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她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见着她就立刻黑脸哼声不说话。
吃饭这么享受的事,怎么能有人在一旁膈应人煞风景呢?
楚沁提着棉花乐呵地回到家,吃完午饭后她也不干别的事儿了,就专门处理这五斤的棉花。
棉花去籽比较繁琐,更何况这批棉花上头还有杂草。因为放得稍微有些久的缘故,棉花已经略微发黄。
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影响使用。
棉花收拾干净后楚沁迫不及待地拿出布料来做衣服和枕头。
布料是原主的几件旧衣服拆剪的,原主母亲改嫁后也并未亏待原主,因改嫁后的家庭还算好的缘故,她甚至每两年就能送套衣服给原主。
这时候,自出生起就没穿过新衣服的大有人在,甚至到结婚那日都是借衣服穿,所以原主在服装上实在是算幸福很的了。
衣服都是耐磨的料子,楚沁上辈子从六岁起就开始自己做衣服,对针线半点不陌生。
先在院里摆张桌子,然后铺上布料,接着用木炭在布料上画出合适的轮廓。
家中没有软尺,无法给自己量身体。但索性楚沁上辈子也是靠手感来的,这会儿再把如今正穿的衣服拿出来比对一二,她大约就能画出合适的轮廓。
之后便是剪刀上场,沿着轮廓剪,铺上棉花后便可以缝起来。
楚沁庆幸道:“还好我昨儿买了剪刀,否则今天都做不了棉袄。”
一天之内缝是缝不完的,第二天她早晨起来后又缝了一小时,才把这件棉袄做完。
棉袄有好几块布拼接而成,导致这件棉袄既有蓝色又有灰色还有绿色,整一个大杂烩!
但楚沁捂着柔软的棉袄心里爱极了,它的长度直接能把膝盖覆盖,还给加了可拆卸的帽子,等大雪天来临之际把帽子扣上,颈后完全不怕冷风倒灌。
而且棉袄厚实,实在冷得慌还能覆盖在床上当被子盖。
“这针脚我可是花费大功夫了,小心些穿十年不成问题。”
楚沁喜滋滋,摸着棉袄上的两大口袋,又瞧瞧内侧的口袋,恨不得这雪啊,赶紧下。
大约是乌鸦嘴吧
——雪没来,雨倒是反常来了。
“天爷呦!这天气,咋地个事儿呢,这时候哪里是下雨的时候?”村支书坐在屋檐底下,眉头皱得能夹死两只蚊子。
“愁死人了!”支书媳妇儿用铁钳脚着盆里的炭火说道,“听仁心说有几个省闹灾闹得厉害,你说咱们这儿……会不会也得闹呢?”
“谁晓得,鬼天气让人摸不着头脑,今年冬天也是冷得出奇了。”
村支书叹气,叹完后心里琢磨着明年是不是该多开几片荒地,多少能多种些粮食。
只盼着天气正常些吧。
奈何天不遂人愿,这雨下得一看就很不正常。
家里没伞又没雨衣的楚沁可怜得连门都出不了了,她本还想着去秀华婶子家看看鸡仔有没破壳呢。
又是一日过去,雨依旧未停歇。
楚沁倚靠在堂屋的门框上,看着外头的滂沱大雨心都有点瘆得慌。
此时大约是是上午九点,按理来说正是天光大亮的时候,然而天色暗得宛如傍晚太阳落山,天空的乌云密布,似乎没有半点光能从缝隙中透露出来。
雨滴也大,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把她前段时间才踩得有些硬实的地毁了。
包括菜园,不需要看也晓得,那些才冒头的青菜苗肯定被打得七零八落。
不过她种得最多的还是大白菜和白萝卜,这两样应该没什么事。
“啥时候能停呢?”
楚沁抱怨道,这雨下得……她都怀疑再下几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意外吧,倒不至于,但山体确实是滑坡好几处,特别是各处山脚位置。
先前有说,村民们砍柴多从山脚砍,平日摘采野菜也多是去山脚,这就导致了山脚一处植被不算茂盛。
于是在连着三日大雨后,整整四处地方发生或多或少的滑坡。
有两处轻微些,不去管也没什么大碍,而剩下两处直接塌得差点把有户人家的房子给埋了大半!惹得村支书连夜爬起来,顶着倾盆大雨跑去帮忙处理事情。
“支书啊,我家鸡被压死两只!这是要了我的命啊!”有位老太太抱着两只死鸡坐在地上,拍着腿嚎哭。
村支书脸都黑了:“两只鸡能要你什么命,你家老二腿都被压了,这不得更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旁边角落站着的姑娘小声嘀咕道,“要什么命啊,我爹甚至比不上她的两根鸡毛呢。”
“飞燕!”有位妇女压低声音训斥,“你回房间去,烧刚退呢别出来凑合。”
说话的是刘凤丽,被训斥的是她闺女张飞燕。
要说这家人也是村中名人。
张家老太太生了三子一女,老大老小和唯一的闺女儿都挺受宠的,唯有夹在中间的老二是家中老黄牛。
老二一家生一子一女,同样不受张老太太待见,村民们常能瞧见这对兄妹被打骂,连村支书都上门说了几次,奈何张老太太守寡二十年,一人就能把子女都好好拉扯大哪里是旁人劝导几句就能听的。
村里人倒也奇怪,往常张老二家闺女张飞燕的性格怯弱得厉害,近两天怎么就忽然开窍会懂得反抗了。
只要她奶拎起棍子,还没碰到她呢,她就往村里人多的地方跑,一路哇哇哭喊“奶要打死人了”看得是大快人心!
心想:你张老太也有人折磨了。
平常村里大小事,只要有利的这位张老太都“按闹分配”,动辄把孤儿寡母拉出来说,如今孙女学了她的精髓,以恶制恶真是痛快。
连蜗居在家的楚沁都听到过一回恶奶奶痛打弱孙女的事儿。
不过楚沁这会儿没空回味这出大戏,她正唉声叹气地坐在床上,旁边是点燃的煤油灯。
煤油灯光豆点大,昏暗得快要灭了似的,不过丝毫不影响她知道自己房间漏了水。
黑暗中,那啪嗒啪嗒的滴水声仿佛在不停说着:穷鬼,猜猜是哪里漏了水?
她不知道,她只晓得自己那八毛应该是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小楚:生活不易,小楚叹气!
我昨天说的鱼丸是福建连江丹阳的鱼丸,不知道网上有没有得买,不过我感觉网上卖的估计也不是很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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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漏水,自然得修。
这座房屋本就建了许久,是原主他爷爷还在世时就建的,具体日期楚沁不晓得,但迄今为止三十年是有了。
原主父亲在世时肯定每隔两年有修缮过,楚沁搬进来时同样稍稍整理了屋顶。
然而有些地方的木头被虫蛀了,有些地方的瓦片碎了,她本想着雪天来临前加固一二,谁又能想到雪没来,大雨反而先至!
“木头家里有,瓦片得买。”楚沁面露愁绪掰着手指算,“先前有根木头没有砍,晒得也能用。就是这瓦片,一毛8片,八毛64片……我掏空家底,也只能买64片,也不晓得这些够不够用。”
瓦片村里还买不着,得去隔壁静水庄。因为附近村庄只有静水庄有烧瓦片和砖头,就连乡里要用瓦片时都是去静水庄购买。
“这又涉及把瓦片运回来的问题了,我还得准备小推车!”楚沁“哎呀”一声靠后倒在床上,烦得头发都被她揪了好几根。
但这些都没有眼前的问题重要,眼前……楚沁生无可恋坐起身,她不能装死,她望着黑暗中还在滴答滴答落的雨滴,叹息一声,起身去搬木盆。
因为有三处漏水,而家里只有两个木盆,所以楚沁还得苦哈哈地冒雨去院子外拿木桶。
雨依旧不停。
楚沁几乎整晚没睡,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爬起床去倒水。
就这,第二天早晨她卧室以及堂屋也跟个水洞差不多了。
“冤家哦!你家漏成这样怎么不来说声,要不是我担心你家后山塌方,我都不晓得!”楚婶儿打着雨伞急匆匆跑进来。
楚沁吓一跳,她这会儿正琢磨着怎么把稻草扎起来放屋顶去先顶顶呢,因为家里总这么滴水也不是个事儿。
“婶儿,什么塌方?”她把梯子靠墙上,拍拍手上的灰,给楚婶儿递干毛巾。
“还能什么塌方,村里已经塌几处了,咱家旁边的张家,就张老二住的那屋,半边屋子都塌了,昨晚吓得我半夜不敢闭眼。”
楚婶儿接过干毛巾,把身上和头发擦擦,随后抬头,瞧着她那几个漏水的地方说:“雨眼瞅着这两天是停不下来,你这样可咋办,要不先搬回去?”
楚沁不是很愿意。
一是好不容易搬出来,二是搬叔婶家后家里的盆啊桶啊怎么倒水,等天气晴了,她家地板也得毁了。
她思考道:“我等会儿问问村里人,谁家有多余瓦片,我先买些来。”
昨晚她就想到这法子。
如果雨退,她就去静水庄买,没退就村里买人家自家留着的。
只是村里买的很可能会缺角缺口,毕竟自家留着的肯定比不上瓦片坊刚烧的。
“这样也行。”楚婶儿考虑说,“盖房子少有能把瓦片用得刚刚好的,就是咱们家房子盖得久了,有剩这几年也陆陆续续用完了,等等我陪你去村里问问。”
说着,她就开始琢磨,谁家房子盖不久,谁家还有瓦片剩。
楚沁摆摆手:“没事婶儿,我自己去就行,我这会先铺个稻草垫子顶顶。”
“客气啥,你有雨伞吗你就客气!”
“……”
是了,她还穷,没雨伞。
甚至连蓑衣都没有。家里蓑衣已经风化用不了了,只能挂在门后挡风。
楚沁先脱衣服,只穿一件薄衬衣,再咬牙爬上屋顶,冒雨把稻草垫盖在屋顶上。
“千万小心!要不让你叔叔来?”楚婶儿仰着头,担忧地看着她说道。
雨已经把楚沁整个人给打湿了,因为头上戴了竹帽,头发倒是没事儿。
楚沁大声道:“不用,马上好。”
她动作很快,没两下就把三处漏水的地方给盖上了。
“婶儿,还漏么?”
“漏,不过就漏一点点。”
“一点点就行。”本来她也没打算用稻草垫就把屋顶修好。
干完这些楚沁先是换身干衣服,把旧棉袄穿上。再给自己猛灌一大碗热乎乎的姜汤,那姜汤味浓郁得楚沁喝完了楚婶儿站在几米外都能闻到。
“也对,小心生病。”楚婶儿说,“咱们快去吧,张老二家塌成那样,说不准他们家也得找瓦片呢。”
楚沁一听,忙跟她走。
村里这两天也挺热闹的,大雨连续下,大家憋不住,便聚在村支书家。
干啥?聊天和打牌。
因为村支书盯着呢,赌也不太敢赌,以分为单位的不敢打,最多只能用厘来算。一天打下来,就算再输,也输不过五分钱,村支书对比还算能接受。
没办法,堵不如疏啊。乡里说不让打,村里也说不让打,他们就能不打了吗?
“村里赌鬼还挺多,你叔啊,这两天是白天打晚上也打,气得我差点把他的牌给撕了。”路上楚婶儿抱怨。
要不怎么说原主和楚沁比起楚小叔来,都更喜欢没有血缘关系的楚婶儿呢。
楚小叔就是标准农村大老爷们,地里活会干,也干得勤快,回家就撒手不管,抽烟打牌喝酒却一个不落。
打孩子骂孩子这俩其实都干,但论起照顾原主,更多的是楚婶儿在照顾。
如今楚沁穿来,她也发现楚婶儿惦记着她多些。只是婶婶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相比叔叔已经不错了,还真不能多苛求。
“我记得仁心姐家是去年盖的房。”楚沁说道,“好像是盖间药房。”
楚婶儿点头:“对,现在成卫生室了,听说就等着报给乡里挂牌呢。”
这年代医院基本都在县城,乡里包括村里只有卫生室。卫生室里自然没有医生,有的只有赤脚大夫。有些村没有自己的赤脚大夫,甚至看病都得去其他村。
楚沁记忆中,仁心她爹娘是自学成才,听说靠着几本医书采药配药看病治病都会了。
因为这项技术,他们家也算是村里家底略厚实的人家。
楚沁挺想知道如今的赤脚大夫是啥水平,毕竟人总有生病的时候。
而且,也不晓得她山上采的药,能不能卖给仁心她爹妈。
反正她现在想赚钱是想疯了,一分两分都是钱,这会儿要是雨停,她怕是能立刻冲上山看看陷阱里头有没有东西。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天,压压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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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来运转◎
仁心爹妈都姓秦,家离楚沁家不算远,在村支书家边上,天晴时走小路两三分钟便能到达。
其实整个高树村都不算大,满打满算也就四百多人。听说从前人更少,这还是有过两回逃荒定居后才形成的四百人规模村。
“秦婶儿,在家吗?”楚婶儿喊。
“在!”只见门里走出来个妇女,穿着靛蓝色的衣服,头发已经稀疏苍白了,但是梳得规规整整,一瞧便是相当讲究的人。
她叫秦华,见两人来赶紧打开低矮的围栏门:“呦,你们娘俩咋来了?我家最近养只狗,这狗老是往外跑,就在这里安个门隔起来。”
楚沁眼睛猛地一亮!
楚婶儿顺势进门,到屋里后收起伞:“哪儿抱来的啊,咱们村倒是少有养狗。”
“嗐!仁心她爹在乡里给我抱来的,说是帮河头养蚕老张治腿,治完瞧见那人家里有一窝狗,整整六只养不起呢,就抱了只回来。”
“养蚕老张?”楚婶儿想了想,“好像是,他家确实有两只狗,那两只狗都凶得很嘞,你家这个养一两年也就能看家护院了。”
秦华叹气:“不抱回来过两月那狗也是被吃的命,现在哪有那么多粮食养六只狗。”
楚沁听着心痒痒。
她想养,自己虽然也没什么粮食,但她独居啊,养只狗利大于弊。即能看家护院,又能上山帮她找猎物,完全一举两得。
她也会养,上辈子不是没有养过狗,甚至还帮住在基地里有钱人家的孩子训过两个月的狗。
于是她想想问了:“秦奶奶,那户人家的狗还能抱养吗?”
楚婶儿惊奇,转头看她:“难不成你还想养狗啊,你自个儿都难养了还养狗?”
这狗想养大,可不是一点两点的粮食就能养大的。
楚沁诚实地点点头。
秦华不禁笑出声:“能抱,老张还想人来抱呢,他是个爱狗的,可就是再爱也养不了这么多只狗。那些小的狗,不是溺死,就是养大些吃了。”
楚沁欣喜道:“那我找个时间去问问,抱养只回来。”
秦华沉吟片刻,道:“过几日雨停了我家那口子要去给他换药,要不就让你秦爷给你选只好的带回来。”
楚沁欣然接受。
楚婶儿有些时候确实是很有分寸感的人,既然楚沁决定了,她便不多说什么。
等她们话说完,想起正事,问道:“婶子你家里还有没剩瓦片呢,沁她屋顶漏水,这天气也不好去静水庄买。”
“呦!瓦片啊,我家还剩些。”秦华看向楚沁,“你这会儿要用就先拿去用些吧,赶紧补了漏水的地方要紧。”
说完带着她们去后院,后院墙角底下放着一摞摞的瓦片,保存得还不错,几乎只有最上面一层有缺角。
“要几块?”她问。
楚沁忙说:“得60吧。”
楚婶儿:“这些差不多,够用了。”
“行,等会儿让你叔给你搬回去,你个小姑娘这种天气不好搬。你叔这会儿正在隔壁村支书那里打牌呢,我吃完饭那会儿见到了他。”
楚婶儿不禁撇撇嘴,跟秦华嘀咕:“哪有这种人,他恨不得死在牌桌上……”
秦华戳她:“小辈在呢。”
楚沁倒是不觉得尴尬,从口袋掏出钱:“谢谢秦奶奶,钱给你。”
秦华收了,道:“我让你叔来。”
楚沁摆摆手,蹲下把瓦片一抱:“不用麻烦我叔了,我自己行,秦奶奶你借个大竹筐给我就成,我忘带了。”
秦华惊讶:“你真行?”
“我真行!”
她确实行,竹筐按上背带,直接背起三十片的瓦片,只需要背两趟就能背回家。
楚婶儿都奇得纳闷了:“你现在力气怎么这么大?”
楚沁只笑笑,没说话。
两趟下来累出薄汗,又马不停蹄把漏水的地方修好。修完还得洗澡,总之一直忙到下午就没停过!
村支书得到消息,来到她家。
楚沁是孤女,还独居,村支书从秦华那里得知她家漏水后可不得跑一趟。
没跑不晓得,来了后才发现楚沁这姑娘竟然还挺有韧劲的,自己一个人也能把家中里里外外收拾成这样。
“屋顶不会漏了吧?”他抬头看,问楚沁,“还漏得说,瓦片有,赊着也没事。”
“应该是不会漏了,我刚刚检查了一遍。”楚沁也不敢说太死。
村支书见她这里没事就放心,临走前嘱咐道:“可能还会下几天的雨,你多注意注意房子后的后山。”
楚沁点点头。
可村支书出门时,瞥见院子沿着大门围了一层石头,问:“你这是想围个围墙?”
“对。这些是我前几天在附近捡的石头,还有从山里找的。”楚沁说。
其实她背包中还有好多,都够把围墙围一米多高了,因为怕引人注意压根不敢搬出来。
村支书沉思,说道:“你自己住还真得修个墙,就是这石头很难办。”
修墙肯定是防不了人的,修成两米,有心人想进去也能爬进去。
修墙是为了防山上野物,这冬天到了,谁晓得有没动物太饿跑下山来。
“这样,我找几个人来帮帮你。”村支书其实也愁,这活不好干,谁又爱帮呢。
村里用石头围围墙的人家,几乎都得围个一年半载,就是因为太累。
楚沁哪里不晓得,拒绝道:“不用了,我慢慢来,不着急。”
村支书皱着眉头离开。
雨势渐小,但有股缠缠绵绵的劲儿,仿佛还得下三天三夜。
当天晚上,楚沁附近的山发生塌方,因为距离村民居住的地方较远,村里无人得知,唯有警醒的楚沁从睡梦中惊醒。
黑暗中,她“蹭”地坐起身。
“什么声音!”
楚沁竖起耳朵认真听。
随即又是一声闷响,楚沁清醒了,就也听清了。
“好像是滑坡?”楚沁喃喃自语,“天呐!”
她迅速爬起身,披上衣服跑到门口。此刻黑暗笼罩,眼睛派不上用场,但她灵敏的耳朵却可以。
“在左边,离我六十来米。”
她放心了,那就不是她家这个山坡边上滑坡,影响不到她。
她没想到,这一塌还给她送了礼。
天蒙蒙亮,雨转变为毛毛细雨之前楚沁迫不及待起床去看。
只见滑坡的地方滑下来许多石头,把一条通山道给堵了,还发现一只被压死的獐子!
楚沁再是没想到天降馅饼,哦不,应该是肉饼,这份肉饼砸得她晕乎乎的。
同时这堆石头让她困境迎刃而解。
修建围墙成本不高,石头随处可见。但最怕运输,从山上运回来能把人累成狗。
滑坡带来的石头不多,但……她可以弄虚作假啊!
楚沁心中顿时冒出好主意来。
她先是如最好的猎犬般四处观察,这会儿天色还暗着,随着冬至将临,昼短夜长。加上下着小雨,即便是已早晨五点,也只能看见脚下的路和不远处的景,十米外的情况基本无法看清楚。
加上此处偏僻,她更是胆大了。
胆大干啥?
直接把背包里的那堆石头丢出来,丢得杂乱不堪,又谨慎地安了泥土杂草在石头上做伪装。
“这样我的石头就有正经来路了!”楚沁乐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做完这一切她带着獐子离开。
獐子足足有20斤,是只雄性成年獐子。这代表着它不仅有美味的肉,还有麝香。
楚沁是晓得麝香的,这玩意儿能入药,她上辈子也处理过许多,直到现在还得心应手。
不过麝香肯定不多,她曾听说过有钱人是圈养着獐子取麝香的,一年能取两次,连续取20年不成问题。
而如今这只獐子死了,她只能做一次性的买卖。
天光微亮,回到家里用刀子取出麝香,但结果不甚如人意。楚沁嘀咕:“这也太少了。”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正常。这时候不是分泌期,獐子体内的麝香自然少。
取麝香的同时顺手把獐子分割,这么些肉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家中还有兔子肉呢。不过天寒地冻的,放几天也没关系。
一场雨打乱生活的节奏,可是生活还得继续。眼看雨小许多,村里人也开始继续为猫冬而忙活。
只是本可以的冬猎却无法进行,甚至还得防着有野物下山。
冬猎取消,也就代表着今年冬天村民们在肉食上会拮据些。
村中并非家家户户都有养猪,即使有养,猪也得卖了换钱。这是一年中家庭的主要来源收入之一,少有人会把猪留下自己吃。
所以楚沁盘算着,要不獐子留十斤,其余的卖出去。
她现在身上真正做到了“一毛不拔”,几分钱的存款实在没有安全感。
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楚沁坐在堂屋里烤着火,纳了闷了。
既然雨还没彻底停,山上去不了,楚沁就呆在家里熏肉。
熏的是兔肉,两只兔子她都没吃,扒皮开宰后直接做成熏兔,预备着过年时吃。
熏兔的做法是从原主记忆里找出来的,她磕磕绊绊做得也还可以,也不晓得味道怎样。
“这獐子……”还真是为难,怎么换钱呢?楚沁思考再三,又琢磨出个办法来,她准备先把麝香给秦奶奶。
有麝香在,别人自然就晓得她有獐子。
下午雨停。
楚沁带着麝香出门,来到秦华家中。此时秦华丈夫秦长成也在家。
他比秦华年轻几岁,不过瞧着比秦华还老些,脸上有道明显的伤疤,听说是年轻时被火烧过留下的疤痕。
“秦奶奶,你们这儿要麝香么?”她站在门口问,“就是不多。”
正在扫地的秦华愣了愣:“麝香啊?快进来吧,要肯定要。”
随后反应过来似的,疑惑问:“不是,你这哪儿来的麝香啊,獐子下山啦?”
楚沁腼腆笑笑:“昨天我家旁边,哦,就是河道弯边上的小路山坡塌方,也是好运,今天早上去看时发现一只被压死的獐子。”
秦长成听了这话都忍不住从屋里出来:“那地方可离你家不远。”
楚沁道:“是不远,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滑下来许多石头呢。”
她顺带把石头的事儿也说了,计划等回去之后就开始运石头,“众目睽睽”的过明路。
秦长成也只能感慨她运气好,接着楚沁把麝香拿出来。
“我称称。”他道。
秦华凑过去看:“呦,15克,在这种季节这算多的了。你直接换钱还是换蛋?不然还有药酒。”
村里采到药材通常都是送到秦家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换钱——主要是都是同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时候自家没那么缺钱就不换钱了,直接就“送”给秦家。
秦家老夫妻知礼节,于是乎便又“送”鸡蛋或者自家做的药酒,这样两方都皆大欢喜。
但,楚沁还是想要钱。
缺钱缺疯的人,是不可能放过钱的。
楚沁不好意思道:“就钱吧,我缺这个。”
秦华不禁笑出声:“我估计你也是缺这个。你才自己当家,哪里都得花钱,就是换酒换蛋我也只能给你换部分。”
楚沁没太听懂。
但秦华没解释,说完回屋,没半分钟喊楚沁进屋:“麝香难得,这个品相也不错。县里药房大概是收8毛一克,不过那得是处理好的。我这里收你七毛五,你看怎么样?”
楚沁没说话。
楚沁瞪大眼。
楚沁想不到麝香这么值钱!
她都结巴了:“行…我觉得行。秦奶奶,原来麝香价格高成这样啊?”
秦华看她这模样就好笑,笑道:“獐子难抓它难得,一只獐子身上又少,偏偏好用,你说值不值钱?”
说完掏钱,当着楚沁的面数:“给你11块两毛五。”
楚沁脸都红了,接过牢牢收好。
有钱附身,仿佛给身上棉袄添层buff。一瞬间是冷风刮不疼冷气钻不进,是腰板挺直底气十足……总之就是全身热气腾腾冒出细汗,还想去集市里逛一圈!
“哎沁,你那獐子肉多么?”临走前,秦华问她。
楚沁点头:“还行,十多斤吧,秦奶奶你是要么?”
秦华:“我跟你换两斤。”
獐子肉类牛肉鹿肉,比不上猪肉,但炖着吃还是不错的。
楚沁想想说道:“换药酒成不?”她现在略有薄钱,倒是不需要换钱了。
药酒是好东西,自己总爱往山上跑,得备些用。
“行!我直接跟你去换吧。”秦华做事风风火火,提着三两药酒跟她走。
秦华换完,没过多久楚婶儿来了。
楚沁本想送她两斤,但她没白要,也送好几个鸭蛋和萝卜给她。
萝卜、鸭蛋,还有先前买的面粉。
楚沁忽然嘴馋,想吃记忆中的萝卜丝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