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青梅(双重生)—— by三钱空青
三钱空青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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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清轻微摇头,小声道:“我没事,安夏,你先下去吧。”
安夏有点担心,不知这二人是发生了什么,犹犹豫豫不想退下去。
裴扶墨冷眸扫了过来,安夏登时噤若寒蝉了。从前怎么没觉得裴世子这么可怕。
“真的没事,你先出去罢。”
都这样说了,安夏自然不好再留下,只能不情不愿退出了房门。
许是一直这样抱着,江絮清也觉得臊得慌,她推了推裴扶墨,“放我下来吧,我可以了。”
裴扶墨抱着她落坐,将她整个人直接安置在自己的膝上,掌心扶上她腰,果不其然,听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
江絮清瘪了瘪唇,“那也不知道是谁弄成这样的。”
想起昨夜的事,她就觉得很是荒唐,原来闺房之乐真的如同那书册上记载的一样,花样竟是那样多。
裴扶墨简直无师自通,看一眼就全学会了,甚至他比那书册上描写的还要过分。
裴扶墨舀了一勺清粥递到她唇边,堵住她发的小牢骚:“不是累了么?吃饭。”
中秋过后,镇北侯裴玄便启程前往北疆了,临走前,云氏依依不舍,红着眼眶一路相送。
江絮清和裴灵梦一左一右陪着云氏从京外送裴玄,回来的路上,云氏提起一件事,“中秋那日你们父亲和兄长进宫晚的原因,便是去处理了一件事,我寻思着也该同你们提起了。”
原是一对兄妹幼时与裴幽一同长大,兄妹二人来长安后便与裴幽失散了,也是近日裴扶墨在巡防时无意间查到这对兄妹与裴幽相识,裴幽得知此事后,心中感激不已,裴扶墨便顺势提议让这兄妹二人来镇北侯府一聚。
兄妹?江絮清蹙了蹙眉,怎么前世她没有听说这事?
直到夜里,那兄妹二人来了侯府后,裴幽潸然泪下,抱着那兄长不断叹息,她这才真的相信,原来裴幽还有相识的旧人。
怎么前世这些人并没有出现?
这对兄妹,哥哥名叫赵轩,年纪大裴幽一岁,妹妹名叫赵岚,年十六,性子看起来内敛,不敢接触生人,从来了侯府为止都一直低着头。
看穿着打扮,这兄妹二人似乎过得不太好,与裴幽相认后,兄长赵轩倒是十分欣喜,赵岚反而怯生生地躲在哥哥身后,不敢去看裴幽。
云氏对这兄妹二人兴趣很大,热闹地招呼兄妹二人入座后,温声道:“你们不必拘谨,既然是幽儿的好友,便可以将镇北侯府当做自己的家一样。”
赵轩摩擦了下双手,笑得嘴角都咧开了,“侯夫人当真好大的气度,那我们兄妹二人便失礼了。”
他这句话刚落,裴幽浓眉蹙起,面露不满又极快消失。
云氏抿唇笑了笑,“赵公子不必这么见外。”
饭菜呈了上来后,满桌的佳肴美馔一下将赵轩的目光吸了过去,他拉了拉身旁的妹妹,小声道:“妹子,咱多久没吃到这些好的了?”
玉荣堂内很安静,虽然赵轩压低了声音,可整张桌子的人还是听见了,赵岚感到脸红,小幅度的拉着兄长,“哥哥,你这样太失礼了。”
这会给阿幽哥哥丢面子的。
赵轩瞪了眼自己那不成器的妹妹,但碍于这么多人在,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说,只呵呵干笑了几声。
云氏打破了方才的尴尬,招呼兄妹二人用膳。
江絮清坐在裴扶墨身旁,默默进食的同时忍不住开始在琢磨,这又是哪一出?
裴幽若是真的有自幼相识的好友,前世为何不提起呢?而且看起来这兄妹二人过得很不好,他竟都没想过帮扶一把?
随后一想,前世的他连害死家人的事都做的出来,不过就是幼时的好友,定然更不会放在心里。
裴扶墨夹了一块酥肉到她的碗里,问道:“这出戏,慕慕可还满意?”
江絮清执筷的手僵滞,侧过脸看他,裴扶墨面上浮起耐人寻味的笑意。
正这时,裴灵梦忽然大叫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只见裴灵梦反应极大的站了起来,丧着一张脸发抖哭喊:“什么脏东西啊,好像钻我衣服里去了!”
云氏脸色一变,急忙站起身过去将她的后衣襟一扯,裴灵梦的后颈处正有一根近乎透明的白色绳子正在牵扯她脖颈上戴的红宝石璎珞。
云氏将那根绳子取下,问道:“梦儿,你是何时沾上这个东西的?”
原是虚惊一场,裴灵梦方才还以为是虫子钻她衣裳里去了,吓得擦眼泪道:“我也不知道呀,就刚刚我忽然觉得脖子有点不舒服,以为是璎珞没带好,就扯了下,没多久就感觉脖子后有东西。”
裴幽看到那根绳子后,脸色骤然铁青,在所有人没注意到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轩。
赵轩自知理亏,也不敢出来说话,默不吭声。
所幸也没出什么事,不过是一根绳子,云氏也没多想,便安抚道:“没事了,你下回注意点,可莫要随处野,将外头的东西带回来了。”
裴灵梦捂着脖子嘟囔,“才没有呢。”
裴扶墨微眯黑眸,视线落在神色不自然的赵轩身上,万分警惕。
随后晚膳用完后,云氏又问了赵氏兄妹二人一
些有关裴幽的事,皆是赵轩一人回答,回答的滴水不漏,见时辰不早了,云氏便让兄妹二人在府上入住。
赵轩想必就是等这句话,连忙应下了,就连赵岚想阻止都来不及。
夜幕降临,侯府的西厢房,裴幽送兄妹二人到客房门口。
确定没有人跟过来,裴幽也不再维持平日的温润,立即冷着一张脸道:“赵轩,我警告你,有什么话是该说的,有什么话是不该说的,你最好给我掂量清楚,否则……”
赵轩撇了撇嘴,一派流里流气的市井模样:“知道了,裴大公子。”
“没事的话我先进去睡觉了。”说完也不管裴幽的脸有多臭,直接推开客房的门进去。
赵岚站在门前,小心翼翼道:“阿幽哥哥,我和哥哥真的不知道阿幽哥哥是这样金尊玉贵的身份,不然我是绝对不会让哥哥出现在你面前的。”
裴幽态度冷漠,没有接话。
赵岚只能失落道:“你放心,我会时刻盯着哥哥,绝对不会让他说错话,做错事……”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换上了锦衣华服的侯府大公子,再也不是幼时那个与他们一起街头流浪的小乞丐了,赵岚不敢奢望再靠近他,只希望不会惹他厌烦。
裴幽深吸一口气,没搭理赵岚直接走了。
每走一步,他都恨不得裴扶墨死在他的手中,这兄妹二人是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他们的只会让他不断想起自己的内里有多么的不堪。
裴扶墨竟还特意将这兄妹俩找到,甚至原封不动送到了侯府,便是让他想先下手为强杀了都来不及。
寒凌居内,江絮清又被剥光被裴扶墨按在榻上,这次她也根本无力反抗,乖顺的伏在榻上任由他上药。
“疼,疼……轻点啦……”她伏在榻上,贝齿紧咬着软枕,一直在抑制着唇齿发出的声音。
裴扶墨低垂着脸,抹了药膏的手在她身上的红痕上四处游移,按照宋大夫给的膏药和按摩活血化瘀的法子,果真见效了许多。
可她身上几乎全都是软绵绵的,没一处硬的地方,滑腻似酥的触感实在让他爱不释手。
当真是个软娇娇。
裴扶墨暗了眼眸,看向她紧咬着软枕的红唇,低哑地问:“吃枕头做什么?”
江絮清缓缓扬起脸看他,似在不解他何意。
裴扶墨已是将她口中的软枕取出,将另外一只没有给她擦药的手塞到她的唇内,“咬着。”
一根手指探入进来,绵软的红舌不得不与之碰撞,二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江絮清口中含了他的手指,说话都含含糊糊地,“不疼么?”
她的牙齿很尖的啊。
裴扶墨笑得畅快,“娇娇咬狗,又怎会疼。”

第30章 滋味
赵轩和赵岚兄妹二人暂且在镇北侯府住下了, 云氏对这对兄妹很是关照,大抵是因为对裴幽愧疚至深的缘故,除了要对长子好, 连对长子的好友, 即便对方身份低微,也犹如座上宾一般对待。
安夏站在梳妆台后为江絮清绾发,忍不住将她昨日听到的一些谣言说出来:“夫人, 奴婢听说那赵氏兄妹可不仅仅是大公子幼时好友的关系呢。”
昨夜又晚睡了, 江絮清累得打了个哈欠, 眼眸水雾弥漫,不以为意地问:“喔?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安夏一脸八卦道:“府里其他下人都传开了, 说是大公子幼时流落在外, 就是被赵氏兄妹的父亲收养,好似那赵岚姑娘还是与大公子许有婚约之人呢。”
与裴幽有婚约?江絮清疑惑道:“这是真的吗?”
安夏也不确定, 她也就是听府里的下人瞎传的,但一些人传的有鼻子有眼, 她都有些信了。
既是如此,江絮清不由在想, 前世她从未见过这兄妹二人,这世却忽然出现, 定是有什么原因,倘若这兄妹二人真的与裴幽这样关系匪浅,或许会知道许多裴幽的秘密。
安夏为江絮清梳妆打扮后, 转过身就看见裴扶墨进屋了, 小声提醒道:“夫人, 世子回来了。”
“你先出去吧。”
安夏退出去后,非常体贴地关好了房门。
裴扶墨径直朝锦绣屏风后过去换下了朝服, 刚穿上一件墨色长衫时,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衣襟上忽然顿住,黑眸越过屏风落在江絮清身上,淡声道:“慕慕,过来。”
江絮清才刚睡醒,迷迷糊糊朝他走过去,“怎么了?”
裴扶墨身着松散的长衫,双臂展开,垂眸看她:“帮我穿衣。”
江絮清楞了下,“?”
这么多年,据她所了解,裴扶墨这人可不是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他向来不需要侍女的服侍,婚后这些时日也从没让她伺候过他,更别提会让她亲自帮他穿衣裳了。
裴扶墨眉梢一扬,“怎么,你不愿意?”
前世的她可就帮裴幽穿过衣裳,若非那日清早他去了一趟清幽院,也不会让他看到如此刺眼的一幕,自此那一幕,便是如此深深烙印在他心里,两世了还消散不去。
江絮清动了动唇,“没有不愿意,只是……”
她的迟疑在裴扶墨看来,就是不愿意。
裴扶墨缓缓放下了手,眼中掠过一抹自嘲,“罢了。”
既是重来了一次,他又何必去计较上辈子呢?这辈子的慕慕没有嫁给裴幽,她又有什么错。
裴扶墨披着那件松散的长衫转身,打算朝净室内行去,忽然一双纤细柔软的手臂从他腰侧缠了过来。
小姑娘清幽的香气萦绕在他四周,他呼吸渐凝。
江絮清将脸埋在他的后背,软声撒娇:“但你必须得唤我一声娘子才行。”
这都成婚半月有余了,她都不知道唤了他多少声夫君,可他每每都是这般受着,就没想过喊她一声娘子。
她也会想要与寻常夫妻那般的爱称好吗。
裴扶墨垂着浓睫,绚丽的日光从雕花窗的缝隙内投入,照进他深沉的黑眸,如融光点点,但他面色又极其冷漠,看不出动容。
他甚至有些想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上辈子他是那样想娶她为妻,可她给他的回答永远都是她不会嫁给他,让他莫要勉强一段不属于他的感情。
她曾说,相识多年的缘故,她对他的感情实在难以从幼年好友转换到心仪男子身上,她看到他时,永远都不会有心动的感觉。
他那时不信邪,不过就是因为认识了十几年,彼此过于熟悉了,她一时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罢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等她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他最终等到的是,她亲口说她喜欢裴幽,喜欢裴幽的温润体贴,不像他霸道又蛮不讲理。
甚至在他离京的期间,她趁他不在,便匆忙与裴幽定下了婚事。
就连这世重生,他也是在宫宴那日醒来。
他又一次亲耳听到,她说即便要嫁人,那她也是要嫁给裴幽这样的人。
而这世,这段婚姻也不过是他使用卑鄙的手段夺来的。
即便现在被她抱着的人是裴幽,恐怕她也说得出这句话,她也能软语撒娇,要裴幽唤她娘子。
江絮清久久没等到他的回应,内心不免慌乱,缠着他腰肢的双手不知觉收紧,她刚想启唇说话,手背就被温热的手心覆盖。
裴扶墨将腰间那双手挪开,轻声道:“我忽然想起还有紧急的公务需要处理,现在要出府一趟,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说罢,他自己随意地将衣衫穿好,出了房门。
目送他很快离去的背影,江絮清踉跄地后退几步,背脊抵在屏风上,唇边笑意渐苦。
原来满心期许落空后的感觉,竟是这样痛啊。
他与她分明是幼时便相识的关系,但十几年了,原来,他们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对方。
晌午后,日头正盛,江絮清前往玉荣堂陪云氏用下午茶,刚进入堂内,便听见云氏欢悦的笑声传来,原是赵岚已经在陪云氏解闷了。
江絮清走过去,唤了声母亲。
云氏笑意舒朗,招招手让她坐到身旁,喜悦道:“慕慕,方才我听赵姑娘讲了不少幽儿幼时的趣事,让我有种看着他长大的感觉,真是好生幸福。”
江絮清淡淡一笑,对赵岚说道:“赵姑娘与兄长情同兄妹,既是如此,当初一同入京后,又是如何走散的呢?”
赵岚轻颤着眼睫,缓缓抬眸看向面前这位仙姿玉色的世子夫人,她心思几番转换,便轻声娓娓道来。
他们兄妹和裴幽幼时被一户人家收养,四年前,他们兄妹二人与裴幽一同进京为生,但因身上的盘缠丢失的缘故,进京后没有落脚之处,哥哥和裴幽便去找了些工活干,本想着能有点收入后才能在长安扎根。
奈何长安繁华,想要在此长久居住的外来人也实在太多,就连那些体力活都极其抢手,哥哥和裴幽年少,自是争不过那些青壮年,他们那段日子极其艰难。
直到两年前的冬日里,她忽生重病,裴幽出门替她寻药,突逢大雪便走散了,当天一夜未归,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雪夜失踪,那便是与江絮清捡到裴幽的情况对上了。
云氏听完这些过往,伤心地不停抹泪,她定是觉得愧疚至极,害得她的长子自小吃了诸多苦楚。
赵岚说完这些话,便一直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聊了一整个下午,云氏总算觉得累了,待散场后,江絮清和安夏往寒凌居回去,路上安夏小声低语:“夫人,你说这兄妹二人不会真的要一直住在侯府吧?”
方才侯夫人的态度那般亲昵,一看就不想放那赵氏兄妹回去。
江絮清语气轻松道:“住下便住下了,镇北侯府很大,多住两个人也没什么影响。”
说的也是,安夏讷讷道。
二人在游廊行走,恰逢这时,庭院的密丛里忽然响起衣袂掠过的声响,江絮清和安夏一同望过去,正好捕捉到一个男子的身影从那处蹿过。
“是谁?”安夏警惕地问。
侯府内的下人不会这般不懂规矩,看到主子过来竟会偷偷摸摸的躲起来?能有这样像做贼似的举动,定然不会是侯府的下人。
安夏将江絮清护在身后,谨慎道:“夫人,我过去看看。”
江絮清也有点害怕,担心是有不轨之人跃进了侯府。
可还没等安夏过去将人抓到,密丛后缓缓走出了一道人影。
裴幽仪态优雅地步上台阶,朝江絮清走过来,“莫要紧张,方才是我路过此地。”
江絮清后退一步,蹙眉问:“这个时间了,兄长怎会在此?”
这可是回寒凌居的方向,他的院子不该往这条路走。
裴幽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江絮清的面容上,柔声道:“这条路是去往何处,我又能去找谁,慕慕觉得呢?”
江絮清不悦道:“兄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挺会装糊涂,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裴幽收回方才的态度,笑道:“是这样的,我本想找怀徵有点事。”
听到是找裴扶墨,江絮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淡声道:“兄长来的不巧,夫君他上午便已经出了侯府,回来时间尚且不知。”
言下之意是让他赶紧走,他找的人不在。
裴幽“喔”了声,丝毫不见意外,总之方才那句话他也是随口一说。
语罢,江絮清微微福身提出要告辞,很快便带着安夏快步回到了寒凌居。
望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裴幽黑眸微眯,没多久,密丛后冒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赵轩嘿嘿笑着站在裴幽身后,调侃道:“怎么,看上你弟妹了?”
裴幽冷眸一扫。
赵轩无奈的撇撇嘴:“这样金尊玉贵让人忍不住想要垂涎的仙子,是个男人都会肖想,但是你还是别做梦了,我都看的出来,她跟你那个从小是天之骄子的弟弟才是一对,你呀,就莫要介入人家了。”
裴幽面容肃冷,反手便扣住赵轩的脖颈,将他按在了游廊圆柱上,恶狠狠地道:“我的事,还由不得你来置喙!昨晚的话你恐怕都忘了,我再提醒一次,你若再胆敢在侯府做些小偷小摸有损我名誉的事,你信不信,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赵轩瞬间窒息到脸部涨成了猪肝色,他不停抓住裴幽的手腕喊着要他放手,见他实在喘不过气了,裴幽才猛地一撒手,任由赵轩瘫坐在地。
赵轩不停呼吸新鲜空气,后站起身来,呸了一声:“你敢!你若杀了我,信不信我绝对有办法撕开你这虚伪的假面具,届时你这侯府大公子的矜贵身份,看还能不能保住你!”
裴幽咬牙切齿,恨恨地盯着赵轩。
赵轩顺过气来后,嘿嘿笑了几声,“不过目前跟着你混有好日子过,我是不会那么傻去害你的,至于方才说的话,我纯粹是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才忍不住提醒你罢了。”
裴幽皱眉,不悦道:“你这是何意?”
赵轩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裴世子实在不是省油的灯,他对你们和侯爷说是街边巡防才找到的我和阿岚,实际上,是他派人四处搜寻,将我和阿岚无情地绑了过来,这哪是对待兄长好友的态度,这是活生生拿我们当仇人似的。”
裴幽脸色铁青,“这话怎么那日没听你在侯爷面前提起?”
赵轩怂怂地道:“那可是裴世子,一只手就能把我和阿岚捏死了,我哪敢当着侯爷的面乱说啊。”
见识过裴扶墨的手段,赵轩这才好意提醒:“你若敢动他的女人,我看即便有这手足之情,裴世子都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裴幽冷笑几声,暗道,江絮清只有一个,在她面前,什么手足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况且……
左军衙署。
这里的官兵皆训练有素,能力超群,门口值守的官兵更是冷目肃容,让人不敢接近。
镇北侯府的马车停在了左军衙署前,过了片刻,有衙役过来站在窗前回话:“都督夫人,都督大人不久前外出了,目前不知何时才回,您先进去等他吧。”
江絮清颔首,便提着红木食盒下了马车,吩咐安夏先在车上等她。
安夏从车窗缝隙看着自家夫人随衙役进去了,心里不免担忧,这几日世子和世子夫人之间的关系,她实在看不明白,一会儿觉得世子极其宠爱夫人,一会儿又觉得世子又在冷落夫人。
想必夫人也察觉出来了,下午便在小厨房做了一些消暑的饮品,特地来了左军衙署一趟。
衙役带着江絮清一路来到了裴扶墨休憩的屋子,毕恭毕敬道:“都督夫人先在这好生休息,待裴都督回来后,属下再来回禀。”
江絮清笑着颔首,便进了屋内。
这间屋子不大不小,陈设简单,同裴扶墨这个人一样,他一向不爱弄些花里胡哨的,总是怎么简单怎么来,珠帘里面有张休憩的床榻,处处都是裴扶墨住过的迹象。
江絮清将红木食盒放下,乖巧地坐在一旁等裴扶墨回来。
时间缓缓过去,可惜直到日落时分,她还是久久没等到裴扶墨的身影。
这时,门外响起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你那有办法了吗?周护卫传话来说要咱们尽快再找一个女人送过去。”
其中一个官兵为难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都不知道找个女人是做什么的,每次都是交到周护卫手中,就不了了之,之后没过几日,周护卫又要让我再重新找,那种貌美,身段好,声音好听的姑娘哪那么容易找到啊。”
“这可愁了,都这么晚了都督还没回衙署,想必便是去了那处,你说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都督隔几日便亲自去一趟?”
“我哪知道,那周护卫瞒的死死,什么都不透露,不过定是极其隐秘,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事。”
两个官兵在廊下聊得忘乎所以,直到游廊的另一边传来一声叱喝,“你们在这躲什么懒?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
很快,那两名官兵便散了。
那领着江絮清进来的衙役说道:“魏大人,都督夫人还在屋内等着都督呢,这……”
魏镜皱眉,“给都督传消息了吗?”
衙役面色为难道:“传了的,夫人刚到衙署时,属下便去寻了能联系到周护卫的人,可都这么久了,都督大人还没回……”
魏镜眼神扫向那紧闭的房门,抬手一挥:“罢了,你先下去。”
“是。”
男人沉步走近门前,叩叩声随之响起。
江絮清静默了会儿,“请进。”
黄昏之时,涟水巷内的一所秘宅。
裴扶墨在临窗旁伫立许久,沉静的眸色望向院内婆娑的树影,思绪不由又回想起早晨出门时,江絮清提出的要求。
面对她这般简单轻松的要求,他竟是选择狼狈的逃离,一声“娘子”,他竟是无法唤出口。
裴怀徵啊裴怀徵,连你自己也觉得使用卑鄙手段得来的婚姻是虚假的,所以唤一声娘子都觉得心虚么?有多可笑。
这时,周严进门来回话,打断了裴扶墨的心绪,“世子,太子殿下来了。”
裴扶墨眼底的嘲意顷刻消失,极快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太子李谦一身便装出现在这平民的宅院内,周严心知他二人有话交谈,便退出去负责望风。
李谦面带忧虑,着急问:“怀徵,善儿如何了?”
不久前有人进东宫传消息,说李善这回闹得更厉害,就连药都不愿意吃了。
裴扶墨道:“不久前哭累了,现在玉嬷嬷正在哄他入睡。”
李谦这才松下一口气,“那就好,你随我一道去看一下善儿。”
裴扶墨转身走到最里面的墙壁处,将悬挂的山水墨画后的一道机关开启,很快这面墙壁便移动转换,出现了一道入口。
裴扶墨领着李谦进了那道神秘的入口。
穿过了那道机关入口,再走百米,便是一所极其隐蔽的世外桃源,举目望去,偌大的院子内阶柳庭花,矗立着一座座巍峨的假山,清透的流水汩汩而下,景致美不胜收。
玉嬷嬷刚出房门,就看到裴扶墨和太子来了,连忙就迎了上去:“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玉嬷嬷从前便是贴身伺候先皇后的老人了,李谦自然对她很是敬重。
李谦上前将玉嬷嬷扶起,温声道:“嬷嬷不必多礼,快先带我去看看善儿。”
玉嬷嬷在前头领路,路上还对李谦说了许多李善的近况,房门打开后,但见这雅致的屋子内,有一个三岁的男童,哭红了一张小脸,正委屈巴巴地坐在榻上抹眼泪。
看到来人,他气哄哄地上前,提起小拳头猛地砸上去,怒喊道:“你还来做什么!你把我娘还给我!”
三岁的孩童说话慢慢吞吞,但胜在吐字清晰。
那绵软的拳头力道对李谦来说不痛不痒,他一改先前的担忧,反而冷沉着脸数落:“你就是这样跟你爹说话的?”
善儿“呸”了一声,哑着哭累的嗓音骂道:“谁是我爹了,我没有娘,也没爹了!”
李谦面露不悦。
裴扶墨淡淡唤了声:“李善。”
听到裴扶墨的声音,善儿顿时打了个激灵,嘟囔了几声后便乖巧地闭嘴,没再骂李谦了。
父子二人每回见面都闹得这般难看,李谦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浑身长刺的儿子沟通,不过眼下见他还活蹦乱跳的,便也放心了。
他交代了玉嬷嬷几句话,便和裴扶墨出去了。
古树下,晚霞的光洒落至裴扶墨精致的脸庞上,他负手而立,静默不语。
李谦苦笑了声,叹道:“还好我儿子怕你,否则我实在拿他没办法了。”
裴扶墨乜他一眼:“如今我再去找其他女人来冒充他的母亲,他也不会再上当了,李善聪慧得很。”
李谦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而俊朗的面容浮起恨意:“那个女人抛下了我和善儿离开,如今还不知行踪,天大地大,让我上哪去找?”
裴扶墨慢悠悠地点火,“既然如此,表哥何不娶妻?这样届时大业一成,李善得已出现在众人视野后,也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母亲。”
提到娶妻,李谦又有些下不了决定,只能推脱道:“在父皇眼中,恐怕还是忌讳着我,若我要娶个有助东宫地位家世的女子,父皇定然不会应允,况且……”
他暂时也并不想娶妻。
裴扶墨耸耸肩,“随你。”
裴扶墨一向不爱插手这些事,今日竟然主动提出让他娶妻,李谦反应过来后,诧异地调侃:“怎么,你这是体会到成婚的销魂滋味了,便也想让表哥体会一把?”
成婚的滋味啊。
的确很是销魂,可对他来说,却是痛并快乐着。
他享受沉溺时,想干脆这辈子都栽倒在江絮清的身上好了,可清醒过后,前世发生的那些事,临死之前的那些话,偏偏总是在他脑海中消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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