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想挣点外块得去居民聚集的地方。”楚沁心里嘀咕,“还得是有钱居民聚集的地方,那只能去各个厂和单位的大院了。”
大致逛一圈,她得出结论。
牛奶她都用陶罐子装好了,也不晓得有没人愿意买,没人愿意她就干脆自己喝。
其实没人买也能理解,换她也是不买这种陌生人售卖的液体的。
饼干也用油纸包装好,再用麻线绑好固定起来,瞧着倒是像模像样。
楚沁问了两次路人,穿过几条巷子来到市医院的家属楼。
她把陶罐和饼干放在背篓中,毫无经验的在家属楼底下乱转。
看报纸的门卫早瞧见她了,瞧她背着背篓还以为是来找谁的,没想到半天不吭声。
“哎,那姑娘,没事儿别转悠!”门卫从窗里伸出头喊,“到别处玩去。”
当心被人当成特务抓起来。
楚沁脸微红:“我不是玩儿。”
“那你来干啥的?”门卫问她。
楚沁想想,朝着门卫那边走去,说道:“我来卖饼干的。”
门卫老王先是愣住,然后不可置信的把眼镜取下来:“什么玩意儿?”
楚沁直直看着他:“您要么?”
见门卫不搭话,继续介绍:“一块二一斤,总共六斤,我用牛奶和细细的面粉烤出来的,真材实料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等等……”老王纳闷了,“你来我们这儿卖东西,我们旁边就是供销社,你来错地方了。”
楚沁面无表情:“供销社饼干比我贵两毛,还没我这个好吃。”
“口气不小。”门卫老王呵呵笑,干脆不理她了,这姑娘指定有点毛病,他戴上眼镜继续看报纸。
楚沁也不气馁,她左顾右盼,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抬头,看眼天色。
半小时,半小时后没人来买她就换地方。
边等边琢磨着台词,刚刚的台词好像不太行,那位大爷都没当回事儿。
老王本以为那姑娘走了,谁晓得看完一页报纸抬头时人家还在呢。
“嘿,够倔,哪家的姑娘啊这。”
随着午间下班,每周仅有的半天假期终于到来,家属楼里开始频繁的进出。
进出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楚沁。
“姑娘找谁呢?”又有人问。
问话的人是位老太太,头发梳的整齐,衣服也是新料子,从领口处隐隐约约还能看得见毛衣。
确认过眼神,是位有钱人。
但想不出新台词的楚沁还是一样的说法:“没找谁,我卖饼干呢。”
门卫老王再次探出头,好笑道:“张老师,这姑娘待这里十多分钟了,说是卖自个儿烤的饼干。”
“呦,自家做的?”老太太惊奇。
饼干怎么做她当然晓得,需要用到烤炉,当年她闲来无事时也曾经试过。
楚沁察觉有戏,递给她四分之一的饼干:“您要不试试?”
门卫老王报纸翻得哗哗响:“你刚刚干嘛不给我试试。”
楚沁没好气:“您又不买。”
买不买的,有没钱的,她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张老师笑笑接过,放嘴巴试试,而后眉毛微动:“味道确实不错。”
应该是刚烤的,没有发潮。
奶香味足,更是甜香酥脆。
她好奇问:“里头加了牛奶?”
楚沁点头,拍拍背篓:“真加牛奶了,我还有剩呢。”
张老师眼睛微亮。
饼干她无所谓,牛奶她是真想买。
自家孙女刚五个月儿媳妇就没奶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买头奶牛。
“牛奶给我瞧瞧?”她凑近问。
楚沁把陶罐打开,露出里头满当当的牛奶:“都是新鲜的呢。”
她从前喝过,游戏系统奖励的牛奶和刚挤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可以试试吗?”她又问。
楚沁想了想,点头:“您自己拿杯子和勺子就行。”
张老师回家拿,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要是不错的话你这些我都能买了。”
楚沁是个有良心的卖家:“牛奶得尽快喝,这些太多了吧?”
“嗐,我家孩子多呢。”张老师试了一口,满意非常,这姑娘确实没糊弄她。
牛奶是新鲜的,更没往里头掺水。
“我小孙女是吃奶的年纪,还有个两岁有个四岁的,能喝完。”
楚沁心动:“您还有孙子孙女吗?我还有两罐。”
张老师:“……倒也没这么多,但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人。”
楚沁开心了:“那您买完我回家一趟,等会儿再来找您。”
“对了,饼干您要不要?”
“称一斤吧。”张老师想想说。
楚沁死命压着嘴角的幅度,心里乐得差点哼出小曲儿来。
这些牛奶卖了一元,饼干一块二,就是两块二了。
做完这单生意后她迫不及待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放置两罐牛奶到竹篓中,再跑回去。
接下来的事儿顺理成章。
牛奶是营养品,在医院家属院里不愁卖。加上饼干味道不错价格也还能接受,楚沁的存货没一会儿就被买光。
张老师甚至问她:“你家养奶牛了?你往后还来卖牛奶么?”
楚沁摇摇头:“不晓得呢,我平常有事做的,可能偶尔才会来。”
张老师叹气:“你家若是近,我去你家里买也行。”
楚沁赶忙摇头:“我家不近,还是赶车来的。”
也对,城里怎么养奶牛?
张老师拉着她说:“下回还来卖你就直接上门找我,我家孩子还得吃好几年。”
楚沁简直感动非常。
好人呐,还是长远客户。
她使劲点头,若无意外,她以后的游戏奖励物资都有出路了。
存货一扫而空,楚沁换得九元两毛。
她逛了一圈,在粮食门市里买十斤米两斤面粉,又在旁边肉铺中买两斤猪肉和一条新鲜的猪舌头。随后供销社里瞧瞧,发现没什么想买的、想买的又买不起后便离开。
肉和十斤粮食被她放背包里了,背篓上只背着面粉。
回到宿舍,粮食锁好,找到王建明把钱还了,楚沁安心上班。
她兢兢业业上班,直到春节来临。
楚沁没有回家过春节,于她而言春节没什么特殊意义。
在上辈子,这是城里富人才能过的节日,而楚沁每天都得思索着明天该怎么活。
厂里清净,楚沁到水房刷牙时就想到个不恰当的成语:人去楼空。
但巡逻员还是有的,甚至也有几位如她一般因为家远没有回家过年的人。
毕竟厂里放假只放两天,再多你得自己请假。请不请得下来另说,关是得扣钱这事儿就劝退许多人。
楚沁还没拿到她的工资,就拿到属于她的半份福利。
老梁找她,给她送完东西说:“你干得不错,江爷还夸你眼里有活。”
楚沁笑笑:“活不重,比我平时在家干的简单。”
老梁心想这姑娘确实是能吃苦的。
东西给她后他就离开了,楚沁带着半袋子东西回宿舍。
有啥呢?
“罐头?”楚沁疑惑瞧了瞧,“黄桃罐头,还是两瓶。”
“腊肉。”楚沁闻了闻,又掂量掂量,“嗯,有半斤。”
还有些布料,楚沁琢磨着倒是够做件短衣裳。以及用纸包着的紫菜干和海带干,楚沁觉得厂里很够意思。
就是没有豆油,她记得别人有豆油。
不过别人黄桃罐头也就两瓶,看来梁叔家里是把油留下来了,但是补瓶罐头给她。
腊肉也是猪肉做的,系统有时候还是没那么狗的,在背包里也能和猪肉放一起。
其他的依旧塞柜里,遗憾的是柜子差不多满了,楚沁后悔她只带一把锁来!
整理完东西快到中午,楚沁来到食堂后厨。
她是后厨的人,又因为是帮工没带炉子,江师傅特意批准让她这两天能用厨房。
当然,菜得自己买。
楚沁思念藏在家里的羊肉和半只野鸡,忍痛在旁边村子里买了青菜。
原来买青菜真能肉疼。
中午随便吃顿青菜蛋炒饭,然后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食物。
棒骨切一截,用来炖萝卜。
猪肉切半斤,做红烧肉吃。
再炒个青菜,蒸碗白米饭。
楚沁想想都咽口水,穷人如她,从没吃过这么丰盛晚餐。
后厨没人管,楚沁就称大王。
奈何江师傅离去前把调料都标记了位置,特别是油和糖,剩多少、少多少他一眼就能瞧出来。
楚沁不敢多用。
油是用猪肉熬出来的,糖只敢用两搓,其余的倒是能放肆些。
菜和饭做完,盛到碗里楚沁端到宿舍去。
此时天已逐渐暗沉。
偌大的厂房寂静无比,偶尔听到人声,而人声却带着回音。
远在静水庄的杨小兴在猜测楚沁的除夕夜会怎么度过,是他把楚沁送到市里的,送去后提心吊胆总是怕她出事。
而高树村的楚婶儿正准备吃年夜饭呢,忽然提起楚沁,感慨:“今天她一个人,也不晓得咋样呢。”
“咋样?自己过呗。”楚小叔说。
说实话,家里少个人过年也有点不习惯。就是边上的两小孩都有点想念不是很合得来的堂姐。
过年被人们赋予特殊情感,于是它能放大许多人的情感。
大家猜想,遥远的楚沁肯定很寂寞,毕竟过年。
然而楚沁真的不寂寞,她习惯一个人的生活,目前并没有改变的想法。
于她而言在哪儿都一样。
望着窗外,此刻繁星点点,宛如无序的棋盘,而月光无比明亮。
新年即将来临。
鞭炮声已经在远处的村子里响起。
楚沁给自己盛碗猪骨萝卜汤,又把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盖在米饭上。
红烧肉和米饭简直绝配,吃两口饭再配口暖呼呼的汤……
腻了再吃口翠绿的青菜。
楚沁幸福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她甚至没注意到,她的游戏系统正在进行着一场更新。
【??作者有话说】
小楚:沉迷赚钱,我不寂寞。
本章王建明不是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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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也等你》by八斤蜜柑
1.去学校那天,温黎见到贺郗礼。
他从京北转来南潭镇,骑着拉风的机车,长得够帅,身材够顶,家世够好,一下成为所有女生的话题。
直到温黎被欺负,她穿着少年的卫衣,被他强硬地扯在身后,桀骜不驯的脸满是护意:
“以后谁再敢动她,自己掂量着办。”
从那时起,温黎攥着贺郗礼的衣角紧跟不放,像是他的小尾巴。
谁也不知道在两年前,她对他一见钟情。
2.后来在大学的一场雨夜,少年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从医院跑去求她。
温黎只是看着,留给他的背影坚决毅然。
贺郗礼红着眼:“错过我,你这辈子遇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
可她还是没有回头。
3.再次重逢,温黎应邀对时澜集团总裁进行采访。多年不见,贺郗礼已高不可攀,褪去青涩,痞气仍在。
几天后,温黎和她的追求者在餐厅里与贺郗礼相遇。
追求者的长相似后者八分。
擦肩而过时,贺郗礼看她的眼神如陌生人,冷漠寡然。
当晚,温黎家门被敲响。
贺郗礼斜靠在门框,眼眸漆黑,浓郁的烟味飘进来:“想采访我?”
她还未答,只听他声音低哑:“可以。”
“和我结婚。”
工作意外,一行人接受笔录。
朋友挽着温黎的胳膊,很是羡慕:“贺郗礼他从少年时到将近三十而立,都在为你打架啊。”
不远处的男人朝温黎走来,满眼都是她,在所有人面前毫不避讳地牵着她的手,弯腰在她眉间一吻。
“回家了,我的太太。”
贺郗礼不知道的是当年车灯被砸坏,是温黎连夜用小灯泡为他做了车灯笼。
温黎不知道的是分手以后,贺郗礼无名指上刺着她的名字,给她发了无数封想你。
-破镜重圆/先婚后爱/久别重逢
-痞帅科技新贵大佬x外柔内刚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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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改头换面的事楚沁是第二天中午例行玩游戏的时候知道的。
说改头换面也不恰当, 只是游戏画面和质感大幅度升级,外加多两台盲盒抽奖机。
黄色盲盒机一周抽一次。
蓝色盲盒机一月抽一次。
楚沁大为震撼,她再不骂游戏狗了, 原来游戏是真的潜力无限啊。
抽盲盒这种好事当然要迫不及待干,今日正巧是大年初一,新年伊始万物更新, 楚沁迷信的觉得她运气应该也能添几分。
她特意去洗手,擦干净手后先抽黄色盲盒机。
只见盲盒机里的圆形球不停翻滚,大约两秒后掉落口中掉落出来个小球。
[是否开奖?]
楚沁忙点“是”。
“啪”一声,圆球盲盒打开。
[恭喜玩家, 获得“我心如铁”的木门两扇。]
“……”
“什么鬼?”楚沁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啪嗒一下就落下来, 冷漠至极。
她家后头山连山, 她能缺木头吗?
可惜系统没再给介绍, 游戏系统本来就是低智能的系统, 不会和玩家互动。
幸好木门只要没有提现就是自动存在系统中, 并且不占用背包名额,楚沁还算满意。
只是“我心如铁”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代表着木门坚硬如铁?她还得回家后试验试验。
楚沁又去洗洗手, 特意等了三分钟才去抽取蓝色盲盒机。
按道理说, 月抽的物品应该比周抽的更为稀有珍贵对吧?
按抽取键,点击“是”, 两秒后蓝色盲盒从掉落口中出来。
[恭喜玩家,获得“蚊虫不近”的蚊帐一份。]
楚沁两眼一翻,月抽就这?
有用是有用, 但许是她预期太高, 楚沁并不是特别的满意。
木门和蚊帐都不是这会儿能提取出来的东西, 楚沁本以为多少能抽出食物, 可……仔细想想,难不成抽取机只能抽物品?
这个猜测还得过段时间才能证实。
年初一,岁之首。
厂区空荡荡,除巡逻队外留守厂区的人多数都出门玩耍了,楚沁老老实实待在宿舍中。
出门遇到事儿咋办,陌生之地尽量别独行,两拳难抵四手,她再能打遇上人多也没用。
昨晚饭菜还有剩,中午时楚沁拿到食堂里蒸热了吃。
晚上吃的是野葱猪肉饺子。
不是她包的,是她小舅托王建明送来的,到她手时都要冻成冰碴了,楚沁放蒸笼上热热吃。
王建明冻得直哆嗦:“今天又下雪,路上还遇到车抛锚,否则我下午三点就到了。”
又看眼坐在灶炉前,烤着火舒舒服服吃着热饺子的楚沁,羡慕道:“还是你舒服,待在厂里不要奔波。”
他是细心人,本不会说这话的。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晓得楚沁对自家父母去世的情况并不避讳,且还看得很开,于是他说话也没起先那么小心翼翼。
楚沁就深觉自己做法机智。
厂里只放两天假,除夕前天下午匆匆赶回家,大年初一又得匆匆赶来,冷天里这么奔波劳碌得足足三天才能缓过来呢。
吃完饺子,于楚沁而言“年”就算结束。
翌日,钢铁厂重新开工。
因为部分人请假的关系,钢铁厂在初二初三时人都不多。
江师傅是初四这日来的,先打开柜子看看自己的宝贝油和糖,见分量对得上,满意地点点头。
又抖抖围裙,边系边道:“厂里人啊,往年都是得过正月初九才会来齐。过年期间嘛,请假相比来说好请,想要全家团圆所以扣工资也没那么心疼。人少些更好,咱们也能松快些。”
见楚沁沉默地洗着地瓜,就交代道:“这阵子厂里各处都缺人,你可别傻乎乎的被哄去白白帮忙了。”
江师傅也是好心提醒,楚沁这种帮工在厂里容易被人使唤,有些人也不晓得哪里来的那么多臭毛病,比地主老财还牛。
“这话咋说?”楚沁惊讶。
“你别问。反正除咱们后厨外,谁想让你干活你让他去找主任。”江师傅老神在在道,说着想想又补充说,“当然你想干也行。”
也许小姑娘家想表现自己,心里说不准盼着勤快些能被厂里留下。
楚沁思索片刻,点点头。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
楚沁午前忙完活,不需要在窗口打菜的她端着饭碗准备回宿舍吃饭。
她两位舍友都还没来,爱清净的楚沁自然选择回宿舍中吃。
经过锅炉房,楚沁被人喊住。
“哎,是后厨的楚小妹么?”只见穿着黑色工装的男人朝她招手,“来帮个忙。”
楚沁脚顿住:“帮不了,我还要吃饭呢。”
说着继续往前走,江师傅还真是没白提醒她。
那男人愣了愣。
“嘿!小帮工还叫不动了。”
他昨儿就听闻后厨有位力气很大的姑娘,说是能当个壮年男人使唤。他虽不信,但也晓得这姑娘力气肯定大。自己这里正缺个铲煤炭的人呢,原想找她帮个忙,谁知人家不稀罕。
“黑哥,你就放出话说锅炉房缺个临时工,保准咱们这里客似云来。”有个人边检查锅炉边笑着道。
黑哥本名陈天章,刚来钢铁厂时大家都叫他阿章。只是在锅炉房里熏了几年,渐渐被煤炭染上色,于是阿章变成了黑哥。
“去你的,我嘴巴一张一闭敢放出个临时工的名额,厂里非得吃了我。”黑哥笑着从地上拿起个煤炭扔给他,“再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到时候是你走还是我走。”
里头的人也是开玩笑。
笑完叹气:“每年这时候都是最难熬的,铲得我晚上回去倒头就睡,连饭碗都端不住。”
天晓得,就是一碗炖肉放在自己面前,他都没心思吃。
黑哥蹲在地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签子,皱着眉暗骂道:“不行,不能让厂里把咱们几个当老黄牛使唤。”
前年这样,去年这样,今年还是这样,再不反抗明年想必依旧这样。
拿一个人的钱,干三个人的活,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他忿忿起身,嘴里签子一扔跑到主管主任的办公室里闹去。
来到办公室,主任还没开口呢,他便道:“主任您倒是想个解决办法,要不然我就去找副厂长找厂长,总之锅炉房必须再添两人!”
黄主任手里的搪瓷杯差点扔出去,这小子是虎一样的脾气。
还又臭又硬!
其他人说找厂长是放狠话,可他是真能去找,黄主任此刻心都砰砰跳。
“天章啊,你得为厂里考虑考虑,咱们钢铁厂的工人哪是能随便招的。”黄主任苦口婆心说道,又喝口水,“今天我帮你招两个来,等其他人回来后那两人咋办,让人家辞职去么?”
陈天章没被他绕进去,两手一甩:“这是主任您要解决的事,我要是晓得咋办,我都能当这主任。”
黄主任:“……”
“你容我想想,先回去吧。”他挥挥手使用拖字决赶人。
陈天章起身道:“反正今天最后一天,明儿再这样我怕是也要请病假了。”
说完拍拍屁股走人。
楚沁不晓得厂里角落的这些机锋,她吃完后就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算发工资的日子。
工资尚未到手,她就规划好该怎么用了。
“木头黄泥房住不久,总得住上砖瓦房才行。”楚沁心道。
她家墙体目前是木头和黄泥做成的,木墙在里侧,黄泥在外侧。
其实住起来这种房子更加冬暖夏凉,但却没砖瓦房干净,卫生三日不搞都不行。
而且砖瓦房结实,黄泥木头房隔几年就得修缮一二,楚沁思来想去之后,觉得有能力还得是砖瓦房。
但起间砖瓦房,就她家如今三间屋子的砖瓦房少说得一百八十元。
这价格是楚沁估算的,或许得更高,难怪人家都说得三代人上山下田幸苦劳作才能盖座砖瓦房!
楚沁暂时盖不起,她准备先把卧室鸟枪换炮,等有钱了再慢慢改造堂屋和厨房。
接着就是前院和后院,她想买些石板,也不至于每到下雨天院里就跟泥潭般。
全铺还是没可能,但从大门到堂屋,从屋子到后院茅房这条路是得铺的。
最后就是玻璃。
是的,她家窗户用的不是玻璃,全村上下也没有一户人家用玻璃。
用的是木头窗,只要把木撑取下,整个房间就会变得与黑夜无异。
楚沁叹声气。
钱,这些全都得用到钱。
午后,休息片刻后楚沁又去工作。
后厨里的活她早已上手,并且越来越熟练,甚至有超过后厨老人的架势。
楚沁有些时候是真的实心眼。
她干活从不弄虚作假,即使只有18元,比后厨所有人都低,却没因此而懒怠。
其他人心知她待不久,也不觉得她是故意出风头。反倒觉得这姑娘外表精内里憨,连多少钱干多少活的道理都不懂。
“歇歇吧,小米粥喝不喝?”江师傅偷摸用碎米和黄米熬了粥,还剪几颗红枣放进去,喝着不仅有米香还甜滋滋的。
楚沁哪里会不喝,还得寸进尺问:“那群苏联人不吃米糕啦,咱们啥时候有米糕吃?”
江师傅瞥她:“你不是不爱吃那玩意儿?”
楚沁:“我是觉得齁甜,吃还是能吃的。当然了,如果他们能变变口味就更好了。”
听说那群人想吃巧克力,楚沁也想尝尝巧克力是啥味儿。
江师傅不理她。
过几分钟,忍不住又问:“你有没被人拉去帮忙干活?”
楚沁点点头。
江师傅叮嘱:“他们说给你临时工这些鬼话都别信,有个屁的临时工。”
厂里想招俩临时工的风声还没放出去,恐怕厂里子弟们都等着了。
楚沁笑笑:“我晓得,他们又不给我钱,我才不会白白帮他们干活。”
江师傅:“难道给你钱你就干?”
楚沁奇怪看着他:“要不然呢,给我钱我当然愿意干。”
说着,又顿了顿,添句:“赚钱嘛,怎么样都不磕碜。”
她的目标很明确,她是来赚钱的,谁给她钱她就帮谁干活。
江师傅:“……”
道理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你很缺钱?”他好奇问。
楚沁觉得江师傅是钢铁厂后厨食堂呆傻了,这年头谁不缺钱。
江师傅本名江有财,名字俗气,但寓意不错,他这辈子虽没大富大贵但也生活美满。
她又仔细琢磨一二,想明白对于江师傅这种建国初期就进入钢铁厂,抱上铁饭碗,一家子都有铁饭碗的人来说,钱恐怕还真不缺,人家缺物资。
物资实在没办法也愿意花钱买,就像前阵子缺水嫩嫩的青菜,当无法从楚沁这里购买时他也能高价从周边村里买。
换句话,人家缺生活物资。
而楚沁缺的却是生存物资。
搞懂的楚沁也没自怨自艾生出嫉妒之心,自己能重活一世逃出上辈子朝不保夕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和旁人比。
她只点点头,说:“我父母去世,我一个人在家住,总得多赚些钱。”
江师傅还真不晓得她家情况,等她说完,包括旁边几位摘菜的人都愣了神。
天,这姑娘命苦。
父母双亡啊,难怪干活卖力。
于是看楚沁的眼神里都带着怜悯,从此在她面前提起家庭的事儿都有点小心翼翼。
楚沁:“……”倒不必如此。
江师傅当下就有点愧疚,想想道:“等往后厂里有谁需要帮工,我就推你。”
楚沁立刻没答应,只道:“得等到时候再看。”
她虽然想挣钱,但只有工分才能换粮,说到底还是粮食最重要。
江师傅点头。
哪知他今儿傍晚才说这话,第二天就遇到个好机会。
江师傅在上班途中遇到陈天章。
陈天章他也熟,不是什么正经小伙,因为自己曾经想把外甥女介绍给他,他竟然不应!
虽然没明着说,但江师傅也是男人,哪里看不出来陈天章这是嫌自己外甥女长相不好。
江师傅气得差点没当场骂:家里没镜子也能撒泼尿,也不瞧瞧自己长啥丑样。
他外甥女可是正经小学老师,只是眼睛有点问题,斜了点儿而已,哪里就丑了,论起来配他个锅炉房工人绰绰有余。
要不是陈天章家有两套房自个儿还瞧不上他呢。
觉得跌面子的江师傅从此不再跟陈天章说话。
而今日,经过陈天章边上的江师傅听闻锅炉房这几天想招人帮忙,还是给钱的那种,他便微微上心。
楚沁不是缺钱吗?
那就打两份工呗。
这姑娘干活快,每天干的活都能超过自己该干的量,瞧着干完后也轻轻松松的,不如去锅炉房铲铲煤炭。
那活别看埋汰,但属实有钱。
锅炉房属于一线工人,靠力气吃饭,甚至比好些坐办公室的都有钱。
“……天章啊,”江师傅踌躇片刻出声,“找你说个事儿。”
陈天章先是一呆,然后不禁抬头看眼天上太阳……没错啊,今儿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呦,江师傅您老有啥事儿啊?”他面上忍不住露出嘚瑟的表情。
心说:这老爷子难不成又想把他外甥女介绍给自己?
江师傅差点没黑脸,想了想还是忍着说:“你们锅炉房这几日缺人,我们后厨有个帮工力气大,关键是家里也困难些,让她闲时没事去你那里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