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刚刚是在笑我吗？为什么呀，我是哪儿做错了。”
十六岁的小姑娘，表情十分鲜活。
眼底带着忐忑，认真在自省。
前有常宝珠，这会对比常宝溪，性子还真是天差地别。
“我偷偷跟你说。”
花苞头见两人说得热闹，一下子把她排挤开，有些受挫。
“我们不能听吗？姐姐你们认识啊。”
常宝溪拧着眉头，“谁跟你是姐姐呀，我喊阿姨你喊姐姐，你是不是要占我便宜。”
“……我没有，你误会了。”花苞头郁闷。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要和阿姨说话，你离我们远一点，非礼勿听不懂嘛。”
“这是公众场所，又不是只有你能站。”
王华看到人走出来，还抽空喊了声七十号准备，然后继续看两人吵闹。
常宝溪这么个娇娇女，哪里是花苞头的对手，三两句就被引起众怒。
王华这才拍了拍手。
“安静，再吵闹一律取消资格。”
走廊瞬间安静下来，隐约还能听到点里头的人在唱女人花。
常宝溪得意地哼了下，像是战斗胜利的大公鸡，仰着下巴将板凳搬到王华身边，坐下。
“阿姨，你说吧。”
王华想到三三。
常宝溪一定程度上，和三三性子还挺像。
她举起名单，遮住其他人的视线，凑到常宝溪的耳边说。
“钢琴十级，也就等于音乐学院附小三年级的水平。”
常宝溪的脸瞬间爆红。
别的她不懂。
可三年级是个什么意思就再明显不过。
想想成年人中，站出来一个炫耀自己上过小学三年级。
妈妈，好丢人啊！
怪不得王阿姨会笑！
“觉得丢人，我刚刚还在炫耀，她们肯定都在笑我。”
王华手搭在她肩膀上, “你抬起头看看。”
常宝溪没动。
“你抬起头来看看，就会发现其实没有多少人关注你，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 都在紧张接下来得选拔，会不会成功，万一失误影响分数怎么办，万一落选怎么办, 没人会去记别人的一句话。”
常宝溪慢慢地抬头, 赶上刚刚垂头丧气走出来的人。
是刚刚唱女人花的那个男孩子。
他一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围着问评委凶不凶, 会不会特别严格。
常宝溪愣住, 几乎没人的视线是落在她身上的。
紧张的情绪像是绷紧的线, 剪刀落下来，一下就松了。
常宝溪松口气，收回视线时正好对上花苞头嫉妒的目光, 皱眉想起她之前的阴阳怪气, 重重冷哼一声。
这时，秘书找过来, 看到王华干起小兵的活，很是郁闷。
“您要是觉得太清闲，我这边还有好多事呢。”
“我就帮个忙, 这不是没人看着。”
秘书才不信, 赶紧找来人。
“王董, 常总在, 知道您来想见一面。”
常宝溪这才点头，“对，我爸爸送我来的。”
王华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那你好好表现，一会结束了直接上楼来。”
王华带着秘书离开。
花苞头瞪圆眼睛，等人一走就拉着常宝溪问。
“你刚刚喊那人阿姨，你之前说你家阿姨……”
“就是公司老板啊，快收起你一脸讨好，我阿姨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挑拨离间的人。”
花苞头脸色煞白，咬着唇攥紧拳头。
控制不住将视线投向王华离开的方向。
王华那，正问秘书，“有说为什么事情吗？”
“对方想和我们合作，可能会送点艺人上节目，人现在在您办公室里。”
“我还有办公室啊。”
办公室有，就是冷清了点。
常荣金坐在沙发上，瞧见她也没起身。
“我早上出门听见枝头喜鹊在叫，就知道一定有好事。”
王华轻笑，反问一句，“听说你要再婚了。”
“……这又是哪个小报乱报道，没有的事。”常荣金摇头道。
王华就单纯想怼他一下，没打算深谈这个事情。
“听说你要和我合作，合作什么？”
“你的节目策划我了解后很感兴趣，给不给机会？”
王华坐到对面，“这公司我没想拿来赚钱，是有其他用。”
“不为赚钱？难道你有想捧的人。”
王华想到明赫，这话倒也不错。
“恩，算是吧。”
“明渊知道吗？你胆子是越来越大，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常荣金唏嘘。
明渊看起来也没那么厉害。
这才几年，就拴不住人。
“哦，我捧的他外甥。”
“……”
常荣金脸有点疼。
“明家竟然愿意？”
“你管太多了吧，合作的事情没必要，我不缺资金，也不缺渠道。”
靠着明家，这节目才刚策划就已经在电视台那边通过，确定了大概播出的时段，合同都签下来了。
常荣金也不生气，“那人呢？你现在海选，能挑到合适的吗？”
王华看他。
“前段时间的选美比赛已经吸引走了大批形象好的苗子，你愿意捡人家挑过的？”
“我挑人看才华。”
“那时间上也不太合适，如今过完年，要么工作要么学习，即便是真有才华难道还能不吃饭。”
“我算是发现，你今天来就是找茬的。”王华有些不悦。
“我是真诚想合作，我公司去年刚培养的一批新人，伊梦你也见过，因为受伤暂时没法拍戏，我打算送她来你这个节目，提升一下国名度。”
“伊梦？”
王华认真想了下，才想起之前明氏年会上，跟着常荣金却受伤的一个漂亮小明星。
“伊梦形象好，一个节目再看质量也要注重一下外形，类似的我公司还有好几个人。”
“好几个，你还想把我前三名全给占了。”
“你要是愿意商量，也不是不行。”常荣金说完，掏出个绒盒，“上次逛街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糖衣炮弹对我没用。”
王华没看，只盯着常荣金，“我们认识也不是第一天，如果需要合作对象。你肯定是首选。”
“阿华，这个圈子蛋糕就那么大，你突然踩进来没个态度，怕是会被人群攻，很多时候，不是有钱就能办成事。
音乐圈很多自诩有真才华的人，可看不上生意场的那一套。”
“急什么，我这不能合作，我送你个能合作的如何。”
常荣金愣了下。
“华人娱乐不就立项了一个节目，你还有其他准备？”
不对啊，他没听到消息。
王华笑道，“我得到点内部消息，举办选美节目的那个公司要没，我打算捡漏。”
最新消息，罗陈真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人也是真被气到中风。
可因为有之前骗人那一幕，她的公信力瞬间下降，没人愿意再相信她。
陈立宏不在，皇尚娱乐一盘散沙。
“不管是收购继续做节目，还是直接挖人充实公司，都是好机会，这消息我可没告诉别人。”
确实是个好消息。
之前还有点小情绪的常荣金瞬间又恢复日常笑眯眯的脸。
两人就蚕食皇尚娱乐讨论一番。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王华半路接到大女婿电话。
“妈，罗陈真刚刚死在医院，死于脑血栓。”
“什么！”
王华大吃一惊。
常荣金用眼神询问，王华摇摇头，“自然死亡？”
“护士发现时人摔在地上已经断气，前后都没有人出现，不过有部手机和罗陈真一起摔在地上，只是没继续调查。”
“妈，罗陈真留下了遗嘱。”
王华漫不经心，“给陈立宏了？还是陈清。”
罗陈真的死肯定跟陈清脱不了关系。
甚至关知家隐隐从阿旺那边得知，罗陈真那亲生儿子，其实是陈清自己毒死的。
这人可比罗陈真心狠手辣。
谁知道关知家说不是。
“是四四，罗陈真唯一指定继承人，是四四。”
王华张了张嘴，皱起眉头。
“还有香江一些产业和不动产，全部都给了四四。”
“陈清有没有再提什么时候见四四。”
“人在罗陈真宣判死亡之后，就安排了飞帝都的飞机，估摸晚上能到。”
王华挂断电话，心情有些沉重。
这是来和她抢四四的？
“阿华。”
“啊。”王华回神。
“你还有事的话，我们可以改天重新约时间再详谈。”
王华沉默。
她看着常荣金神色复杂、
就觉得他早上见到的怕不是喜鹊，而是乌鸦。
“不用，刚刚谈的都不算输。”
法定继承，皇尚娱乐都是四四的了，干嘛还要分给别人。
那之前的懊糟！
“抱歉，我再打个电话。”
王华打电话给关知家找人，去确定一下这个事情。
夏鹰那，让他现在就行动。
不趁着罗陈真死的时候曝光一切，埋下去这就是个雷，指不定哪天就炸在自家身上。
夏鹰怕打草惊蛇，王华却坚持，承了情只好答应。
等王华安排完，再去看常荣金时，对方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倒是常宝溪到了。
她笑嘻嘻地冲王华说：“阿姨，我晋级啦。”
“恭喜，饿不饿，我让秘书带你去吃东西。”
常宝溪看眼爸爸，这种话她经常听，就是单纯支开她，果然见爸爸点头，她笑着走了。
王华开门见山，“事情出了点意外，皇尚娱乐现在是我女儿的产业。”
“阿华，朋友不是这么处的。”
“我的错，判断失误，所以我同意你入资音乐节目，甚至是选美节目，你在这一行比我久，节目质量有我的人把关，宣传方面就麻烦常总。”
王华给他倒杯水。
现在又觉得倒霉的还是自己。
今天就不该出门，不出门就不会遇见常荣金，不遇见常荣金就不会提及合作的事情，没合作为前提，何必有现在的失约。
出门没看黄历。
常荣金套的态度有了，赚钱的合作也拿到手，整个人就显得十分好说话。
“好说好说，共同努力，这下礼物可以收了吧。”
王华打开，是条项链，挂着个心形石头，十分透亮。
王华合上绒盒，“这个我不能收，我家那个小心眼，说我以后身上的首饰只能他包圆，宝溪，来。”
她取出项链，直接挂常宝溪脖子上。
不管多大年龄，女性都喜欢首饰，何况常荣金送的本身就不俗。
常宝溪一下就被吸引住。
“好漂亮，阿姨送给我的吗？”
“是你爸爸，他现在越大越不好意思说，说你是个大姑娘，身上总要有些能成牌面的首饰。”
常宝溪摸着吊坠，触感温润，开心地坐到常荣金身边。
“谢谢爸爸，我好喜欢。”
常荣金看了眼王华，王华保持笑容，只好无声叹口气。
“喜欢就好，等你后期上台表演，爸爸再送你新的。”
送走常荣金，王华就为陈清的到来提心吊胆。
她下午没离开，等到小学快放学，直接去的学校。
放学的人流一直很高，王华找到自家的车，看到车上空空如也。
“四四还没出来吗？”
“没有。”司机摇头。
王华等了等，半个小时后，学校人散了大半，还是没瞧见有人。
“四四今天值日？”
“他们值日一周一换，上个星期才轮到他们。”
王华不放心，下车去看看，走到学校门口，就瞧见两大一小三个身影，心不可遏制地剧烈跳动，脚步逐渐加快。
“四四，”
陈清比她想象中，到得还要早。
四四一手牵着她班主任，另一只手被陈清握在掌心。
班主任见到王华，立马松口气。
“咏欣妈妈，这一位是你家老人吗？下午来的时候说想带四四提前离开，因为没有在校登记信息，我怕误会，你认认人。”
王华听老师的话，松口气。
陈清和罗陈真长得挺像的，只是脸方了点比较英气，没罗陈真看起来温柔。
四四早在见到王华使就扑过来。
“妈妈！这个奶奶说认识我，可我没见过她。”
王华扶着四四，先冲老师点头，“是认识的。”
“认识就好。”
老师交流两句四四在学校的情况，便走了。
陈清看起来很老态，笑的时候眼角纹和法令纹都十分明显。
“王华是吗？我想请你吃顿饭，谈谈四四相关的事情，方便吗？”
陈清很谦逊，王华很害怕。
她委婉道，“当着四四的面？”
陈清愣了下，低头对上小丫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心瞬间软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近几天我都会留在帝都。”
“就今晚吧，让司机送四四回去。”
她不抗拒和陈清聊四四，但不能当着四四的面。
四四不太乐意。
“妈妈，你要带这个奶奶去下馆子吗？为什么不带四四，四四最近明明很乖，有按时写作业，有好好照顾五五，还照顾了弟弟。”
瞬间，王华就感觉到陈清目光犀利地看向她。
“弟弟？”陈清笑着问四四，“你还有个弟弟呀。”
资料上不是显示，王华只生了四个女儿吗！
就以为王华没儿子，她才能放心把罗陈真那儿的财产全部留给四四。
这王华要是有儿子……谁家不偏心儿子，到时候会不会拿四四给儿子做垫脚石。
越想，视线越凶。
那么直白的视线，王华不可能没感觉。
她奇怪陈清的态度，只是要鼓着四四，没太放在心上。
“四四，你想下馆子，等你周末妈妈带你出去，今天不行，你还有作业，妈妈也有正事。”
“可奶奶是先来找我的。”
其实四四想去肯德基。
肯德基最近买套餐可以送一个环球上校，一套总共十六个小爷爷，她现在还差了六个。
如果去吃肯德基，妈妈、奶奶和她，再加上司机叔叔，可以有四个套餐，没准就能拿到缺的六款。
四四期期艾艾，把小愿望冲妈妈撒娇说出来。
王华还没开口，陈清就先受不住。
“就带她去吧，今天就单纯吃饭，算满足我老太婆一个心愿。”
四四趴在收银台上, 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冲收银员喊姐姐。
“姐姐，这两款都是我还没收集到的，能选这个给我吗？求求了！”
收银员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个一般都是随机的, 不能挑选哦。”
说完，手拿了四四要的那两个，另外又随便拿两个。
“给你。”
“谢谢姐姐！妈妈你看！”
四个小老头捧在手里, 四四的小手差点顾不过来。
“我先送到座位上去！”
司机见此，“老板你去做，我一会把餐送过去。”
王华点点头，低头看四四, “我帮你拿两个？”
四四看了看, 把已经有的那两款塞到妈妈手里。
“妈妈这个送给你, 正好我们一人一半。”
“……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
四四蹦跶哒地回到位置上, 自来熟地给陈清看自己的新款小人儿。
陈清夸着, 一来一往气氛十分好。
王华坐在边上, 也不去打扰。
为集环球上校，儿童套餐四四已经吃了好多次，这次随便吃了两个鸡块。
“妈妈, 我不想吃了。”
王华轻嗯, 问了王义几个，把还没开封的汉堡什么的递过去。
陈清笑吟吟地说：“四四周末有空吗？奶奶想约四四出去玩儿。”
四四双眼一亮, 第一时间看向王华。
王华说：“我没意见。”
“有！奶奶现在住在哪里？星期天我去接奶奶，妈妈帮我买票可以吗？”
王华轻嗯。
陈清摸着四四小手，“不用不用, 我去接你, 票我也准备好了。”
四四摇头, “妈妈说要照顾老人, 我去接奶奶，谢谢奶奶请我玩儿。”
她想到小鹰来家里还没出去玩儿过。
“奶奶，我可以带弟弟一起去吗？”
陈清神色闪了闪。
“这么喜欢弟弟呀，可以，到时候一起来。”
“弟弟没空。”王华提醒四四，“你忘记弟弟跟爸爸回家了。”
“我可以邀请他呀。”四四印象中，弟弟回家就和同学回家一样，还是能见面的。
“弟弟家在别的城市，很远的。”
“啊，像一姐姐那么远？”四四嘟起小嘴。
陈清说和，“现在交通方便，沪城也没那么远，让人去接就是了。”
“你别惯着她。”王华拒绝。
陈清就有点看不懂王华的态度了。
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更重视四四？
她还想再说，四四已经放弃。
“算啦，等放暑假的时候我再邀请弟弟。”
四四分得请，周末能玩儿的范围和暑假能玩儿的范围不一样。
一顿饭没几个人正经吃，就为了四四的玩具。
前后坐了也就半个小时，王华就带着四四和陈清分别。
陈清坐在车里，目送母女俩离开。
“王华把女儿教育的很好，我见到也安心了。”
“您不打算带孩子回香江？”
“回去做什么，这儿就很好，我这些天也仔细想过，不必跟我回去，也不必改性，就跟着耀全姓罗，她以后就是香江罗氏罗耀全的女儿，如今罗家唯一的继承人。”
陈清有些累，靠在座椅上，窗外天色暗淡，光线照得车内人面色晦暗。
安静几秒，陈清才问起四四口中的弟弟。
“是怎么回事？”
“刚刚了解，小小姐口中的弟弟不是王华的孩子，是过年期间被小小姐救下的小男孩，明明比她还大，却非要叫弟弟。”
陈清与有荣焉，“四四心善，人已经离开帝都回沪城了？”
“还没有。”
“那就邀请来吧，四四的愿望总要满足她，难得她喜欢。”
酒店里。
夏鹰蹲在床边，双手搭在床上，形成一个狭小的包围圈，将儿子夏正帆给困在里头。
“小帆，那不是妈妈，妈妈已经去世了。”
夏正帆扭头，不舒服地揉了揉肿起的眼睛，情绪还很抵抗，在夏鹰面前却没再哭。
夏鹰很无力，他和夏正帆之间的感情不算好。
儿子打小是他妈妈带大，他任务重，一出差就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夏鹰有时候都会想，他在儿子心里头，是不是和隔壁叔叔一样，是个客人。
夏鹰心里像是塞了棉花，堵得难受。
“小帆，你心里什么都明白，我现在认真在跟你讨论，你如果不表态，我就按照自己的主意，带你回沪城。”
夏正帆别过去的头转正。
眼睛肿太厉害，夏鹰巧不清楚他眼底神情，可有反应就是好的。
他动了动，双手扶着夏正帆的肩膀。
“爸爸，爸爸会申请调动工作，调来帝都，以后你想要见王华阿姨，爸爸可以带你去，但是你不能再耍脾气。”
“我要转学。”
夏鹰苦笑着看向儿子，“你可真会给你爸出难题，你是想和四四一个学校？”
夏正帆点头。
“儿子，人家一学期学费几十万，你爸我工作这些年都没攒下一个几十万，我供不起你，除非……”
“我会自己考。”
夏正帆怕夏鹰质疑，再次肯定道，“我可以。”
夏鹰鼻子一酸。
儿子多聪明，可自打他妈去世后，就像是与世隔绝一样，什么都不闻不问，上学期在学校一直交白卷。
这事儿闫佳慧还瞒着他，不是孩子丢了事情闹大，他怕是一直都不知道。
夏鹰脑海中的念头越发坚定。
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扯出个丑笑。
“好，那明天我们先去租房子，确定住下来后，就去给你办理转学手续。”
夏鹰思索着有没有认识的人在教育局时，酒店电话响起。
接起来，说是前台有人找他儿子。
夏鹰还没回答，他儿子就先蹭蹭往外跑。
“小帆！”
夏鹰挂断电话，跟在后头追出去，夏正帆已经按下电梯，等待时仰起头固执地望着他。
夏鹰心一软，“我也没说不带你下去，你跑什么。”
胡噜一把刚剪成寸茬的脑袋，牵着儿子的手进了电梯。
夏正帆下来就满大厅找，没见到四四十分失望。
等对方提起是四四邀请，立马揪住夏鹰的袖子，眼巴眼望地看着。
夏鹰叹口气，“周末我会送他过去的。”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羊城。
隔天一早，夏鹰带着儿子厚脸皮地登门。
王华穿着一身水红色练功服，手里像模像样地拿着把剑，听到夏鹰的请求还以为没睡醒呢。
“你儿子，放我家？你心可真大。”
“我调职通知很快就会下来，那之前我打算去趟羊城。”
王华皱眉，低头看了眼明显好不少的小鹰。
“他……”
“他见到我之后病已经好了大半，现在会说话也能自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最多一周。”
“其实你不去羊城羊城，我之前说的事现在没那么重要了。”
“不，我要去挣这份功劳。”夏鹰很坚定。
他低头看了眼儿子，心想着需要人家帮忙，那一些话就摊开说。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立大功，我的工作性质比较忙碌，之前想着再婚能有个人帮我照顾儿子，事实证明，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你要辞职？”
王华挺能理解夏鹰的。
“辞职太严重，可能会转到地方任职，会安稳些，我需要功劳，来支撑我有一定选择余地。”
王华心情复杂，“行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很忙没空亲自照顾他，家里有人，我最多保证他吃喝安稳不愁。”
“已经帮了很大忙，谢谢。”
夏鹰当天就将儿子留下，他家里那些亲戚现在是一个都不信。
就说之前最亲最相信的那个，明知道闫佳慧和他侄子夏舟有过一段，却瞒着不说。
夏舟因为闫佳慧在濠江欠了二十多万的债，他去闫佳慧，直接就将这门亲戚给断了。
求到王华面前，真是逼不得已。
当天下午的飞机，直奔羊城。
放学后见到小鹰的四四则开心到不行。
“小鹰，小鹰，妈妈还说你已经回家了，我原本打算邀请你去游乐园玩儿的，是个奶奶请我去的，你现在回来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王华看她蹦跶得头疼。
就那么开心？
“四四，你弟弟，呸，算年龄是哥哥，他找到爸爸，也找回自己的名字了，叫夏正帆，别再叫小鹰了。”
主要吧，夏正帆他爸叫夏鹰，不然叫也就叫了。
四四好奇，“真的吗？弟弟你叫夏正帆。”
王华：“……”
她现在说话是不是不好使了。
夏正帆看眼王华，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跟四四交流。
“你可以继续叫我小鹰，没关系。”
倒是看向王华，妈妈再叫不出口。
王华对上孩子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头。
“随你们吧。”
“小鹰，小鹰。”
四四拉着人一通说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夏正帆偶回一句，都很简短。
王华越听越不对劲，四四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夏正帆正常说话。
再仔细一瞅两个人，都十分自然。
她看四四的目光多了变化。
“四四，你平时经常跟小鹰这么交流？”
“对呀！”
“为什么没听你说过？”王华运气。
夏正帆站出来，“妈……阿姨。”
王华垂眸瞥一眼，神色冷淡。
要私下和四四一直能正常交流，平日在大人面前那样儿算什么。
这才多大的小孩，就开始耍心眼儿。
“妈妈, 你生气了吗？”
四四扑到王华怀里，惯性带着王华倒退两步，双手搂着王华的腰, 仰头撒娇。
“妈妈，你别生气，我和小鹰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小鹰只是害怕你知道他会说话之后, 会把他给送回家去。
小鹰说他后妈可坏了, 经常吃不饱, 还喜欢打他骂他, 他又见不到爸爸, 跟叔叔婶婶说, 他们还帮着后妈说小鹰不乖。”
四四最开始听到小鹰说这话，好生气好生气。
她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妈妈，好妈妈, 我们错了。”
王华垂眸, 根本不受四四影响。
“所以你就看妈妈和警察叔叔阿姨们像个傻子一样，到处帮小鹰找家人, 你们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是吗？”
四四看王华这么严肃, 心里也有点害怕。
她咬着唇, 双手慢慢松开。
王华认真说：“妈妈不是生气, 妈妈是伤心, 原来在四四心里面妈妈不值得相信，你们已经是大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不需要妈妈了，随你们吧。”
她转身要走。
四四红着眼睛追上去，抱着王华的腰不松手。
“妈妈，妈妈你别走！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你不敢？你敢得很，过年期间就因为你自作主张，还得家里人担心你，姥姥还生病住院，你当时也说你错了，这才多久？”
四四喊着妈妈不撒手，王华听她哭心里难受，却还是坚持住。
这毛病真惯下去，以后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她才后悔。
夏正帆也被吓到。
他再聪明也是个孩子，紧张地追上去，怯怯地仰头。
“阿姨，都怪我，是我让四四不要告诉你的，我，我只是想留在这个家里，我害怕回去再被卖掉，你不要生四四的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