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婶儿的这办法……
何尝不是一力降十会?
楚沁满意了,拎着楚婶儿给的嫩荠菜乐颠颠地回家。
出了门,经过黄家门口。
楚沁斜看一眼,决定找个机会给张老大来次教训。
哼,大大的教训!
她这人小心眼,还记仇,真惹了她她没报复回去就不算完的。
楚沁回到家中,把嫩绿的荠菜给倒在洗菜池里。
荠菜是楚婶儿今天早晨上山里采的,楚沁早晨被韩队长拉去干活了,一直干到九点钟才结束,自然没能跟楚婶儿去采荠菜。
干啥活?
干猪圈里的活。因为水渠挖完土地翻完山丘开垦完,所以今天是休息天。
当然,部分人休息,还有部分人得干活。
比如说砍树运到公社去,再比如说偷偷把脱氧磷肥炉填些起来。因为今年菜籽多种三成的关系,村里不舍得这片地被炉给浪费了。
而猪圈里的人也不能休息,猪圈里属于是全年无休的。
猪圈的负责人是徐老屠,副手就是徐老屠的妻子包玉艳,楚沁平常喊她玉艳婶儿。
夫妻俩负责养着大队里的2头羊4头驴六头牛和8头猪,以及整整30只的鸡。
驴和牛不必多说,这些是“壮劳力”,属于得好好照顾着,好生供养着的类型。
而羊呢?说是公社发给各个大队,给大队里三岁以下的孩子添口奶的。
楚沁想到这里就有点不自在,她竟然还想着等羊产奶时找大队换些羊奶煮奶茶喝呢。
惭愧惭愧,原来是人婴儿的口粮啊。她咋就惦记上了,怪让人脸红的。
楚沁由此也感觉到公社其实还挺好的,竟然能想到这一层,据说旁的公社还没有。
高树村这两人新出生的孩子不少,只是出生后没奶喝而喝米汤的居多。
毕竟母体营养得不到保证,往往生产完后第七天就得下田地干活,一没足够的营养二无充足的休息,哪里有奶水给婴儿喝呢。
楚沁想着摇了摇头,这两年出生的婴儿能安全长大就算不错的了。
除羊外,就是猪和鸡了。
猪是要卖给肉联厂的,属于集体对集体,是可以买卖的范畴,卖得的钱票年底时分给村里人。
鸡则属于食堂,每只鸡下的蛋都得一一登记,然后交给食堂。
托这些鸡的福,村里人隔三差五也能吃到点鸡蛋末。
等鸡不会下蛋了,就宰了吃。
楚沁为啥会去猪圈,原因是韩队长非说她养猪养得好,让她去帮忙配饲料。
她哪里会配什么饲料,她只会用饲料的数量堆出质量来。
管饲料好不好,吃得多了自然长肉。
因为楚沁是被韩队长吩咐来的,再怎么不会也不能迟到早退,就跟着玉艳婶儿在猪圈里消磨时间,帮他们夫妻把猪圈清洗了,把动物粪便给沤肥了,倒也一直干了几个小时。
其实玉艳婶儿喂猪还是挺有一手的,徐老屠是因为杀猪而进入猪圈,玉艳婶儿纯纯就是靠那股学习怎么养猪的劲儿了,否则韩队长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是徐老屠的妻子就安排她在猪圈这么重要的地方工作呢。
忽然,正在洗荠菜的楚沁不知想到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儿。
果然,一股猪圈味!
楚沁脸都绿了,刚刚自己就是顶着这身味道跟楚婶儿聊将近一个小时的天吗?
她受不了这味儿,放下手里的菜跑到厨房里去烧水,准备洗澡。
烧水过程中把荠菜洗完,用竹簸箕装着放在灶台上,准备今天中午吃。
鲜嫩的荠菜最适合凉拌了,再配上霉豆子就能解决今日的午饭。
啥命啊她。
食堂打的饭给小白吃,她自己反倒得另外做。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真令她纳闷。
只是楚沁也实在不爱吃食堂的饭菜了,永久不变的水煮白菜,吃得她实在生无可恋。
因为下午她准备去挖春笋,所以楚沁还切了点腊肉蒸来吃。
腊肉已经是去年的腊肉了,楚沁吃的时候心里慌慌的,不晓得会不会吃出问题来。
但香是真的香啊。
放些蒜末,浇了点米酒的腊肉切薄被她放在盘子里,再把盘子放到蒸笼上去蒸。
蒸它个半小时,等到腊肉蒸出红油来,腊肉香布满整个厨房时,腊肉就算蒸好了。
楚沁口水直分泌,差点就要流出来。
令她意外的是小白并不喜欢这个味道,小白甚至也不喜欢霉豆子的味道。
只见它站在桌边闻了闻,就“汪汪”两声,跑到院子里去,然后对她楚沁继续“汪汪汪”。
楚沁才不理它,因为配菜是腊肉,所以她难得蒸了白米饭。
腊肉和米饭才是绝配,咸香的腊肉带着丝开胃的辣味,当腊肉中的肥肉进入嘴里时,只需轻轻嚼两下,那并不让人感觉到腻的腊肉油就布满整个口腔。
一片腊肉三口米饭,吃的有点咸了再配配清淡的凉拌荠菜,霉豆子反而有点多余。
楚沁美得眼睛都眯起来,完全不再纠结这个腊肉吃下去会不会拉肚子。
吃完饭,把衣服洗了后楚沁就带着锄头上山。
上山干啥?挖春笋。
今年春雨都没下两场,春笋自然不可能多。
楚沁就知道这阵子村里许多人上山挖春笋都是空手而归,半天时间能挖到五六个都算不错的了。
刚刚楚婶儿就说了,她本来上山还想看看能不能挖些春笋用酒糟煮来吃的,结果春笋的影子都没瞧见,只能采些荠菜回来。
楚沁可不信自己也能如此倒霉!
她还准备挖些竹笋来做笋干呢!
去年做的笋干在平时炒菜时就吃了,笋干泡发后配着野葱辣椒炒来吃,除了费油外没有别的缺点,又香又下饭。
不仅能炒来吃,在没有笋的季节里,偶尔包包子和包饺子也是能用到笋干的。
楚沁为啥喜欢吃家里的饭菜,宁愿麻烦也要自己做饭?就是因为家里有各种各样的菜,没得吃食堂的亏待自己的肚子。
她扛着锄头,兴致勃勃地爬山。
爬到一处竹林里,环顾四周……嗯,没有看见春笋。
没关系,这片竹林里有坑呢,明显是被扫荡过一遍的。
楚沁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又跑到另外一片竹林去。
她觉得自己不会倒霉,可事实是她真的倒霉了,因为这一片竹林里也没看到春笋,把整片竹林翻了一遍也只挖到两个。
但说倒霉也不算倒霉,楚沁手疾眼快抓到两只竹鸡。
好家伙,这玩意儿可难抓了。
楚沁一口气遇上两只,还全给抓了,算她幸运!
竹鸡不算大,两只都不到半斤。也不晓得怎么跑到这片竹林里来生活。毕竟这片竹林距离村子不算远,竹鸡拥有如此鲜艳的羽毛,当然只能躲在深处的竹林里才能保住小命。
但它味道真的好,吃的是野草和虫子,平常活动量大。
啧啧,她忍不住咽咽口水,那滋味儿,肉质细嫩,鲜香无比呢!
楚沁把竹鸡绑起来,放在麻袋中。
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接着挖竹笋。
她又换了片竹林,这已经是比较接近深山范畴的竹林了。
果然!她在这片鲜少有人踏足的竹林里发现了几个春笋。
不过只有五个,楚沁挖完笋后就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看天色……妈呀,都傍晚了。
也就是自己午后来,直到太阳即将下山,她也只挖到七个春笋。
楚沁只觉得自己的笋干梦破灭。
这些春笋,煮来做酒糟酸辣春笋的凉菜吃都不够的。
趁着天还没黑,楚沁拎着麻袋回家。
麻袋动啊动,里头的竹鸡还在挣扎。
回到家中,把竹鸡抓出来,放在竹笼子里关着。
小白明显对它们感到好奇,趴在笼子前看个不停,时不时伸出爪子去碰碰竹笼。
楚沁回到家后又洗一回澡,要是被村里其他人晓得她一天能洗两回澡,肯定得说她是败家子。
天晓得,这时候洗澡也是不能随便洗的。
一般人家,洗澡这种天气一周洗一回,洗头则是半个月洗一回,一个月洗一回的也不少呢。
因为洗头洗澡要烧水,而烧水就要用到柴火。
再者洗头洗澡费时间,洗多了衣服也要跟着洗,日日洗洗薄了咋办?
其实楚沁上辈子何尝不是如此,都是穷给逼的。
但这辈子不行,无论怎样,她都得维护自己的洗头洗澡自由。
楚沁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坐在院子中,感受着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人间。
余霞成绮,如同最出色织娘织出来的绝美绸缎。
青山和村落都在夕阳的笼罩之下,似乎被套上一层昏黄的滤镜。
明明是春天,楚沁却觉得西风斜阳,莫名感到悲伤。
或许是因为今年的春季她感觉不到多少生机勃勃,这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楚沁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么多。
她把七个春笋剥皮,削去部分口感颇老的部位,只留下细嫩的部位。
春笋不多,很快剥完皮。
白嫩嫩的春笋放到锅里煮,和酒糟一起煮,再放点食盐。
春笋太少,楚沁就把芥菜也放进去。
她添了整整大半锅的水,等锅里沸腾后改大火为小火,就让它慢慢煮着闷着。
晚上呢,楚沁吃的还是中午的剩饭。
她到点儿就先去食堂打饭了,食堂今日难得吃了个新鲜的菜——紫云英。
楚沁也算是服了食堂的人啦,这时候竟然还得寻摸到一片紫云英来给他们吃。
而且,若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喂猪的饲料就是紫云英来着。
楚沁:“……”
嗯,表情复杂。
不过没关系,反正打回家不是她吃。
除清炒紫云英外还有炒萝卜干,饭呢,还是地瓜饭。
村里人吃得都很满意,因为大伙多多少少都打听到有些大队已经快断粮了!
没错,断粮。
天呐,村里头一个晓得的人很是震惊,毕竟自家村里还在吃着稀稀烂烂的地瓜饭呢。
村里人不禁来回马后炮,夸赞起村支书和韩队长眼光长远的话来。
楚沁端着饭盒出食堂时就听到几乎所有的村民们都在聊流里村断粮的事儿。
“哎,你们说说,流里村会不会来找咱们村借粮食啊?”有人问。
“凭啥找我们借,他们日日吃干饭的时候有请咱们吃吗?还笑话咱们呢。”
“行呗,那你流里村的大舅找你借你借不借呢。”
“我!自然是不借。”
“哎,不借就不借,借给流里村后怕是还要借给其他村。公社没粮,只能等着救济粮。只是,咱们这段时间可就要小心了。”
“为啥这么说?”
楚沁耳朵动动,脚步一顿。
“傻样儿,咱们村可是肥羊啊,万一趁机来偷怎么办?”
“哈哈哈哈,说的是……”
楚沁收起注意力,踏出食堂,脑袋里不禁升起个主意来。
回家的路上,碰见张飞燕。
张飞燕手里拿着饭碗,是去食堂吃饭的,短短几日没见她似乎憔悴许多。
“楚沁,你又回家吃啊。”她问。
楚沁点点头:“对啊。”
张飞燕撇撇嘴:“我也想回家吃,只是有家难回呢。”
楚沁心头一动,问她:“你大伯还没搬回自己家吗,他屋子也建得差不多了吧。”
张飞燕咬牙切齿:“啥差不多,是完全建好了,他非要等到后天搬,就是想拖着日子吃我家的粮食。”
楚沁笑眯眯,看看周围,见没人才道:“是吗,那太可恶了。”
张飞燕翻个白眼:“没皮没脸的,我现在都不稀罕跟他吵了。”
主要是吵不过她大伯,那男人就是个碎嘴子,骂人说脏话毫无顾忌的。
楚沁压低声音,悄悄道:“那你想不想教训教训他?”
【??作者有话说】
小楚:让让,我要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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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愤道:“咋会不想,我做梦都想呢!”
张老大能把自家亲侄女都气成这样, 可见在做人上有多失败,楚沁整起他来是完全没有负罪感的。
天渐黑,晚风缓缓吹。这几日楚沁开始听到更多的鸟鸣声。
天气暖和, 鸟也变多。
前天才发现,她家屋檐下竟然还有燕子在忙里忙外的筑巢。
燕子筑巢是个好寓意,楚沁没舍得把这几只燕子给赶跑。即使燕子在她家安定下,会给她家带来许多白色的燕子粪便。
在院里坐半小时, 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
“叩叩叩——”有人敲门。
楚沁:“门没关。”
话音刚落, “吱呀”一声, 张飞燕看了眼门外, 偷偷摸摸进入院里。
楚沁:“你咋才来?”
张飞燕将门关紧, 门闩插上压低声音道:“我这不是趁着大家都去吃饭了, 摸到我大伯新家把他家逛一遍了吗。”
楚沁给她搬把竹椅:“坐这吧,那你摸清楚啦,有没有被人碰见, 他家米缸和地窖都在哪儿?”
张飞燕还有点紧张, 绷着身体:“当然摸清楚了,不过房屋里头我没去, 就找到地窖。因为刚刚我都快被吓死了,楚沁你不晓得,从我伯父家出来的时候碰见黄豆子, 他瞧见我了该咋办!”
楚沁:“……”
虽然但是, 她真想起一句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楚沁扼腕万分:“你怎么就碰见黄豆子了, 你跟他合不来啊!”
万一这人小心眼, 事发后想到张飞燕身上该咋办!
张飞燕心有戚戚,但嘴上却硬气:“没事,这应该是没关系的,我去我大伯家有啥奇怪的吗?”
楚沁无语至极。
她要的是行事周全,没有一丝的漏洞。
黄豆子细心,旁人可能猜不到张飞燕身上去,但他,还真说不准呢。
算了算了,也是她当时发蠢。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交给张飞燕!楚沁捂着脑袋,再度叹息。
“就这样吧,你抽空再去看看房子里头,有机会就了解一下你大伯家的米一般放在哪里。”
楚沁无奈道,然后交代:“这次可不能再被人发觉了,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帮你把你家的粮食拿出来的。”
张飞燕高兴:“到时候我分你一半。”
楚沁也没拒绝,她当然是要点好处的啦,毕竟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过张飞燕也挺大方的,这让楚沁发现她身上的另一个优点。
毕竟她对粮食的执着自己知道,楚沁还没提出她就先提了,说明此人还算能处。
张飞燕眼珠子一转,又道:“你到时候看上点旁的啥,也可以顺手牵羊,这你就不要分给我了,因为说到底是你冒风险。”
楚沁先是惊讶,然后就板着脸严肃表示:“想多了,我做事有底线,该拿的我会拿,不该拿的我不去动。”
就是有这念头,她也不会在张飞燕面前表现出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没品的事儿……她干倒是会干。
但是吧,张老大的媳妇儿是个还算不错的人,楚沁也跟她一起干过活,晓得她干活上还是挺卖力的,张家的粮食也有她的一份。
把张老大从张飞燕家里拿的偷出来也就算了,偷人家自己挣的……不缺粮食的楚沁更愿意做个道德高尚的人。
不过楚沁记得张老大爱抽烟喝酒?
他昨儿还在村里炫耀,说自己的大闺女儿很孝顺,给他送了不少香烟来呢。
楚沁决定也孝顺孝顺!
那啥,楚小叔和杨小舅也都挺爱抽烟的。
只是这件事还得再等等,楚沁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快至清明。
她去田里摘了点鼠曲草回来,因为没有雨的关系,村里野菜长得不好。楚沁这阵子日日清晨都会在上工前上山摘野菜,只是三天摘的量还比不过往年一天摘的量。
比起菌菇来,野菜还算多的了,最起码多走走还能发现鲜嫩的野菜。一个早晨下来,摘的野菜炒半盘来配饭没问题。
她今年是真的很少见到菌菇,鲜美的菌菇汤再难喝到,幸好还有去年的香菇干和竹荪干多少能给予点安慰。
但对楚沁来说,清明前后最重要的事不是摘野菜晒野菜干,而是解决原主母亲坟墓的事儿。
这件事需要杨大姨的帮助,于是在清明节的前一天,楚沁腾出时间来去往乐水乡。
乐水乡。
杨大姨正在给金金和金玉做衣服,这两个小孩长得快,如今的模样,和当初楚沁在金家看到的模样大为不同。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两个小孩长得都不像金老二,更像原主母亲些。
楚沁现在的容貌也像原主母亲,比金金和金玉还更像。
这导致了她和金金金玉虽是同母异父,但看着却跟同父同母一般无异。
金金长得高,随着岁数渐大,逐渐抽条起来,头发剪得短短的,因为时常上山掏鸟蛋下河摸鱼,一到夏天就黑得不行,也就是冬日时把死他拘在家里才捂白一二。
金玉呢,瞧着还矮墩墩的,眼睛比楚沁的还大,只是却是单眼皮。
杨大姨就曾说过:“金玉是像你们亲亲外祖母,你外祖母就是单眼皮。而你娘和那缺德金老二都是双眼皮,你们姥爷也是,可见只能是随了你们外祖母。”
她特别厌恶金家人,完全不去想金家老二的长辈里有没单眼皮的。
反正俩孩子在杨大姨看来哪哪都好,而这哪哪都好全靠他们杨家基因好!
金玉的嘴巴还和楚沁特别像,挡住鼻子以上的部位,下半张脸可以说是从楚沁脸上复制粘贴过来的。
这让楚沁很是喜欢金玉,心里想着自己箱子里还有几块兔子皮,拿来送给杨大姨。而杨大姨肯定会把兔子皮做成背心,等天冷时让金玉穿上的。
杨大姨看见楚沁,放下衣服惊喜问:“楚沁你咋来啦?”
楚沁停下车,笑道:“我是有事儿来找大姨的商量的。”
说完把自行车推到院子中,随手捏了捏正坐在院里玩土的金玉的脸,来到堂屋里,把前阵子楚婶儿说的话都跟杨大姨说了一遍。
杨大姨“呦”一声,惊讶:“你楚婶儿这人看着正经,内里是有点混不吝的,她能想到这个办法不奇怪。你不晓得,当年你婶儿和张家老太太因为地的事儿还闹过呢。
你叔家和张老大家原先是隔个过道的,结果张家修房子时非得占了些地方。你婶儿哪里能乐意,和张家闹起来,还动了手。结果张老太太一口气没缓上来撅了过去。你婶儿吓得要死,你猜怎么着?”
楚沁果然被引出好奇心来,凑近问:“怎么着?”
杨大姨露出抹笑来,压低声音:“哎,你婶儿回家就把鸡杀了,搞了个血包,在张老大打上门来时故意被他一推,倒在地上,血就流了出来。直到现在,张老大还以为是自己推了你婶儿,惹得你婶儿流产了呢。”
楚沁心里直喊“卧槽”!
好牛逼啊好炸裂啊,我的婶儿,您竟然还有这种炫酷操作呢。
“我婶儿不怕被发现吗?”楚沁恍恍惚惚,“这应该很容易被发现吧。”
杨大姨无奈:“你真是啥事都不晓得啊,你们村那秦家和张老大也是合不来的,当年秦家是外来家庭,分到的山地总是被张家占了些,也是闹过的。”
于是两家虽然没通气,但无比默契。
张老大自持理亏,当天就把墙给推了,再不敢占一分一毫的地盘。
杨大姨说完后喝口水,思索片刻:“这是宜早不宜迟,明天刚好清明,明儿我就带你去花溪那里问问,他们同意也就罢了,要还是不同意就说要去县里,要去找妇女工作组。”
“对了,”杨大姨想了想,“到时候还要把金金和金玉带去,再喊上你小舅。如果可以,让你小舅把你姥姥也带去。
当然了,你姥姥这人说到底其实还挺好,是对自家人好。比起金家咱们才是自家人,在一力对外的事上她能干出12分的力来。
很多时候她那无理搅三分的劲儿我看了都怕,她偏偏还喜欢这种事儿呢,你只需要稍稍透露一二,我琢磨着她自己都得提出要接手这件事情。”
楚沁瞪大眼睛。
没想到,她身边原来卧龙藏虎。
她还以为自己很强悍,原来有的是人比她更强悍。
楚沁忙道:“那我要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准备啥?当然是准备明日的炸裂发言。
到时情绪要充足饱满,口沸目赤。发言要慷慨陈词,声情并茂。
争取当个怒气填胸,却依然得强压自己讲道理的孝顺孤女。
哇,一看就是受欺负的白莲花。
【??作者有话说】
小楚:老虎要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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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冬那段时间楚沁读书时读到一句诗: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按理来说,清明前后应该是“雨纷纷”的天气,然而今年的清明前后却都是大晴天。
晴到什么地步?
楚沁发现自家院子旁边的门口的土地开始干裂了, 要晓得她家附近可是草木旺盛的,楚沁经常会从山里带些树种种在院子附近,可如今只有用锄头深挖才能看到带着水分的土壤。
上溪河的水量也在下降, 虽说去年和今年年初遇大雪,但没有雨水补充,雪水量再大也终究有天要蒸发个干净。
韩队长开始带着人去观察附近的水潭和小溪水量,他标记几个地点, 觉得今年即使干旱但勉勉强强还能不饿肚子后就稍稍放下心来。
他回到家里, 因为干旱缺水的事儿如同锋利的铡刀般悬挂心头, 他压根没有注意自家清明扫墓祭祖的事儿。
等他回过神时, 已经到清明的这天了。
还好韩队长有位还算能干的媳妇和儿子, 把扫墓的事儿安排得明明白白。
韩队长的儿子叫韩春来, 今年刚满18岁。他另外还有一儿一女,二儿子韩胜利,小女儿韩元英。
据说是因为两个儿子生在春初和战争胜利时, 才取得的这么一个名字, 楚沁翻阅记忆想起这事时就觉得韩队长真是够敷衍的。
此时,韩定国正在吃饭, 他大儿子韩春来就猛地给他放了个大消息。
“啥?!”
韩定国登时站起身来,眼珠子瞪得都要突出来了,手上筷子“啪嗒”一声拍在桌上。
他揉揉耳朵, 再问:“等等啊春来, 你说楚沁刚刚干啥啦?”
韩春来道:“因为爸您没在家, 她托我帮忙跟你请个假, 她说今天下午她有事要去花溪一趟,是重要的事儿。哦,还说先报备一下,她怕是得跟那边公社抬个杠。”
韩定国听完,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哪里会不晓得楚沁想干啥,分明就是还惦记着给她妈迁坟的事儿。
要说楚沁孝顺也是真孝顺,都一年过去了还捉着这事儿不放呢。其实在他看来,人都去世了,埋哪儿不是埋呢,每年清明去看一趟帮忙扫扫墓就行的,何必杠起来呢。
楚沁硬气。
但就是太过硬气,韩定国这会儿才无比担忧。
明显就是去闹的嘛!
要不怎么说屁股决定脑袋呢。
楚婶儿和杨大姨都是普通老百姓,才不管自己在公社那里的印象怎么样,不管自己这出闹会不会给公社摸黑带来谈资。
倒也不是不管,而且压根想不到这层。
楚沁隐隐约约想到了,只是她心想自己又不准备当官,不准备进畜牧站广播站等地方,自己还能靠双手吃饭,管他洪水滔天。
只有韩定国,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
自己村的楚沁去跟人家公社杠,他不得为这些事儿去描补一二吗?
在他看来楚沁喊他去帮忙交涉,以理服人才是上上之选,哪里能去闹呢。
哎!急得他心里砰砰跳啊。
而此时让他着急的楚沁在干嘛?
在骑着自行车载着她那后姥姥,行驶在去往花溪公社的路上。
楚沁回想昨日下午的事儿,不得不承认她这后姥姥属实是位热心肠之人。
昨日,她是在大姨家吃完午饭后才回来的。
回到扬子沟公社时已经一点多,而到达静水庄时临近两点。
杨小舅在田里干活。
天晓得,她来静水庄那么多趟,碰到杨小舅在田地里劳作的次数寥寥无几啊。
可见杨小舅是真不爱去上工,他也不靠上工赚得的工分吃饭。
杨舅母则在村小里教书。据说现在杨舅母每个月能拿到6元钱,即使是6元钱,这份村小教师工作在众多村民们看来也是不可多得,宁愿抢破头也要得到的工作了。
而杨姥姥在家中休息。
她如今是不需要上工的,杨小舅赚的粮食足够养她晚年的了。
但她也不是啥都不干,毕竟大孙子得她看着,平常的午饭和晚饭也得她做。
只是和大队里的其他同年龄的老人比,杨姥姥的生活确实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