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明显会感觉到阿旺看过来的眼神很敏锐。
这时，手被明渊握住。
他说：“正经做生意可累，毕竟钱都不好挣。”
明渊意有所指。
阿旺玩味道，“还真不是为了钱，像我这个岁数的谁没点家底，没得说就什么都不敢混吃等死，那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认真说就是找点事情做，顺便赚点小钱，放心，那些个都是从我赌场退休的人，两边没关系。”
态度摆出来，就是上年纪了，要洗白。
他不像干爹，干爹就是世家出来的公子，根上就是纯白无瑕的，有这个身份，黑里不想干了，就换回白的身份。
阿旺不行，他是烂泥潭里爬出来的。
如今也要为自己以后想想，不说立马就撤，总要给自己一个后路，想撤的时候有路可撤。
“我知道生意不好做，也不用现在立马就告诉我，证据我先给你，阿华慢慢想就是。”
王华已经冷静下来，“就不怕我赖账。”
“瞧这话说的，我干的不就是要账的活。”
那一瞬间，王华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恶意。
腰上突然一紧，紧跟着身子就往边上一歪。
“你吓到她了，证据。”明渊伸手。
王华扭头看着他，男人脸上还带着笑，察觉到她视线，转过头还凑近亲了她一下。
“别怕，我帮你呢。”
阿旺一点也不给面子，“你家你说了又不算。”
浑身气势却收敛住，笑呵呵地看着王华，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
王华靠着明渊，笑着说：“谁说不算了，今天就听他的。”
“明渊，你得了一日家主，还不赶紧感谢我。”
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王华也不用等之后，现场就给出了主意。
“现在日子好了，生活条件逐步增加，老百姓都从吃饱肚子到追求小康生活，那有钱人要什么有什么，岂不是更看重享乐，要说谁最会玩儿，肯定比不过你们吧。”
阿旺皱起眉头。
他们玩儿的也不能见光啊。
明渊倒是想到，“现在圈地盖和高尔夫球场，马场的那些人不也是想着玩儿。”
“是啊，要这方面还是香江比较懂行，那边类似的场合很多，可惜香江地方小，再怎么设计怎么建造，都改不掉面积上的小家子气。”
阿旺这会懂了。
王华却还要提醒，“玩儿也分很多种，单纯发泄、还是雅致享乐，你也是有钱人，现在最想追求什么？”
阿旺明白王华意思。
这种场所，最容易滋生黑暗。
他现在求什么？
求地位，求他人尊重，求阳春白雪。
这也是他羡慕干爹的一点。
是他无论怎么跟着干爹学，都学不来的底蕴。
阿旺笑出声，“这是个好主意，可投资也不小，我们一群大老粗，阿华帮忙长个眼，一起掺一股？”
明渊主动说：“阿华资金上这两年不凑手，几个大项目都在忙，我倒是比阿华感兴趣。”
阿旺挤眉弄眼，“你俩夫妻，谁入都一样，我都安心。”
事情初步达成协议，阿旺问王华，“证据你打算给谁？我帮忙帮到底，替你干了，免得你再脏手，给罗陈真妹妹？”
王华倒是有点担心，“无论如何，罗陈真生的都是陈家的儿子，她妹妹一个人能干什么。”
“可别小瞧女人。”
王华站起身，“现在我要去见见罗陈真了。”
明渊眼底有光一闪而过。
“我就不配阿华去了。”
“不用。”
王华再见罗陈真，还有点回不过神。
望着眼前青丝缠白发的女人，逐渐取代脑海中那个趾高气昂蔑视她的雍容贵妇。
时间还真公平。
王华站在罗陈真对面, 面无表情。
罗陈真的好脾气在一上午的等待，和强制性软禁的这段时间里消耗殆尽。
她气势汹汹地冲向王华，抬起手来。
王华站着一动不动, 看着王义拦截住罗陈真冲她落下的手，用力往后一甩，陈立宏接着才没摔倒。
罗陈真双眼充血, 怒瞪着王华。
王华说：“一把年纪还当自己年轻呢，也不怕闪了腰。”
“你现在站稳脚开始嚣张起来，不是你倒贴耀全摇尾乞怜的时候了！可怜耀全走得早，不相信我的话, 没能早早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要知道他走了你这么欺负我, 肯定会后悔娶你！”
王华回想起那个三十多岁还开朗的男人, 心头微涩。
“耀全知道也该欣慰, 我这是在为他报仇, 我估计他死之前都在疑惑，自己亲妈怎么就那么狠得下心，直接弄死他。”
罗陈真瞳孔收缩, 扶着陈立宏的手紧紧攥起。
陈立宏皱起眉头, 喊了声mary姐，却看到她眼底的惊恐, 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死死瞪着王华。
为什么惊恐？
难道说耀全叔真的是……
“哎呀，说错一句话。”
王华弹了弹指甲, “你不是他亲妈。”
她故意仰起头, “耀全, 现在知道真相了, 记得晚上去找她问问，就算不是亲生的，打出生起就养在身边的孩子，怎么就容不下了。”
“还不是因为你！”罗陈真大吼一声，“要不是你勾引耀全留在大陆和你结婚，他就不会出车祸，是你害死耀全的。”
“人不是你赶来内地的，因为他是罗家继承人，你不愿意罗家大笔家财落到耀全手里。”
王华说到这，看了眼站在罗陈真身边，双眼迷茫的陈立宏。
“小子，这点你最有感触吧，你完全是你叔叔的翻版呀。
借口开拓把你丢过来，不给支持美名其曰要锻炼你，等做出成绩又开始伸手揽权，一旦你不愿意，出点什么事情就往死里打压你。
啧啧，人家长辈都盼着家里小辈出息，你家这个倒好，跟人家想得都不一样。
难不成她成长命百岁？
那可是个可怜的老妖怪。”
陈立宏手一抖，脑海不住脑补王华所说的画面。
是，mary姐不愿意放权，这次甚至亲自来了。
来之后他都干了什么？
给公司租场地，陪HR找人，办理注册公司手续……全是秘书的活。
新成立的两个剧组，事不让插手，人不让安排，连带资金投入都避开了他。
陈立宏盯着罗陈真的双眼越发直勾勾。
罗陈真意识到不对，一把甩开她。
“你在怀疑我！”
罗陈真重重冷哼一声。
“不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待你这样的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还添了个软耳朵的毛病。
她是谁？
她一直极恨当年我没答应她入门这事，面对我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声声质问逼得陈立宏低下头。
“我没有。”
罗陈真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冷哼一声避开他再扶过来的手，没注意到陈立宏敛眸藏起的目光。
宣泄一番，罗陈真慢慢找回理智。
她想起来的目的。
“把四四叫出来，跟我走，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不可能。”王华直接说：“我不允许你拿四四当救你儿子的药。”
陈立宏猛地抬头，盯着罗陈真的背影几欲作呕。
罗陈真注意力都在王华身上。
“你知道的还挺多，是觉得凭借这一知半解就能拿捏住我，王华，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她唇角弧度加大。
王华皱起眉头，想不通罗陈真还有什么底气。
她是四四母亲，就算是罗陈真要打官司抢抚养权，依着罗家十一年不闻不问，法律也会站在她这边。
更何况，罗陈真只是个奶奶。
还不是亲奶奶。
王华刚劝好自己，罗陈真句直接丢给她一记雷，炸得她头晕目眩。
“王华，你猜为什么我妹妹这些年都要靠着我生活？”
“是因为她早早死了丈夫。”
“罗家骨癌是遗传病。”
王华死死盯着罗陈真，想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罗陈真很享受王华这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嘚瑟地笑。
“你猜罗耀全是谁的儿子，哈哈哈，咏欣身体流的也是陈家血，主动是要被遗传的，等她越来越大，骨骼发育跟不上的时候，病症就会显现出来。
她迟早会死，不如现在把骨髓贡献出来，救救他叔叔，也算她一个丫头片子不白来世上走这一遭，还能有点用处。”
迟早会死！
王华冷笑着，突然上前一拳砸在罗陈真鼻梁上。
“你迟早要死，我打你一两下给我出出气，也没什么的，你就做个好人攒攒阴德，没准下辈子还能投胎成人。”
看罗陈真摔倒在地上，王华弯腰抓住她头发，扯着头皮往地上砸。
“mary姐！”
陈立宏回过神，上前要帮忙。
王华抬起头，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盯着他，浑身气势一股脑儿倾泻。
陈立宏汗毛竖起，身子僵硬在原地。
罗陈真双手撑着地，掌心擦伤一片，卸掉王华愤怒的大半力气。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来救我。”
王华讥笑，扯着她头发将人拽起来，让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带来的人早就被王义给捆起来。
“今天免费给你上一课，人得服老，不能太装逼，特备是不能在别人的地盘装逼，骨癌能逼死普通人，可我不是普通人。
我现在比你有钱，我就是拿钱堆着也能把阎王爷给挡在门外。
没了你，你那好儿子还能活几天。”
王华说完，厌恶地甩开手，优雅地站直身子。
“把人给丢出去。”
罗陈真头晕眼花地怒瞪着王华，恨不能饮其血，吃其肉！
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抬着肩膀和腿丢了出去。
罗陈真一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陈立宏站在原地，有点慌。
骨癌，遗传……
“小子，现在明白，为什么她瞧不上你。”
明白了。
因为有遗传病，活不了多少年、
怪不得家里孩子那么少。
这事他奶奶知道吗？
不，mary姐刚刚承认，她才是亲奶奶。
陈立宏怎么走出王华的不清楚，看着哀嚎的罗陈真，咬着牙给人送去医院。
他也要查一查。
王华这，更是直接跑去找四四，二话不说弯腰把人抱起来朝外走。
小鹰顾不上兔子，抬腿追上去。
四四乖巧搂着王华的脖子，以为在玩儿。
“妈妈，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可以自己走，妈妈身体不好，四四是个大孩子完全可以自己走，恩等我长大了，还能抱妈妈。”
王华收紧手臂，“好，妈妈等着，现在你陪妈妈去躺医院，我们做个检查好不好。”
“啊，又要体检了吗？那要把姥姥也给叫上。”
四四说：“姥姥再过几天就要回姥姥家了。”
“很快就能再见，暑假让姐姐再带你去姥姥家玩儿。”
“好呀好呀！姥姥家兔子窝好大好大。”
王华吸了吸鼻子，上车的时候才感觉后头有人拽自己。
扭头，看到小鹰拉着他。
“妈妈。”
王华现在没心情去顾及这个孩子，“把他抱进屋里去，让人去派出所走一趟，问问有没有这个孩子父母的消息。”
王义点头，立马去办。
刚接到相关部门电话，打算下潜去探索地下迷宫时，明渊才知道王华带四四去医院了。
“出什么事了要去医院。”
李嫂也一头雾水，指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小鹰。
“连他都没带。”
这下靖王府也不去了，明渊问了王华在哪里，直奔医院。
他到时，加急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
“目前看没有任何的异样，孩子很健康。”
王华不太相信，“骨骼、骨细胞方面有没有什么异常？”
“孩子有这方面的问题吗？那可能是在长身体缺钙，也不用吃钙片，多和牛奶就好，这很正常。”
王华松下一口气，心却还悬在半空中。
难道真的要等到后面才能发现？
明渊找到人时，就看到王华呆呆地抱着四四。
“检查好了？那我们回去吧，四四今天打针了？”
“嗯嗯嗯，医生叔叔抽了我好多的血，五爸，四四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王华反驳道，“四四刚刚不是也在现场，医生叔叔怎么说？”
“说四四很健康！”
为了庆祝她健康，四四要求路过蛋糕店带走链各个小蛋糕。
她一个，弟弟一个。
到家王华把人放出去玩儿，明渊才抽空去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王华心累地将事情重复一遍。
“我现在很担心。”
“……阿华，这种几率很小，家族遗传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你是说罗陈真故意骗我？为什么撒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几率多大。”
“那我们问问专业的医生。”
先是打给明华。
明华听了就笑，“临床统计，骨癌遗传因素大约占10%左右，有骨癌家族史的人，患病几率要大一些，在这些遗传因素的作用之下，需要多种因素才能骨癌。”
“但是，青少年期发病占所有病例的70%以上。”
手机开了免提, 声音一字一顿传到王华耳朵里，像是最后的死亡通牒。
等她回神时，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控制不住看向明渊, “剧情，剧情里没有设定四四有遗传病，对不对、”
剧情乱是剧情的事情, 基本设定是早早就设置好的，轻易动不得！
明渊点头，“是，可人设会留白。”
王华脑海中炸开一道雷。
她想起原文中, 结婚第三天回门后自杀的四四。
为什么自杀？
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王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然, 不然还为什么！
“阿华, 阿华！”
明渊扶着王华, 看她一时喘不上气的模样, 十分着急。
“深呼吸，跟着我来，慢慢的, 对！”
明渊一点点帮着王华顺气, 等她缓过来，脸色还是不可遏制地失去血色。
“四四现在好好的, 我们不应该多想，病也分前后期的，我们定时带四四去检查, 前期发现肯定还能治好！”
治好俩字像是救命稻草。
王华认真点头, “你说的对, 我不能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去透支伤心。”
她放软身子, “给我抱抱。”
拦腰抱住明渊的腰，乱嗡嗡的脑子才一点点平静下来。
隐约还能听见四四和小鹰大笑的声音，无忧无虑。
王华彻底恨上罗陈真。
她说：“靖王府里要绑架我的人，不是罗陈真，她今天见到我没有一丝的惊讶，好像就是为了四四来的。”
“没关系，我们再调查，这件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你愿意放过，我这还不行呢。”
明渊一下下轻轻顺着王华后背。
王华不是要说这个，“不，这次不是她也要是她。”
她要趁着罗陈真现在为儿子病情分神的时候，抓住机会。
而机会来得比王华想得还要快。
隔天，关知家那边得到齐玉轩的消息。
罗陈真儿子被毒杀在病房里。
罗陈真妹妹无法接受真相，要求警署一定要抓到凶手！
王华听到消息时，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找到阿旺，阿旺像是知道她要来。
“得到消息了？你消息也挺灵通的嘛，坐吧。”
“人是你安排的？”
阿旺摇头，“是我肯定没这样死得轻松，再说了，你只求证据，灭口那是另外的价钱，你又没给钱。”
“……”
你还挺有职业操守。
阿旺当看不见那嘲讽，抓出来几张地图。
“正好你来了，看看这传真来的几块儿地，哪儿比较合适盖会所。”
王华投桃报李，低头扫一眼，就发现这些地皮都挺熟啊。
“我没记错，这些地皮都挂在王氏集团的旗下。”
“对啊。”阿旺坦白说：“所以让你看看哪儿块好，我让明渊去买下来，你们两口子价钱肯定能低点。”
王华嘴角踌躇，合上地图。
“那你不用想了，王氏地产的地皮都不转售。”
“那价钱好商量，也不能涨太多吧，不行你地皮入资？”
“王氏地产现在归知家管理，你该找他商量。”王华态度很坚定。
阿旺纠结一下，抬起头，“我现在拿你想知道的消息跟你换，你会不会觉得我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不是这么用的，你这叫趁火打劫。”
“……差不对一个意思。”
阿旺盯着王华，王华回看阿旺。
阿旺最先败下阵来。
“行吧，最新消息，下毒的人是护士，开始咬死不认，最后实在受不住才开口说，是罗陈真指使他下药。
一方面是为了断掉每天大把花出去的医药费。
两方面是想着人死了，罗家就剩下陈立宏这么一个独苗，还是特别听她话的独苗，就能将陈家的财产占为己有。
罗陈真妹妹痛不欲生，遭受背叛后一病不起，最终被好姐妹好朋友轮番劝好，决定大义灭亲，不再和罗陈真讲究姐妹之情。”
王华嘴角抽了抽。
这妹妹好大一朵白莲。
“这姐妹俩性子真是像又不像。”
“听说年轻时候，当姐姐的没少吃妹妹的亏，妹妹那婆家就是从姐姐手里抢来的。”
王华张大嘴巴，快能塞下个鸡蛋。
“你要这么说，罗陈真和妹夫的事情，妹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知道还纵容？”
阿旺见怪不怪，反倒觉得王华大惊小怪。
“这有什么，玩儿归玩儿，只要不闹到台面上，当老婆的都要遮掩一二。”
“……”
还真是毁三观。
王华好奇，“那你说妹妹知道姐姐换了孩子吗？”
罗陈真既然承认，那就是换了孩子。
不管哪儿倒是都不亏陈家，全是陈家的种。
阿旺突然鬼魅一笑。
“知不知道又不重要，重要的是罗陈真接下来再没功夫来烦你。”
王华没那么乐观。
“星洲那边的案子，没得管到内地来，罗陈真要是不离开，还能有人来抓她不成。”
“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再过几天船进港，只要抓到个现行，确定是皇尚娱乐的人的，罗陈真就脱不了干系。
这一等，又是几天。
期间三招活门，阿华得到爸妈的准话，决定拿着药，跟儿子们一起坐飞机回去。
乌泱泱一群人，一架飞机差点没装下。
黄敏君送别时，拉着姥姥的手跟舅舅们碎碎念。
胃病要吃软和的，温热的，要好克化的。
刺激的不能吃、寒凉的也别碰、
药要定时定点，一个季度去医院检查一下癌细胞扩散情况。
王华看三三，也有点刮目相看。
将人送上飞机，四四抱着王母的腿嚎啕大哭，连三三都掉了几颗金豆豆。
秦多多没来，她那大学开课，要上课。
最后哭得最长久，最漂亮的还要数闫丽影。
挥洒着泪水目送亲人离开。
王华和明渊准备好礼物，从大伯到三伯家又一一去拜访。
瞧着小红楼里头子孙满堂，王华觉得大伯和三伯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悠哉。
等到该走的礼全都走一边儿，最后一家是明江家里。
多年生活在村里，这一家子其实极其不适应在城里生活，只觉得干什么都要钱。
明渊帮忙给落户到京郊大兴村，租了村里一个刚去世五保户的大院子，正房三间，还带左右厢房，水井茅厕都有。
同明江说，就是和村里商量租一年，明渊只付这一年的房租，婚礼上没用完的米面油菜匀了好多给这一家子，不至于吃不上饭。
私下是他买了这院子，不然也不好上户口。
田地是没得分，上一次分田还是95年的事情，如今基本固定下来。
剩下就是荒田，就这明江看着也特别余眼热。
他晚上偷偷和媳妇商量，去学校门口卖吃的，今年好好干，争取一年内买下荒地，五年内买下住的院子。
明渊话也说得清楚，亲戚有难会帮，也没一直帮的。
剩下的日子就看他们自己怎么过。
明真帮王华那事，换了他和俩妹妹的学籍。
开学就将成为大兴小学的一名学生。
明江一家安排好，闫丽影那也得到消息，小执安能正式接回家了。
小执安出声开始就住在医院，这会回家就办得热热闹闹。
明母亲自来了。
帮明老七解释一句，“怕傅大哥看上小执安，给拐走，在家拦着不让来，俩幼稚鬼，不管他们。”
王华也管不到公公头上。
天气冷，特意挑了上午十点后，太阳出来的时间段。
到时见，车子驶进胡同，一停下就被人包围。
闫丽影抱着个红被包，掀开一角，露出个小人儿裹着嘴，攥着小拳头睡得正香，丝毫没点要回家的兴奋劲儿。
王华伸手，“我帮你抱会，你抱这一路胳膊肯定酸了。”
“还好。”闫丽影还是把孩子递出去。
明母没跟上趟，就说：“先进去先进去，堵在门口影响不好，再吓到执安。”
“孩子小床准备好没，房间里别烧太热，不然抱出来怕冷。”
即将步入三月的天气，温度慢慢在回升。
银装素裹的四九城开始见绿。
一家子欢欢喜喜把孩子带进房间，围着瞧个热闹。
小鹰在人群中，拉住了四四。
四四歪头，“你也要看弟弟吗？”
闫丽影捏捏她小脸，“不是弟弟，这是外甥。”
“哦，弟弟也想看外甥吗？”
小鹰不说话，只拉着他要走。
四四只看方向，就知道是去哪儿。
“今天不行，外甥刚刚回家，我这个做小姨的要送他一份礼物。”
四四挣扎一下，小鹰没放手，使劲之下反倒是把自己给弄疼，眼泪汪汪地看小鹰。
“你放开我！”
小鹰手又紧两分。
四四哇一下地疼哭了。
这一嗓子惊到执安，立马当场奏起二重奏。
“怎么回事？”
王华把执安给闫丽影，走到四四身边，还没问四四就先告状。
“弟弟掐我！”
“掐你？”
王华顺着她视线看去，就瞧见袖子上移，露出白腻的手腕子，此刻被小鹰给攥出一圈青紫手镯。
王华吓一跳，一个孩子抓一个手，给两人分开。
正巧，之前被询问过的女警带着同事，开年后第一次来看望小鹰。
王华见到两人，直接就说明情况。
“这孩子以前老老实实的我可以帮忙照顾，现在伤了我女儿，我家就不能再留他，你们来得正好，直接给人带走吧。”
女警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四四和小鹰身上。
四四已经不哭了，搂着王华的脖子靠在她怀里, 只哽咽着摸自己疼疼的手腕。
那痕迹细细小小的，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指大小。
女警有点尴尬，她蹲到小鹰面前。
“小鹰, 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王华听不得这解释，“不管是不是故意，他伤了我女儿是事实，李嫂, 把人送出去。”
“妈妈。”小鹰喊道。
平日小鹰跟着四四喊王华妈妈, 她时不时会应一下。
现在满肚子怒火, 理都没理会, 抱着四四起身直接离开。
女警还想说什么, 黄敏君上前给拦住。
“我家还有事, 不方便招待客人。”说完看向李嫂，态度明显。
小鹰要绕过她去追人，被黄敏君一把给抓住, 塞女警怀里头。
女警无可奈何, 只能带着小鹰离开。
小鹰似有所感，张嘴就要哭。
黄敏君盯着他,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们说话，直接告诉你，哭也没有用, 是你自己先弄伤四四的, 你没理。”
小鹰不管, 就那么一直哭。
哭声越来越远, 等出了大门，跟着女警来的同事忍不住问。
“这可怎么办，刚刚就该厚着脸皮把这孩子留下来，一大家子还能对个孩子一直生气。”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人家心善就活该被你这么欺负。”女警沉声反驳。
同事知道自己说过了，“我这不是着急，这孩子现在怎么办？”
嗷嗷的哭声让路过的人都投以目光。
女警无奈，又是哄又是劝，都没办法让小鹰停下来。
“能怎么办，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他的父母，如果还是不行，就只能送去福利院。”
四四那，也在说小鹰。
“妈妈，你是不是要把弟弟赶走？”
王华有点抱不动了，就近沙发坐下来，拥着四四，检查她的手腕。
“对，因为她伤了你，骨头疼不疼？”
四四歪着说：“不知道哪里疼。”
“给你涂点药，很快就不疼了。”
“妈妈吹吹就不疼。”说着四四把手抬起来。
王华配合着呼呼好几下，气息扫在皮肤上有点痒，弄得四四止不住地偷乐。
“不疼啦，妈妈，我不疼了，你让弟弟回来吧，他没有爸爸妈妈。”
“有的，弟弟的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找到，找到之后弟弟一样要走，知道你舍不得弟弟，所以要以前适应适应。”
“妈妈你说的不是一个事情。”四四不受忽悠。
王华感叹孩子不好骗。
“是吗？妈妈好笨，你大姐姐说过几天要回家，妈妈正伤心呢。”
“回家？这里不就是一姐姐的家，还要回哪来去。”四四注意力直接被转移。
“你一姐姐和姐夫呢，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们这个是大家，因为你姐夫工作问题，住在小家里会比大家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