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 半年时间足够一些事情发酵。
秘书点点头, 记下来。
琐碎的事情不重，但耽误时间，等结束已经日头过半。
王华留秘书吃午饭。
秘书瞅了眼半路回来的王董爱人, 怕消化不良, 婉拒了。
人一走，王华就笑明渊。
“你眼神要没那么凶, 我都快要以为你看上她了。”
明渊皱眉，喜欢听这话。
“阿华想来自信，说这话我当时顾故意撒娇了。”
“呸。”
王华站起身, 朝餐厅去。
“这会回来, 是下午没事了？”
“有, 那也要回来陪阿华吃午饭, 现在想想不该让一一回去的，倒是让你一个人在家。”
“……说得好像我是空巢老人。”
“空巢老人？这词倒是形象。”明渊坐下接过热毛巾，帮王华擦了擦手。
“我也很忙的，没必要让小孩围着我转，现在就挺好。”
记忆断层一场，倒是让她找回最初想当咸鱼的心。
“我这个年纪，就该享福。”
王华伸着手让明渊照顾。
明渊唇角弧度不变，等拿上筷子才问，“你和四四同学家长，认识得多吗？”
“不多，联系方式都在李嫂手里头。”
她一连姐妹都没有的人，你指望她去和家长处关系。
王华以前眼里就两种人。
一种是有用的。
一种是没用的。
“不过同学家长嘛，又不指望深交，晚上聊两句就能认识，主角是孩子们，我估计是把孩子送过去，大多人送完礼物，就自己去找事情做。”
小学五点就放学，一直到九点，整整四个小时，除了全职妈妈，谁有那么长时间陪着。
明渊轻嗯，“那你要不带一个陪你的。”
王华咀嚼的动作慢下来，眼睛弯弯地望着明渊。
“感情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下午事情不算太多，原本打算约你出去吃饭的，让小家伙抢先了。”
早知道昨儿上车先不说什么好消息了，搞得王华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陈家的懊糟事情上。
“可我只有一张请柬，不说一声直接上门很没礼貌哎。”
像小孩子聚会，还专门给大人发请柬，显然十分注重礼节。
“也有可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渊开了条新思路。
“那你就更不能去了。”
明渊微微一想，要真像他说的那样，王华自然不乐意他再去。
王华说完，明渊就垂下头，一副‘我都听你的’可怜样。
王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只好委屈你，在外头等等我，我把四四送到，就出来找你，四个小时，也够约会了。”
“那我去准备。”
警局里。
小鹰还在哭，眼睛肿成核桃，嗓子已经彻底发不出声，如今哭就像是那拉动的旧风箱，嗬嗬沙哑。
整个派出所的人都挂着一双黑眼圈。
“不行了不行了，继续这么下去，这小孩得哭死，我们全部人也都得跟着猝死。”
又同时看向女警，“要不你再去求求之前帮忙照顾的人家。”
“你当我没去过，人家根本不见我，以前是脾气好愿意给面子。”
“实在不行孩子给丢门口，我不信就能狠下心不管。”
女警脸色大变，“你听听你说得是什么话！这是孩子不是垃圾，往人家门口一丢，真亏你说得出来。”
女警抱着小鹰，愁得额头都爆痘了。
“那就送去联系好的福利院。”
“小鹰正发着高烧，现在送过去不是要他的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你干脆带回家当儿子养算了。”
“好了好了，是孩子哭声没了你吵起来，还嫌不够闹是吧。”
“头，也不该他，我们实在是都受不住，这几天所里头一直有小孩的哭声，边上的人说什么话的都有，继续这么下去，咱们所的名声……”
话题点到即止。
头也无奈，想了想，“前段时间人贩子那条线全部被端，这么久也该理出个所以然来，你谁，带上孩子，你跟我去局里走一趟。”
女警被点名，看了眼怀里蔫蔫的小鹰，点了点头。
头到了局里，找了熟人去问情况。
女警坐在大厅等着，抬头瞧见一男一女拉拉扯扯。
“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和夏鹰离婚，你必须对我负责。”闫佳慧死死拽着于耿，丝毫不理会场合。
于耿厌恶地甩开她，“你自作自受，夏鹰能查到的事情，我一样能！因为你我和夏鹰反目，闹得现在特种大队一团乱，你安得什么心思，我没抓到证据，没办法抓你，可你要是再闹，小心我不客气！”
“你个昧良心的。”
闫佳慧又抓又挠，和夏鹰离婚，她就被父亲嫌弃好一通，再抓不住于耿，她下一个会嫁给谁？
是有权的老头，还是有钱的混蛋？
闫佳慧想想就浑身一抖，破罐子痞帅必须赖上于耿。
于耿眼底闪过寒芒，喊过一个实习生。
“这人袭警，给关禁闭室去接受再教育。”
话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就是个借口，于耿捂住闫佳慧的嘴巴，亲自将她给锁进去。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门被关上。
隔音效果极好的小黑屋里，嫌少露出里头的声音。
耳根一片清净，于耿才呼出一口气。
实习生看过来，“二队长，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这算非法拘留吧。”
“我姓于。”
什么二队长！难听死了。
“里头这个人，极大可能是间谍，懂？”
实习生眼光一亮，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懂！我严格监视她在里头的一举一动。”
于耿懒得再说，摘掉帽子，理了理身上的制服，就听说领导喊他。
到了办公室，发现里头还有其他人。
四十多的老头，穿着下属地方的制服，边上站着个女警，制服宽纵，却还是能感觉到少女的曼妙，于耿双眼一亮，来了一丝兴趣。
直到视线落在女警怀里，瞳孔剧烈收缩。
耳边，领导还在询问情况。
“年前捣毁的那条产业链，你一直积极参与其中，很多情况你比别人知道得多点，这孩子也是当初差点被拐卖的对象之一，至今还没找到父母，类似的情况还有不少人家，我想着你既然熟悉，这任务就交给你，尽早帮孩子找到家人。”
“于耿，咳咳。”
领导见他视线一直落在一个方向，而那方向站着女警，就想歪了。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
于耿回神，察觉到领导不悦的神色，清了清嗓子。
“听到了，我只是看这个孩子有点眼熟，多看几眼。”
见领导脸色缓和点，才继续说：“就是眼睛肿得太厉害，我认不出来。”
女警激动，“那有没有可能，是你见过孩子家属，所以觉得眼熟？”
这小崽子是夏鹰家的。
但于耿不想说，同时他还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之前见过，强大夏鹰至今还在外头找儿子，根本没去活动未来工作的问题，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笑。
“兴许是，领导你放心，我这就回去重新筛查，争取早日联系到孩子父母。”
领导这才满意地点头。
“行，去吧。”
于耿转过身，“同志，你跟我来一趟，我重新确定一下这孩子的情况。”
“我都带了。”
女警抱着抽噎的小鹰跟上去。
于耿瞧见上头登记的名字，撇了撇嘴。
夏鹰是多疼这儿子，连名字都使自己的。
四点半。
王华就收拾好一切，抱着四四准备的礼物上车，等车子发动，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礼盒，止不住眯起眼睛来。
送的什么？
这个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王华闭着眼，把礼盒放一旁。
算了，反正晚点就见到了。
到学校，王华就瞧见远远地有一辆中巴停在路边，想不注意都难。
小学为了分流，是分批放学的。
最早的一、二年级小学生已经排着队陆续从学校里走出来。
王华看着人差不多都出来后，才穿上外套下车，远远就吸引住一众人的视线。
“这谁？以前都没见过。”
“不认识。”
“咏欣妈妈？”有位卷发妈妈不太敢认，见王华点头，才露出笑容，“远远看着就像是你，别人学不来你这风采。”
“说得我都害羞了。”只是这话味怎么有点不对呢。
卷发妈妈十分自来熟，“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今天来也是收到桃桃妈妈的邀请吧。”
“对，正好有空。”
“看在咱们关系好的份上，我可得给你提个醒，千万别多待。”
俩就关系好了。
别多待是别在桃桃家多待？
王华正笑着想呢，里头多了些动静，抬头就瞧见三四年级的小朋友陆续出来。
队伍中，王华就瞧见四四蹦得老高。
王华掏出来，是明渊的短信，说临时有事会晚点来, 问她桃桃家地址。
王华牵着四四正要去车那边，听到个温柔的声音。
“大家跟着孩子一起坐大巴，路上也热闹些。”
“我可闻不惯那个味道。”
“我开车来的。”
“为孩子想想，坐大巴也没什么, 就几十分钟的事。”
各人有各种意见, 桃桃妈妈四两拨千斤。
“大家要不要问问孩子？”
都不用我恩, 就挨个自己说起来。
想一起坐车。
现在家家都只有那么一个宝贝疙瘩, 自然是听孩子的。
王华低头看四四, “你也要和大家一起坐大巴吗？”
四四点头, “礼物礼物，妈妈礼物！”
“知道了，你跟同学先上车, 我去拿。”
王华走过马路, 从车上拿下礼盒。
司机问，“老板, 我跟着车吗？”
王华直起腰，“不用，明渊会来接我, 你直接回去吧。”
司机点点头, 等王华离开后直接开车走了。
大巴车的入口处, 桃桃妈妈看到车子离开, 等王华来时，笑容都灿烂几分。
“你就是咏欣妈妈吧，桃桃回家经常跟我说起你们家咏欣，说两人要做最好的姐妹。”
“是吗。”王华声音淡淡的。
桃桃妈妈丝毫不受影响，“当然，桃桃从永新那儿知道你晕车，我留了最前排的位置给你。”
“谢谢。”
王华上去了，车内热热闹闹，暖气刚开温度就比外面热不少。
简单扫一眼，王华目光顿了下。
第二排是刚刚聊过两句的卷发妈妈，她举起戴着翡翠镯子的肉乎乎的手，冲她打招呼。
“咏欣妈妈，来坐这，桃桃妈妈给你留了位置。”
“刚刚说了呢。”
王华坐下，看到过道隔壁，四四和桃桃坐一块儿。
桃桃还穿着校服，肉乎乎的桃形脸，正和四四笑成一团。
理所应当她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
桃桃妈妈上来后，拿起一个卡通话筒，充当起安全员。
“小朋友们检查一下安全带有没有系好。”
“系好啦~”
“检查完自己的，有没有帮妈妈检查呢？”
是的，今天能来的家长，全是妈妈。
王华低头，正调整着安全带，就感觉到身边有动静。
四四又跑过来了。
“妈妈，你系好了没？”
“没有呢。”王华勾起唇，“四四，快坐好，车子马上就要开了。”
“好。”
四四顺势坐在王华身边，低头整理。
桃桃妈妈刚结束说话，看到四四愣了下。
四四仰起头，干净的眼睛直视对方。
“阿姨，你赶紧快坐下，司机叔叔要开车了。”
桃桃妈妈笑着摸了摸四四的脑袋，“谢谢咏欣关心。”
她刚要坐，发现桃桃坐到了过道边的位置。
桃桃妈妈说：“桃桃，外面不安全，你坐里面吧。”
“妈妈，这里能和罗咏欣说话，我系安全带了，不会不安全。”
“……”
卷发妈妈嫌弃桃桃妈妈墨迹，“坐哪儿不一样，让司机开慢点开稳点就行，赶紧的吧，我闻着这车里还是有皮革味，早点走早点到。”
桃桃妈妈眼底闪过羞愤，最终被笑容压下去，赶紧坐好，让司机出发。
小孩子一路上叽叽喳喳。
于耿约见夏鹰的咖啡厅却十分安静。
于耿看着夏鹰一副流浪汉的模样，还有点不敢认。
“夏鹰？”
夏鹰轻嗯，丢下打印的寻人启事，“你请客？”
于耿点头，“我请。”
夏鹰喊来人，要了三明治和面包，最后是一份浓浓的纯美式。
于耿看着皱起眉，“现在喝这个你晚上还能睡？”
看到夏鹰这不死不活的模样，心里突然更有把握。
“你喊我来就是闲唠嗑？”夏鹰不信。
“不行，以前咱们是竞争关系，我才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我都调走了，你还没恢复工作，喂，你这是打算不干了？”
“没，晚点等安排。”
是留是走，还要等上面通知。
东西都是现成的，上来得很快。
夏鹰拆开三明治，几口一个。
“我现在很忙，吃完之前你不说，我就走了，这个味道不错，你要不要也来一个。”夏鹰举起手中只剩最后一口的三明治。
“不必，你吃你的，我不饿。”
夏鹰真就埋头干吃，不再理会于耿。
倒是让于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斟酌片刻，视线落在桌角上放着的寻人启事。
“孩子还没找到？要不要我帮忙。”
夏鹰瞬间抬头，漆黑的眼睛紧紧锁定在于耿身上，于耿呼吸一滞，有种别野兽盯上的错觉。
夏鹰想，要说最了解他的，除了家里人他估计还有个于耿。
这人老盯着他眼红。
同理，争了这些年，他对于耿也有一定认识。
于耿眼高于顶，从来不屑做无用功。
这人一直想打压他。
“你知道我儿子在哪里，说吧，什么条件。”
“……”
于耿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这场面不应该他来主宰！
“听不懂你说什么……”
“给你机会就要把握住，今天让我知道你有我儿子线索，你觉得我查查你最近见过的人，要几天。”
“……”
这不是明摆着。
地方送孩子去局里，不关注不清楚，关注了一问就知道情况。
于耿烦躁地踹了下桌子。
“你跟我呛，不怕我把你儿子给转移。”
“于耿，你是人民公仆。”
于耿脸臭臭的。
夏鹰也不敢逼太紧，没人知道他现在心跳多快。
像是这些年出任务，于耿总是会妥协夏鹰一般，没坚持多久，于耿提出了条件。
“想要你儿子消息，简单，你自己给老领导递申请，为了照顾孩子，要调职到派出所。”
夏鹰眉头轻挑，“就这一个条件？”
“你听清楚，是派出所。”
“好，我答应，你有建议的地方吗？”
“？？？”
“你要是不指定，那我就服从上有安排，看把我调到哪个缺人的所里。”
夏鹰吞下最后一口面包，仰头把剩下半杯咖啡一口气喝完，杯子砰地放桌上。
“现在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
“不行。”于耿理智回来，“等我知道你手续办理结束，亲自把你儿子送回来。”
夏鹰勾起唇，疲惫这些天的精神总算放松下来。
于耿敢这么说，就一定是见过小帆。
“该说得说完了，我回去打报告。”
夏鹰拿起剩下的寻人启事，大摇大摆地离开。
剩下于耿看着满桌子狼藉，气到发抖。
歪头，夏鹰联系了以前手底下的人。
“于耿调职到哪儿了？”
“老大，你问他干嘛，她那小人……好吧好吧，调回帝都刑侦大队，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拉到你到现在还没给说法。”
“快了。”
“快回来了！”
夏鹰轻笑，“挂了。”
帝都刑侦队他还真没熟悉的人，想了想，电话打给牧野。
牧野正垂头丧气地补作业。
寒假不是假期吗？为什么还要做作业。
他一大好男儿，为什么要做作业。
他……牧野扭头，瞅了眼他宝儿认真的侧脸，捂着手机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什么事。”
“盯人？刑侦大队，不是，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特像个反派，跟人公安对着干，你之前找儿子都没让我帮忙，这次谁这么大面子，比你儿子还优先。”
夏鹰蹲在电线杆子旁，视线盯着灯火通明的咖啡厅里。
于耿还没出来。
夏鹰抓了把最近没打理边长的胡须。
“大海捞针的情我可还不起，有没有法子？也不用干什么，只要盯着出现在他身边的孩子就行。”
牧野哦了声，“那要是找到你儿子，你欠我的就大了。”
“你要能找到，多大都欠。”
“行。”
牧歌挂断电话，吩咐下去。
盯于耿不容易，特种队的新兵培训大队长，反侦察能力毋庸置疑。
以至于于耿从咖啡厅一出来，就发现有人盯着他。
抬眸，瞧见对面电线杆蹲着的夏鹰。
对方还摆摆手。
于耿勾起唇，还当他一点都不着急呢。
现在，哼。
于耿放松警惕，任由夏鹰跟着，保持着双方距离，扭头给局里那实习生打电话。
“下午袭击我那人，老实没？”
“不闹就好，去跟她说，她儿子我帮她找到了，去派出所领人吧，领到后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于耿挂断电话后就开始闲逛，溜着夏鹰玩儿。
局里，闫佳慧突然得这么个消息，有点懵。
“我儿子？”
“对，在小武路派出所，快去吧。”
闫佳慧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夏正帆那臭小子竟然没事。
她藏起真是情绪，笑着说：“我现在就去领人，谢谢你同志，实在是太谢谢你。”
实习生：“不客气，只是下次你态度还是别那么激动，有事好好说，我们二队长也说了，你领到人后，记得给他打个电话。”
“一定一定。”
闫佳慧离开局子，赶到派出所，顺利找到已经哭累的孩子。
女警看到闫佳慧，也十分诧异。
“怎么是你？你是孩子母亲？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闫佳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男人抱着孩子坐在腿上，身边的女人笑容甜甜地依偎在身旁。
“除了这个，还有我的身份证明, 还需要什么，你们说我都配合。”
闫佳慧焦急的状态让女警的态度好些。
他松口气，却还是严谨地询问了孩子是怎么丢了的。
闫佳慧哽咽道, “我和孩子爸是二婚，孩子是前头那个生的，孩子爸也是做你们这一行的，前段日子有任务来帝都, 说是过年赶不回去, 我就带着孩子来帝都, 想着他空闲时候能陪陪我们。”
“赶在过年, 我带孩子去批发市场, 然后就一群人上来, 死活说我们母子来是他家媳妇和孩子，当众给带走了。”
被关的那段日子，闫佳慧没少听其他人哭是怎么被拐的, 这会理由完全信手拈来。
真调查也确实如此, 她和孩子一前一后被拐嘛。
女警态度明显缓和下来，主要是听到闫佳慧也被拐过。
她一边听一边安慰, 还悄悄给同事打手势。
“后来我被救了，就一直没找到孩子，还因为一些事, 孩子爸生气怨我, 就跟我离婚了, 我也后悔, 那天要是不带小帆出来，没准就没这回事。”
“小帆？”
“对，我儿子叫夏正帆，你可以查。”
“那孩子还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症状？”说到这，女警其实已经差不多信了她，抽出纸巾递过去。
“有，孩子比较内向，也很少说话，是因为她妈妈当初是死在他面前的，受了惊吓，那之后就很少和人交流。”
又一点对上。
女警更心疼小鹰几分。
“你坐着稍等一会。”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我犯了大错，所以这次来帝都特意辞职来找孩子的，一天找不到就一个月，一个找不到就……果然老天爷还是心疼我，幸好孩子没事。”
女警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这时候，打电话确认信息的同事过来。
“被拐名单上是有个叫闫佳慧的，夏正帆户口信息也已经查到，和她说的都一样。”
闫佳慧激动道，“那我现在是不是能带孩子回家了，我还想争取一把，希望孩子爸看在孩子找回来的份上，不要跟我离婚，我一个女人，现在工作也没了，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别哭，按理说孩子可以让你带走，但是你和孩子父亲离婚，后妈的身份有点尴尬，要不你联系一下孩子爸爸，让他来领人，我们也能帮你劝劝他，你看怎么样？”
闫佳慧心里烦躁，觉得眼前这女的真是事儿妈。
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面上还是柔柔弱弱，“可，可我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她。”
“你刚刚还说想带孩子争取原谅，现在又说找不到人。”女警眯起眼睛。
“是这样的，离婚后他就换了联系方式，连住的地方都搬走了，我现在只知道他父母在哪里，所以，我说找他也只能带着孩子回爷爷奶奶家，也是想他们安心，孩子丢了之后老人是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熬瘦了好多。”
“按照固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的目的最终都是为了找到孩子。”
所里其他人都特别想孩子赶紧回家，他们能安生些，现在见女警不依不饶，赶忙去拦。
“你不是还要出勤，这儿我来就行。”
“可是……”
“没有可是。”同事小声说：“她是谁，家庭住址，联系方式，之前的工作单位我们都知道，你还怕她带着孩子跑了不成。”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直觉。”
“办案讲究证据，人家来领孩子手续也一切正常，行了行了，你出勤去，晚点我签字，出什么事情我来担着。”
能出什么事？
同时像模像样地走了流程，登记完，让闫佳慧抱着还在熟睡的小鹰。
还有东西。
“这么多，要不要我们派警车送你，正好有空。”
“不用不用，那些东西就不要了，我只要孩子，实在是谢谢你们！”
闫佳慧一边谢一边离开，也没让送。
同事看到人离开，彻底松下一口气。
“总算清净了！”
出勤的女警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有问题。
开车的老师傅瞧见，劝两句就算，年轻人嘛，总是有股劲儿的。
正想着，腰间BB机滴滴响。
老师傅瞧见，停在公用电话亭旁，回了个电话。
“我出勤呢，什么？严重吗！”
“我找个人换班，回去送孩子去医院。”
“我赶不上也得去，你自己能行？那我直接去医院找你。”
女警听到这话，脑海中灵光一闪。
孩子生病最着急的就是父母。
可小鹰那模样，刚刚那女人一句关心的话都没问，全是在说自己的苦。
就算是后妈，可这个后妈期望着利用孩子来挽救婚姻，这个阶段上只会盼着孩子好吧。
因为只有孩子好好地回到家庭中，才能将之前的事情掩盖下来。
如果是这个模样，孩子亲生父亲看到联想孩子所受的罪，得多生气！
那女人有问题！
“师傅，你自己打车去医院，我帮你值班，先回去一趟。”
女警换到驾驶座上，直接把车给开走。
老师傅电话刚挂断。“哎哎哎！好歹送我一程，顺路啊！”
女警疯狂往回赶，却还是慢了一步。
人已经走了有几分钟。
闫佳慧那，十来岁的孩子抱在怀里，就算是瘦小也够呛。
没走几步，就停在路边。
盯着夏正帆那张让人讨厌的脸，伸手戳在孩子肿起的眼睛上。
“真是个祸害，这都没死。”
想到夏鹰的无情，想到于耿的翻脸不认人。
至于给于耿打电话，打什么打。
她猜，于耿肯定是发现夏正帆，想用夏正帆威胁夏鹰什么。
就让你们去狗咬狗，于耿没提孩子还好，提了却又没了……
想到夏鹰未来可能对于耿的打击报复，闫佳慧就觉得心里痛快。
不让她好过，就都别想好过！
闫佳慧打了车，让司机去了郊外的孤儿院。
司机看了眼身后的孩子。
“天都黑了，这个点去孤儿院干什么？”
“管那么多，开你的车，想赚钱就闭嘴。”
“嘿！小爷打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气，你给我下车！你倒贴给我今天都不搭你。”
司机扭头等着闫佳慧，视线突然定格在孩子身上。
“你不会是偷了自家亲戚的孩子要送孤儿院吧，你也忒阴毒了点，不行，我要送你去派出所！”
“神经病！”
闫佳慧自然不愿意去，拉开车门抱着孩子就跑。
时不时回头看，见司机没追来，才松口气，靠着棵银杏树缓缓蹲下，两条胳膊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后头，司机开车找了个小卖部。
“我找野哥。”
“他不是要盯小孩，野哥要找的那个没见着，但是见着了野哥照片里头的一个小孩。”
“不可能看错，衣裳鞋都可值钱的那种，而且我和那女人吵架，孩子都不醒，肯定有猫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