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意识模糊前,耳畔传来一声轻轻的:“喘口气吧。”
于是司念的手放开,胡盐猛地吸进一口气,同时眼泪从眼眶里飞溅而出。
这时她感觉到背后的人贴上来,离她很近很近:“你真的好美。知道吗?你的脸现在就像红宝石。”
胡盐浑身一个激灵——不对,这不是为了让她冷静,也不是在报复她的殴打。
这是……
一个吻已经轻轻落在她耳后:“大口呼吸,多闻一闻我的味道。”
圈内人很多知道司念专恋Beta,但他们不知道,司念恰恰是因为喜欢Beta才进的圈。
Omega是很好掌控的,只要发散一下信息素,他们就恨不得挂在Alpha身上不下来。
但Beta不是,没人能说得清究竟该如何让Beta心动,如何让Beta离不开自己。
这对一个惯常掌控全局的Alpha来说是件很挫败的事。
在爱上胡盐的那段时间,司念实在太过痛苦——信息素没用,礼物没用,示好没用,求爱没用。
这个人总是一脸淡漠地站在那里,穿着一身保镖西装。看似是个无趣的螺钉和齿轮,实际心思却活络得很,心里一刻不停地在腹诽这个吐槽那个。
看得司念下面快爆了。
她是被胡盐逼出S倾向的。因为实在没法将胡盐私有,就衍生出了对控制另一个体的强烈愿望——她会想着,Beta又有什么了不起呢,他们比Alpha弱小多了,如果信息素控制不了,那不如用更粗鲁的方式。
但是胡盐本人,显然接受不了,在单兵学校时学的骂人话也带了出来:“你是不是有病!小兔崽子,你放开我!”
可到嘴的肥肉,谁也不甘心轻易放手。
司念继续在她颈肩摩挲,声音焦急难耐,甚至带点鼻音:“就这一次,求求你了,前辈。”
细腻修长的手掌,再次掩住了胡盐的下半张脸。
这世界欲念横流。
艳厅胴体交错,名流纸醉金迷,即便身在巡逻队,也总是和一些当街配对的情况打交道。
胡盐看了太多了,但她总认为自己是不同的。
过去的很多年里,她很庆幸自己是个性冷淡的Beta,不会因自己的强大而欺凌弱小,也不会因太过弱小而受制于人。
但另一方面,她又难以忍受作为Beta受到的轻视——就连当时能从宫玦身边顺利辞职,也是因为Beta大多无法身居高位,就算知道点什么也掀不起大风浪。
那种不受控制的自由感,与不愿屈居人下的不甘心,矛盾又自如地存在在胡盐的身体里。
然后在这一刻,在司念的控制下,无力感终于达到了顶峰。因为就连她自以为傲的自由,都变得可以被轻易剥夺了。
她似乎又成了那个在单兵学校里被按在地上打的吊车尾Beta,成了在艳厅看VIP们纵酒狂欢的安保,成了被Omega小情人踩着脑袋欺辱的保镖,成了被枪指着、不得不言听计从的懦夫。
她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清晰地感知到,这世界,是属于Alpha的。
新一轮窒息结束,胡盐把头顶在墙壁上,喘得如同拉风箱。明明心态已经崩了,偏偏嘴上不服软,颤抖着声音说着故作强硬的话:“给我差不多一点,你还有完没完?”
司念反被她激得格外兴奋,口中喃喃:“前辈,你太涩了……”
她轻轻亲吻着胡盐湿透的发丝,然后轻声道:“我知道前辈很冷淡,所以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可是……”
她说:“可是你的颈间、侧脸、嘴巴,为什么全都是那股青梅味呢。”
胡盐浑身一个激灵,脑海中冒出阿绸穿着白衬衫,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产后信息素的影响,即便为难,他也从来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身体也会不自觉地迎合。因此胡盐即便知道自己是在欺负他,也权当他是喜欢的。
原来是这么难受的吗?
“呵,”见胡盐怔住,司念冷笑一声,语气也有些变了,“前辈,你是恨宫玦恨到心理变态了吗?连他的老婆都不放过?”
胡盐心思混乱,但怼人的话永远张口就来:“这不能怪我,是他老婆太美。”
“你……!”司念身上微微发抖,“你在这种时候挑衅我吗?”
“怎么,你能把我怎么样?”胡盐喘着粗气回头。
她太了解司念了,到这一步已经顶天,再往后的事情,借她个胆她也不敢。
但死活不服软的下场就是,呼吸再次受到控制。
“前辈确实了解我,但我今天才发现,我很不了解前辈。”司念歪头观察着胡盐的微表情,“你好像也并不那么冷淡,你是有感觉的。我还担心你会只有难受,现在看来你乐在其中。”
她捂得愈发用力,连胡盐的脸都被捏得变形:“是谁教会你快乐的?是季筹吗?”
“唔……唔……”胡盐无法说话,只能眼珠向上,恶狠狠地瞪着她,但配上她涨红的脸和带着泪痕的眼睛,实在是毫无杀伤力。
“从更弱小的Omega身上获得可怜的上位感吗?”司念这么说着,眼神也愈发迷恋,“ Beta啊,可真是太有趣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中情节危险!请勿模仿!(可能引起不适!)
排雷:之前说的女主吃瘪来了!
女二VS胡盐!有强制感!
接受不了请速速离开战场!不要翻页!不要翻页!
你决定好要看了嘛?
◎你看他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胡盐是该庆幸的,庆幸司念能从一些特殊的玩法中活得精神上的满足。
她或许很渴望,但还是有些分寸感在,到最后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索求。
如果真的做了,胡盐应该会杀了她吧。
老实说胡盐对窒息玩法的反应这么强烈,也是司念没想到的。
她以为胡盐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种掠夺,或者说只会咬牙忍着,但没想到胡盐很知道她在干什么,并对此疯狂地抗拒。
竟比想象中更有趣了。
“没关系,这么玩的话那里会充血,爽到也很正常。”不知多少次之后,司念最后在胡盐额角轻轻一吻,然后放开了双手。
胡盐立刻便瘫坐在了地上,双眼已经失焦,嘴巴短促地吸气,过度痉挛的肢体还微微抽搐。
她的制服湿得好像从水里捞起来,狭小的包间里热气蒸腾,窗户上也全是雾气。
于是司念打开了窗户。
冷空气涌入,胡盐猛地抬起头来,长长地吸了一口。
司念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西装,将长发在后颈重新绑了一下,然后坐回到了座椅上:“你不要再联系宫玦,那通电话的事我来摆平。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得不到回应,司念又道:“不说话的话我走了?这么便宜我吗?免费让我……”
“闭嘴!”胡盐恶狠狠道,“别把你们那套荤话用在我这!”
她尝试着起身,却浑身酸软,几次没有成功。
司念就静静地看她。
好倔强的人,都这样了,竟然还非要站起来说话。
于是她自顾自说起来:“如果你想问关于季筹的事,我首先可以告诉你,他的孩子不是宫玦的。至于他是在哪乱搞怀的野种,那我也不知道。”
司念说着把脸撇向一边:“或许你也该去做做检查,别被传染什么脏病才好。”
胡盐这会才扶着桌子起来,踉跄着坐到司念对面,直截了当道:“帮我搞一根宫玦的头发。”
司念挑眉:“你不信我?”
“我怀疑是用特殊受精方式让他怀了宫玦的孩子。”胡盐说,“他和宫玦迟迟没有结婚,季老爷子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她的嘴巴还有些含混不清,但思路却很清晰:“否则我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以他的身份,还有谁敢在这事上设计他?”
司念静了静,然后回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是季家想要一个流着宫、季两家血脉的孩子,那这孩子完全没必要用季筹的生殖腔怀——只要给钱,黑市有得是可以孕育胚胎的Omega。”
司念说:“而且就算要让季筹来怀,也不会直到快生产了还不让他本人知道,这太不合常理了。”
这也是个道理。
但胡盐不管这些:“让你拿你就拿,一根头发的事你哪这么多废话。”
“可以啊,但那是另外的价钱。”司念说着,神色玩味地看着她。
胡盐身子一僵,索性摆烂:“那不要了。”
“非常遗憾。”司念说着喝了口咖啡,“这么在意那孩子是谁的吗?你都能在孵化期跟他搞成这样了,难道还会膈应一个孩子?”
“你能和任务对象搞成这样,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啊。”胡盐回怼,“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教过你。”
“可能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司念耸耸肩,“但说实在的,你说的那种情况,可能性不大。”
司念说:“宫玦已经把季筹怀了野种的事在宫、季两家内部说了,现在两家都嫌丢人,不敢声张,只能悄悄找人。宫家勃然大怒,等找到人如果确定情况属实,肯定是要退婚的;季家现在也着急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像是很清楚事情经过的样子。”
“……没人关心他的死活吗?”
“没有。他们只关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司念摊手,“他长得跟个Alpha似的,作为一个Omega本来就不讨喜,从小就不受家族重视。现在出了这种事,他要是能死在外面可能才是最好的——这样宫家不用丢脸,季家也能给宫家一个交代。”
胡盐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对季筹动手?”
“宫玦不会,他没那个胆子。”司念说,“就让人把季筹拖到大街上那事儿,都是他气上头了才做得出来的。事后他还害怕了想派人去找,但已经来不及了。产卵释放的信息素太强,大街上早就乱套了。”
“至于宫老爷子,那说不准,他手上沾的人命可不是一条两条。不过他也不傻,能不自己动手的话大概率不会脏自己的手——这事是季家对不起宫家,他大可以逼季老爷子自己清理门户,至于季老爷子下不下得了手,这我就不清楚了。”
胡盐闻言又有了另一种猜测:“那会不会是宫老爷子设计他怀的孕,为的是有退婚的借口?”
司念嗤笑:“你就这么相信季筹说的话吗?他说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就信?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宫老爷子为了毁掉婚约用某种方式搞大了儿媳的肚子?是不是太滑稽了点,你以为宫氏这么大的家业都是大风刮来的是吗?”
司念连连摇头:“你不了解Omega,所以才会被耍得团团转。他30多岁的人了,估计也从来没被Alpha追求过,你觉得正常Omega忍得了这么多年的寂寞吗?就算他长得奇丑无比,可他总有钱吧?他把自己肚子玩大简直不要太正……”
“明明没跟Omega交往过,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对Omega评头论足。”胡盐看起来很疲惫,但也不耽误她怼人,“我是希望能就这件事抓到宫家什么把柄。戚卿死的时候,如果宫玦能伏法,那季筹就不会遭遇那天的事。新受害者的出现,本质还是我们造的孽。”
她看向司念:“所以我希望这次能把事情解决,两个案子一起清算。否则以后还有人会砸在宫氏手里。”
司念叹了口气:“然后你就把季筹藏在自己家里,还给宫玦打那种电话?是,我知道被逼抛尸的滋味一定不好受,但那件事……我怎么说呢,其实宫玦胆子很小,如果没有宫老爷子,宫玦发现戚卿死了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报警的。但……”
“但他第一时间就是打给了他Daddy,说明他根本不想认罪;而他Daddy确实有大神通,真的帮他摆平了。”胡盐面无表情道,“怎么,我就算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不能悲愤吗?”
“你能。”司念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参与了抛尸,事情一旦抖出去对你也有影响。”
胡盐摇头:“不,我咨询过了。我当时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而且后曾多次报警,我属于紧急避险——不过你就不一定了,你在事后还为宫玦卖命,那你这个可能属于,胁从犯?”
司念语塞片刻。
她试图争辩:“就你一个人被枪指着吗?那种情况下不按宫玦说的做咱们几个都得死,宫玦要是出了什么事,宫老爷子不会放过我们的。”
胡盐白她一眼,完全没了刚才被压在长椅上的狼狈样:“你别跟我说,你到时去跟法官说。对了,你现在好好配合我,到时我可能说你对破案有突出贡献,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司念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到,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这一刻,她好像又变成了两年前,刚入职的那个新人:“那真是多谢你了前辈。”
胡盐没有回话,司念则继续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实,也不是我不想离开……”
“我知道。”胡盐接过话头,“你是Alpha,宫玦对你有忌惮,不会轻易放你走。”
司念怔了怔,继而又低下头去:“谢谢。”
“还能说出点有用的吗?没的话我得走了。”胡盐说着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我可不像你孑然一身,我家还有人嗷嗷待哺呢。”
“等等!”司念叫住她,“……你要是打定主意还藏着他,就勤着点洗澡,别被人闻出身上的味道。”
胡盐点点头起身:“知道了。”
“还有!”司念搜肠刮肚,又想起了点什么,“……最近宫玦和一个Omega小保姆走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和戚卿长得有点像,当然也可能是宫玦就喜欢这个类型的……我的意思是,如果季筹这件事走不通,你可以重新从戚卿的案子入手。”
胡盐回头看看她,简短地“哦”了一声。
随着包间的门关上,孤寂感飞快地涌上了司念心头,手心滚烫地温度似乎已经像梦一样了。
她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胡盐喝过的咖啡杯,沿着杯缘轻轻地亲吻着。
就是,人活着,真的还,挺累的。
但日子反正还是得过。
离开咖啡厅时还是下午,阳光刺眼,让胡盐觉得死过一次,又勉勉强强活了过来。
家里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本来就压抑,昨晚阿绸又气成那样,现在回去少不了还得跟她拿乔。
胡盐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太早回去,就寻思着不然再去婴儿用品店逛逛。
然后她确实去了。
胡盐果然还是不喜欢孩子,不是自己的就更不喜欢,但是现在问题就是她撩拨孩子她爹了,于是她好像就对这个孩子有了莫名的责任。
真的,很烦。
她一边听店员喋喋不休地推销,一边往购物车里加东西,买着买着就是一大袋,卡里的钱刷得就没了。
回家路上遇到两个Omega妈妈在聊天,说着孩子在喝什么奶粉、上什么兴趣班,过两年要上什么幼儿园,再过几年上什么小学。
平时胡盐压根听不见这个声音,今天就一边听一边算钱,心里震惊于这个花销自己到底能不能付得起。
直到来到家门口,她还在考虑除了巡逻队以外,她还有没有可能搞搞兼职。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家门是虚掩着的。
这不对,不管阿绸在家还是出门买菜,总是会把门窗关好,今天为什么……
想起司念说的“宫、季两家都恨不得要他的命”,胡盐心里忽然一慌。
她忙不迭地推开门去,首先就看到了正剥洋葱剥得流泪的阿绸。
胡盐僵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你……没事吗?”
一个巴掌pia地打在她肩膀上,妈妈的声音就在耳畔:“没事?你看他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没有涉嫌!Q!J!
衣服!都!没脱!
司念有jj!胡盐有胸!有生殖腔!俩人硬是碰都没碰!
主打的就是一个!放肆!又!克制!
不要因为我素菜炒得好吃!就举报我炒荤菜!
这都素成啥样了!素成啥样了!
“妈你怎么在这?你出院了?”胡盐一脸懵。
妈妈对着上臂哐哐又是两巴掌:“你妈是出院了,人家阿绸快被你打进医院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人家刚生完,那肚子被你打得那个乌青乌青的……”
胡盐才反应过来,立刻看向阿绸:“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阿绸语气冷淡,顺手还用袖口擦了一下被洋葱熏出来的泪。
“……”胡盐语塞,转而拉住妈妈的胳膊就往外走,“妈你跟我出来一下,我们到外面聊。”
临出门时还把手上买的婴儿用品搁在桌上,跟阿绸撂了一句:“你把东西收拾一下。”
到了外头巷子里,胡盐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孩子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妈妈白她一眼,“人家阿绸生的怎么会是你的孩子?”
胡盐凌乱了:“那你搁这儿跟我发什么飙呢?”
“再怎么不是你的,你不能在这时候把人家肚子打成那样啊!”妈妈还是那个揪心的语气,“你这是人渣才做得出的事儿啊,单兵学校就教了你这?我早说就不该让你……”
“不是?”胡盐烦躁地抓抓头发,“他都壮成什么样了,你觉得用正常方式我打得过他吗?要是他行为没问题,我犯得着这么卖力地打他吗?”
“你打孵化期Omega你有理了还!”妈妈气得又是一巴掌,“情况阿绸都跟我说了。你们小年轻谈恋爱,有点擦枪走火很正常。你把人打成那样,就是你不对。”
“谁跟他谈恋爱了啊!”胡盐惊叫,“他还要不要脸,他这么跟你说的?”
因为胡盐太过理直气壮的缘故,妈妈一时有点没底气:“怎么,你们不是谈恋爱吗?阿绸说你跟他亲过嘴,还睡一起。”
胡盐逻辑破碎:“我是亲过他但是……但是他有孩子啊!”
妈妈一巴掌直接扇到她脸上去。
得,这个已经被司念折腾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家还得挨打。
过了一会儿胡盐才搞明白,阿绸跟妈妈说的是,他结过婚,丧偶,钱都给亡夫还债了,生的这是遗腹子,胡盐把他带回家照料,照料的过程中就好上了。
后半段倒是也没什么错。
妈妈苦口婆心:“你要谈就认认真真谈,阿绸多好一孩子,虽然是个Omega,但高大健壮,跟你也合适。人家热爱运动,喜欢烹饪,还很有礼貌,听说我还没吃晚饭出去买了菜就要给我做饭……”
胡盐越听越不对头:“妈妈你是疯了吗?我为什么要找个丧偶带孩子的?”
“这不都你自己选的吗?”妈妈吼她,“你瞧不上丧偶带孩子的,你把人往家领?瞧不上丧偶带孩子的,你对人家摸摸捏捏的?你是能闻着信息素的味儿还是怎么着?”
“不是?但是妈我是你女儿,你是不是该先为我着想?”胡盐说,“正常人家看到女儿谈个这样的,早就逼着分手了吧?”
“我还不够为你着想呐?我真要不为你着想,我下午就报警了——我问他地上报纸是干嘛用的,他说是他睡觉用的。胡盐啊胡盐,你干的这也是人事?你租的也不是二楼三楼,就一平地小屋,你这是实打实的让他睡在地上,你知道这有多伤身吗?还有我问他家里怎么油盐酱醋都没有,他说你就每天早上给他那点钱,他只能买点盐撒在水煮菜上,你、你可真造孽啊!”
胡盐脑子都快不转了:“是是是,我真不是个人啊。”
“还有他那身衣服,洗了晒晒了洗,还半干不干就穿在身上……我根本不敢细想他这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你连身衣服都不给他买吗?”妈妈说得又开始缺氧,“你真是要把我给气死,过两天我给他买两身衣服送过来……”
胡盐眼看妈妈又站不稳了,赶忙伸手扶一把:“好了好了你别气,气出点事儿我攒的那点工资又保不住了。”
而妈妈就一脸柔弱地靠在胡盐身上:“是啊,你看你老说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你自己又有什么呢?咱们本来就是Beta,不如Alpha强壮,又没有Omega漂亮,光活着就要拼尽全力了。我们家在Beta中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我这个病一生,就更……要真因为我耽误你这一辈子,可怎么办啊……”
胡盐叹了口气。
“阿盐啊,你就跟妈妈说句实话,你到底是真心喜欢他,还是真就欺负他无依无靠,逗他玩玩?”
胡盐闷声承认:“是喜欢的。”
“那就行了呀。”妈妈说,“那你就不要想东想西的,就把那孩子当自己的养就好了。反正孩子从小就是跟着你的,长大了也只会认你是她妈妈。你不是不想生孩子吗?刚好啊,反正已经有这么个孩子了,只要好生教养她,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就算你以后还想要自己的孩子。”妈妈说着回头瞄了一眼,又扭过头来神神秘秘道,“那阿绸既然给别人生过,说不定也会愿意给你生一个呢?”
亲生的。胡盐是看明白了,自己肯定是妈妈亲生的。
爱做饭的富二代也是少见,阿绸厨艺不错。妈妈对几道菜赞不绝口,已经拿出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架势。
胡盐不想让妈妈多担心,所以关于她和阿绸的关系,直到送妈妈离开也没多说什么。
再回到家时,阿绸已经把碗筷收拾好了。
胡盐向小厨房看了一眼——她这小破地方,从来也没像现在这么充满生活气息。
于是她走进去,看了看台面上的调料和碗碟:“你哪来的钱买这些?”
阿绸一边把洗好的碗擦干,一边背对她应道:“阿姨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非要给我点钱。我想着这钱我不能收,就索性买了这些,算是请阿姨吃顿饭。”
“她误会了吗?”胡盐问道。
阿绸手上一顿,继而点点头:“我们只是收留与被收留的关系吧。而且我没说孩子是凭空出现的。没敢说。”
“那你倒敢把肚皮掀给她看。”胡盐瞄他。
阿绸便皱眉看向她,辩解道:“阿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刚好掀开上衣查看伤势。”
在这之前,阿绸没有出现过这样明显不悦的神色。
搞得胡盐心下一惊:“……那,伤势还好吗?”
阿绸又继续低头干手上的活:“皮外伤。”
胡盐看看他,知道信息素的影响又降低了。
她找了个椅子在阿绸身后坐下:“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阿绸的声音冷冰冰的,“谈你为什么会沾了一身Alpha信息素的味道回家来吗?”
胡盐一整个愣住。
阿绸又缀了一句:“硝烟味。闻着非常不舒服。”
这时候胡盐竟条件反射地想嗅一嗅身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傻了。
她半天憋出一句“我去洗澡”,然后迅速地离开了厨房。
应该是从她回家开始阿绸就闻出来了,硬是憋到现在才说。
胡盐思绪万千地洗着澡,脑子里思考的是待会自己要说什么、表达什么。
但是这并不是她擅长的事。
向其他人剖析自己,就像让小狗交出肚皮。这让胡盐感到不安。
但是因为话没说清而导致一些难过、误解甚至恨意的话,就更会让她觉得很蠢。
这么想着,胡盐深呼吸一样呼出一口气。
她关了水阀,擦干身上,随意套了身衣服便离开浴室。
路过厨房时看见阿绸已经打扫好了。
她没多停留,而是径直出门去,在路口小卖部买了瓶酒。
再回来时阿绸已经关了灯,在他的报纸上睡下了。
胡盐看看他,手上熟练地用桌角开了酒瓶:“起来喝两杯?”
阿绸那边没动静,胡盐便也在地板上靠床坐下:“知道你没睡着。”
半晌,阿绸应了一声:“喝酒对孩子不好。”
胡盐便对着酒瓶先来了一口。
然后她以最重要的事情作为开头:“阿绸,我没打算活太久。”
阿绸显然也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个,黑暗中的语气有了些变化:“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吧,宫玦杀了个人的事。我那时候是他的保镖,那就不可能没伸过手。事后我发现没人奈何得了宫家,就觉得很绝望。”
胡盐说着,回忆着过去的事:“那时候我酗过酒,写过遗书,站在高楼大厦上想跳下去。我想着如果我死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的遗书被公之于众,那也够宫氏喝一壶。但天台上冷风一吹我又清醒了——我算什么东西,我的死哪能撼动他们分毫。”
她说:“其实我明白,Alpha、Beta、Omega,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我所要求的公平,至少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实际是条死路。好的工作岗位不属于Beta,社会的尊重不给予Beta,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改变不了这些,那好,无所谓。”
“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以戴着镣铐跳舞,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但是把特权搞得这么明显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阿绸,我非常讨厌被强迫、被束缚的感觉。作为一个Beta说出这种话,可能听起来有点可笑,因为我们是这个社会上最‘不值钱’的群体。有权有势的上流人物可以把枪顶在我头上让我把尸体扛起,我不敢违逆;强壮有力的Alpha可以把我压在身下,我无法反抗;包括Omega也会潜意识里轻视我——因为他们至少有一步登天的可能,而我在他们眼里充其量只是个不信邪的可怜人。”
“有时我会想,这个世界的游戏,它不配我来玩。它没有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游戏规则,它让我的所有努力白费,甚至在我一次又一次调整自己的认知、让自己接受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时候,它总会再次破坏我认定的秩序,告诉我不止,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