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同意的意思吧?!
我把回复看了两遍,兴奋地告诉林屿森这个喜讯:“报告一个好消息,我刚发消息给我妈,问她能不能住你家,我妈答应了,说下不为例,我们可以省钱啦。”
“什么?”正在开车的林屿森第一反应不是高兴,反而神色一变,“你怎么说的?把你发的消息念给我听听。”
这什么情况?
“……就说我去上海要住你家客房啊。”
林屿森一边开车一边叹气:“聂曦光我给你提个意见,你下次做这种蕴含巨大风险的决策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下?”
我一阵迷惘:“怎么就蕴含巨大风险了?”
“万一你妈妈觉得是我在背后怂恿,我的个人评分会下降,甚至直接清零。”
“……你想多了吧。”
“完全不多。”林屿森忧心不已,“不过很高兴阿姨这么信任我,我觉得不能辜负这份信任,曦光,这几天在家里我们保持点距离。”
我:???
可以,这可是你说的。
“所以你来上海是陪男朋友听讲座的?那怎么有空把我拉出来喝下午茶?”
第二天下午,上海一家著名的庭院咖啡馆内,小凤好奇地问我。
我苦着脸倾诉:“我觉得可能还是做账轻松点,早上讲机器人手术我还能听听,下午的我看了下介绍,就是传说中的每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像天书,还有一场主讲人是老外,那我当然要跑路啦。”
“这种论坛随便就可以去吗?”
“林屿森苏州一个医生朋友的邀请函,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我看也有临时进场的,会场很大还有空位。”
“哦。可你男朋友怎么还去听医学论坛?他不是已经转行当霸道总裁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他现在想回医学圈,这个你千万不要跟容容他们提起。”
“我肯定不说,但是为啥啊?”小凤震惊,“医生很辛苦的,赚的也不会有当老板多吧。”
“不是当医生,可能去做科研吧。他在医学方面特别特别有天赋!老板到处都是,天才医生很少的,我愿意为国家做贡献。”
小凤蛋糕都忘了啃,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西瓜,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呢。就算你男朋友回去从医了,也是人家做贡献,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默默地瞅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凤啊,谈个恋爱吧。”
小凤连连摇头:“不谈不谈,我一个人日子好着呢,反正你这两天要是无聊就喊我呗,晚上我带你去吃我们学校边上一家巨好吃的餐厅。”
“晚上林屿森定好餐厅了,你也一起来吧。明天他有餐叙,我去找你?喊上老大。”
“已婚才没空呢,我喊了她几次……”小凤正要吐槽,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咦,思靓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思靓……我不忙啊,我跟西瓜下午茶呢。”
“嗯,她来上海喊我出来一起喝下午茶,全程都在秀恩爱……明天周六我不上课肯定有时间的……啊你生日啊,哈哈哈……没忘没忘,就是暂时还没想起来……我肯定去……哦,我把手机给她。”
小凤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毫无准备地接过,连忙咽下蛋糕。
“喂,曦光。”
“思靓。”
“来上海就找小凤不找我是吧?”思靓嗔怪。
“又不是周末,你肯定要上班的啊。”
“也是。但是明天晚上我过生日请大家吃饭,你一定得过来。”
思靓语速快得很,根本不容我反对,“你肯定会在上海过周末的吧,别找借口说要回去。容容庄序他们都有事来不了,你再不来,我这生日饭,吃得也太冷清了。”
思靓向来聪明,不着痕迹就把我的顾虑扫得一干二净。我不好再推脱,“好啊,几点?在哪?”
“地址一会发你们手机上。”思靓语气轻快起来,“你的大帅哥男朋友,有时间的话一起来呗。小凤说她狗粮都吃撑了,你也分给大家吃吃看是什么味道的。”
“无色无味的。”我笑起来,“明天晚上他有约了,下次吧。”
“切,小气。那明天见啦,打工人去忙了。”思靓利索地挂了电话。
小凤拿回手机,“你不会怪我多嘴提到你吧?”
“没事啦,林屿森明天晚上有饭吃,我本来也闲着。”
“我这不是担心你不想和容容他们见面嘛。不过你都谈恋爱了,遇见也没啥吧?而且容容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
我好奇:“容容怎么了?”
小凤吃着蛋糕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变温柔了,还说过你好话。”
我震惊,连忙追问:“真的吗?具体什么好话?”
“说毕业前那次的确冤枉了你,她挺不好意思的,以后有机会要道个歉,思靓就说她也不是故意的之类的。”
小凤合掌:“我的错,再次跟你道歉。”
“已经过去啦,再说你当时都拉着每个人说清楚真相了。”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更愿意跟小凤来往。有时候犯错是无心的,却不是人人都愿意面对和尽力弥补。
但是容容会这么说真是不可思议,我也想了半天,猜测:“她是中彩票了吗?”
小风耸肩:“也许吧!我形容不好,你明天自己体会。”
“哎,思靓说容容明天不去。”我说着都有点遗憾了。
看看桌子上的蛋糕吃得差不多了,我伸手叫来了服务员结账,“走吧,去买礼物。”
逛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林屿森开车过来接我们。小凤被她导师临时召唤,错失林总大餐一顿。
把小凤送回了学校,我们便开车去吃饭的地方,路上我想起来跟林屿森报备:“你明晚要跟老师去吃饭对不,我也有饭吃了,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吃完还有KTV唱歌什么的。”
思靓发来的短信上安排得很详细。
林屿森皱皱眉,不知道想到什么,“大学同学?”
“嗯,老大婚礼上你见过的,思靓。”
“哦。”好半晌,林屿森才应了一声。
我暗自偷笑,“本来我也不想去的,毕竟也有同学关系,嗯,一般,但是正好一般的都没来。”
司机眉间舒展了一点点。
“所以呢,明天我们各自活动,但是你一有空就要给我发消息,一个小时,算了,两小时吧,两小时起码一条。吃饭的时候要给我发吃了什么,给我拍照,晚上吃完要来接我。”
司机大人眉间彻底舒展了,语气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这么多要求?”
“你把我带来上海的呀,你不要负责吗?”
“要的要的。”他一脸无可奈何,“我明天定好闹钟按时发送,不过你先付点信息费怎么样?一毛钱一条有点贵。”
“什……”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某人趁着红灯停车的工夫亲了一下。
等红灯过了重新开车。
我:“保持距离?”
林屿森冠冕堂皇:“现在不在家里。”
好的,林氏保持距离。
第15章
不用一大早去听讲座,周六我一觉睡到了中午。下午没什么事情,本来时间很充足,没想到随便东摸摸西摸摸一下,晚上思靓生日宴差点迟到。
生日宴还是满热闹的,大部分在上海的同学都来了,菜也很好吃,吃完大家又一起去KTV。
刚进KTV大门,思靓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接起,神色有点奇怪。“喂,容容……谢谢啦,哈哈……我们刚刚吃完饭,现在刚到KTV唱歌……你要过来啊……”
她眼睛看向我,嘴里说道:“当然欢迎啊,曦光也在呢……好。”
她把KTV地址报了过去。
挂了电话,她把我拉到一边,“曦光,容容要来,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知道她要来,你不介意吧?”
“没事没事,来就来嘛。”想想昨天小凤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居然有点期待,“不过……”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庄序不会和容容一起来吧。
神色间略一犹豫,思靓便立刻察觉了,突兀却恰到好处地说:“说起来,庄序和容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最近容容和我们吃饭,一次都没提过他。”
“啊?”我打了个哈哈,不予置评。
在包厢里唱了大概半小时歌,容容如约而至。她一袭白色套装裙,外披棕色风衣,身形优雅,容光焕发,一进门便叫所有人眼前一亮。
唱歌的男生歌也不唱了,拿着话筒致辞欢迎:“看看这是谁来了,欢迎我们A大商学院大美女叶容。”
容容朝他摆摆手,径直走到女生这边坐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思靓,“礼物,生日快乐。”
思靓一看之下眉开眼笑:“你都没来吃饭,送这么贵的礼物。”
容容:“看着好看就给你买了。”
说完她目光便转移到了我身上,神情自若地打招呼:“曦光你也在。”
“正好来上海办事。”
思靓收好礼物吐槽我,“她周五就来了,就联系了小凤,也不找我们玩。”
老大眼风顿时扫过来,我连忙狡辩,“你也说了周五嘛,你们肯定上班的啊。”
老大和思靓毫不买账,我只能举双手投降,“这个月底我应该还有工作要来,到时候请大家吃饭?”
大家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容容一来歌都没人唱了,男生们都围过来寒暄打探,一个个八卦得很。
“盛远工资这么高吗?叶容你这打扮看上去就不便宜啊。”
“你们公司还招人吗?叶容你能不能内推啊?”
“庄序怎么没来?”
“你们怎么这么八卦。”思靓把他们赶走,“女生聊天你们别过来行不行,去隔壁打桌球。”
男生们意犹未尽地被赶走了。
他们一走,老大便好奇地问:“容容你换了个包?没见你背过啊。才换手机呢又换包,这个牌子不便宜吧?”
容容笑了:“也不贵啦,几千块钱,在我们公司根本不显眼,我就是喜欢这个小小的样子。”
思靓打趣说:“几千块还不贵,真舍得。自己买的啊?还是……”
她语带试探,容容说:“想问什么就问,拐弯抹角什么,我自己买的啊,去年年终奖还不错,男朋友要送我没让。”
大家都一愣。
思靓:“你谈男朋友了?难道是……”
容容打断她:“上次跟你们提过的,我的上司,盛行杰。”
思靓愣了几秒,有点夸张地“哇哦”了一声,“不得了了,你这是要嫁入豪门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年后才在一起的,一直没跟你们说。不过他追我很久了。”
思靓啧啧称奇,“我们宿舍的风水也太好了吧,两个人嫁入豪门。”
小凤说:“不算吧,曦光家本来就有钱。”
“我忽然想到个好玩的事。”思靓开玩笑说,“曦光,容容,你们以后岂不是亲戚了。”
我:“……”
那可真不是个好玩的事。
“是啊,我们还挺有缘的。不过曦光和林总以后大概会住在苏州吧,不能经常一起玩了。”容容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语调意外的和缓。
思靓:“不会吧,怎么说曦光男朋友也是盛远董事长的外孙,不会一直在外面吧?”
容容说:“我也是听行杰说的,说他爷爷把苏州的公司给林总了,曦光,是真的吗?”
“真的啊。”我才从容容和盛行杰在一起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愁眉苦脸地说,“我们在苏州艰苦创业呢,天天加班。”
老大隔着小凤伸手捏我的耳朵,“好了大小姐,就你会装可怜。”
我拍开她的手,“老大你怎么还没改掉这个毛病啊,你以后的宝宝耳垂肯定特别长。”
大家一下子都笑开,老大捶了我一下:“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笑声中我跟小凤低语:“好像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小凤说:“破案了,原来是谈恋爱了。”
我认同,应该是这个原因吧。谈恋爱就是会心情很好很开心,哪怕不在一起,收到一条短信都会神采飞扬。
所以,林屿森有多久没给我发消息了?
我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短信,果然没新消息,上一条消息已经是两个半小时前。
不是说好两小时报备打卡一次吗?一点都不信守承诺!
我发消息过去:“吃上饭了吗?照片呢?说好两小时的呢?超时了。”
我低头认真地发着消息,思靓站起来捡起了话筒,“趁他们打球我们赶紧唱起来,等回来了就抢不到了,一个个都是麦霸。”
老大连忙说:“你们唱你们唱,我唱歌不行。”
然而还没开始点歌,在外间打桌球的卓辉就兴奋地冲了进来,“思靓,你看谁来了。”
“谁?”
“庄序啊!”
大家俱是一静,我从短信中抬头,恰好看见卓辉让开身体,身后的人走入眼帘。
短暂的安静过后,思靓看了下庄序,又转向容容,“你们两个前脚后脚到,不会是约好的吧?”
“不是。”
两人竟同时回答。
庄序目不斜视地向思靓解释:“我今天有工作在附近,卓辉刚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来,说……所有人都来了。”
“我就也来了。”他将手中提着的纸袋子递给思靓,“仓促准备的,生日快乐。”
思靓笑容满面地接过:“人来就好了,一个个都这么客气。”
说心里没有一点异样大概有点假,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一刹那,心里多少有些波动,但是淡淡地转瞬即逝。
何况我的短信铃响了。
我立刻点开短信,林屿森哀怨的样子跃然信中:“在吃了,淮海路的XXXX餐厅,不好吃就没拍。哪里超时了,上一条你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我,我合理顺延。”
我当时着急忙慌地赶时间没注意到嘛,自知理亏的我绕过话题:“你什么时候结束啊?”
“不知道,大拿们正慷慨激昂各抒己见,火药味甚浓互不相让。”
我肃然起敬,“在讨论很专业的东西吗?那你好好听,不要回我了。”
“专业。哪个酒庄的红酒更值得收藏。”
我……回了六个点。
我沉浸式地按手机,莫名却觉得有点异样,抬起头,大家正在热热闹闹地点歌,并没有什么异常。
小凤凑过来偷看,“你干什么呢?这么一会也要一直发消息。”
我推开她的头,“很长一会了好不好。”
小凤撇嘴,热情地跟我推荐:“这里的鸭舌好吃,你要不要来一个?”
KTV里重新热闹起来,大家轮流唱起了歌,不过位置还是跟大学那会似的,男生坐一边,女生坐一边,各说各的。
我和小凤老大跟卤味拼盘干上了,歌是一首没唱,毕竟是五音不全三人组。容容和思靓唱歌好听,各自唱了两首,引来一片掌声。
后面主战场就交给了男生,她们坐边上聊天去了。伴奏声低的时候,依稀几句零碎的话飘入耳朵,好像在说盛行杰。
我忍不住瞥了一眼,容容笑得很舒心。
又一首歌的前奏响起,卓辉喊道:“信仰,张信哲的信仰,谁点的?”
老大老公边吃东西边喊:“我点的,切了切了,我喝多了唱不了这么难的。”
老大瞥了他们桌上一眼,惊了:“你们几个人是喝了多少?当水啊。”
思靓说:“难得开心,别管他们了。切了下一首。”
我非常喜欢这首歌,不觉有点可惜,老大老公的嗓子其实还可以呢。正想说是不是可以开原唱,却见桌边的话筒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起。
“我来。”
清冷的声音响起,包厢里静了静。
思靓愣了一下后立刻鼓起掌,“神奇神奇,我们庄大帅哥也要献唱,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卓辉说:“他不是唱过这首,毕业前有次去KTV。”
思靓说:“那次不是KTV满了没去成?”
卓辉“哦”了一声,“记岔了,是后来有次跟我们班里的同学。”
庄序完全没在意他们的对话,目光专注地看着荧幕。
音乐声渐响,将他们的对话覆盖。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
勾起回忆的伤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脸庞
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
我从来没听过庄序唱歌,原来他唱起歌来……也是很不错的。
我已经忘记是哪一天,但是我记得是个夜晚,宿舍里,大家都躺在床上,小音箱里轻轻放着歌。
其中就有这首《信仰》。
那阵子正好有人在女生宿舍楼下摆蜡烛唱歌表白。我听着听着,毫无来由地说了一句:“前天那个师弟表白,歌没选对,唱这首说不定就成功了。如果有人在宿舍楼下对我唱这首歌,我一定答应。”
当时被宿舍里的人笑得不行。
可是我是认真的,年少的我想,如果有一个人那么认真地对我说,我爱你,是我的信仰。
还有什么比这更动人。
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了庄序,甚至为了他搬回宿舍。
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想起他,因为他绝不会。
一时思绪在歌声中有些飘远,下一刻,唱歌的人却在高潮前停住了歌声。
男生起哄:“怎么回事,到高潮不唱了。”
“不会了。”庄序放下话筒走回了座位。
思靓在伴奏中大声说:“听说过只会唱高潮的,哪有只会唱前面的?”
小凤点评:“这才正常,我实在无法想象庄序唱这样的情歌。”
我从回忆中彻底抽离出来,我想我该走了。
但是不能是现在,等别人再唱两首歌之后,这样才会不刻意。
于是又两首歌后,我起身告辞。
KTV在一栋购物中心里,出来后,我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庄序在等电梯。
我脚步不由慢了下来,正想着怎么避开,他却一眼望了过来。
“聂曦光。”
他远远地叫我的名字。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打招呼,停住了脚步。
“不在宿舍楼下唱,可不可以?”
一瞬间,我简直是惊骇地望向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庄序没有回答我,就那样站在那里。身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没有动,直到电梯门快要合上时,他才伸手挡住。
“抱歉,喝多了。”
“不过是一首歌。”他自嘲似的一笑,走进了电梯。
我跑到了林屿森吃饭的地方等他。
没告诉他我过来,我坐在餐厅门口的长椅上,认真地盯着门口进出的人,渐渐地却晃神发起呆来。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长腿出现在我眼前,有人弯腰含笑跟我搭讪。
“这位小姐,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迷路了。”
我抬头,直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林屿森有些惊讶,顺势把我抱了起来,“怎么都跑这来找我了,今天参加生日宴不开心?”
“不是。”我把头埋进了他颈间,“就是忘记了你家密码怕进不去,你快带我回家。”
“带你回家没问题,不过。”林屿森为难地说,“你要不要跟老师他们打个招呼?”
我在他怀抱中僵硬了几秒,默默探出脑袋看了下,三个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回去的路上林屿森心情很好地跟我介绍了一下这群老头的来历。嗯,平时见一下要约好久的老头们,我一下子见了三个。
听到其中一位是北京神外的权威之后,我顿时警觉:“你不会要去北京吧?不行,太远了!”
林屿森笑:“不去不去。”
我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怎么可以干涉他的职业前途呢,就算他是自己的男朋友这样也不对啊,于是又不太情愿地补充:“如果机会特别好的话,也可以考虑。”
“哦?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
我大义凛然地说:“我在这边打工供你上京。”
林屿森:“……谢谢你。”
“客气客气,所以你是打算回大学搞科研了吗?”
“老师带我认识一下而已。”
虽然是而已,但是我已经展开了想象力……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林屿森,大学讲台上讲课的林教授……
“我觉得很不错。”我大力肯定,“你当研究员或者教授的话一定很帅,到时候我可以去学校偷偷听课……”
从苏师兄口中风靡了一整个医学院的医学生变成风靡了一整个医学院的教授,而这个人是我男朋友……哇~想想就虚荣心爆棚。
我一时浮想联翩,林屿森好像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清楚,过了好几秒才问他:“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林屿森叹气:“我说,说到帅,我有一段录像,堪称人生中最帅的时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那当然要啊!
林屿森被我的态度激励,开车速度都快了一点。到了他家,他带着我直奔书房,打开电脑点开了一个视频。
然后我就懵了。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他最帅的场景会是什么,是学生代表发言?还是他博士毕业?或者参加什么活动?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段手术录像,而且是有点血淋淋的那种……
林屿森眼疾手快地关掉,“点错了,这是中间的。”
说着他挪动鼠标要去点文件夹里另一个视频。
“等一下!”我看文件夹里大约有七八个视频,警惕地问,“这几个视频全部是手术录像?”
“对,同一台手术的,比较长所以分了几个视频。”
“多长啊?”
“接近十个小时。”
我先鼓掌:“好厉害!”
接着放下手,严肃地表态:“那我们可以直接看结尾吗?”
林屿森:“……”
我鼓励他:“就是你从手术台上走下来的那一刻,我觉得一定超帅的。”
“这个要求的话,开头也可以看看,是手术前演练。你就只想看人是吧,曦光你怎么这样?”
我:“……”
我不想看血管和脑组织有错吗!
他摇头叹息着点开了第一段,开头就是穿着白大褂的林医生侧颜暴击。他应该是在医生办公室,站在挂着MRI片的灯箱前,正对着家属和其他医生说着什么。
上次他在我病房里装模作样不算的话,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见他当医生的样子,目光不禁完全被这个陌生而专业的形象吸引了。
“这是在说手术思路。”
林屿森的神情霎时沉静了下来,徐徐在我耳边讲解:“这是我做过的最成功的手术之一,术后患者恢复情况超出了预期。今天老师在饭局上提起,有位教授让我把视频发给他,我自己也忽然想看看了。”
“这个手术非常难吗?为什么会录下来?”
“难。当时医院要录制一些公开的影像资料,可以减免部分医疗费用,我征得患者同意后主动跟院方争取的。”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安静地听视频里的林医生讲解手术思路。
十分钟左右的手术思路预演结束后,镜头一转,林医生已经在手部消毒,然后在护士的帮助下换上手术衣,戴上了口罩手套。
这个视频拍得很详细,还有核对手术器械等流程,全部结束后。
“开始吧。”
镜头里的林医生沉稳地说,迈步走向了手术台。
明知道这个手术必然是成功了,我还是陡然紧张起来。谁知道镜头才转到病人在消毒的脑部,林屿森却挪动鼠标把视频关掉了!
我立刻扭头,林屿森扬眉:“你不是说只要看开头和结束?”
话是这么说……但是……
我还没想到说辞,林屿森已经点开了最后一个视频,拉到了最后手术结束的时候。
“太长了,你要早点睡觉,看下最后吧。”身边的林屿森说。
“视野内已经清除干净,我下显微镜了。”视频里的林医生说。
这时候帅气的林医生已经不那么帅了,虽然语调和双手依旧稳定,可是额头上却覆盖着豆大的汗珠,嗓音也干涩嘶哑起来。
随后镜头一转,他走出了手术室,跟白发苍苍的病人家属说起了手术情况。他说得非常保守,病人家属却一脸欣喜若狂。说了几句后,衣着朴素却干净的老人们甚至喜极而泣掩脸哭了起来。
“他们并不是上海本地人,一路求医到上海,心力交瘁弹尽粮绝,所以手术成功后比较激动。患者现在已经能正常生活,过年前我还收到他的邮件,说父母身体健康,他恢复良好已经能做点轻松的工作,再过两年就能还清债务了。”
我心中一阵恻然,转而又感到欣慰。悄悄转眸看向林屿森,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说话时脸上微微带上了笑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
此刻视频里疲惫至极的林医生也微微带着松弛的笑意。他索性拉着病人家属坐了下来,温柔耐心地解答着他们的问题。他不停地宽慰安抚着他们,眼角眉梢间,全是倾尽全力后的满足。
我突然想到,这就是他对我说的“专心投入然后做成一件事后无与伦比的快乐”吗?
应该是的。
但是这样满足的,充满成就感的他,我从来没在别的时候见过。
我的林医生,曾经是世界上最认真最负责的医生之一,现在他不能再上手术台了,可是在计划着做别的厉害的事。
他应该早日回到医学圈去,而不是在不感兴趣的地方空耗。
这个念头猛然扎进了我的意识中。
可是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这样的话一点意义都没有。林屿森不会就这样随便扔下公司不管,一定会在公司完全上轨道后才离开。
他就是这样有责任感的人啊。
可是这要多久呢?半年?一年?会不会到时候又发生别的什么事让他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