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偷偷和玄烨笑:“瞧着吧,我估计今儿她们都得回去悄悄学学,下次再包肯定漂亮。”
呵呵,下次她不包饺子了,包包子。
“雅利奇包得最好,我给你留了一盘,等会儿下给你尝尝。”
玄烨半点儿不烦的听完,捏着她的柔软的手心温柔道:“好,辛苦你了。”
菡菡虽然从来不说,但玄烨能明白她为何如此费心,心疼大福晋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其实还是为了大局,为了他。
——就在前几日,噶尔丹突然率骑兵三万突袭了喀尔喀蒙古的车臣汗部。
朝廷刚刚收到消息,说噶尔丹已经沿河直下,进驻了巴颜乌兰,并扬言接下来要借助沙俄的六万鸟枪兵,大举进宫漠南,北境告急。②
玄烨当即召集了三品以上的武臣商讨征剿方案,但不出意外,武将中仍有不少人主张此时不宜出击,理由还是从前那些废话。
要么就是距离太远,要么就是军队行军要经过沙漠地带,火器和粮食都不便运输,所以纷纷劝阻玄烨不要轻举妄动。
只有孝献皇后董鄂氏的弟弟,董额费扬古极力主张必须以武力征服:“噶尔丹为人狡诈奸险,如果此次再不加以根除,北疆从此以后将后患无穷!”
但主战派的势力实在过于弱小,朝中因为此事已经又一次陷入了激烈的争吵。
玄烨对于那些毫无大局观、畏战的臣子简直烦不胜烦,他也懒得理会他们,就让他们吵去吧,反正他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亲征,并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着手做一系列的准备。
——打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加重太子在前朝和臣子中的份量。
玄烨搂着沈菡躺在榻上:“我看太子妃……现在这样差不多就行了,地位和声誉抬得太过也不好。”
将人捧得太高了,万一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又是一桩麻烦。
沈菡点点头:“我知道,这些你不用操心,我心里都有数。”
如今该赏的赏赐也赏了,太子妃孝顺的名声也宣扬出去了,妯娌关系也缓和了,太子妃自己看起来也有点儿醒过神的意思。
这就行了,沈菡想着接下来该带着太子妃学学宫务这一块儿——得叫外人知道,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都极为信任太子夫妇,毫不避讳交托权力。
如此一来,等玄烨亲征,太子在前朝监国理政,太子妃才有能力站出来,配合着太子把这台戏唱好。
而唯有帝后二人都对储君夫妇高度信任,方能叫朝臣们之前因为父子相争而动荡的心最快安定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来,一致对外。
沈菡:“现在开始学多少有些晚了,到你出征的时候,也不知她能学多少。不过太子妃的悟性看起来还不错,石家又请人教过一些基础,想来学起来应该不难。再不济,还有我还在一边儿看着呢,不会叫她出问题的。”
玄烨摸着她腰侧的软肉想心思:“你教她的时候……不如把老大、老三和老四的媳妇都带上吧,让她们跟着一起学一学,顺便也能帮着老二媳妇儿打打下手。”
沈菡微微一愣,想了一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太子妃自己一个人站出来,代表的意义才更明显,再加上其他三个,这味道就变了,到时候朝臣恐怕又会有诸多猜测。
“我觉得这档口,一些麻烦还是能免则免。”
再说太子妃本人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真要是这么干,也不知她本人会怎么想,太子又会怎么想。
正当需要太子监国的时候,沈菡觉得‘安太子之心’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事情都该靠后。
玄烨低头看她:“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你也不能光顾着别人,有时候也该为你自己想一想。”
嗯?沈菡没明白,她怎么了?
“菡菡,一山容不得二虎啊……”
他与太子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放着,多么明显。
难道就不怕太子妃最后既掌住了权力,又占住了名分和声誉,最后与你势同水火,龙争虎斗起来吗?
到时候你是交权还是不交权,万一让有心人裹挟了,身为‘继后’,恐怕就要陷入两难的境地里去了。
玄烨轻轻掐了掐她的五个手指肚:“你把其他三个都叫上,权力细分后再放下去,如此,放下去容易,收回来也容易,你方可继续坐在高台上稳如泰山。”
沈菡听明白了,不过这次她难得没有认同玄烨的话:“我懂你的意思,只是……”
在沈菡看来,她和太子妃之间的情况,和玄烨与太子之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问题。
玄烨之所以受到太子党的威胁,并不是因为太子本人的能力有多出众,而是因为‘储君’二字的份量格外重。
而太子妃虽然也是未来的皇后,与太子同为一体,但其实真到涉及权力之争的时候,太子妃个人的力量和能产生的影响根本无法和‘太子’相提并论。
换句话说,‘太子妃’不过是这台戏中的一个支线配角,得不到太多有力的支持,自然也不会有足够的力量与‘皇后’相争。
沈菡坐起来看玄烨,认真道:“更何况,太子妃年不及二十,以前连内宫的边都没摸过。要是我掌控内宫这么多年,最后却连个小姑娘都斗不过,那岂不是白废了你这么多年的教导?”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为我好……”
但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因为一点嫉妒和流言,就害怕得惶惶不可终日的‘德妃’了。
沈菡很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守好他的背后,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她翻身压到玄烨的身上,趴在他的胸前抬头笑道:“你也要相信我呀,我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活儿,可从没出过差错。”
这一点她还是挺骄傲自得的呢~
玄烨也笑了,抬起脖子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是,朕当然相信你。”
他最知道她处事的谨慎,也知道她早就可以独当一面。
只是,这次他有很长时间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心里难免会担心。
罢了,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玄烨也不愿泼冷水扫她的兴致,还是他再看看到底怎么安排为好吧。
“那你到时候自己在京里,万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放心吧,我明白的。再不然我带着另外三个一起学,但只叫太子妃一个人出面理事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太子妃和三位福晋很快就收到了皇后的懿旨——游戏时间结束,从明天开始,她们每天用过早膳后都要到渊鉴斋去,跟皇后学习怎么处理宫务。
几位福晋听到旨意都有点儿惊讶。
大福晋是嫁进来这么多年,基本没参与过这方面的事情,三福晋和四福晋则是好奇——皇后教太子妃处理宫务这能理解,但怎么还有她们的份吗?
结果到了那里,发现在场的不但有简惠亲王妃,三位公主也在。
三公主和四公主是有经验的,很早就跟着大公主莫雅琪帮着沈菡处理畅春园的事务,连雅利奇经过几年的接触,对宫务都不陌生。
——但她们学的都不系统。
宫里没有公主帮着‘娘家’管家的规矩,她们平日学的是以后怎么掌管公主府,怎么处理日常琐事,但对整座紫禁城内务的运作并不熟悉。
内务府的嬷嬷,包括女先生,也没人能教得了这些东西。
沈菡想着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多学点东西没坏处,干脆就把三公主和四公主,连带雅利奇都一起叫过来了。
简惠亲王妃伊哈娜看公主和福晋们都坐好了,拿起桌上的一摞折子一样的东西,一人给发了一本。
雅利奇好奇的低头翻开,第一页上写着两个大字——教案。
“额娘,这是什么?”
这是沈菡打定主意要给她们上课后想出来的。
她没做过老师,也不知道正确的教学流程,最重要的是她也没那么多时间,所以只能凭着自己这些年的实践经验写一些思路,拣重点给她们讲一讲,剩下的就只能看各自的悟性了。
太子妃的椅子离着沈菡最近,沈菡也不藏私,起手第一堂课就是给太子妃交代紫禁城的家底,半点儿没有防着太子夫妇的意思。
“紫禁城的内务想必你进来这些日子也有所了解了,皇家的吃、穿、住、行、用等一切事务,皆由内务府掌管。内务府为三品衙门,中设七司三院,每个衙门皆设郎中、员外郎、主事、笔帖式……”③
这七司三院中,沈菡平日打交道最多的,和宫中人生活最息息相关,所有人都绕不开的衙门,是广储司。
沈菡:“广储司里有银、皮、瓷、缎、衣、茶六库,银、铜、染、衣、皮、绣、花七作。这里头有些衙门的事务并不需要咱们操心,像银作、铜作,一应的折子自有官员交给皇上处置。”
但像缎库、皮库等处的账目,太子妃还是应该有所了解的。
沈菡把手里的账目递给太子妃:“咱们先说缎库。缎库是内府库六大总汇所之一,不管是畅春园还是紫禁城,包括南苑、西苑等各处的月例、年例,都要从中走账,这个库的账目你必须要牢记于心,这样底下人每月给你汇报缎库的进出往来,里外用度的时候,你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太子妃闻言一怔,周围的姑娘们也互相对视了一眼——皇后(皇额娘)这话的意思,难道以后畅春园的事情,都要交给太子妃来管吗?
太子妃略有些迟疑地接过账册——太子没和她说过这事, 石家也没人敢这么想过。
虽然论道理,‘太子妃’当然有权帮皇后打理宫务,但所有人都以为, 皇后是绝不会叫太子妃接触权力的。
更别说,还是这样半点不藏私的交代家底……
沈菡却只作未觉,指着账册继续道:“这里是上一季缎库刚刚核算过的存额,如今存留贮库, 颜色鲜明的龙蟒妆片、闪倭缎、纱、绸、绫等各项,共余三万四千一百七十七匹以备应用, 另有风渍落色糙旧的龙鳞妆片、闪倭缎、纱、宫绸、宁绸、绸、绫、纺、丝、杭细、葛布、手帕等项一万一百七十二匹件……”①
如此巨大的储量数据,习惯了皇家生活的公主们和大福晋倒没觉得有什么, 三位新嫁进来的福晋却是震惊不已——光是废弃不用的, 竟都有一万多件?
太子妃最先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
她抛开其他杂七杂八的想法, 试着从处置宫务的角度考虑此事——数量如此巨大的绸纱锦缎, 就这么白白在库里放着生灰岂不可惜?
沈菡有些意外地看她:“是, 当然很可惜,那你觉得该怎么做是好呢?”
屋里的人也都看向太子妃,等着听她的见解。
淑慧有点儿紧张, 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想着虽然这些锦缎略有些落色杂污, 不合宫里主子们用了, 但或许还可以寻个别的去处,不至于最后霉坏了?”
嗯, 不错。
沈菡点点头,对太子妃能有这种旧物利用、变废为宝的想法表示赞赏:“你这么想是对的,宫里每年开支巨大, 掌管宫务就是应该变着法儿的节省,能省一笔是一笔。”
更别说眼看着就要打仗, 户部的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一时半会儿却又没地方收回来。
她拿出了另一本册子:“宫中对于此事是有旧例的,内务府有专门负责此事的皇商,每年盘完库之后,各司都会把库中用不上的一些陈年旧物交给皇商折价变卖。”①
太子妃闻言脸却突然一红,低下头,心里有些懊恼——原来宫里早就有解决的法子,哪里用得着她一个小辈提建议,真是……嬷嬷早都说了要稳重,怎么总是忘记,瞎出什么头啊!
沈菡没注意到,还在给其他人分发旧例的账册,然后转头继续给低着头的太子妃讲解:“皇商那里的折价金额都是有数的,每年可能会随着市价略有变动,但不会差的太多,这份折价单你一定要记好,免得底下人看你年轻识浅,弄虚作假来糊弄你。”
太子妃赶紧收拾好心情,集中精力听皇后讲课。
“锦缎里面,品级最高的是上用的龙缎,这东西在宫外是有价无市的,每匹能卖到二十四两银子,有时候年节的时候,还会更高。”①
龙缎这个东西,买回去自然不是用来穿的,大多数是自家收藏或是走礼——面子上的事。
宫里也并不禁这个,说实话,每年卖掉或是褪色,或是残破不能用的龙缎,都能给内库补进一大笔钱。
“价值最低的是彭缎,但每匹也能卖到三两银子,而且这个量大,市场的需求也旺盛,真算起来,总数并不比龙缎少。”
余者还有龙纱,宫绸等价值高的,也能卖到十五两每匹,价值低的硬纱等,每匹只有一两五钱。
沈菡:“像绵绸这种粗绸,每匹只有七钱银子,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比白扔了强。”
另外像绫、罗、锦、纺、丝、杭细、葛等也是一样,最高的能卖银数两,最低的只有几钱。
沈菡细细给太子妃分说这其中的关键:“底下人把库里今年要折价变卖的数量报给你,你也不要一概全信,以前也不是没有那胆大包天的管事,拿着备用的上等货以好充次,变卖给皇商,好从中抽取回扣。”
又说其他几个福晋平日掌家:“手下人说的话,不要完全不信,也不能偏听偏信,这其中的分寸,你们要学着拿捏……”
余下还有银库如今的存银,每年的进出使用,储存损耗;瓷库的运作和流程,里面的东西都从哪些地方来的,怎么防着底下人倒卖;茶库里的茶都是做什么用的,陈年旧茶是拿出来赏人还是变卖,什么等级的茶应该赏什么人……
沈菡给一群人上了一上午的课,临近中午才腰酸背疼地回到清溪书屋歇息。
玄烨正在等她:“回来了?怎么样?”
沈菡揉了揉腰:“还行吧,这些事情本也不难,不过就是繁琐,等上了手,接触多了自然就会了。”
玄烨见她总是揉腰,推她到炕上趴下给她捏了两把:“累着了?腰疼?”
“嗯,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了。”
上次小十一生病,虽说是他们两人轮流抱着,但孩子太重了,大概就是从那次之后,她就觉得这个腰有点儿不行了。
玄烨把她的衣服翻上去,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揉按着:“你也是,那么实诚做什么,大致讲一讲,剩下的叫她们自己想办法学就是了。”
没听说哪朝的皇后还管包教包会的。
是啊……
沈菡把头埋在被子里想心思,她自己其实也开始有点儿犯懒了。
上课之前感觉挺有信心的,好像又有了新的事情可做,但真到累着的时候,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啊,明明有更简单的做法,何苦受这个罪?
“不然我把要说的事写一写,叫简惠亲王妃教她们算了。”
伊哈娜这几年一直在园子里给她当助手,对这里面的事情门清儿。
实在有处置不了的,再来问她就是。
玄烨的手四处摸索:“嗯,这样好,你这里每天事情不少,哪能总围着儿媳妇转,多少带一带就得了。”
至于她这个腰,也真是个不小的问题,原本以为只是累着了,歇歇就好了,现在看来,这几乎快要发展成疾病了。
现在她是还年轻,可要是不趁早治好,等上了年纪,这病可遭罪。
第二天早上沈菡一起来,就听说门外正候着六个太医,三个医女。
沈菡:“……这是干嘛?”
紫裳一边伺候主子插戴首饰一边道:“这都是太医院擅治骨症的太医,万岁早上走的时候说,叫他们过来给主子仔细诊治一下,看看您这腰该怎么治。”
腰还能怎么治?
无非就是多休息,避免久坐、久站。现代人谁还没个腰椎颈椎的毛病,沈菡之前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说过有同学腰椎间盘突出了,工作党更多,只听说过更加严重的,没听说谁还能治好了。
但太医们是很严肃的——皇上很严肃,治不好皇后他们搞不好要吃不了兜着走。
最终经过仔细的诊疗,太医们得出的方案是针灸加药浴加膏药加每晚热敷,第一疗程先治一个月,然后看看效果再调整方子。
沈菡光着身子趴在榻上抱怨:“好麻烦,其实我又没什么事,歇歇就好了么。”
玄烨往她腰上敷泡了药草汁的热毛巾:“朕这天天晚上给你敷腰的都还没嫌麻烦呢,你倒先嫌弃起来了。”
热毛巾从药盆里拿出来太烫,只能放一下赶紧抬起来,再放一下,免得烫坏她的皮肤。
玄烨一边来回换手往上放,一边道:“你坚持坚持,趁着还年轻把这病儿治好,回头老了才不受罪。”
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折腾完了,沈菡顶着红彤彤的腰从榻上起来,整个后背都是艾草叶子和青绿色的药汁,长长的头发上也沾了些,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所以她不喜欢别人给她烫,只能玄烨来。
玄烨拿了干净的毛巾沾着清水再给沈菡擦一遍后背和腰臀,再用干毛巾擦一遍,这才算完事。
两人换上干净的衣裳,紫裳这才带着人进来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已经是深秋了,畅春园温度骤降,秋风瑟瑟。
虽然沈菡早年身上的寒症已经痊愈了,但每到秋冬换季或是寒冬十分,玄烨总忍不住担心她再复发,所以每年都是早早命人点起火盆,防备她冻着。
只是秋日本就干燥,再加上火盆这么一烤,人更容易上火了,害的沈菡每天拿菊花茶当水喝。
玄烨听她又抱怨,这来气,翻身压住她:“为你好倒招了你一通埋怨,也不怕朕听了生气?”
沈菡眨眨眼,伸手搂他的脖子:“那什么,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这话硬是把玄烨给听笑了:“还有恃无恐?成,那就有恃无恐吧。”
也挺好的。
两人在床上厮磨了一会儿。
倒也不必真的做什么,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亲密需求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满足rou体的yu望,一些随时随地可以发生的亲吻、拥抱,自然的缠磨,爱抚,比单纯的泄yu更令他们心动和享受。
“嫌炭盆燥得慌就多吃点儿梨败败火,今年的秋梨香甜水嫩,朕叫南果房都给你留起来。”
“我哪吃得了那么多呀?”
“做成罐头么。”
“哦。”
“你乖乖听话,那个课不要再上了,也不要操这么多心,好好休养身体,实在闷得慌就叫南府进来唱戏说书给你听。”
“知道啦,都听你的。”真是好啰嗦。
不过沈菡也不是什么特别高尚勤快的性格,要是她身体没事,闲得发慌,那叫她干点儿什么都行。
可如今既然身体出了问题,自然还是先顾自己的身体,剩下的都得靠后站。
反正事情她已经给太子妃布置下去了,该讲的也讲过了,接下来大家就自习吧。
说起身体,这两年经过太医和沈菡的悉心调养,一个药补一个食补,玄烨的身体好了很多。
视力方面没什么好办法治疗,最后是靠着两广总督进贡上来的眼睛解决的问题。
沈菡:“咱们的工艺还是太落后了,洋人能用玻璃轻而易举制作出来的东西,咱们费尽心机却搞不出来。”
自从玄烨的视力出现问题,沈菡就开始在玻璃工坊上下功夫,想着能不能把眼镜搞出来。
——宫里是有眼镜的,这东西在明朝的时候就传进来了,先帝也用它赏过人。
但这东西现在大清自己是生产不了的,宫中存下的几副都是传教士随船带过来的。
沈菡想起这东西后费劲巴拉地在库房里一顿找,最后终于都给找出来了。但给玄烨试戴,却没有一副度数合适,带着都很难受。
后来玄烨又下了旨四处去寻找,但找来的不是这儿不合适就是那儿不合适。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沈菡一咬牙,那咱自己搞吧。
虽然她是个文科生,只记得一点点初中物理,但这不还有传教士吗?都说穿越者自带金手指,她一定能苏出来。
造办处在娘娘‘天马行空’的理论指导下,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结果不出意外——失败了。
沈菡:“……”这不科学!
好在最后终于在两广总督进贡的贡品中找到了合适的,不说彻底解决玄烨的视力问题,但至少有了这副眼镜不再影响他办公和生活了。
沈菡心里转了转,顺势提起来:“我觉得吧,这虽只是个小物件,可就是这么一个小物件,洋人能造出来,咱们却造不出来,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科技壁垒已经发展到了生活用品上头,这说明其他军工用品、科技产物,一定更加天差地别!
沈菡也知道满汉的问题在那放着,满人是不敢开启民智的,也不敢叫汉人掌握这些先进的技术,但咱们内部是不是可以先搞一搞呢?
把保密工作做好不行吗?
“洋人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咱们却仍在止步不前,我有时候想一想,实在是害怕。”
说是不外传,但咱们自己现在连有都没有,真要是哪天洋人看咱们富裕打了过来,还说什么满人汉人的,大家一起玩完得了!
“那什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玄烨看着菡菡热切又期待的眼神:“……”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每次一提到洋人和洋人的科学,菡菡总是反映如此激烈。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现在这个局势和环境,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你说的这事,朕会考虑的,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疆域的统一,等一切都平稳下来,朕一定好好思量。”
沈菡的眼睛亮了:“说话算话?你可以一定要认真想想啊!”
玄烨笑着捏捏她的腮帮子:“说话算话。”
康熙三十四年算是这几年最安静、最平稳的一年的了。
大约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玄烨备战的决心,知道现在朝廷最重要的事就是处理正在北边急速扩张的噶尔丹,其他所有人和事都要靠后,所以没有人敢在这个关头出幺蛾子,去踩玄烨的雷点。
索党因为太子大婚、常泰领兵、六阿哥的指婚等一系列的事情,前所未有的安静下来。
而明党的党魁明珠本就是个聪明人,索额图不找事,他当然也不会主动找事。
整个国家逐渐变成一台高效的战争机器,为了疆域的统一向前进发。
鉴于玄烨已经决定把大阿哥到八阿哥都带上战场,几个从没出过书房的少年人就得赶紧从学堂中出来,尽快熟悉朝堂事务。
太子也被玄烨安排了一堆事务,现在每天正废寝忘食地学着怎么统筹六部,怎么协调军马和粮草,以便到时候顺利监国,操持好大军的后勤事务。
无逸斋里,伊桑阿低声跟太子汇报:“皇上的意思是,要将大阿哥调去兵部,三阿哥和四阿哥还是继续留在礼部和工部。”
胤祉一直在礼部管着修书的事,胤禛自从一头扎进河务的事里,就再也没能从工部脱身了。
胤礽垂头思忖片刻,虽然胤褆去兵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汗阿玛这么安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兄弟里面,只有老大上过战场,汗阿玛这几年明显有意培养自己的儿子接手裕亲王和恭亲王手里的权力,以便等阿哥都长成后统御宗室。这样上战场立功的机会,汗阿玛自然不会放过……
“老五几个要进六部,汗阿玛可曾说了怎么安排?”
这几个年纪小,不太可能放出去独挡一面,胤礽觉得汗阿玛大概会先安排他们跟着其他兄长历练一番。
伊桑阿点头:“皇上的意思是,以后叫五阿哥跟着四阿哥去工部当差……”
胤礽一愣,老五?叫老五跟着老四?怎么不是老六?
这事儿沈菡也正奇怪呢。
她也一直以为阿哥们下放六部,胤禛和胤祥既然是亲兄弟,自然要一起当差。
但玄烨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打算的:“他们兄弟两个平日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这个时候没必要再黏在一起,分开当差对他们更好。”
胤祺文化课一直不太好,可能他在这方面的天赋确实有限。不过胤祺性格踏实、为人敦厚,人也有耐心,很适合待在工部办些接地气的差事。
所以玄烨思量过后,决定把胤祺分给胤禛,帮他打打下手。
“河务上的事情繁琐至极,朕安排胤禛过去,是打算叫他以后统筹负责这块的事情。”
胤禛有想法,敢想也敢干,敢尝试。
但是胤祺不行,他没什么想法,人家安排了叫他照着做,那没什么问题,他能踏踏实实地给你完成。
但要是叫他自己琢磨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干,他就有点儿无处下手了。
玄烨:“叫胤禛带一带他,许是能让他锻炼的果敢一些。不过学不会也没什么,至少在工部帮着胤禛打下手,他的脾气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倒不是玄烨不喜欢胤祺,才不叫他独自历练,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养法,孩子的脾气能力不同,他总不能非拿一个标准去要求所有孩子。
胤祺打小儿就老实,你就是再强逼着他,他也成不了太子和老四,更不可能成为张扬勇武的老大。
沈菡点头,其实五阿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安安稳稳平平淡淡,说不定人家还比别的兄弟活得都滋润呢。
再有一个和胤祺情况差不多的是老七胤祐。
胤祐小时候因为腿脚不太好的缘故,不太喜欢出门,性子安静、坐得住。
他对外的性格也是很低调很平和的,一眼望过去和五阿哥一样,颇有一点儿泯然众人的意思。
不过沈菡自小看大他,很清楚他真实的脾气:“你别看胤祐不爱说话,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很硬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