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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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艰苦的条件,书信的往来困难至极。听说太子监国之后送出的折子,至今还没有得到回音。
沈菡就这样等啊等,一直到三月十八,才终于盼来了从军中返回来的第一批驿马。
写着朱批的奏折直接送去了紫禁城,沈菡拿到了两个贴着皇封的紫檀木匣,来人说一个是皇上和诸位阿哥的信件,另一个是皇上专门交代了给娘娘的。
沈菡先拆开信匣,把玄烨、胤禛、胤祥写给她的信拣出来,剩下的都是写给太后和各人生母的,沈菡让季纶带回紫禁城去给其他人。
玄烨的信写的很琐碎,看着就像是走一路写一路,看到什么,想起什么来就写在信里,更像是日记。
“朕此次出巡,心旷神怡,不胜喜悦。朕体康健,气色甚好。又因地美水好,加之无事,甚为舒畅……”
沈菡看这开头,想着看来这次行军挺顺利的,真是上天眷祐。
她手边也正摆着纸笔,一字一句给玄烨回信,她觉得这样就像两人在面对面说话一样。
不过玄烨写的文绉绉的,沈菡写的就很直白了:“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怕路上走起来辛苦,你的身体吃不消。吃喝用度都还够用吗,习惯吗?京里来了冷空气,倒春寒凉得很,要不要再给你送几件衣裳?你那里冷不冷?”
结果翻过下一页就见玄烨接着在后面解释说上面那行是昨天写的,今天早上朕刚一启程,才走了一半,就突然刮起了东南风,倾盆大雨兜头就下来了。
“继之大雪纷飞,寒冷至极,是日夜即停止。”
玄烨道他在帐篷里最挂心的就是外面的牲畜,它们不像士兵一样可以到帐篷中御寒取暖,这么刮一夜,只怕要被雨雪冻坏了。
说得沈菡也跟着紧张起来,随军的牲畜都是有用的,真冻坏了可麻烦了。
赶紧往下看——
“所幸十六日晨起查看,牲畜安然无恙,幸所备坚固且迅速。”
又在后面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朕写来只是叫你知道,你就不要担心了。
看得沈菡不自觉一笑:“那你写来做什么啊,真是……”
除了玄烨的信件,胤禛和胤祥也各有书信寄回,信中都报了平安,简单说了这一路上的见闻,又问家中额娘姊妹和太后可好?
沈菡细细看过,逐一写下回信,交给驿马带回。
紫禁城那边也又有八百里加急送出,听说太子那边也有许多亟待禀奏的大事,又是要往前线运送军粮和战马,还要处理云南四川两省乡试的事。
之前宁古塔那边还遭了灾,急需赈济。
季纶:“奴才回来之前打听得说是送往宁古塔的粮车已经送出去了,首队已经到了宁古塔,只是送回来的消息晚了些。”
沈菡点点头,看来太子处理政务的能力还是很好的。也对,毕竟是玄烨手把手教了这么多年的,若半点儿能力没有,玄烨也不可能放心将朝政尽数交托。
毓庆宫里,自从大军离京,胤礽就再也没能好好休息过。每日都是天不亮起来理事,直到子时方能歇下。
睡也睡不踏实,天不亮又得起来,和已经在毓庆宫前院等着的群臣议事。
先议的自然还是前线的事,如今朝廷里什么事情都比不得远征在外的大军要紧。
大学士阿兰泰:“之前万岁传旨让送去的三千匹马已经备齐,再过两日即可启程。”
胤礽点头:“知道了。”
这匹马备得不易。
之前玄烨突然发信回来说缺三千匹马,可愁坏了太仆寺。
太仆寺少卿佛保实话禀报太子,说如今太仆寺孳生的牧群马匹虽然共计有二万九千余匹,但其中可以乘坐的飘骟骡马、四岁小马总共只有近两千匹。
“况且现在正值春季,马匹都还没来得及上膘,若是取用这一批马,臣恐等他们到阵前之时,会愈加消瘦……”
到时候不但皇上没法用,还白白浪费了一批好马。
胤礽思量过后觉得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前线一但有军马需求,肯定就是急用,如果朝廷没有预先预备好的马匹,就无法及时支援前线。
胤礽召集了大学士阿兰泰等人商议:“四月里青草萌发,诸马上膘……”
胤礽觉得不若在迁太仆寺在此两千匹马匹之外,再行挑选额外的马匹,另立牧群,寻找水草盛地,好生放牧,让这些马尽早肥壮起来,以便备用。
“则以后前线再有急用,可以即刻从放牧地送去。”
群臣都觉得有理,不过这都是之后的安排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把皇上急用的这三千匹马先送去。
胤礽又问牧场的侍卫常山、尚书马齐和内务府总管大臣多弼:“上驷院现存的马匹有多少?”
乌雅多弼是沈菡的堂伯叔,自从沈菡接掌内务府大部分事务后,两人打过不少次交道。
多弼恭敬地对沈菡道:“臣已回禀太子,如今五处御马圈及翁山一馆,每馆圈驽马及可用马各二百匹;海子六馆,每馆圈驽马各一百匹。太子的意思是五处御马圈各留一百零四匹,翁山馆留下一百五十匹,其余的从三月二十日起都赶到海子青草牧场那儿去放牧,以备不时之需。”
上驷院是归内务府管的,这和前朝太仆寺那边不是一个体系,前朝后宫都知道现在内务府实际上是归皇后管的,太子要调上驷院的马,自然要让人来支会一声。
沈菡并没有为难,她取出之前玄烨交给她的内务府印信:“太子这是老成谋国之言,皇上在外征战劳心竭力,咱们很该替皇上未雨绸缪,把这些事料理好。”
言下之意,太子这办得都是大事,沈菡不希望内务府与太子为难。
多弼:“是。”
沈菡又问这匹马调过去,草料可还需要内务府继续供给?
多弼:“太子的意思是从放牧之日起,就不再从内务府领了。”
那就是说这笔支出前期还是得从内务府的账上走。
这倒也没什么,原本就是上驷院的马,只要能保证前线的供应,各部门内部怎么协调都不是事。
“不过臣问过翁山馆的首领宋喜,据宋喜说,要是继续以如今每匹马给草十二斤,黄豆二升的例,恐难令马匹迅速上膘,最好还是每匹再添半碗黄豆。”
沈菡点头:“那就照他说的来。”
又问那皇上现在急需的这匹军马怎么办,太子那边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吗?
多弼:“是,太子与众臣商议,已经决定派人前去蒙古各旗买马。”
只是买马的事情也是几经周折,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额驸班第回奏说科尔沁今年的马匹甚瘦,哪怕是略肥壮些的,从科尔沁大老远运过来,也胖不起来了。
乌珠穆沁等旗今年则少马,太子前后派人走了蒙古几十个旗,这才终于凑够了玄烨所需地三千匹战马,快马加鞭给玄烨送去了。
前线中军大营。
胤褆、胤禛和赫舍里常泰奉命前来接收军马。
胤褆前后打量了一番,不满道:“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瘦?这种马怎么打仗?”
太子管着一整个中枢,结果就给他们筹措出这种品相的马?是何居心?
常泰闻言更不爽:“此次出征,京中精锐马匹尽出,余量本就不多,能得这三千已是不易了。”
胤褆冷脸看他,一看就是要发怒,胤禛轻轻挡了他一下:“我看这马是路上运过来累着了,筋骨底子还是强健的,加紧喂上几天,这膘很快就回来了。”
他拽着大阿哥上前接收,隔开了两人。
胤褆看在胤禛的面子上被拽走了,但语气仍旧带火:“你拦着我做什么?”
他看常泰那副嘴脸不爽很久了——究竟是谁主子,谁是奴才?
真以为自己是仁孝皇后的弟弟,就也是他们的亲舅舅了?
太子这还没登基呢,这就想爬到他们头上来耀武扬威了,真要是哪天太子坐上龙椅,他们这些阿哥是不是还得给他们赫舍里家跪下磕个头啊?!
胤褆说胤禛:“我知道你是忌惮太子,可老四,做人也不能太没骨气了!要是赫舍里家踩到你脸上来了你都不吱声,传出去,就是京里的皇额娘也没脸!”
胤禛摇头:“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正事要紧。”
说完也没再解释什么,带着军马册子走了,留下胤褆在后面皱眉——也不知老四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若说皇后母子是真的一心尊奉太子……反正他是不信的。
胤禛带着军马册子来到御帐,梁久功正在帐外候着,看到他来,殷勤地掀起帐帘:“四爷来了,万岁正等着您呢。”
“嗯。”
太子的折子写了很长,将买马一事的前因后果都交待的很清楚,包括内务府为了使马迅速上膘多添的那半碗黄豆都写进去了。
玄烨从头到尾细细看完,又看胤禛捎回来的军马册子:“马怎么样,数量可对?豆草和煮料柴草可有随军马送来?”
胤禛道都核查过了,送来的马共有三千余匹,除了稍稍瘦了些,并无残疾老病,都是上等的好马。后面跟着粮草队,豆料草料一应俱全,说是工部和户部一起置办的。
“嗯,那就好。”
父子二人说完公事,胤禛又问玄烨身体好些了没有:“趁着这几日扎营,事情少些,您该抽空多歇歇,不然这么连轴转下去,您身体怎么受得了。”
玄烨一贯注重与将士同甘共苦,前些日子天气阴晴不定,每逢遇上雨雪天气,行李运输迟缓,士兵不能及时安营扎寨,他每次都是站在营地外,等着士兵扎好帐篷都住进去,自己才进帐。第二天不到五更又得起身,亲自督促运输兵丁行李的驼队早一点出发。①
士兵们倒是很受感动,士气高涨,但这么来回几次下来,玄烨的身体却有些受不住了,前天夜里起了烧,在军营之中也不敢声张,怕动摇军心。还是胤禛悄悄去传黄升,叫他打扮成士兵的样子,这才进了御帐给玄烨诊脉。
堂堂皇上,吃药还得偷偷吃,搞得有些狼狈。
胤禛见阿玛咳嗽,伸手摸了摸书案上的茶壶,温度还行,倒了杯白水递过去:“额娘来信还问我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都没敢说这事儿。”
要是叫额娘知道阿玛又把自己折腾病了,该不高兴了。
玄烨接过水一口灌下,摆摆手:“不能叫她知道,朕不过是有点儿风寒之症,喝两天药就好了。”
说完还看了胤禛一眼:“你口风紧一点儿,这事儿就咱们爷俩知道,要是回头你额娘知道了,那就是你漏出去的。”
胤禛:“……”
清溪书屋里,沈菡正在读刚到的来信。
“朕体安,诸阿哥均好……”
玄烨道大臣官员和将士们也都很好,就是总有雨雪,虽然不甚要紧,但总也不间断,叫他心里很忧虑。
又说现在大军正驻扎在蒙古,当地的蒙古人都很高兴,说这个地方儿往年旱得很,连牧草都不大好长。结果皇上一来,整天下雨下雪,牧草长得都快了。
玄烨感慨道:“行人及居家人心情甚异,不知京城如何?”
沈菡提笔回他:“京里还好,前几日打了两次雷,不过声音不大。钦天监说初雷和缓,今年的年景就好,若是雷起艮处,则人多疾病,国家遭灾云云……”
玄烨道他这次远巡蒙古地方,所过之地都是他从前没去的地方,与之前他对蒙古的认知迥异,看来他以往对蒙古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水陆皆好,且烧柴丰足,畜粪虽湿,但油蒿、箭草、玉草、万年蒿、榆、柳条等诸种草木,均可烧用……”
只不过在哨所内并没有能够掘土取水的地方,又说现在草场的青草只能喂饱羊,马匹就算连往年剩下的荒草一起吃了,也还是吃不饱,看得沈菡也跟着担心起来——马都吃不饱吗?那还怎么打仗?
不但马吃不饱,人吃的也不是很饱。
不久之后,玄烨又来信说鸡蛋不够吃,士兵们缺营养,需要朝廷这边运送鸡蛋过去。
这可难为坏了胤礽。
鸡蛋不难得,宫里有的是,但运输起来太费事了。胤礽先是叫人用柳条篓斗装鸡蛋,但篓斗虽然柔软,能保证鸡蛋不松动,不过从外面一挤压也会压扁,最后第一批送过去的鸡蛋全碎了。
玄烨写信回来——装得结实点儿再送过来。
胤礽只好再想法子,叫人换了夹板的斗,把地下铺的糠换成稻壳,但最后送过去还是碎了大半。
胤礽没办法了,只好写折子请示皇父——臣愚钝,送的鸡蛋常常破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该如何运送,还请皇父示下。
结果玄烨在朱批上说——鸡蛋又够吃了,以后见着信再送,信上没写就别送了。
胤礽:“……”
沈菡接到的信上也说了鸡蛋的事儿,玄烨说行军途中,运输不便,能用的食材极少,肉类还可就地狩猎,虽然所得数量不多,但也能丰富一下将士们的食谱,然素食难得,将士们只能吃干饼和肉食,多有便秘的烦恼。
沈菡想了想,让人把留守畅春园的顾问行叫来了:“我记得菜库里新进来一批萝卜?”
“是,有江南红萝卜和本地刚收获的白水萝卜,还入库了两万斤新王瓜。”
沈菡让他去紫禁城和太子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些直接送去前线。
萝卜这东西,运输起来比鸡蛋简单多了。
“还有茶叶,今年的春茶刚刚下来,我记得内库中刚进了约莫一万五千斤。”
没有蔬菜,有茶叶至少也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太子听顾问行说完皇后的意思,也没推脱:“皇额娘思虑周祥,儿臣这就着人去办。”
战争从来不是容易的,大军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京中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被此牵系。在大局面前,个人的立场和恩怨都要为国家让路。
胤礽监国一月,不管是军政、文政、朝廷的人员调度还是外番使臣的应酬往来,都算是调度得当、应对周详。
沈菡虽然身处畅春园,但并没有断了对外朝的感知——京中对太子的执政能力多有赞赏,说一句交口称赞并不为过。
太子也确实干得不赖,皇帝在外,一个从未单独掌控过全局的太子,初次上任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非常合格了。
太子写给玄烨的折子也是事无巨细,恨不能将议事过程中各人所说的细节一一罗列纸上,令前线的皇上知晓。
这一点玄烨很是满意,觉得总算没有白费了他这些年手把手的教导。
疏远了许久的父子关系,因为太子的称职,竟然意外地迎来了转圜的契机。

第278章 转折
太子到底是玄烨寄予了许多厚望的亲儿子, 哪个父亲愿意轻易放弃曾经费心培养的继承人。
玄烨眼见父子还有转圜的余地,自然要努力亲近,试图挽回这个已经和他渐行渐远的儿子。
隔着书信, 父子间隐晦的隔阂好像都消失了,一些当面不好说的温言细语,放在笔下,也能更顺畅地表达出来。
“谕皇太子, 朕巡至哨所,见草渐长好, 自四月初始,马可吃饱, 羊已得苏……二十日启程之马三千匹, 均已安全到达……现备土产阿尔坦哈那、油蒿、万年蒿、东珠、莽吉尔、松吉等, 着将此进给皇太后、皇后及内廷主位阅赏。朕体安, 诸阿哥、王、大臣、兵丁皆好, 水草亦甚好。”
“谕皇太子,朕定于初七日于水路启程,黄河湾多泥滥……”
“谕皇太子, 朕出哨看得, 水、草愈好, 地势平旷无垠、处处有沙丘,沿途所见黄羊、长尾黄羊、野骡, 偶见慈鸟、搜讷黑、百灵……”
“谕皇太子,为知照朕军迟缓缘由……若不将此事知会皇太子,恐尔昼夜思虑……”
“谕皇太子……”
自从十九日起, 玄烨一连写了数封朱谕回京问候太子,将沿途的所见所感、所用所想, 军情大事,生活小事,营地的天气、作物、动物、人情风貌,皆一一写入其中。
信中正事没有多少,反而多是微不足道的琐碎小事,他希望用这种家常的姿态,换得太子的只言片语,能令父子之间成功破冰。
然而,自从第一封信笺寄出,整整翘首期盼了三十八天,玄烨才终于等到了太子送来的第一封折子,关于奏报补放内阁学士及耕田槽米等事的折子。
——里面除了开头有一句“恭请皇父万安”,剩下的全部只有正事,再无一句温存之语。
玄烨宛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拿着这封折子,在书案前呆坐了很久很久,有好半天,竟都分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畅春园中的生活仍旧闲适安逸。
玄烨一走几个月,沈菡一边忙着照顾越来越调皮的小十一,一边还要关心好像陷入了‘少女相思’的雅丽奇——策棱也被玄烨带走了。
刚开始沈菡对玄烨的离开并没有太明显的感觉,但随着他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思念就有点儿压制不住了。
马上就快要到端午了,内务府又开始包粽子,甜粽咸粽肉粽糯米粽,往年每到这个时候,两人都会就着这满桌的粽子说道说道。
沈菡爱吃蛋黄肉粽和豆沙粽,尤其爱把蛋黄肉粽里面那颗大大的鸭蛋黄抠出来,一咬一大口!
玄烨却不太喜欢杂味的东西,他吃粽子只喜欢简单的白糯米粽子,顶多蘸点儿白糖。
沈菡不理解:“你不觉得噎得慌吗?”
干吃白粽子有什么好吃的?她自从吃到夹心的粽子后,再吃白粽子,总觉得像在吃馒头,一点滋味都没有。
玄烨也不太理解她的喜好:“你爱吃鸭蛋黄,直接吃咸鸭蛋不是更好吃?”
粽子里的蛋黄被糯米裹的黏糊糊的,再掺杂上腌肉的味道,那还是鸭蛋的味道吗?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最后沈菡及时刹住了这场‘咸党’和‘甜党’之争。
她面色严肃地学着传教士的样子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爱可以包容一切,让我们互相尊重吧,阿门。”
一下子就把玄烨给逗笑了,她啊……
今年的端午过得就要潦草多了。
沈菡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前给玄烨写信:“你不在,我觉得什么粽子都不好吃了,都只有糯米的味道,今年的鸭蛋也不香,油也少,只有个咸味……你说小十一怎么那么皮?整天上蹿下跳的!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揍他一顿,可缓过气来想一想,其他孩子都没挨过打,要是等他长大懂事了,和胤禛胤祥说起来,知道只有他被额娘揍过,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可是她有时候真很想揍他呀!怎么别的孩子都没有他这么能折腾呢?
后面又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废话,和玄烨讨论了一下关于多胎家庭父母育儿怎么把一碗水端平的问题。
最后下结论——根本不可能端平。
“你不要叫胤禛和胤祥知道……其实我就是最爱雅丽奇。”
她也试过平衡自己的心态,但她就是更喜欢女儿嘛。
女孩子软软香香的,既不调皮也不作乱,体贴懂事,小时候每天都会来亲亲抱抱额娘,上树跳井的臭小子怎么比啊?
玄烨看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说得好像他不说,胤禛和胤祥就察觉不到似的。
雅丽奇出生的时候,胤禛已经大了,对得了小妹妹的事情只有高兴,没有其他的感觉,再说他都已经有弟弟了。
但胤祥不一样,两个孩子才差三岁半,三岁半的小孩子可以说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
胤祥现在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但玄烨还记得,当时雅丽奇出生后,菡菡见是个女儿,又是喜欢又是心疼,抱着不撒手。
喜欢玄烨能理解,心疼就有些奇怪了,问她,她当时也说不分明,只是欲言又止地说了一句:“女子活在这世上,诸多不易……”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吧,雅丽奇刚出生那会儿,菡菡的一颗心都扑到了女儿身上。
小胤祥很委屈,哭着跑来找玄烨:“额娘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小孩子最敏感了,以往额娘待他如珠如宝,妹妹一来,额娘眼睛里就只有妹妹了。
玄烨抱起委屈坏了的胤祥:“额娘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妹妹刚出生,太小了,需要更多的照顾……”
“我也很小呀!”
玄烨:“……”
最后只好抱着儿子去找偏心的额娘讨要说法,沈菡这才注意到自己行为上的不妥,赶紧给儿子道歉。
抱着胤祥三哄两哄,许了一堆承诺,这才叫儿子颜色回转过来。
不过沈菡真正把心态端正过来,还得是生完雅丽奇六个月以后,激素的作用基本褪干净了,整个人的状态才回到生产之前。
但沈菡骨子里确实更喜欢女孩是真的,也不能说是偏心,阿哥和公主在清宫的生存环境本就不同,阿哥自有天地一般广阔的生活,雅丽奇却只有母亲身边这一方小小的世界。
沈菡从不觉得自己多爱护雅丽奇一些有什么不妥,胤禛和胤祥长大之后也很明白事理,都很怜惜他们的小妹妹。
玄烨笑着往下看信,后面全是啰啰嗦嗦的闲话,没有一句正经事。
“送去的萝卜和王瓜爱吃吗?王瓜没碎吧?茶叶都是今年的新茶,量太大也来不及挑拣,不过这是装给将士们喝的,你喝的我另外装了一个盒子,你别忘了。”
又在后面写,我知道你要和士兵同甘共苦,给你的茶叶,小盒用的和其他人是一样的,你在帐篷里偷着喝,别人也不知道……
看得玄烨又忍不住一笑,这几日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提笔在手边的信纸上回她:“茶叶朕喝到了,偷偷的,没叫旁人知道。萝卜味道挺好,只是吃多了容易胀气,朕每天都要见人,唯恐不雅,所以不敢多吃。王瓜碎了一些,不过送来的量大,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将士们都已经吃上了。朕叫人在营中传了消息,说这是皇后体念军中将士,特地送来的,将士们都很感念你……”
御前有专门负责参赞军务,处理往来政务的侍读学士,这些人每日在御前轮班,分拣皇上的朱批谕旨,看哪些要用八百里加急发出去,哪些用四百里加急,哪些发往京中,哪些发往蒙古或是外省。
侍读学士把抄下来的奏折递给明珠:“我看皇上对太子恐怕是有所不满了。”
明珠低头一看,上面写着——“……近来未见尔奏事,亦未闻皇太后、皇后安,故朕不胜惦念。前日萨布素上折奏事,又未见尔请安折,故朕愈加不安……”
另一名侍读学士道:“皇上连发五道上谕,太子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送回,也不怪皇上多疑。”
太子的胆子也太大了,皇上出征在外,你这正监国呢,手里握的可是皇上给你的权力,结果竟对皇父一封封殷切的问询视而不见,这放哪个皇帝身上也受不了啊!
明珠伸手将纸条放到灯烛上点燃,赤红的火舌渐渐吞没了漆黑的文字,将皇上几乎无法掩饰的不满和猜疑付之一炬。
“皇后那边有什么动向吗?”
太子在京监国,听闻不过一月,已经收获了诸多赞誉和趋奉,皇后驻守京师,难道就在一旁干看着?
侍读学士道皇后和皇上的书信联络倒是未曾间断过,但这些信都是机密,上有皇封,他们也看不着。
只听说皇上经常着人给皇后送东西,皇后那边也叫人送过蔬菜瓜果,前几日看到御前太监在卸箱子,据说是几箱大毛衣裳。
这么看来,皇后那边的反应似乎还挺平静的?
明珠心里转了几转,对皇后的心思也有些摸不清了。
他在朝堂混了一辈子,什么时候也没去猜过女人的心思。谁知临到老了,反倒连个女人都看不透了,真是可叹可气。
侍读学士走后,明珠从椅子上起身,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几步,又问属下最近四阿哥那边情况如何。
皇上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给了赫舍里常泰兵权不说,竟还将人放在了四阿哥手下。
这些日子又频频重用常泰,还命他绘阵图,传示八旗。①
外面都说这和给六阿哥指婚是一个道理,都是皇上想叫皇后一派亲近太子,但明珠总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
皇上可不是个会对臣子服软的人。
索党裹挟太子威慑皇权,皇上要是连这都能忍了,那也就不是皇上了。
除非……
属下道常泰这些日子受到皇上的多番提拔赞赏,气焰日渐嚣张,倒是四阿哥,往日少有对外臣和颜悦色的,如今反倒是对常泰颇为礼遇。
“礼遇?”
明珠喃喃自语……礼遇就是客气,就是从骨子里不亲近。
但,还存着忌惮,不能翻脸。
四阿哥,应当是这营地里最得皇上信任的儿子了吧
“盯好常泰和索额图,但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
紫禁城。
太子收到皇父质问的折子,火速递上了一封请安折,并对自己早前不回信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不过这个解释……说了和不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太子在折子里说自京城距离皇上的驻扎地克鲁伦相去三千里,臣又有六十余日未得瞻仰天颜,对皇父的想念之情,笔不能尽。
后面紧接着又跟了一句——‘虽欲每隔两、三日具折上奏,但未得便。’
明珠:“……”
他看到这里几乎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不知索额图看到这封折子是什么感觉,反正他只觉得太子简直是昏了头了,怎么敢用这样的话来答皇上的质问?
皇上在前线领军,百忙之中都能给你带去关照。你一个在京里养尊处优的太子,连给皇上回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太子还不只说了这一句,后面还又坠上了两句解释。
一句是说仰赖皇父圣恩,宫中无事,尤甚平安。意思就是最近没什么大事可报,所以才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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