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正事啊,陈天章立刻正经。
江师傅的话虽然硬,但陈天章也没拒绝,他们这里确实缺人,思考片刻道:“那您让她来试试。先说好,我们这里缺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否则自己这里早有人了。
江师傅点点头:“那孩子能干活还老实,家里实在困难,咱们厂能帮就多帮点。”
话说完,来到后厨的江师傅就把此事告知楚沁。
楚沁惊讶:“锅炉房?昨天喊我帮忙干活的好像就是锅炉房。”
江师傅:“那倒是有缘,锅炉房在其他厂里不起眼,但是在咱们钢铁厂里是重要的地方。那里的活虽然费力气但容易,领头的陈天章……哎,人就一般吧,总之欺负人是不会的。”
楚沁目光闪闪:“给钱么?”
江师傅无语:“这不是废话么,不给钱我还能让你去。”
具体给多少他就不晓得了,应该不多,因为就这几日要人。
等锅炉房里工人们都到岗后,楚沁估计就得包袱款款地下岗。
楚沁高兴:“给钱就好。”
于是她在食堂中干起活来更起劲了,从前还会帮别人干点儿——主要是后厨的活没个明确规划,会干的就多干,楚沁不愿意起纷争有时候便也随手多干些。
留下好印象,自己往后谁再想找帮工自己才能有机会,楚沁心里很懂。
但现在为那虚无缥缈的机会放弃近在眼前的金钱?明显不可能。
她匆匆干完自己的那份活就跑了,跑去锅炉房。
陈天章站在门口,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进去试试吧,让你试半天,如果不行得走人。”
他倒是没说贬低的话。
楚沁忙道:“我知道。”
说完就被陈天章带进去。
锅炉房很大,这并不是烧水供钢铁厂工人们用的锅炉房,而是专门炼钢的锅炉房。
楚沁稍微转一圈,心里就有数了。
此时,锅炉房中包她共有八人,还有整整六人没来呢。
陈天章指着她的工作区域道:“你只要把煤炭铲到炉子里就行,但是得看温度,这里有红线,温度不能超过也不能低。”
楚沁记紧:“我知道了。”
“没事的时候还得去搬煤炭,不过你个姑娘家,今天能把这个炉给看紧就行了,要是还有余力就去搬,太累可以歇着。”他又道。
楚沁点头,略微差异。
她还以为这里把人当村里的驴使唤呢,原来累了还能歇。
“没事了,你干吧。”
陈天章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我还有事儿呢。”楚沁叫住他,“你得跟说说我工资多少钱。”
陈天章额头一拍:“我给忙忘了。要是你做的好,每天工资八毛,差些就五毛。”
楚沁蹙眉:“要是格外好呢?”
陈天章再次观察她,认真道:“要是能比得上我们锅炉房的,你就和我们一样算,每天一块五。”
反正她也待不久,自己又从黄老贼那里抠出不少钱,多给点也行。
楚沁眼睛这下子是“蹭”地亮了。
宛如电灯泡!
靠,锅炉房原来这么香!
楚沁迫不及待投入新工作中。
是的,如果每日工资有一块五,对她来说锅炉房的工作就是新工作,而后厨才是兼职。
陈天章看她干劲满满,不禁默默点头,不管做的如何总之态度很端正。
楚沁手拿铁铲,站在锅炉边不停地把地上黑色的煤炭铲进炉中。
连干十几分钟,她终于停下歇歇,这让在不远处观察她的其他人大松一口气。
这姑娘是真能干,不是绣花枕头,江老爷子那老货果然没骗人。
不知自己被观察的楚沁一心扑在这项工作上,在她看来这和自己前段时间在院里挖坑没多大区别——挖坑时土是冻住的,同样得用不少力。
一天下来,楚沁在锅炉房干足整整六小时活。
第二天同样如此。
上午忙完后厨的活后就赶去锅炉房,换上锅炉房的黑色工衣干到十二点。
接着去吃午饭,吃完回锅炉房继续干,下午两点到后厨,飞快忙完再回锅炉房……
楚沁可谓是连轴转,半点不停歇。
不仅让后厨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就是锅炉房的工人都好奇:楚沁哪里来的这么多力气和精力?
真不累吗?
陈天章万分好奇:“你确定你不会累晕,更确定不会猝死?”
楚沁实在没忍住白他一眼:“没正事说你就让开点,我得继续铲呢。”
真耽误事儿。
说着“哗”一声,铁铲铲进煤炭堆里,用力一抬,煤炭倒入火热的炉中。
“……”
“反正你可千万别害我,出事了我们锅炉房也是没钱赔的。”
陈天章总觉得自己接手了烫手山芋,楚沁能干是能干,就是忒能干,总让人提心。
楚沁纳闷了,撑着铲子看他:“你们锅炉房的人都这么不行的吗?”
陈天章双腿立正,立刻正经:“哪里不行?我们很行!”
行就滚,她赚钱呢,烦死人了。
开辟另一赚钱渠道的楚沁反正无比开心,她甚至祈祷锅炉房请假的那些人再晚些回来。
就这般过了一周。
新年已渐渐结束。
最近几日都没下雪,今日瑰丽的晚霞更是铺满天,想来明天还是好天气。
气温也没少前那么冷了,楚沁洗菜时明显能感觉出来。
对她而言两份工作一冷一热,后遗症总算出现——手上冻疮实在没办法治,只能把药膏放一旁往后再说。
只是天气变暖,楚沁的心却变冷。
这代表着啥?代表着她的锅炉房工作即将结束。
陈天章说了,明天最后一位锅炉房工人就会到岗,那么她可不就是明天下岗?
楚沁实在不舍。
她想紧紧抓牢属于她的铁铲,死死守卫属于她的锅炉,她想喊:让我继续,我还能干!
一天一块五,她能干到天崩地裂。
然而陈天章那黑鬼天天都怕自己倒在岗位上,使得他成为逼死工人的黑心工头,死活不让她继续待在锅炉房了。
楚沁有理由怀疑是嫉妒。
锅炉房那群柔弱男人们对自己的嫉妒!
楚沁忿忿不平,干完最后一天的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离开锅炉房。
陈天章恨不得仰天大笑,脸上笑容也实在藏不住,掏出钱道:“八天总共12元钱,你收好吧。”
楚沁憋着气接过,认真数数才放兜里去。
陈天章又道:“那套工服……哎算了留给你吧,你这几天干的确实很不错。”
本来就是按照她的尺码找后勤拿的,后勤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若是还让人家姑娘脱下来还回来,到时候还能给谁穿啊。
楚沁白得一套衣服也不见得有多高兴,谢谢后头发一甩就离开。
陈天章心道:脾气真够大的。
脾气还臭,比他还臭。
之后的钢铁厂生活就有些乏善可陈。
楚沁老老实实在后厨上班,到月底攒一波游戏得到的奖励后跑去城里换钱。
找的自然还是那位张老师,这人给钱大方做事还谨慎,楚沁觉得她能处。
没过多久,她就从梁叔手上收到属于自己的18元工资。
加锅炉房得到的,便有整30。
楚沁差点流泪。
天晓得,她手上就没拿过这么多的钱,她终于不算赤贫户了!
加上两次卖饼干牛奶的钱,再扣除这段时间花出去购买物资的钱,楚沁手上总共有38块6毛4。
摸着厚实的纸币,再把意识沉到背包空间看看总共12斤的猪肉,还有柜子中满满的米面粮食——楚沁终于有了安全感。
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真的能在这个世界上凭借努力好好的活下去。
日子白驹过隙,如水流逝。
大地换了新装,白色褪去,而富有生命力的翠绿正准备登场。
进入三月份后,楚沁的打工日子还剩大半个月。
她半点不着急,她已经挣到预想中的钱了,若是喊她现在就离开她也没有异议。
倒是后厨的人都觉得她有资格得个临时工的工作,可还是那句话,一个萝卜一个坑,钢铁厂的岗位是肥肉,楚沁农村户口且学历一般的人很难被选上。
时间又过去一周。
宿舍楼底下的老桃树都抽芽了,冒出粉嫩的花骨朵来。
楚沁再次抽奖。
没办法,她发现抽奖机下有行小字,大致意思就是过期作废。
你这周或这月不抽,也留不到下周下月再抽。
于是楚沁获得50块砖头,以及一套床上四件套。
楚沁:“……”
如果她能盖得起房子,她肯定不缺买50块砖头的钱。
如果她能买得到足够多的棉花,她肯定不缺做四件套的布料。
说不上鸡肋。
但事实上、暂时上,确实有点儿鸡肋。
楚沁想想,决定去问问后厨的同事们,问问还有没棉花买。
冬日即将离去,她还没薄被呢。
“棉花?”唐亚好奇,“棉花我也缺,我大儿子最近要结婚,大儿媳足有一米七呢。”
楚沁:“婶儿,这跟你儿媳的身高有什么关系?”
唐亚理直气壮道:“身高高,盖的被子自然就要长些,用的棉花自然也多些。”
楚沁:“……您大儿?”
唐亚笑笑:“我大儿子跟你差不多高。”
好的,楚沁懂了。
她也才一米六六。
唐亚拉着她继续吐苦水:“别说棉花,就是布料用得也得比旁人长一截。”
楚沁正色安慰道:“没事,只要您孙子孙女能高点这些都是小问题。”
进化基因嘛,前期总要投资。
说完,后厨众人“噗嗤”一声笑,楚沁这人说话太实诚,有时候安慰的话也带着刀。
唐亚梗了梗,决定不说了。
跟这傻孩子计较什么。
楚沁没买到棉花也不气馁,反正也不是必需品,到时候盖薄棉袄也行。
之后又安安分分工作,直到快要离开的前三天夜晚。
晚上,月亮当空。
钢铁厂坐落在荒地上,周边除了村里就是荒地和荒山,宿舍楼的后头就是,而且还有个小水潭。
楚沁最近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她觉得宿舍后的荒山上好像有人。
先前她以为是错觉,可经过两日的观察又坚信不是。
她的耳目其实是要比正常人灵敏些的,穿越来后不禁身体进化出上辈子的体力,眼睛和耳朵也同样变得更加敏锐。
她能听到细微动静,更能在有着朦胧月光的夜间看到更多东西。
“小郑姐,咱们宿舍楼后天的荒山上有什么野物吗?”夜晚八点,睡前楚沁问。
“我不晓得,我去年才来厂里呢”小郑摇摇头,“不过许是有的吧,山里哪能没有野物。”
楚沁疑惑一瞬,又仔细听……不像是打猎的动静。
想不通,她也不多管,身体一翻被子一拉直接入睡。
睡梦中的楚沁不知,在直线距离不远处,那座荒山上正有几人在劳作。
“黑哥,咱们……累死累活的在这里种地到底图啥?”
白天工作本来就够累的了!
陈天章头上汗水直滴,皱着眉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擦汗,低声道:“蠢,你有空去云来水库看看,看看现在的水库是啥样。”
此刻,一阵风吹来,乌云把月亮遮挡,真真是月黑风高。
说话的人一激灵,压着声:“可,没必要晚上来吧。”
陈天章继续挖地:“白天哪有时间。你最好听我的,赶紧种两茬,往后不管如何心里总有点底。”
他爷爷去年就总念叨着会出事会出事,今年开春至今还没雨,要晓得惊蛰都过了!
陈天章本没当回事的,但他爷非要跑几十里的路去水库,陈天章没法子只能跟随。
不看不知道,看完吓一跳。
水库明显水量不裕,要是今年雨水减少,那么粮食问题就确实是难题。
陈天章不肯停,直到夜晚十一点时才脱力地坐在地上。他累出浑身汗,眼神有些茫然,两侧的手微微颤抖。
“回去吧。”歇完后他说。
他想着明天中午可以来浇浇水。
第二天,晴空万里。
楚沁只觉得最近都是好天气,掰掰手指头数数,村里快要开工了。
“我也得回家了。”清晨醒后她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近期没下雨的事儿在钢铁厂中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他们自觉都是吃公家饭的,又不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没粮就去买呗,不像是种地的农民,时时关注天气情况。
楚沁倒是有察觉一二。
但她上辈子的天气都是极端天气,所以并没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到底在哪儿。
哪里呢?
楚沁琢磨一阵子没琢磨明白,本想先放一边的,直到陈天章找上门。
宿舍楼里。
楚沁正在收拾行李,她明天就要回家。
梁叔来说他媳妇已经做完月子了,身体还算康健,所以准备回来工作。
甚至还提前把18元塞给了楚沁,这让楚沁高兴不已。
来时行李多,走了更多。
还好她昨天又去市里把牛奶饼干出了,否则这些米面都没有背包空间放置。
即使米面在背包里,楚沁明面上的东西还是能装满整整三大麻袋,陈天章托人喊她时楚沁正好把行李整完。
“找我?”楚沁疑惑,“找我干啥?”
带话人:“那我哪能晓得,他在楼下等你。”
楚沁思考片刻,把麻袋用力绑好后再慢吞吞下楼。
她不是很待见这位,但看在那套质量不错的工服上也可以去见见。
说起来那套工服是真不错,质量上佳干活时很耐穿。
陈天章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正在摘着才抽条的桃叶。
楚沁走过去问:“有啥事吗?”
陈天章心想自己有求于人,忍住臭脾气,好声好气问:“听说你是新明县的?”
楚沁狐疑看着他,点点头。
“家在农村?”
楚沁更是满头问号了,这不是废话吗?
她眉头一皱:“有事说事。”
陈天章指指角落:“你过来点,咱们那边说。”
楚沁跟着走过去。
陈天章低声道:“我想找你买点粮……要是你家没有,你村里其他人有么?”
楚沁疑惑不解:“你上供销社买嘛,再要不然旁边村子买。”
陈天章道:“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楚沁心头一跳,忽然就有个念头冒出来,一时之间又没抓住。
陈天章望天叹息:“便宜你了。”
随后看她几眼,眼神复杂,终究还是道:“我到供销社买,或者到村里买,总有人会晓得我买了多少粮食,你晓得不?”
他的话中藏有深意,意思没彻底表明,半掩半现的楚沁竟然听懂了。
其实就是:他需要粮食,还不能让别人晓得他手里有粮食。
那好吧,问题来了,
“你为啥要买粮食?”
【??作者有话说】
人物:冷漠小楚
技能: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这部分历史还挺敏感的,有些地方会模糊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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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章没想到楚沁这么敏锐。
他对这姑娘的印象就是工作拼命不爱说话加性子直, 至于聪慧……抱歉真没有。
要是聪慧,就会在锅炉房工作时和其他人聊聊天拉拉关系,以求往后还有机会干活。
陈天章靠着树干道:“买粮食还能为什么, 就是放着吃。我爷岁数大了,性子有点拗,老人就盼着家里有粮, 我这当孙子的只能成全。”
楚沁眼神里依旧带着狐疑。
行吧,反正碍不着她的事。
她思忖,说:“我家反正没有余粮,但我们那里有大集, 你可以去看看。”
陈天章:“你们那里集市上还能卖粮啊?”
顶风作案啊, 如今就连钢铁厂旁边的集市都不能再卖粮卖肉了。当然, 山里打的野猪肉暂时不算。粮油和猪肉都得统购, 私人不能买卖。
楚沁不肯说透:“也不能, 又没卖粮。好了你别问我, 我啥也不晓得。”
地瓜干可不算到统购粮里,但你能说它不算粮食吗?
他藏着掖着,楚沁同样如此, 说完双手插兜离开回宿舍。
陈天章“啧”了声, 眉心微皱开始迁思回虑楚沁刚刚说的话。心里拿定主意,有机会要去偏远的乡村看看。
两个月的帮工工作即将结束。
这日, 是楚沁工作的最后一天,后厨的人对楚沁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舍。
江师傅更是叹气,感慨道:“你走后土豆都没那么干净了。”
“……”
楚沁无言以对。
江师傅笑笑:“我就是开玩笑。对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让我帮你盯着供销社的棉花吗, 说来也巧, 昨天我家附近的供销社正好有, 我帮你买了两斤。”
楚沁顿时喜笑开颜:“太感谢江师傅您了, 我回宿舍一趟取钱。”
江师傅摆摆手:“不急。棉花我也没得来,你是明早回去的是吧,到时候我把棉花给你。”
楚沁点点头:“也行。”
现在棉花是真不好买,今年尤甚。
楚沁这两回去市里的供销社时都没买到,听说有两个种棉花的省受灾了,所以棉花就成了紧俏品。
于楚沁而言两斤棉花很是足够,她完全可以做床薄薄的春夏被。
翌日,杨小舅来接她。
此时楚沁已经拿到棉花了,还有江师傅送的两罐泡菜。
一罐是泡的萝卜皮萝卜缨子,另一罐是泡嫩姜,也不晓得江师傅哪里找的嫩姜。
楚沁在钢铁厂门口大约等了一个半小时,杨小舅才姗姗来迟。
他懊恼道:“路上遇到根大树,费好些功夫才给挪走。”
这树指定是附近村民们放的,今天也是好运气没遇到村民守着,否则还得扯皮。
楚沁不晓得原来开车出门都危险重重,看来如今虽然有公安,但好些地方警力是覆盖不到的。
“小舅,今天回去还是坐运输队的车么?”楚沁拎着行李问。
杨小舅手里也提着东西,点点头:“运输队每天都得跑这条路线,带你也是顺便。”
上车后又问她:“在厂里过得咋样,有没人欺负你?”
楚沁摇摇头:“没有,我过得还好,遇到的人也都不错。”
杨小舅观察外甥女,见她满脸认真应该是说实话。可转念一想楚沁神经粗大,估计有人欺负她她也意识不到。
因为出了木头挡路的事,车辆回新明县时换了条路线,也多花半小时。
到达新明县,已经下午两点。
舅甥两人换驴车,杨小舅担忧到家太晚,于是从新明县回扬子沟乡时赶车赶得都快飞起来。
进扬子沟乡后天色已经暗沉,紧赶慢赶,到达高树村时也即将夜晚七点。
“大晚上的,先送你去你叔家住?”杨小舅彻底放下心,问她。
楚沁忙道:“不用。我记挂着家里呢,想回家。”
开玩笑,她得赶紧去瞧瞧自己藏着的羊肉。
对于叔侄两人发生具体什么矛盾杨小舅也不好多问,如楚沁的意把她送回家。
临走前交代道:“最近几天注意安全,有事记得托人喊我。”他心细,担心楚沁工作回来后会有人盯上她。
楚沁秒懂,点点头。
工作完有工资的嘛。
看小舅要走,她塞了两斤猪肉给杨小舅,猪肉是她今早就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在行李中准备给杨小舅的。
杨小兴没客气,觉得楚沁性子冷清但多少懂点人情世故会来事儿。
“小舅,路上注意安全。”
楚沁挥挥手,转身回家。
夜晚七点的村庄已经有几分寂静了,唯有几户人家晓得去钢铁厂当帮工的楚沁回到家。
楚沁来回两趟,把山坡脚的行李搬到家门口,接着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吱呀——”
大门被推开,夜色朦胧,不过楚沁眼力好,院里的情况大致能看得清。
变化倒是没什么变化。
地上好像平整些,估计是楚小叔或楚婶儿用滚石帮忙压过。
她离家之前就听楚婶儿说想把院里的地压压,看来是顺便帮她也压了。
沿着墙角的坑暂无变化。
也是,楚沁把家里的部分东西托楚婶儿帮忙看着后大概率是没贼上门的。
家里没值钱的还偷啥偷?
她吭哧吭哧拎着行李进院,又用钥匙打开堂屋的门,点燃两盏煤油灯。
话说她行李里还有四根蜡烛,是王建明偷摸送给她的。
王建明看仓库,仓库里被遗忘的物资多,他是帮工不敢碰,但其他人敢,其他人为了堵嘴总会给他些。
他被迫作为“同伙”,不收也不合适。真要是不收,人家还以为你是想去举报呢。
索性贪污也是贪些小东西,厂里不在意的东西。譬如蜡烛,譬如开线手套。
王建明得了八支,分楚沁一半,也算抵了这两个月来楚沁帮他打饭的情,楚沁收得一点都不亏心。
煤油灯燃起,灯火在晚风中摇摆。
楚沁放下行李坐在凳子上,感受着空气中微微的霉味,心却蓦地安定了。
还是家里最让她安心。
休息片刻,楚沁没急着整理行李,而是起身来到杂物房中,她的羊肉放在里头。
临走前天气寒冷,楚沁制作许多的冰块,又用木箱简制个冰箱,把羊肉放置在冰块中,按照温度冰块应该还没化多少。
果然,外层冰块已经出水了,但是靠近羊肉的冰块还是坚硬的。
楚沁直接把背包空间里的米面放出来,又将羊肉收进去。
目前,她背包空间里共放置猪肉、羊肉和牛奶三种食物。至于当时剩的半只野鸡,楚沁走前就给了楚婶儿。
做完这些楚沁又把行李稍微整整,米面粮食放橱柜,两斤棉花放床尾,泡菜罐子……橱柜难得放不下了,只能放在厨房的墙角。
还有其他紫菜海带以及腊肉和黄桃罐头零零散散的东西橱柜倒是能塞得下,反正最终塞得橱柜门差点锁不上。
看着满满登登的橱柜,楚沁地点点头,她这次出行真的收获满满!
疲劳了一天,收拾好行李也没干别的了,楚沁洗漱完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
村里的空气要比钢铁厂好许多,呼吸间好似能闻到草木的清香。
楚沁久违地晚起了,难得睡到七点钟,平常这时她都吃完了早饭。
今日早饭吃的烤冷面,外加牛奶。
楚沁的背包空间饱和了,烤冷面只能每天自我消耗。
加上她前段时间确实太过劳累,往后还不晓得啥时候能去城里,干脆牛奶也给喝了。
打铁还得自身硬,楚沁才不会为赚钱亏待自己。
吃完早饭,楚沁提着一个黄桃罐头去找楚婶儿。
楚婶儿正在晾衣服,瞧见楚沁也不惊讶,她今天早上就听人说昨晚楚沁回来了。
她抖抖衣服道:“吃饭没?锅里还有几个地瓜,你要是没吃就在我这里吃。”
楚沁:“谢谢婶儿,我吃了。”
她把黄桃罐头放在屋里桌上,问:“叔呢,还有小建和红红呢?”
她的堂弟堂妹叫楚建和楚红。
“你叔上山了,过几天要干活,趁清闲的时候砍点柴。小建和红红在学校,今天学校说要整理卫生。”楚婶儿说,说完看见黄桃罐头万分惊讶,“你这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哪里能拿来嘞。”
楚沁笑笑:“没事儿,厂里的年节福利,有两瓶呢。”
楚婶儿塞给她,楚沁不接。
“你真不要?这罐头咱们乡里供销社还没得买。”楚婶儿又问。
楚沁点点头。
楚婶儿就收了,她没吃过,家里俩孩子也没吃过。
把罐头放好后感慨:“还是当工人好,一家有一个工人,全家都不愁。”
楚沁抿抿嘴,倒也不是。城里人吃喝穿都得靠钱,一家只有一个工人过得还是挺紧巴巴的。
她也不说这个,这次自己来是把存放在楚婶儿这的东西拉回家的。
包括那四只鸡。
因为东西太多,她还推辆板车。
楚婶儿仔细问完她钢铁厂的事儿就让楚沁走了,然而自己揣兜南瓜籽找村里其他人侃大山去。
聊啥?当然聊楚沁说的钢铁厂。
她能聊好几天!
楚沁丝毫不知,她推着半车的东西回到家中,再次进行规整,然后清理卫生……
有点洁癖的楚沁甚至把房梁都给擦了遍,更别提家里的瓶瓶罐罐了。
于是乎卫生直接搞到晚上,到最后如脱水的鱼喘着气趴在床上。
奈何她的身体强大,如虎似牛,只需睡一晚,明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回家要干的事不止整理卫生,还得把菜地给翻翻呢——等开工就没时间翻了。
楚沁也不晓得啥时候开工的,但听说大队长已经在划分区域组别了,她好像是被分到二队一组。
要说现在改变可真大,村里除村支书外还出现个大队长。
大队长叫韩定国,还有个兄弟叫韩安邦。韩安邦早年入赘静水庄,韩安邦妻子叫杨阿秀,巧了不是……杨阿秀是原主母亲的堂妹,算起来是楚沁现在的堂姨。
要不是楚婶儿兴冲冲跑来给楚沁掰扯这段关系,楚沁都不晓得自己竟然和新上任的大队长有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
大队长管着生产,一切生产,手中权利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