阿奴及大多数孩子,噶尔丹身边只剩下数百家臣,最后乘数骑逃遁。
玄烨在最后道虽然这次没能斩杀噶尔丹,心有遗憾,但此次噶尔丹精锐尽失,取得大捷,他甚为喜悦,已经下令褒奖西路大军,并令费扬古驻守,他自己则率领大军,不日回京。
太后高兴:“太好了,终于要回来了!”
沈菡自然也是欢欣鼓舞,数着日子盼着大军班师,又叫来顾问行吩咐:“圣驾回京,一路奔波劳累,如今又正值暑热,传旨内务府,让上驷院给每个驿站额外添加好马五十匹,另着内务府备些上好的香乳糖、梅糖、酸水、绿豆汤、冰送过去。”
顾问行应下要走,沈菡顿了一下:“慢着!”
顾问行不解,回身继续等着吩咐。
沈菡想了想,拿出内务府的印写了一道手令递给顾问行:“还是先去给太子说一下,以太子的名义安排吧。”
听闻太子如今正在筹备一应迎驾事宜,接连上了数封折子请示玄烨。
——太子监国三个月,朝廷中处处都是对太子的赞誉之声,一眼望过去,太子的声望简直快能和执政三十多年的玄烨比肩了。
不管这些官员是出自真心实意还是为了恭维奉迎储君,也不管这种声势浩大的赞誉氛围是不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总之,这种时候,以她的身份,出来与太子争锋实属不智。
纵然这只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也不能不防。
顾问行心领神会:“是,奴才领旨。”
中军大营。
明珠正在跟玄烨汇报工作:“平北大将军马思喀上折奏请将此次所俘噶尔丹属下一百六十六口、马二百十七匹、驼二十五只……连同妇孺百余人另遣章京兵丁,随后解送。”
玄烨点头:“知道了,就这么办吧,京里太子可有奏折送到?”
自然是有的。
昭莫多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回京师,京中文武百官闻此喜讯也是激动不已,太子也特地上了折子赞颂皇上卓著的战功,又道听说皇父将于六月十三日回京,儿臣不胜愉悦,只期盼速瞻天颜。
玄烨看完折子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明珠在一旁感慨一般地说道:“臣听佛伦说,此次太子执掌中枢代理国务,可谓兢兢业业,条理分明……”
听说太子每日五更不到就起,在毓庆宫一忙就是一天,夙兴夜寐,‘举朝皆称皇太子之善’。
“太子有如此能力威望,实乃我大清之福啊!”
畅春园里,沈菡听到了一则在她看来有些怪异的消息。
——朝廷里正在传,皇上发回来一封谕旨给太子,说如今天气渐热,他这里没有夏季衣裳,让太子把自己平日所用的棉、纱、棉葛布袍四件、褂子四件寄来。而且旨意后面还特意强调了,一定要送旧衣裳来,以遍‘为父思念尔时穿之’。
沈菡:“……”
太子也一改往日冷淡的作风,紧跟着就给玄烨回了一封折子,说皇父有此谕旨,儿臣岂敢伤皇父之心,不过我的衣裳里没有棉葛布袍。
沈菡再次:“……?”
当然太子有别的衣裳,所以最后送了浅黄、米色、灰色等等各种颜色的棉纱袍各一件。
太子又说先前数次想给皇父送吃的,但皇父之前说‘正在赶路,务多言’,所以就没敢送。
现在收到皇父的谕旨,让送肥鹅、猪、鸡、小猪崽,臣不胜喜悦,赶紧装了四车给皇父送来了。
现在满朝上下都在赞颂皇上有多么的爱重思念太子,太子又是多么地孝顺体贴皇父。
沈菡:“……”不懂,这下我是真的有点儿看不懂了。
不是,你们父子俩现在的关系什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还没等沈菡想明白这父子两个这么互相做戏目的为何,随驾出征的李玉带着谕旨和玄烨的书信回京了。
谕旨是给太子的,说圣驾将于六月初十到京。
书信是给沈菡的,说朕马上就要回来了,问迎驾你来吗?虽然朕心里是很想你来的,但现在日头有些烈,天儿也怪热的,你来了可能会被晒到——他知道她特别注重防晒,一年四季打着她那把特制的‘遮阳伞’,说照到太阳会晒老。
玄烨:“要不你就在畅春园等一等?朕尽量早点儿赶回去。”
但信的最后又加了一句——不过你要是实在想来,也是可以的。
看得沈菡捧着信笑个不停,把朝廷里那些烦心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一心只想着赶紧去见他。
沈菡叫来紫裳和季纶,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迎驾也不是在京城,这一迎要走出去好多里地呢,一天肯定回不来。
又叫人去通知雅丽奇和三公主四公主,准备连女儿带小十一一起都带上。
雅丽奇高兴地跑回来:“额娘!阿玛要回来了吗?现在到哪儿了,咱们要去迎驾吗?这就走吗?”
沈菡看了看眼睛亮晶晶,满脸开心喜悦的闺女:“……”
雅丽奇身后的白杏注意到了娘娘的眼神,连忙轻轻拽了拽公主的衣摆示意——公主,矜持呀!
雅丽奇反应过来,连忙收敛了一下姿态:“咳!我都三个月没见阿玛和哥哥们了……怪想的……”
往年你阿玛自己出巡,也没见你想成这样啊?
青春期小姑娘家这个心思呀,真是,眼里除了‘心上人’就没个别人了。
这才几岁!
女大不中留啊……
等玄烨回来她一定得和他说道说道这个事儿——真是越发看策棱不顺眼。
沈菡也不好揭破小女儿家的隐秘绮思,怕惹得闺女羞恼,只好当做没发现:“是啊,你阿玛来信,说是六月初十就到京了,咱们一起过去迎一迎。”
雅丽奇赶紧点头:“好的,那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沈菡这边只用了半天不到就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她原以为太子那边接到谕旨,一定也已经准备好,要去迎驾了,所以叫人去和太子说一声,看两处的队伍要不要合二为一,一起走。
结果季纶快马回了一趟紫禁城,回来后有些尴尬道:“主子,太子那边说是暂时不准备去迎驾……”
沈菡皱眉:“什么意思?”

第280章 情感
季纶道太子接到谕旨后, 给皇上写了折子,说本该即可前往迎驾,但现在京里这边要安排太后和各位妃母迎驾的事儿, 如果他迎出去太远,那宫里就没人能办理此事了,所以臣这边把事情安排妥善,再前去恭迎皇父。
又说现在宫里留下的御马、诸位阿哥之马, 他都不能擅自处置,决定不了用哪匹马去迎皇上和诸位阿哥, 所以向皇父请旨,问该如何安排。
沈菡:“……”行吧, 她无话可说。
沈菡没再管太子那边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心里又是打着什么盘算, 他爱去不去, 他不去正好, 她们自己走就是了。
“传銮仪卫,即刻起驾。”
反正没有太子也碍不着他们什么。
“是。”
沈菡没有再等,直接带着公主们和小十一启程了。
她也没提前订好要去哪里等玄烨, 反正有顾问行带路, 玄烨往南走, 她就往北走,什么时候碰上什么时候就算完呗。
凤驾出行, 仪仗并不比御驾简单多少,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顶着大太阳走得并不算快。
等沈菡快要接近御驾的时候,玄烨早已经收到了太子无法即刻前来迎驾的折子。
玄烨看着这封折子, 心中很有些无奈。
他实在不愿意总把自己儿子往坏处想,可……
其实要是往好处想, 太子也未必是有什么特别不好的意思。
可能就是想在京里站好最后一班岗,好完美交差……吧。
要说太子完全不体谅他,也不是,太子也让李玉捎回了两筐杨梅枇杷果,还遣了四百匹马过来迎驾,可见心里还是想着他的。
只是……可能太子打小儿就习惯了由别人来体谅他,他一直在接受别人的照顾和关爱,根本不需要体谅别人,所以在人情世故上就欠缺了一些,也不太会照顾别人的心情。
他只是不太会话家常,倒也不一定就是存着坏心……吧。
玄烨正对着折子出神,胤祥突然脚步轻快地从外头进来:“阿玛!前面探马来报,说是额娘来了!”
玄烨一愣:“你额娘来了?”
怎么跑这儿来了?
玄烨已经收到了顾问行的折子,说是菡菡要出来迎他,但也只以为她是要在京城附近等他,万万没想到她会一口气跑到奎素来,这里虽不是戈壁,但还没入边呢!
沈菡是个路痴,要是没有引路太监,叫她自己在宫里走她都迷瞪,分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用说京城外边了。
沈菡正在屏风后头换衣服,听玄烨问:“奎素?奎素是哪?”
玄烨:“……就这儿。”合着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哪了?
“我上哪知道去啊,我又没问,都是顾问行在前面和銮仪卫沟通引路,我就只和他说了一句我要来找你。”
然后车队就一直在向北走,走啊走,走了好几天才碰上他的探马。
玄烨闻言忍不住扶额,真是……
沈菡终于换好了衣裳:“走吧。”
刚才凤驾进来,其实诸位皇子都在营前接驾,但沈菡和雅利奇等人在车里赶了好几天路,洗澡更衣都不甚方便,大热天的身上都快馊了,实在不想这样见人。
好在玄烨很体贴,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帐篷,大家先进来各自更衣,阿哥们都还在外面等着呢。
玄烨看她这就要走,忍不住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急什么。”
好不容易来了,话还没说一句呢。
沈菡回头,眨了眨眼。
“这不是外头还有人等着,回头再说就是了……”
“嗯,叫他们等着就行了。”
御帐外不远处,一溜儿阿哥在大太阳底下恭敬肃立着,准备给皇额娘请安。
结果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三位公主都梳妆完毕回来了,还是没见帝后二人的影子。
诸位阿哥:“……”
有什么话都憋心里,啥也别说,等着就行了。
说了那就是大不敬!
胤禛摸了摸鼻子,默不作声地走到一边和姐姐妹妹说话。
胤祥两眼望天,只当自己不存在,勾着老七和老八的脖子跟着四哥走,还顺手拽了五哥一把:“来来,咱们也好久没见姐姐们了。”
剩下个老三很自觉地打圆场:“大哥,你看皇额娘的仪仗总停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不然咱们去帮忙安排安排?”
胤褆看看那边一群装傻的弟弟,再看看远处的御帐,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过去营地门口和銮仪卫交接去了。
御帐里。
其实沈菡和玄烨什么也没干——外面还有一群孩子,他们还没那么那啥。
无非是靠在一起说了‘几句体己话’,只是他们自己觉得这几句话用时很短罢了。
两人从御帐里出来,外头等着的诸位阿哥终于见到两人,赶紧从散漫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整理好衣冠,依次上前给沈菡请安。
帐篷外面都是沙堆,大风天气下,一开口就是吃沙子,大家走个流程也就散了。
只有胤禛、胤祥跟着父母弟妹进了御帐,诉说离情。
一别三个月,胤禛和胤祥最大的变化就是皮肤——那个黑的呀!
不但黑,而且明显变得粗糙好多。以前再怎么说也是养尊处优的皇子,皮肤比起现在普通男人还是细腻很多的。
更别说阿哥们入朝办差后大多时间都闷在屋子里面处理政务,比以前还要白皙一些。
结果现在再看两个儿子——好沧桑的两个糙汉子!
沈菡伸手捏了捏胤祥挂着胡茬的腮帮子——这俩孩子自从单独住出去,来她眼前都是干干净净修过面的样子。沈菡养了儿子这么些年,还没见过俩儿子满脸胡茬的样子呢!
胤祥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摸了摸下巴:“在营里没功夫修面……”
“没事,这样也挺好,挺爷们儿的。”
说完还不经意地看了玄烨一眼——他脸上一直是干干净净的。
一来沈菡嫌有胡子扎的慌,二来玄烨自己也不喜欢,觉得难受不方便,所以这么多年沈菡从没见过他蓄须的样子。
玄烨:“……”
玄烨摸摸鼻子,把儿子往外赶:“咳,行了,你们额娘赶了好些天路也累了,有事儿回头再说。”
儿女们都告退了,沈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觉得有必要再换一套衣裳——不过出去这一会儿,身上竟然又蒙上了一层细沙。
“怎么把队伍停在这个地方呢?”
玄烨解释说虽然之前在昭莫多取得了大胜,但最后叫噶尔丹跑了,他实在是心有不甘,所以下令叫费扬古派兵进行搜索追击。
说起这个他就皱眉:“好有几日过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
他怕再生出什么事端,到时候离得远了不好处置,所以就停在这儿了。
玄烨:“等费扬古那边的消息来了,要是噶尔丹死了,自然万事大吉。要是没死,朕也得确定他再无滋事的能力,事情才算暂时了解。不然,朕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哦,强迫症作祟。
沈菡明白了,也不再多问,再次转回屏风换衣服。
玄烨亦步亦趋地跟进来,突然道:“这地方儿的气候不比京里,你别看现在还热着,一过正午接着就冷了,这儿的人中午穿棉纱,但早晚都得穿皮褂子。”
“啊?什么?可我没带啊。”
谁会在六月天带皮褂子出门呀。
“那不然你先穿我的吧。”
“你的我穿着能行吗,大小不一样吧?”而且他的是男款啊。
“怎么不行,一样穿,不信我教你。”
沈菡:“……”
不远处的臣属帐篷,索额图焦躁地在帐中踱步:“太子还没到吗?”
迎驾这么大的事,不说赶在皇后前面到,至少也得和皇后一起到吧?
怎么能叫皇后自己来了呢?未免显得对皇上也太不殷勤了些。
常泰与太子的联系比索额图更密切,还有个亲妹妹在宫里,内外消息渠道也更多,此时便道:“太子说是已经给皇上上折解释过了,前朝后宫仍有许多事务,太子出迎距京太远,恐事情没人处置。”
常泰倒觉得太子做的并没有错,一国储君,正在监国代理国政,一切自然要先以国事为重。
群臣都在紫禁城里看着,太子好不容易才借着监国建立起了威信,要是只为了过来给皇上献殷勤,就把手头上的事情扔下,那还是一国储君该有的样子吗?
何况皇上也是出于信任才叫太子监国,要是太子虎头蛇尾半途而废,估计皇上也不会高兴吧?
常泰随意道:“叔父也不要总是想太多,皇后是女人,看皇上跟看眼珠子似的。但太子爷是储君,哪能跟皇后一样,做出这等争宠姿态?”
索额图不过说了一句话,倒招来常泰这一大通‘教诲’。
他抬头看了常泰一眼,意外地没再多说什么,只随意敷衍了两句,就把人打发了。
胤礽在京中也确实没有多想。
皇后在园子里闲着又没事,想迎驾,去就是了,他这边手上还一堆事情等着处置呢。
若只为了表忠心,就将偌大个国家撇下不管不顾,汗阿玛和朝臣知道了恐怕都会失望,以后还如何信任他。
毓庆宫这些日子每天一开门,来请见太子的人就没断过趟儿。
先是内宫的谷太监过来请示太后和后宫主位们迎驾的事。
胤礽:“皇上来了旨意,说是太后年事已高,如今天气炎热,实在不该劳动太后出来迎驾,此事作罢。至于后宫妃母们,着于宫门外迎驾即可。”
“是。”谷太监应下后自去料理。
胤礽刚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两口,礼部又来人了,说是兵部刚递过来消息,一等内大臣镶黄旗阿尔弟病故了。
这事有些突然,胤礽想了想:“此事原有定例,阿尔弟既有爵轶,按规矩赐予其家人造墓安葬的赏赐即可。”
又命以一等祭祀赐银差元,让礼部缮拟祭文,前去读文祭奠。
礼部官员又问可要赐予谥号?
胤礽斟酌了一下,阿尔弟原为科尔沁台吉,之后自愿依附大清,谨慎效力多年。
这样的身份,又正赶上现在这个时机,加恩于他其实是很合适的。
“不过此事当由圣裁,回头待孤给皇上上折请旨,以御批为准。”
礼部官员:“是。”
之后又有漕运总督的折子送过来,说是运粮船到了山东济宁,比去年早到一个月,都是多蒙圣恩云云。
胤礽看完将折子放到一边,这种长篇大论的,其实除了开头那一句话,后面全是颂圣的套话,他将重点摘了下来,写到阿尔弟病故一事的下边,这事儿给汗阿玛说明白就行了。
再往后又有户部过来,说黑龙江将军来了信,黑龙江和齐齐哈尔等处化冻了,三月初十下了种子开始春耕。之前有旱情,现在终于下雨了……
胤礽认真听完,农耕是大事,皇上一贯重农,所以这事儿得写的详细点儿。
他一笔一笔把户部的消息条分缕析地写清楚:发生旱情的墨尔根是四月十三下的雨,下了三寸,黑龙江下的多,十二、十三下了两天,够用了,齐齐哈尔没下,米价现在一大石是八两银子……
如此在书房里忙碌一整天,看折子带见人,连缓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这才将事情理顺个差不多。
胤礽将写满政务的折子封箱,贴上皇封交给侍卫:“尽快发去御前,不要耽搁。”
“是。”
胤礽自觉更重国事的想法并没有错,实际上论道理也确实没错。
他读书二十载,好不容易得来了监国的机会,走上前台执掌权力,文武百官、宗亲勋贵,全天下人都在审视着这位大清首位储君的第一次执政,胤礽自然一言一行都不敢授人把柄。
他想给皇父和百官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以此得到皇父和百官的认可,何错之有?
奈何,父子二人的想法总是南辕北辙。
如果沈菡是胤礽的生母,那胤礽就能明白——他的父亲,其实是一个情感极为丰沛的帝王。
不管是在情感需求还是在情感供给方面,玄烨不但要远高于其他皇帝,甚至还要高于这世上的大多数普通人。
他会本能地给予关心对象细致无比的情感关怀,这种关怀的体贴程度有时候甚至会让对方惊讶,但同时,他也会期望从对方那里得到同等的关怀。
而一旦给予的情感屡屡得不到反馈……结果显而易见。
但偏偏,沈菡不是胤礽的母亲,胤礽也没有一个能够教给他什么是‘情感需求’,怎样向别人‘情感供给’的母亲。
他也不是玄烨,能在自幼丧父丧母的环境中,无师自通。

第281章 统一
六月初一, 已经在卡伦停驻两日,却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太子前来迎驾的玄烨, 终于死心了。
纵使他再如何想把太子往好处想,太子如此举动,连出迎都不愿意,也实在不能不令他生疑……甚至心怀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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