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青梅(双重生)—— by三钱空青
三钱空青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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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醒来时那满腔的悲恸情绪,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裴扶墨眼神一凝,忽而又倾身上前。
江絮清紧张得足背紧绷,细着软音:“你,你又想做什么呀……”
他不语,只又逼近了几分。
裴扶墨那侵略性极强的眼神,还有微沉的呼吸,一下羞得她难以直视。
天都亮了,现在显然不是该干这种事的时候,江絮清闭着眼睛,嗓音轻颤:“不,不要,天亮了一会儿安夏就要进来,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他声低沉喑哑,脸庞在她颊边停滞。
江絮清怔然,杏眸忽闪:“啊?”
紧接,她感到眼前一道阴影压来,唇边又是一股濡湿的触感,一闪而过极快消失。
裴扶墨舔了舔唇边的血迹,淡声道:“又流血了。”
江絮清连忙捂住唇,果真湿漉漉的。
他竟是又舔她!
她指尖微抖,羞得想死了。
小狗,就是小狗!
收拾了许久,等嘴唇的红肿彻底消下去后,江絮清才跟着裴扶墨前往了玉荣堂。
府内早膳偶尔会在一块用,镇北侯裴玄因有其他紧急公务,大清早便出了侯府,裴灵梦等江絮清和裴扶墨落坐后,眼尖注意到怪异,惊讶问:“慕慕,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裴灵梦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整个饭桌上的人听见。
云氏和裴幽一同扫来,前者心领神会抿唇一笑,后者脸色十分难看。
江絮清下意识捂住唇,支支吾吾道:“昨晚夜里喝水时没看清楚,不小心咬着了。”
喝水还能将嘴唇咬破?裴灵梦似懂非懂,刚放下心中困惑,转眼又瞧见裴扶墨唇上也有伤,眼睛瞪的很大:“二哥,难不成你也喝水把嘴巴咬了?”
裴扶墨淡淡睨她一眼,“多事,吃你的饭。”
怎么凶巴巴的,裴灵梦噘了噘嘴,很是不满。
看在裴灵梦还是没成婚的小姑娘份上,云氏不好当面说太多,忙清了清嗓子,招呼大家用早膳了。
江絮清轻轻呼出一口气,幸好阿梦没再追问下去,否则她实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得做了什么事,竟是能将嘴唇弄破,恐怕真问起来,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她臊得将脸埋在碗里,裴幽坐在她对面,是笑也笑不出来了。
裴扶墨眼眸轻抬,看向面上毫无笑容的裴幽,唇角衔着冷意,疼么?上辈子他比这疼上千百倍。
刚用完早膳,裴灵梦就想要溜出去玩,云氏像是提前预知了般,及时将她拦下,“站住。”
裴灵梦可怜兮兮道:“母亲,我与长乐侯府的二姑娘约好了,今日要去郊外踏青。”
云氏端得六亲不认,“今天说什么也不准乱跑,你长姐与她婆母今日要来一趟侯府,留下来帮母亲接待些贵客。”
裴灵梦不满道:“阿姐来了我自是高兴,但阿姐那婆母不是几个月前摔伤了在家养病么?她没事来做什么啊?”
云氏黛眉一扬:“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呢?”
裴灵梦小声嘀咕:“就是讨厌,阿姐那个婆母成天欺压阿姐去她院子里立规矩,又把所有苦累活都推给阿姐做。”
云氏同样对建安伯夫人有怨言,但怎么说长女已经嫁到他家去做媳妇了,她也不好过多插手,只能耐心道:“这种话,你可别在你阿姐面前说。”
裴灵梦瘪了瘪嘴:“知道了。”
说罢,云氏也喊了江絮清过来,“慕慕,今日你也留在府中帮衬一把吧。”
江絮清连忙去看裴扶墨,昨晚他还没答应要带她进宫呢,看来即便同意带她去也不行了,“好的,母亲。”
云氏欣慰一笑。
玉荣堂外,裴扶墨正要与裴幽出门,江絮清心里放心不下,将他拉倒游廊角落说话,“裴小九,你要快些回来。”
他蹙眉,“我还没出门。”
江絮清顿时一噎,“那也要快回。”
裴扶墨淡笑,轻轻推了推她的脑袋,“知道了。”
待转身离去后,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去。
望着他与裴幽离开的身影,江絮清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忽然裴灵梦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慕慕,你就这么喜欢我二哥?”
都走老远了,还盯着他背影。
江絮清红着脸摇头,裴灵梦却是不放过这个调侃的机会,好好闹了她一会儿,恰好安夏过来有话回禀,裴灵梦就跟云氏一道进去了。
“夫人,钱叔来消息说那小木屋的雇主不愿卖给咱们。”
江絮清问:“可有让钱叔找其他人去买的吗?”
钱叔是在江府当差的老人,若是他亲自去买,裴扶墨的人认出他了,兴许就不给卖了。
安夏点头,“钱叔是另外找了非咱们江府的人去的,就普通的百姓,但世子的人说是世子不卖给咱们。”
这就难办了,那小木屋裴扶墨分明跟她说要卖掉,她舍不得他们的回忆就这样消失,便想着自己买回来也好,怎么现在又不卖呢?
江絮清思索一番,吩咐道:“还是继续盯着,不卖给咱们,兴许会卖给别人,那屋子绝不可落到其他人手中。”
“好勒,奴婢会让钱叔帮咱们照看着那边动向的。”

第27章 孩子
当今晋安帝年逾不惑, 从去岁起身子骨却不如以往康健,近半年来更是补药不断,兴许是补药有了成效, 晋安帝从上个月起也身子好转许多, 声如洪钟,行动矫健。
裴扶墨与裴幽刚从金銮大殿退出来,宫道的游廊处, 景致美不胜收。
华贵的轿辇从另一处方向前往金銮殿, 裴扶墨驻足, 淡声问:“那是何人?”
前头领路的小太监答话:“回裴世子的话,那位是沈贵妃娘娘, 一会儿便是陛下的用药时辰, 沈贵妃是来侍奉陛下饮药的。”
裴扶墨扫了一眼那已然消失的骄辇,喔了声:“看来这贵妃娘娘倒是很紧着陛下的身子。”
小太监笑呵呵道:“裴世子也瞧出来了, 这位贵妃娘娘自打入宫之后便恩宠不断,不过两年时间已从美人升至贵妃之位, 别的不靠,靠的全是一颗爱君之心吶, 沈贵妃整个心都捧给了陛下,她不得宠谁得宠。”
沈贵妃虽得圣宠, 实际上却是个普通人家出身,其家境贫寒,自幼失怙失恃, 三年前带着自己那患有哑疾的妹妹来长安投靠亲戚, 哪想那亲戚瞧她容貌出色便想将她献给大臣谋个一官半职, 却阴差阳错地在端午那日,陛下出宫观赏龙舟赛时, 被陛下一见倾心。
后宫美人众多,即便当初陛下对她倾心后纳入后宫,实际上并未极其重视,没过两日便置之不顾。
沈贵妃也是个聪明人,借此把握住机会,多番寻得机会往陛下跟前凑,在后宫的妃子斗得你死我活期间,这时候有个满心满眼只有陛下的美人百般关怀,柔情蜜意,叫陛下又如何不沦陷。
那小太监见裴世子没叫停,便自顾自说了许多,直到送二人出了金銮殿。
小太监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去,等彻底没了身影,才摇头轻啧一声:“气度相差也太大了,即便那裴大公子想端出一副矜贵的仪态,但还是在细枝末节上败了下来。”
镇北侯府。
自从建安伯夫人严氏、裴灵萱及郑国公夫人周氏来了后,玉荣堂内都热闹了许多,周氏又是个爱说笑随和的性子,与云氏也很是合得来。
裴灵梦坐在一旁百无聊赖,挽着江絮清的手臂,便小声商量道:“慕慕,你一会儿能帮我打掩护吗?我想偷偷溜走了。”
她实在不懂,母亲与几个贵夫人闲聊,为何还让她特地留下来。
江絮清还未回话,一旁的裴灵萱听见了,压低声音严声警告:“你若敢走,信不信母亲真的会动怒。”
裴灵梦皱眉,“母亲为何要动怒,我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呀。”
江絮清的目光停留在周氏身上,其实当周氏来了侯府后,她便明白云氏的打算了。
郑国公府郑家有个小公子,年岁就大裴灵梦两岁,相传他性情温润谦逊好相与,且房内干净为人坦荡。
这般的家世和为人品性,都是云氏较为满意的人选,这次兴许就是为了让裴灵梦与周氏见上一面,倘若周氏对裴灵梦也满意,兴许这婚事就成了一半。
不过,前世的裴灵梦并未嫁到郑国公府。
前世裴灵梦和裴扶墨的婚事都是镇北侯夫妇较为操心的,但前世因有裴扶墨执意不肯娶妻的坏头带领之下,导致裴灵梦也有了借口不愿那么早就嫁人。
但如今裴扶墨这样难搞的性子都娶妻成家了,云氏自然是要开始操心次女的婚姻大事。
云氏笑眯眯地朝裴灵梦招手,“梦儿,来,过来让你周伯母好好瞧瞧你。”
裴灵梦连忙背过身,一脸愁苦无声惨叫,又在自家姐姐的严目下,即便不情不愿,也只能维持她侯府千金的仪态,上前对周氏福身行礼。
周氏面带笑容,不动声色地将裴灵梦上下打量了一圈,“好灵秀的姑娘。”
云氏笑得见牙不见眼,代裴灵梦谦虚道:“国公夫人过誉了。”
恰好的氛围,偏巧这时建安伯夫人严氏,冷不丁地笑道:“小丫头除了贪玩了点儿,哪都招人喜欢。”
这话虽是夸赞结尾,但前半句的暗讽之意还是较为明显。
云氏顿时笑脸僵滞,裴灵萱也脸色不太好,她行至严氏身后,柔声低语:“婆母,阿梦贪玩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她已长成了大姑娘,性子也稳妥了许多。”
严氏唇角噙着笑,慢悠悠地打量裴灵梦,“是吗?最好是如此。”
仅仅简单的几个字,裴灵萱白着脸,双手紧攥衣袖,站在她身后没再接话了。
江絮清的细眉越蹙越紧,这还在镇北侯府呢,这严氏就敢这样不给裴灵萱面子,若是在建安伯府,还不知要如何斥责她。
按理说裴灵萱是侯府嫡长女,镇北侯府的家世地位都高建安伯府不少,即便嫁到伯府那也是下嫁。
那建安伯夫人竟还不满裴灵萱。
裴灵梦顿时气得温婉贤淑都无法装下去了,直言讽刺道:“不就是几个月前你的女儿在妙音阁跟我看上了同一套头面,最后那套头面店家还是卖给我了,心里觉得不服吗?若有什么不满的你冲我来就好,为何要给我长姐甩脸色?”
她阿姐有什么对不起建安伯府的,什么前几个月摔伤了无精力打理伯府中馈,她都听母亲提起了,哪来的摔伤,根本就是脚指头轻轻撞了下,却借着这个由头什么累活都塞给阿姐干,分明知晓她有孕在身了,还不晓得体贴一些。
裴灵梦心性直率,快人快语惯了,根本不懂得看人脸色行事,她不像裴灵萱那样是温婉柔顺,万事笑笑而过的性子,当即便与严氏撕破脸皮。
那严氏气得猛然站起来,颤着手指指向裴灵梦:“你这小丫头,竟这般目无尊长,怎么说话的?”
云氏脸色阴沉,但并未出声阻止,由着裴灵梦又抒发了几句,见她快要收不住,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这才出言将她安抚下来。
而严氏已然被气得不行了,宽袖一扬,当即便喊伯府的丫鬟与她回去。
严氏拂袖离去后,云氏一脸歉然地对周氏道:“许是天气太热了,梦儿这才一时口不择言,实则她以往并非如此的性子。”
周氏笑道:“不碍事,我想严夫人是长辈,也不会与一个小辈这般较真。”
两相对比下,云氏这下对郑家更有好感了,当初若非长女执意要下嫁给建安伯世子,就严氏那性子,她是如何都不会依的。
几番交谈后,周氏见时辰不早,便提出告辞,但离开时神色舒朗,好似并未因方才那摩擦对裴灵梦有不好的印象。
等人都离开后,就剩一家人了,裴灵梦气过头后才明白自己铸下大错,她红着眼给裴灵萱道歉:“阿姐,都怪我,是我性子太急了,竟那样……”
她顶撞那严氏只图自己爽快,可她阿姐晚上还要回伯府,指不定会被那老太婆刁难,现在回想起来,她便毁的肠子都青了。
裴灵萱苦笑一声:“不怪你,即便你不与我婆母产生争执,她也不喜欢我。”
严氏有个极其疼爱的外甥女,一心想要外甥女嫁进伯府成为自己的儿媳,奈何林敬元与裴灵萱早已一见倾心,二人私定终身了后,林敬元才将此事告知她。
严氏因怵镇北侯府的权势地位,即便心有不满,她也不敢棒打鸳鸯,但裴灵萱嫁到建安伯府后,她成了婆母,就觉得自己不必怕镇北侯府了,整日想法子针对裴灵萱。
林敬元又是个极其孝顺的孩子,严氏每次只要哭一哭闹一闹,他就只能无奈地让裴灵萱顺从一下老人家。
江絮清听完心里不是滋味,前世萱姐姐在镇北侯府出事后,就被林敬元休了,在休妻之前不久,她就隐隐听说好似在萱姐姐怀有身孕期间,林敬元就偷偷养了个外室。
看长女出嫁后被婆母如此折磨,云氏心里大痛,她当初就该再强硬些,直接棒打鸳鸯让女儿恨她,也好过嫁到建安伯府,可如今后悔已然没用,嫁出去的女儿,在别人家里,她如何插手。
裴灵萱虽然也想留在侯府,但婆母已离开许久了,若她还不回去,定然会出事,只好依依不舍地告辞。
江絮清忽然叫住了她,紧紧握住裴灵萱的手,低声正色道:“萱姐姐,你或许可以试着,多想一些,不要过于信任。”
她这句话说的极其隐晦,裴灵萱没太明白,但凝望着她眼神中的认真,心头一怔,还是应下,“好的,姐姐听进去了。”
裴灵梦因今日冲动下给自己长姐添乱一事,心里烦闷不已,江絮清看着天色尚早,便提议带她出去散心。
二人乘坐侯府的马车,行至长安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街道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两边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车厢内,裴灵梦不停唉声叹气:“慕慕,我是真的后悔了,不该图一时的爽快,而害得阿姐为我擦屁股。”
江絮清将她颊边碎发撩开,柔声道:“阿梦,萱姐姐定不会怪你的,你可莫要乱想。”
她眼眶湿润,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她怪我,而是阿姐她性子与我南辕北辙,加上我明知她不舍得与姐夫争执为难,便一直顺着那老太婆受了不少委屈,我竟还这般不懂事……”
江絮清心疼她自责,只好再多多安抚几句,待有所缓和后,便扶着裴灵梦下车了。
裴灵梦最爱逛古玩或是头面铺子,江絮清先带她去长安贵女最常光顾的妙音阁,店铺掌柜的一看见二人,便笑得谄媚迎上前:“世子夫人和裴二小姐来了,来,二位里边请。”
江絮清道:“余掌柜,按老规矩吧。”
余掌柜登时面容堆得更盛,弓腰道:“好嘞——小李,快将近期新上市的流苏步摇、嵌宝金钗、琉璃玉坠全部都呈上来给二位贵人挑选挑选。”
裴灵梦本身恹恹地,当那琳琅满目的钗饰摆在她面前后,她眸中的光倏然就亮了几分,立刻恢复精神,与自己的侍女在一旁挑选起来了。
安夏见状,小声笑道:“果然还是夫人知晓如何安抚好二姑娘。”
江絮清轻声道:“我们自小一同长大,阿梦心思单纯,爱玩爱闹爱漂亮,若是不开心了就带她来买衣裳或金钗,她保准心情大好。”
她说的语气松缓,到最后却越来越轻。
她不由凝滞一瞬,既然她对阿梦都这般了解,那为何好像对裴小九她却好似总觉得看不明白?她至今都捉摸不透他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江絮清想得出神,安夏眼神忽然朝店铺门外扫去,眯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问:“夫人,您看那是周严吗?”
江絮清顺着安夏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周严的背影走进了一个巷子,意外的是,周严身旁有个女子,光瞧着背影是极致的曼妙,想必是个年轻的小美人。
“是他。”江絮清确定道。
安夏疑惑不已:“这周严每日与世子同进同出的,今日怎么自己来街上了,他身旁的女子是谁呀?看样子好似是护着那名女子。”
周严向来只听从裴扶墨的命令行事,倘若他护着的人,定然是裴扶墨的吩咐。
江絮清轻轻咬着唇瓣,望着周严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越想下去心思越乱,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安夏,你去打听一下,那巷子里是什么地方。”
安夏应道,正要拔腿出去,江絮清又喊住她,犹豫道:“小心点,千万莫要让周严察觉到。”
裴灵梦刚挑完首饰,抬头一看,安夏竟是不见了,江絮清随口说让安夏出去买点糕点,裴灵梦也没多想,笑着将江絮清拉过来,说道:“慕慕,你也挑一套吧,今日我包了。”
江絮清自然不会跟她客气,正想挑一支钗子呢,裴灵梦又一惊一乍地按下她:“罢了,还是让二哥下回亲自带你来买好了。”
她自小吃了太多次这样的亏。
二哥对慕慕那让人吃不消的占有欲,他无论是什么都要在慕慕这里排第一,就连送金钗这种,若是被她捷足先登了,二哥知晓后定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江絮清眼尾垂下,没精打采道:“他都没提过要带我出来逛一逛,更别提送簪子了。”
裴灵梦笑得一脸暧昧:“二哥是男人,加上每日公务繁忙,兴许一时没想的那般细致。你若想与他出来,就主动提呀,你想要什么,他还不得都捧到你面前来呀?”
“就连那离元先生的孤本,你当初随口提了两句,二哥便记挂了许久。”
江絮清诧然:“离元先生的孤本,那不是他自己也仰慕离元先生,然后一次在北疆时无意寻得的吗?”
裴灵梦杏眸怔圆,“他是这样同你说的?”
江絮清点头,并且当初这孤本还是他拿来与她做交换条件的呢,当初她以为那是裴扶墨自己也想要的孤本。
裴灵梦轻啧一声,摇头道:“那你是被我二哥给骗了。我可是从父亲那听说了,当初二哥离开长安后便一直在打听这孤本一事,后来在北疆,一次从某个将士口中得知,离元先生的孤本流落到蛮夷将领的手中,二哥得知后,在一次大战中拼劲了全力与敌方厮杀,单枪匹马冲进了敌方的军营降服对方,后苦苦寻得。”
“二哥他想要这孤本,本就是为了你,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值得二哥这般挂怀。”
江絮清听完,心里很是沉甸甸的。
她竟全然不知……
那孤本实则只是她爹爹想要,她就无意中提过两次,没有让他帮忙找,也根本没想到他会放在心上。
余掌柜已经将首饰都打包好了,裴灵梦买了想要的东西,心情大好挽着失神的江絮清就往门外走。
正好安夏也寻了过来,江絮清看了她一眼,轻微摇头。
安夏心领神会,把话先憋着了。
这厢裴灵梦都要上马车了,她的侍女忽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小声问:“没认错人?”
侍女道:“没错,那人化成灰奴婢都认识,那酒肆内的男人,正是世子大婚那天轻薄姑娘的无耻之徒。”
裴灵梦气得眼睛都燃了起来,那人不正是她二哥的冷面下属吗?她当即连家都不想回了,想去会会那男人,转身对江絮清道:“慕慕,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看天色还很早,江絮清点头,“那你可别在外头玩太晚了,要早些回。”
话刚说完,裴灵梦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江絮清:“……”
待上了马车,车夫询问:“世子夫人,现在是回府吗?”
安夏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去一趟灵玉阁。”
江絮清将手中那锦盒打开,看着里头那块莹润的墨玉,笑容愈发甜蜜。
她要将这块墨玉打造出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送给裴小九。
他定会欢喜的。
马车缓缓启程,安夏便提起了方才跟踪周严的事。
“夫人,那条巷子名叫涟水巷,里头住的就是一些普通百姓,没什么奇怪的,奴婢问了那巷子周围的人,都说没见过有什么贵人来到此处。”
听起来好似挺正常的,但安夏琢磨道:“奴婢分明是跟着周严进去的,可很快他便没了影,实在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乾坤。”
江絮清缓缓将手中的锦盒盖拢,蹙了蹙眉:“暂且别管了,看来只是世子的机密公事罢了,我们若是去查,兴许还会坏事。”
安夏也觉得是如此。
彩霞倾斜,夕阳西下。
裴扶墨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周严上车后,回禀道:“世子,探子来报说,并未查到大公子详细的幼时过往,因大公子幼时流落过太多地方,十几年过去了,若想探查出细致的往事恐怕要些时日。”
裴扶墨继续阖眼,嗓音低哑:“再难也要查出来。”
裴幽定然藏了什么秘密。
周严回道:“是。”
他拱手领命后下了马车,轻吹口哨,不过片刻,便有一只黑鹰在他手臂驻足,周严将写下的世子口令夹上那鹰的鹰爪下,目送它飞远。
周严收回眼神,正想上马车,目光往侧边一扫,看了一阵后神色古怪,他站在车窗边低声道:“世子,属下看见世子夫人了。”
裴扶墨缓缓睁眼,黑眸沉静。
周严斟酌了须臾,还是老实地继续说:“世子夫人与……与大公子,一同从灵玉阁出来了。”
傍晚时分的灵玉阁内客人络绎不绝,大堂内美玉摆件各个皆精致华贵,流光溢彩。
冷掌柜毕恭毕敬地送江絮清出了雅间,江絮清再三叮嘱道:“冷掌柜,您可得亲自把关,莫要让这枚玉佩有一丁点儿差错。”
行到柜台时,冷掌柜咧笑回道:“世子夫人交给我便千百个放心,咱这灵玉阁可是在长安城有着百年招牌的玉肆,玉器雕刻师更是拥有巧夺天工般的精湛手艺,就没有失手过。”
江絮清莞尔,“那便好。”说罢,她便准备带着安夏回去。
冷掌柜细细打量这块墨玉许久,忽然着急喊住江絮清,“世子夫人稍等,这块墨玉好似就是夫人三年前在灵玉阁定下的墨玉?可这块玉我记得两年前就已经卖出去了。”
江絮清听完连忙驻足,“这么巧?”
三年前她曾在灵玉阁订过一块上乘的墨玉,但没多久裴扶墨就离京了,因这个礼物无法送出去,她便一直将那块墨玉存放在灵玉阁没有去取,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想必这块墨玉店铺老板早就卖了出去,她也没多做他想。
难不成就是卖给了盛嫣?江絮清心里微微动容,“掌柜的可还记得……”
“慕慕。”
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江絮清身体骤然僵硬。
裴幽已然行至江絮清身侧,笑容清浅:“慕慕怎会在此?”
冷掌柜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但因裴幽回到镇北侯府的时日不长,长安人认识他的并不多,只当这男人是江絮清好友,他不好打断谈话,便默默进了柜台内。
江絮清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情绪平平道:“兄长又怎会在此?”
裴幽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退后的几步距离,笑道:“刚与怀徵从宫中出来,他便有要紧的事先离开了,我闲来无事只好随处转转罢了。”
江絮清也不过随口问问,听完也就轻扯唇角,“那便不打扰兄长,我先回侯府了。”
江絮清转身拉着还在一旁不明情况的安夏急着要离开。
“慢着。”裴幽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几步便追了上来,他站在江絮清身后驻足,慢悠悠道:“既都是回府,何不同行。”
现在虽说已至黄昏,但灵玉阁每日的贵客繁多,而他们正在店铺门口,倘若再多番交谈,指不定会被人认出来,江絮清不愿与他有过多牵扯,背着他缓缓呼一口气,不得已妥协道:“那好,兄长先请。”
裴幽垂眸,目光落在她今日着的雪白色裙裾处,仿佛两年前雪夜的场景重现,而他也与两年前那般,还是只能这样远远注视她的背影,摸不得,碰不得。
有多好笑。
裴怀徵没从北疆回来之前,她分明对他很是亲近,那两年,他们日日在江府的情分难道是假的么?
为何等裴怀徵回了长安没多久,她偏是忽然与他生疏了起来。
难不成,她是受裴怀徵的蛊惑,才不再与他来往?
裴幽心里猛沉,跨步上前几步便行至江絮清身旁,看似与她同行,他却能感觉到她对他刻意保持的那股疏离感。
三人刚出了灵玉阁。
江絮清还没来得及远离裴幽时,安夏眼神暼向右侧方,提醒道:“夫人,世子来了。”
江絮清循着她视线望去,几步远的距离处,一身墨紫色蟒袍的裴扶墨伫立在晚霞的辉光下,柔和的光将他俊美的轮廓线条勾勒得犹如精致的画作,他面上含着浅笑,眸色似有冷意。
天色微微暗沉,风也静了。
马车行至镇北侯府前停下,江絮清下了马车后,眼神往后一瞥,见没有另一辆马车跟过来,面色疑惑了须臾。
很快身旁响起轻嗤,裴扶墨淡声道:“兄长临时有事,要晚点回府。”
方才在灵玉阁意外碰面,裴幽回了自己的马车,跟着他们的马车在后,江絮清还当他也要一道回来,在没看到人后也就稍微诧异了下,她喔了声,不以为意道:“那我们进去罢。”
她看起来像是丝毫不在意裴幽回不回,裴扶墨有些想笑。
江絮清十分自然地挽上裴扶墨的手臂,要与他进府,她的手背突然被温热的掌心覆盖,江絮清抬眸看去,对上裴扶墨冷漠的视线。
“你今日去灵玉阁做什么?”
还是问了。
方才从灵玉阁离开后,上了马车她便匆忙将自己与裴幽偶遇的事解释清楚了,当时裴扶墨只淡淡睨她一眼,“我什么都没问,你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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