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捏了捏眉心:“嬷嬷说的是,给大嫂送张帖子。”她也该过去拜访一二。
胤褆当然不满意!
“这老二的媳妇和老二一样,净会给人添堵!”
原本他媳妇和皇后之间好好的,也没人说他们夫妻二人不孝什么的。结果太子妃这一嫁进来,竟活生生把他们给比成了不孝,这怎能叫人不生气?
嘉慧最近也被这事儿弄得烦不胜烦。
太子妃搞这么一出,算是彻底把她架在一个尴尬的处境里了。
要是她不想办法表孝心,那就成了不孝,要是也跟着太子妃学,那就成了东施效颦,故意与太子妃争锋,在外人眼里一样心不诚。
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胤褆听说太子妃明天要过来‘探望侄女’,气道:“探什么探?她就是来,你也不用给她好脸色。”
嘉慧:“……”
哎,怎么能不给人家好脸色,人家是正经的太子妃啊,真是愁人。
这妯娌两个之间的事沈菡也多少知道一点儿——她这里也开始收到大福晋的进献了。
针线、吃食、给小十一的玩具、大福晋甚至还亲手给花花朵朵做了两个小项圈,很可爱,很精致。
不过沈菡一贯觉得猫咪是不爱穿衣服的,所以只是看了看就叫人收起来了。
紫裳拿出花花和朵朵专属的小箱子,一边收东西一边道:“奴婢看大福晋和太子妃是不是?”有点儿杠起来的意思?
是啊,可不就是有点妯娌相争的意思了。
沈菡揉了揉额头,果然人一多,抬脚动腿都是事,以往只有她自己的时候园子是多么清净。
想起马上要嫁进来的三福晋、四福晋,以后要嫁进来的五六七八九十福晋……
啊!好头疼。
大福晋和太子妃这个事很不好解决。
沈菡看得出来,太子妃并不是故意要和大福晋相争才如此行事的,完全就是因为二人的身份不一样。
大福晋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福晋,她的生活重心主要在后院里,没人会整天盯着她一个内宅妇人都在做什么。
她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故意搞出一些残害皇嗣之类的恶事,那就没人会指摘她。何况她本身做为庶长媳,行事低调一些反而更好。
但现在偏偏空降了一个‘卷王’太子妃。
太子妃这个位置本身就是带有政治意义的。
瓜尔佳氏担了这个名分,就不能无为而治,必须‘有所作为’才能令所有人满意,所以她也不能因为顾忌大福晋,就缩回后宅去。
这样问题就来了,如果大福晋是太子妃的弟妹,那么太子妃做为长嫂,还是未来国母,行事高调一些,对弟妹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她仍然可以默默无闻待在后宅里。
偏偏,大福晋才是这个长嫂。
实验组与对照组啊……
大福晋现在也不得不体会大阿哥从小的尴尬了。
沈菡想来想去,都觉得这对大福晋和太子妃来说,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太子妃是必须努力做到令皇上太子以及朝臣满意的,而大福晋要是跟着做,那就成了和太子妃打擂台,不跟着做,就会被对比议论,简直不能更惨。
沈菡犯愁地和玄烨嘀咕一通,倒在他的怀里仰天长叹:“怎么办啊?做婆婆好麻烦呀!”
她既不能和太子妃说“你别卷了,在屋里待着就行”,也不能和大福晋说“她卷她的,你看着不用管”。
玄烨原本回来后看她愁眉苦脸的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么点小事:“这都是她们小辈自己的事,她们尽孝心,你只管高坐接着就行了,剩下的让她们自己解决。这点小事哪里还用得着你这个皇后操心。”
他觉得菡菡可能是这段时间太闲了,没事干太无聊,才会在意这些小事。
“老三和老四的婚礼就在眼前了,我看你还不如操心操心这个。”
沈菡闷头想了想:“嗯……”
其实她本心里还是希望一家人都能和和气气的,不要闹矛盾,希望畅春园能一直保持稳缓平和的环境,这样她生活才舒服。
不过玄烨说得也有道理,晚辈之间的问题,应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自己学着解决。她是长辈,只要看着别出大事就行了,胡乱干涉只会起反作用。
“你说得对。”
她还是先观望一下,交给两个年轻人自己去磨合吧,要是最后实在解决不好……到时候再说。
太子妃进门之后紧接着就是胤祉和胤禛的婚礼, 内务府已经将诸事都安排好了。
车马、仪仗、流程中要用的所有礼服,常服,喜服, 宫中赏给福晋的嫁妆,给福晋娘家的赏赐,宫外要开的宴会,宫里要开的婚宴, 当天要燃放的烟火,福晋进门的喜轿, 各个宫殿要挂的灯烛,新婚之夜的合卺宴……
桩桩件件都是沈菡亲自核对验看的, 务必要让两人的婚礼圆满成功, 不留遗憾。
毕竟胤祉和胤禛可是等了这好多年, 才终于把福晋娶进门的。
沈菡虽然没刻意打听, 但一些明面上的事情在那摆着——胤祉和胤禛都没有在婚前生下庶长子, 连个怀的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去碰侍妾,但从这件事上,她隐约感觉到了, 大阿哥和太子之间从小复杂纠葛的关系, 确实给这两个年龄相近的弟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就像大阿哥自己, 大福晋至今没有诞下阿哥,他却依然宠爱着福晋, 看起来也是打定了‘长子必要嫡出’的主意了。
虽然胤祉和胤禛的婚礼规模不比太子,但玄烨和沈菡并没有厚此薄比,在婚礼当天也都专门回了紫禁城, 为两个孩子举行仪式,然后第二天再赶回畅春园。
三福晋是个十分文静的姑娘, 笑起来腼腆羞涩。沈菡和她不很熟,因为这姑娘以前来畅春园玩的时候话也不多,是个很低调的姑娘。
至于胤祉,沈菡一见他眉梢眼角带着的笑意,就知道他心里对福晋应当是很满意的。
沈菡嘱咐他:“这边儿流程走完了,记得领着媳妇回宫给你额娘瞧一瞧,陪你额娘说说话。别嫌麻烦,你额娘盼今天不知道盼了多久,现在肯定正等着你回去呢。”
胤祉心里一酸,明白皇额娘的意思——额娘早年还生过三个阿哥,尽数都夭折了,他从小到大,额娘就没有一日不害怕他生病的。
“是,皇额娘,我明天就带福晋回去。”
董鄂氏其实是个内秀型的姑娘,话不多说,但心里明白,人也有分寸,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从前进畅春园的时候,她就觉得主子娘娘待她很亲近,私底下甚至比太子妃还要亲近一些。
只是那时她不明内情,不敢随意接话,怕会错了意,给家里或是三阿哥惹麻烦。
现在真正直面皇后和三阿哥相处,她才发现原来皇后和三阿哥的关系竟然这样好,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庶子与嫡母。
董鄂氏心中思忖片刻,在回去的路上试探着问三阿哥:“爷,我瞧着皇额娘待你十分亲近……”
“嗯,额娘和皇额娘关系一直很好,我与老四排行又近,小时候经常去皇额娘宫里玩,这些年受了皇额娘许多照拂。”
胤祉是个直率爽朗的性格,说话从不爱藏着掖着,又正是新婚,对貌美的三福晋正是最满意的时候,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董鄂氏静静听三阿哥说他小时候与四阿哥在永和宫的趣事,面上浅笑着回应。
原来三爷和皇后系关系真的这么好……
这倒是真的出乎她们家的意料了。
看来往后她也该多来皇后这里走动,不要生疏了,免得叫皇后误会三爷。
忙过老三的婚事,沈菡终于要给亲儿子娶媳妇儿了!
这种感觉与之前几个阿哥结婚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沈菡摸着心口和玄烨道:“说不上来,就是心里怪怪的、酸酸的……”
这种感觉百味杂陈,又是喜悦,又是惆怅,数年的回忆涌上心头,叫人感慨万千。
沈菡想起当年自己在怀上胤禛之前就开始百般盘算,生怕孩子被别人抢走。
怀上他之后,更是不知遭了多少罪。
孕吐到几乎全程闻不得一点儿饭菜味,肚子大了之后夜夜睡不好觉。
耻骨痛,韧带痛,盆底肌撕裂般地疼痛,漏尿、喘不上气,夜里不停地翻身起夜。孕后期每走一步路都像是小美人鱼在跳舞,托着肚子都止不住大腿根的巨痛。
手脚肿的像个发面馒头,一按一个坑坑,生完后脚直接大了一码,从前的鞋都穿不上了。
更别提撕心裂肺的产程,孩子出生后日日夜夜的哺乳、脱发、抽筋。
在沈菡成为母亲之后,她才真正的理解了‘为母不易’这句话。
可惜,她再也不能去亲一亲、抱一抱她的生身之母,只能将满腔爱意倾注到孩子身上。
看着胤禛从只知道吃吃睡睡、哭哭闹闹,万事不懂的小婴儿,学会认娘,学会笑,学会翻身,学会坐、学会叫阿玛额娘。
为他每一次的生病焦心,为他每一次的进步喜悦。哪怕只是学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新东西,都会叫做父母的开心不已。
看着他一点点站起来、走起来,慢慢跑远……
沈菡埋头在玄烨的怀里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好想哭……”
为这个曾经在她怀中嗷嗷待哺的孩子,终于将要拥有自己的家庭。
玄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道:“嗯,哭吧……”
从此以后,他们这里,真的就只是‘父母的家’了。
胤禛的婚礼规模自然是比不上太子的,不过他们母子都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只要过程是和和美美的就好。
紫禁城热闹了一整天,胤禛在阿哥所的院子被里里外外装饰一新。
外院里,兄弟们拉着胤禛不住地灌酒,说什么都不肯放他走——四哥(弟)平时那么板正克制,难得有个机会看他出丑,一定不能放过他!
胤禛知道大家就是图个热闹,不愿意扫兄弟们的兴致,来者不拒。
最后还是胤祥和胤祐看四哥面色通红,整个人都开始犯迷糊了,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开始给四哥拦酒和挡酒。
吵吵嚷嚷又热闹了大半宿,胤禛这才得以从众人的围攻下脱身出来,回到新房。
宁楚格已经坐在床榻上等了一晚上,不敢吃不敢喝,也不敢随意走动、说话。
见四阿哥摇摇晃晃满身酒气地推开门走进来,宁楚格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心里犹豫该不该上前。
喜妈妈还在一旁看着,她这样主动上前会不会不够规矩?可是不上前伺候四爷,会不会不够贤惠?
教养嬷嬷说规矩说得没有那么详细,宁楚格又过度紧张,站在原地踟蹰不前。
还好胤禛只是看着昏沉——其实他是个隐藏的‘海量’,这会儿见福晋绞着帕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放缓声音安慰道:“没事,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宁楚格犹豫了这片刻,到底还是拿定了主意,红着脸上前扶住胤禛,小声道:“爷,我扶你……”
胤禛有点儿惊讶,心里也有点高兴,不过面上不显:“好。”
苏培盛在外头早就备好了醒酒茶和热水,这会儿见爷回来了,就要使人往里抬水。
宁楚格看着准备进来的一串太监——都是男人的样子,十分不自在。
胤禛察觉了,抬手止住苏培盛:“送到偏殿去吧。”
说完回头对宁楚格说了声:“你累这一天是不是还没用膳?”
额娘之前嘱咐他来着,说是新娘子今天一天不给吃饭。
见宁楚格点头,胤禛对一旁的喜妈妈道:“去给福晋取些膳点来。”
“我去偏殿洗漱,正好你也用些餐饭,我去去就来。”
四阿哥这样体贴,看着也不像是醉昏了的样子,这叫宁楚格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可再想起等一下四阿哥回来,便要行周公之礼,不免又红透了脸颊。
胤禛的婚礼圆满结束,第二日夫妻两个照旧是随着圣驾一起回园子,‘待晓堂前拜舅姑’的仪式也被放到了九经三事殿。
四福晋宁楚格是沈菡的亲儿媳妇,沈菡难免偏心,这几年经常会单独叫她来园子玩,婆媳二人,包括雅利奇,互相都是极熟悉的。
有时候沈菡看着机会合适,也会创造机会叫胤禛提前和福晋接触一下,几年下来,两人之间虽谈不上多么熟悉,至少不是盲婚哑嫁了。
至于其他的,只能婚后慢慢培养了,在这个时代,不是掀盖头才见新郎,竟然都能算是一种福气了。
沈菡从来不强行要求自己高尚,她的原则就是她可以对所有人好,但她必须对自己人更好!
规矩上的礼仪流程走完后,夫妻两个留下小两口说话。
沈菡看看胤禛,左想右想也不知还能嘱咐他些什么,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和你福晋好好的。”
胤禛面上挂着温顺的笑意:“是额娘,您放心。”
“嗯。”
玄烨看他们母子没什么想说的了,就把胤禛叫到前面说河务的事情去了——结婚这父子二人都不休息的。
留下沈菡和宁楚格进了里屋悄悄说私房话。
沈菡拿出一份单子给宁楚格:“这个你收好。”
宁楚格接过这长长的一摞单子,低头一看,上面满满当当列了很多东西。
打头一张单子全是成套的家具,长桌圆桌方桌、炕桌棋桌书桌,每张都配着相同花纹或镶嵌的椅凳。
再往下都是单独的大件,两张罗汉床、贵妃榻、八扇六扇的巨大屏风,竟然还有一张光看名字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黑漆嵌螺钿花蝶纹架子床。
再有各种样式的紫檀、黄花梨立柜、书柜、多宝阁,用来储存衣物的黄花梨官皮箱、黄花梨的镜台、妆匣,紫檀的炕屏等等名目繁多的家具。
家具下面的单子上记的是各种摆设、器皿、首饰、布匹等等。
宝瓶、如意、盆景、寿山石……珠翠头面,各项首饰,绫罗绸缎,锦纱貂裘,甚至还有诸如丁香油、石花油、玫瑰花露、薰衣草花露这种宁楚格听都没听过的东西,看得她眼花缭乱。
单子的最底层,写着金一千两,银三千两,另附两张二百亩的田契,都是京郊的上等田。
“额娘,这是?”
这是沈菡从自己库房里挑出来,专门给宁楚格添补的一份嫁妆。
宁楚格的家世与前面的三位福晋相比,显得很单薄。
大福晋出自大族,父亲官职不低。太子妃家里有封疆大吏,族人众多,三福晋更不用说了,数着她的家世最好。
这三人嫁进来的时候,不但有内务府置办的嫁妆,还有家里专门给准备的私房。虽然宁楚格肯定也有,但西林觉罗家的底子在那放着,在价值上肯定是无法和其他三人相提并论的。
就算是嫁到普通人家,家世和嫁妆也是一个新媳妇的底气,何况皇家。
这些东西沈菡库房里多得是,光是她大婚时候得的嫁妆都堆了不知多少间屋子,到现在除了摆在那儿落灰,根本一点儿没用上过。
那还有什么好说,三儿一女,分了补贴给孩子们呗。
宁楚格万万没想到!听完当即就觉得这单子烫手起来:“这,额娘……”
这她怎么能要?
哪有嫁进来才一天,就把婆婆的私房钱往回搬的道理?
沈菡拍了拍她的手:“你嫁进来,是现在福晋中排行最小的一个,外出应酬起来,处境也难免比旁人艰难一些。虽说园子里没什么乌七八糟的烦心事,但我也怕万一有那不长眼的人,再怠慢于你。这份东西,我已经提前让人送到你们院的库房里去了,你回去后记得拉出来,摆到院子里清点一番……”
东西是她私底下补贴给儿媳妇的,但也不能完全不叫人知道。知道了,宁楚格的腰杆才能更硬气。
她的面子抬起来了,胤禛的面子自然也不会落下去。
“你也不用觉得拿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妻者,齐也。你与胤禛,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家人,从此以后,你们二人当荣辱与共,进退一体。”
所以这份财产其实是补贴给他们两口子的小家启动资金,希望他们以后能和和睦睦,有商有量地把日子过好。
宁楚格揣着这价逾万金的嫁妆单子,心情激动又难以言喻地随着胤禛回到了横岛的院子。
胤禛早发现她一路上有些神思不属:“怎么了?”
宁楚格将单子掏出来,把沈菡嘱咐她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忐忑地看着四阿哥:“爷,我接了这个……”
能行吗?四爷不会生气吧?
胤禛翻了翻清单,都是额娘库里的好东西,看福晋紧张,他安慰道:“没事,这是额娘的心意,既是给你的,你好好收着便是。”
额娘也是为他们费心了。
宁楚格看着四阿哥略显严肃的面庞,想起皇后娘娘的话……
“胤禛吧,表面上看来是有点过于板正严肃了,他的性格也确实偏向内敛,你刚嫁进来,可能瞧着心里有些害怕。但其实他心里是很活泛的……”
娘娘叫她把胆子放大一些,不要把四阿哥当成主子,当成皇子,只当成自己的丈夫,当成以后要相互扶持走过一生的人。
四阿哥看着严肃,但那不代表他不喜欢她,他只是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娘娘让她不要害怕,两口子一个性格偏内敛,另一个就得活泼开朗一些,才能更快地亲近起来。
娘娘还悄悄告诉了她很多四阿哥的喜好:“你喜欢什么,你也要主动告诉他,这样他才能更了解你。”
“你们应当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
宁楚格捏了捏上衣的下摆,鼓起勇气上前,小声问四阿哥:“爷,娘娘说您爱吃暖锅,不如,我叫膳房备上些新鲜的牛羊肉,晚上咱们一起吃锅子可好?”
胤禛一愣,望向福晋,见她颊带红晕,咬着嘴唇害羞的样子……
“好。”
皇后单独给了四福晋嫁妆的事很快就在园子里传开了,宫人们都觉得这很正常。
“听说四福晋是主子娘娘亲自挑的,往年又经常叫她进来玩,自然是很中意很喜欢她的。”
“四福晋生得好看,我看四阿哥肯定也喜欢。”
“就是家世单薄了一些……”
“家世有什么要紧,只要主子娘娘喜欢就够了。”
在园子里,主子娘娘才是最大的那个,比皇上说话还好使呢。
有主子娘娘撑腰,比什么都强。
另外三位福晋自然也都听说了,说羡慕那肯定是羡慕的,但嫉妒还不至于。
一来,她们的娘家都是高官显爵大族,指婚的旨意下来后,几乎都是倾全族之力供养这一个姑奶奶。她们的嫁妆比起西林觉罗家给宁楚格准备的,价值翻上数倍不止。
二来,四阿哥本就是皇后亲子,皇后的财物都是自己的私产,她愿意给谁就给谁,就是皇上也管不着皇后怎么花销。她愿意补贴给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媳妇,那是她的自由。
三位福晋更羡慕的,反倒是皇后待四福晋的这份亲厚,不知省了她多少的烦恼。
别的不说,只说四福晋接手四阿哥的后院,肯定就要比她们省心多了。
这倒是真的。
胤禛如今只有两个侍妾,一个是早年的宋氏,一个是今年新进来的李氏。
在四福晋进来之前,两人都处于无宠的状态。
胤禛对女色根本不热衷,也无意生下庶长子,所以这两个虽然也跟着住在园子里,但其实平日连四阿哥的面都见不着。
宁楚格进门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欢喜当然是很欢喜的。
不过家里请的教养嬷嬷们也说了,宫中女子行事,最忌讳的就是‘嫉妒’‘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格格是进去做嫡福晋的,嫡福晋就要有嫡福晋的气度。您是主子,后院的格格侍妾不过是奴才,您去与她们争风吃醋,叫外人知道了肯定会笑话。”
嬷嬷话说得很实在:“而且这男人啊,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嫉妒。阿哥爷们每天在前面多少事情忙不完,回到后院来就是想好好歇歇,他们最烦那些惹事的女人。阿哥要是到您这儿来,您可千万不能拿后院杂七杂八的事情去烦阿哥。得叫阿哥觉得在您这儿舒服、快活,这样阿哥自然而然就常来了。”
“何况您上头还有皇后、太后,甚至万岁爷都在看着,您这嫡福晋做的贤不贤良,那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连额娘都嘱咐她说:“嬷嬷们的话都是极对的,真真是为了你好。主子娘娘喜欢你,待你好,你自己也要念着娘娘的好。切莫恃宠生娇,给娘娘和阿哥惹麻烦。阿哥爷要是宠爱你,你就好好伺候着,多替阿哥想一想。阿哥要是不宠爱你,宠爱起了别人,你也莫要妒怨。你尽心尽力的把后院和子嗣照顾好了,阿哥看在眼里,自然会敬重于你,你这福晋的位置也是稳稳当当的。”
额娘还拿皇后娘娘宽待万岁的后宫来举例:“你看娘娘,心地多么宽厚,宫中哪怕只是一个小庶妃,娘娘也从不薄待,深得宫人敬重。”
宁楚格虽然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额娘和嬷嬷总不会害她,她们都是为她好的,她也确实应该做一个合格的皇子福晋,不要给皇后娘娘和四阿哥添麻烦。
所以婚礼结束后,宁楚格打听到大阿哥的侍妾都随着大福晋住在园子里,太子除了太子妃还带了李侧福晋,三阿哥带了三福晋和另外两个侍妾,连五六七八阿哥都带了侍妾进园子,考虑过后就也把宋氏和李氏给带上了。
此时得了皇后娘娘这么大笔的补贴,宁楚格也没有吝啬,吩咐嬷嬷:“把这件青玉的插屏给宋格格送过去,那对黄花梨的小挂屏给李格格送去。”
宁楚格又挑出几套精致的首饰头面,也给两个格格送去了。
李氏和宋氏都是温顺的性格,她们出身包衣,只是侍妾,进宫之后嬷嬷们也悉心教导过,本也不敢有和福晋争长短的心。
现在见福晋主子这样温和大度,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看来往后在福晋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还是好过的。
福晋们都只有十几岁, 与三公主四公主年纪差不多,正是青春正盛,最好的年纪。
公主们往日只能自己玩, 如今来了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对各种游戏焕发了新的热情,园子里的气氛也一日比一日热闹。
连太后都说,有了这些年轻小姑娘, 感觉这园子比从前添了许多人气。
苏麻喇姑笑道:“可不是,原本主子娘娘就是个活泼的性子, 如今来了几位福晋,公主们高兴不说, 奴婢瞧着娘娘倒也像是有了新玩伴似的。”
太后也笑:“皇后自来就不爱拘束自己, 也不爱拘束别人, 这几个姑娘能叫皇后带一带, 对她们来说是好事。”
真要是这辈子能像皇后这样活着, 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了……
后宅普通女子平日能做的事情真的极少,除了照顾男主人的饮食起居,打理家务, 再就是等着有了孩子照顾孩子。皇子福晋的生活能稍微丰富一点, 但无非也就是比旁人多一些应酬交际。
好在畅春园不比紫禁城, 能玩的地方很多。
荡秋千、放风筝、投壶、骑马、游湖、打麻将……
几个姑娘一开始还有些新嫁娘的拘谨,可被皇后和公主们带着玩上几回, 很快就适应了园子里的生活节奏。
到底是年轻,只要没有人刻意地去约束她们,谁又愿意成天战战兢兢板着脸呢?
一段时间下来, 连太子妃看着都没有刚开始那么如临大敌般的严肃了。
沈菡带着一众女孩子去畅春园北坡爬山,这里的山都是宫人一年一年认真仔细收拾好的。
石梯修的既宽且缓, 洁白干净,大家说说笑笑往上爬,并不太累,不大会儿功夫就爬到了半坡。
半坡上有一大片平整光滑的石台,容纳四五十人不在话下。
宁楚格有些好奇,山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块平地?
沈菡给她解释,这是园子里的工匠为着主子们爬山爬到半路好休息,专门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
“之前园子刚建起来的时候,这边只有几个石墩子,后来年年凿、月月打磨,这些年下来,好不容易才在这儿整修出这样一大片空地。”
畅春园多山多水,但数着这片山的景致好,玄烨和沈菡平日爬山一般都上这儿来,慢慢的这个平台的修建就成了一桩常规工程。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在山上干活真的就是完全靠人工。先要把登山的石阶修好,等这项完工了,才能开始着手开凿平台。
所有的土石、工具、工匠都要靠人力运上去,而且这上面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一开始只能上来几个人干活,这个工程进度有多慢就不必说了。
“这边的工程现在还没完呢,皇上说还要再添两个亭子,搭一间屋子。”
沈菡也觉得修一间小屋子当厕所是个好想法,不然现在要是在山上想要更衣,只能靠帷帐。
害得她每次爬山前都不敢随便吃喝,就是有什么需要也必须憋到下山,坚决不要在山上那什么!
今年这台子终于修得差不多,可以开始建屋子了,必须先修厕所!
宫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巨大毡布,展开铺在石台上,上面再铺上样式精致华美的餐布,四周放上供主子们就坐的坐褥。
茶挑和膳盒中提前准备了许多野餐能吃的膳食点心,宫人们将其分门别类的摆好,中餐西餐都有。
福晋们以前在宫外没见过西餐,好奇地问这都是什么?
沈菡看了看董鄂氏手里拿的:“哦,那是三明治,是园子里的西洋传教士们常吃的主食。”
这个还真不是沈菡苏出来的。三明治的历史和蛋糕一样久远,很早就在欧洲流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