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读心神探—— by胡六月
胡六月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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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家人要么劝她离婚,要么劝她忍,从来没有人和她分析过离婚后的生活,何美玉被赵向晚的话语所吸引,头脑变得清醒了一些:“是的,能过得下去。”
第二步,再谈性。
国人羞于谈性,总觉得一沾到性,就显得不正经。
婚内女性遇到冷暴力,很多都是性方面的冷淡。这种无声的折磨,会让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性陷入不断地自我怀疑之中——我是不是不要脸?我这样索取是不是不应该,是不是和那些低贱的女人一样?
可是,婚姻的内核,本来就包括性,安全的、可靠的性。
女人相对保守,习惯在婚姻内寻求性的滋润。男人却可以通过其他一些方式获取,花钱享受到比婚姻内更高质量的性,所以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抛弃婚姻。
赵向晚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她懂人性。
“何大姐,虽然这个问题有些私密,但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自从你丈夫出轨之后,你们的夫妻生活频率是多少?”
何美玉脸色一红,然后一白,半天没有吭声。
何明玉瞟了赵向晚一眼:“向晚,你怎么……”
赵向晚用眼神制止了何明玉。
凤眼晶亮,凛凛生威。
何明玉闭上嘴,没敢打岔。
何美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指头狠不得拧成麻花,纠结了半天,她终于开口说话:“他,他不肯和我……有半年了……”
何明玉一听,气得头皮发炸,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个畜生!”
看到她挺着个大肚子动作如此突兀,赵向晚忙扶住她的腰:“你小心点,别激动,别激动。”
何明玉没有再坐下去,一只手托后腰,一只手在空中挥舞:“吴义信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是不是男人?别的男人出轨,好歹还不敢这么冷落家中老婆,他倒好,明目张胆啊,他想干嘛?为他那个小情人守节吗?守他妈的节!”
听到妹妹帮自己出头,没有鄙视自己渴盼性,何美玉的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扑簌簌往下落:“我,我,我不敢说,怕你们骂我不要脸。”
何明玉咬着牙,伸出手指在大姐额头上重重地戳了一下:“你呀你呀,咱们姐妹俩一个屋长大,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哦,就兴他们男人在外面嫖,还不许女人找丈夫要?”
何明玉是刑侦大队重案组最温柔的一个,没想到怀孕了脾气变得火爆许多。
赵向晚在一旁轻声道:“何大姐,如果你丈夫一直不与你过夫妻生活,这样的婚姻对你还有什么意义?”
何明玉也大声骂道:“对,大姐,我支持你离婚!这狗东西肯定是在外面吃饱了、吃撑了,所以回到家才装死喊累,不是个好东西。当年他娶的时候说得多好听啊,什么会一辈子对你好,绝对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看呐,大姐受的委屈全是他一个人给的。”
把压在心底的委屈说出来,何美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在外面吃饱了、吃撑了,所以回到家才装死喊累,不是个好东西”这样的话,一下子把捆在她身上的道德束缚解开,何美玉坐在沙发上没有起来,但却直起腰,拉着何明玉的手,眼神里满是感激。
钱,她有。
性,他不给。
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可是,情呢?曾经的山盟海誓呢?一点一滴的幸福时光呢?在乡下劳动时的相互帮助,借课本一起复习的拼搏奋斗,结婚后一起买菜一起做饭,牵着孩子的小手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这些美好的时光呢?就全都丢弃了吗?
何美玉喃喃道:“我知道,道理我都知道,我是事业女性,我一个人带着晓红也能活下来,可是……家里茶几上铺着的蕾丝桌布是我用钩针钩出来的,客厅窗帘是我买了布在缝纫机上踩出来的,相册里我们一家三口在公园门口、在照相馆、在学校拍了那么多照片,就这样都不要了吗?”
赵向晚最头痛的,就是婚姻中的第三件东西。
——情。
钱,没了可以挣。
性,换个人一样可以有。
可是情呢?那些用感情编织出来的岁月,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美好回忆,能够随着离婚一笔勾销吗?
“大姐!他都已经出轨了,你还沉浸在过去,有什么意义呢?你舍不得那些,有什么用?他舍得,他舍得!”何明玉跺了跺脚,恨不得敲开大姐的脑袋,把自己的果敢、坚定装进去。
赵向晚离开,给两姐妹换上热茶。
一杯递给何明玉:“茶热,慢慢喝,别急。”
另一杯递给何美玉:“茶凉了,就别喝了。”
两姐妹接过茶,若有所思。
都是聪明人,一刹那间忽然就明白过来。
何明玉叹了一口气,接过热茶,安静坐下,没有再说话。
何美玉接过热茶,握在手心,呆呆坐在沙发,心如刀绞:真的要放下吗?真的要舍弃吗?真的要把过去的所有岁月都归零吗?
赵向晚的声音似夏日清风,将何美玉心头的焦躁抚平。
“曾经的幸福,都是真实存在的。你和他结婚这么多年,肯定也有过快乐时光,就让它留在相册里,留在家具上,留在每一个角落里,何必粗暴丢弃?”
“离婚,离婚,只是离开那段婚姻,并不是说把过去全部忘掉。”
“何大姐,强扭的瓜不甜。你丈夫以前爱你,但他现在感情已经发生变化,何必强求?不如放手吧。”
何美玉左思右想,把赵向晚的话听进了心里,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离!”
何明玉大喜,正要夸几句大姐,忽然门外传来朱飞鹏的声音:“明玉,明玉……”
随即,一阵敲门声传来。
何明玉感觉有些奇怪,对赵向晚说:“小飞来了。”
赵向晚走过去打开门,何明玉慢悠悠走到朱飞鹏面前,嗔怪道:“慌什么,我和向晚还有话要说呢。”
朱飞鹏的面色有些焦急:“省三医院急诊室打电话找大姐,四处找不到,后来打电话找到我这里,说大姐夫出了事,让大姐赶紧去。”
刚刚下定决心要离婚的何美玉听说丈夫出了事,吓了一跳,忙跑到门口,看着朱飞鹏问:“怎么了?义信出了什么事?”
朱飞鹏快速回答:“省三医院急诊室打电话过来,说大姐夫被人用刀捅了,正在抢救,需要家属签字。到处找不到你人,最后找到我这里来了。”
虽然决定离婚,但陡然听说丈夫被人捅了,何美玉还是有些发急:“走,我马上过去。”
何明玉想要陪大姐过去,朱飞鹏不放心:“你都怀孕六个多月了,不能乱跑。”
赵向晚主动站了出来:“我陪何大姐跑一趟吧。”
朱飞鹏和她熟悉,也不讲客气,点头道:“行,我去开车。明玉你回家休息,等我电话啊。”
赵向晚和季昭打过招呼之后,便和朱飞鹏、何美玉一起赶往医院。
何美玉坐在车上,双手捏拳,嘴里不停地说着话:“怎么会被人捅了呢?好好地怎么就被人捅了呢?是谁下的手?有没有危险?报没报警?凶手抓到了没有?”
朱飞鹏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大姐的话:“被刀捅了小腹,流了不少血,医院那边已经开始抢救,只等你过去签字交钱。有没有生命危险,目前还不知道,到了医院自然就知道了。”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朱飞鹏,如果被刀“砍”,一般问题不大。刀砍在身上,刀口长,接触面大,有骨头、肌肉保护,外伤居多。但如果是被刀“捅”了,尤其是腹部、腰部、胸口,刀尖锋利、接触面小,刺入身体,伤及内脏,那就难说了。
何美玉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快点、快点。”
赵向晚道:“刀伤进了手术室,没有两个小时出不来,你别急。”
何美玉抓着赵向晚的手,面色苍白:“你说,是不是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不应该惹的人,所以结了仇?要不然,好端端的谁会捅他?他就是个单位会计,平时上班下班,根本没有机会认识那些社会上的人。”
赵向晚提醒她:“会不会是那个出轨的对象?”
虽然憎恨丈夫出轨,但何美玉从来没有诅咒过他,也不希望他出事。不管怎样,结发夫妻十几年,又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何美玉并不希望吴义信死。
听到赵向晚的话,她咬着牙骂道:“该死的!谁叫他在外面和人鬼混?报应来了吧?我呸!”骂着骂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义信啊,你可不能死啊。等这一关过去,我就和你离婚,以后你是死是活,随便你。”
三个人匆匆赶到医院。
急诊室的护士听说何美玉是吴义信的妻子,忙拿来手术同意书让她补签字:“患者过来的时候,神智还算清醒,不过他失血过多,小腹入刀很深,情况紧急,直接推进手术室处理了,送他来的人说不是家属,不能签字,就等你来呢。赶紧签字,交钱去。”
何美玉已经乱了分寸,忙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朱飞鹏帮着交了钱,赵向晚则询问护士:“谁送他来的?报警了没有?”
护士指着坐在走廊的一男一女:“呶,这两个送他来的。他们不肯报警,是我们值班护士报的警,估计等下警察就会过来了。”
赵向晚走到这两人面前,亮出警官证:“你们送他来的?”
男人年纪约二十多岁,头发染成了黄色,黑色T恤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头,看着像个小混混,不过他现在没有嚣张姿态,整个人都在发抖,显然吓得不轻:“我,我也没有想到,我只是气不过他一个已婚男人,还要死缠着燕子,所以和他争执了几句。我只捅了他一刀,看到血我也吓到了,我送他来的医院。他,不会死吧?”
【如果死了,我怎么办?我会不会被枪毙?我才二十二岁,我还不想死,妈妈……妈妈……】
捅了人,这个时候晓得喊妈妈了?
赵向晚在心中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坐在他身旁的女子。
非常年轻的一个女孩,脂粉不施,长发披肩,一张清秀、柔弱的面孔,红色连衣裙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得十分性感,她双手紧握,指节有些泛白,看得出来也很紧张。
红裙女子察觉到赵向晚的目光,抬起头来,抿着唇,没有说话。
【警察?警察来了又怎样?人不是我捅的,就算死了也和我没有关系。】
赵向晚站在她面前,语气十分冷硬:“姓名?”
红裙女子侧过脸去,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缪春燕。”
赵向晚问:“缪春燕,你和伤者是什么关系?”
缪春燕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下。
小混混抢着回答:“那个老男人纠缠她,她没办法。”
赵向晚再看向小混混:“你,姓名?”
小混混顿时垂头丧气起来:“警察同志,我叫单正豪。”
赵向晚指了指缪春燕:“你和她什么关系?”
单正豪道:“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看来,何美玉丈夫出轨的这个缪春燕脚踩两只船啊。
正在问话间,何美玉一阵风似地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
缪春燕的脸被何美玉狠狠地扇了一下,脸颊顿时就红了。
缪春燕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捂住脸,呆呆地看着何美玉。
单正豪脸色一变,霍地站起,正要动手,却被飞奔而来的朱飞鹏一把掀倒在地,朱飞鹏单腿压住单正豪后背,将他扭在身后,快速铐上手铐。
何美玉气得满脸通红,指着缪春燕大骂:“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害我丈夫在手术室抢救!你这个害人精!”
单正豪即使被朱飞鹏压在地上,依然大声为缪春燕辩护:“不关她的事,是我捅的,你有什么冲我来!”
朱飞鹏右膝用力,狠狠将单正豪后腰一顶,痛得他嗷嗷叫。
朱飞鹏冷声道:“自身难保,还想逞英雄!”
省三医院是五福路派出所管辖之地,看着匆匆奔来的黄毅与姚国诚,赵向晚挑了挑眉:又见故人。
姚国诚即将退休,不过依然坚守岗位,黄毅升任派出所副所长,师徒二人兢兢业业,一接到医院电话报警,立刻赶了过来。一眼看到朱飞鹏将人铐住,赵向晚严肃地站在一旁,心一缩:“怎么了?出了人命案?”
如果死了人,那性质就完全不同。
市局重案组的人来了两个,看来问题很大啊。
赵向晚看到是熟人,点头打了招呼:“姚警官,黄所长,你们好。伤者是何明玉的大姐夫,目前正在抢救。”
听到伤者还没死,黄毅略松了一口气。
派出所的人与重案组的人碰了头,一齐看向单正豪、缪春燕。
单正豪倒是光棍:“我就是看那个老男人纠缠燕子,燕子和我说那个叫吴义信的老男人总是到发廊对她动手动脚,她年纪轻又在老板手下打工,不敢得罪他。我一时气愤不过,让燕子约了他出来,争吵了几句,然后就动了手。”
黄毅问:“你带的刀?”
单正豪点头:“我见过那个老男人,又高又胖,我怕打不过,就带了刀,想要吓唬吓唬他。可是没想到,这货嘴硬得很,口口声声是我缠着燕子不放,他要替燕子出头,我一气之下,就动手了。”
黄毅做好笔录,让单正豪签字。
这个案子看着似乎没有多复杂,只看吴义信是死是活。
何美玉恶狠狠地看向缪春燕:“害人精!扫把星!不要脸!”
她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句骂人的话,变不出什么新鲜花样。
缪春燕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长发乌亮柔顺,半低着头,模样看着很是可怜:“大姐,是我害了吴大哥,对不起。你打我,我不怪你。”
何美玉被她气得四仰八叉,吴义信被她害得被人捅了一刀,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她还有脸说不怪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缪春燕身上,她咬着唇继续说话:“吴大哥进手术室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他不怪我,我这心里,真的很难过。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早就和吴大哥说得很清楚,我有男朋友,我不能和他交往,可是他总是来找我,又是送花又是送礼。我是个打工妹,也不敢得罪顾客,只能随便应付了几句,哪里知道他竟然动了真心,三天两头地跑来找我。对不起,大姐,我知道吴大哥和你是患难夫妻,我祝福你们,也请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真的不想害他。”
这一番话说下来,缪春燕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真是一朵绝世白莲花。
和谢纤云一样,一切都是别人做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美玉被她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真不要脸!我丈夫半年前就和你勾搭在一起,前前后后买首饰、买衣服不知道用了多少钱,他连我这个患难妻子都不要,闹着和我离婚,现在你却说他纠缠你?你并不想和他交往?我……我活到三十九岁,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没皮没脸的女人!”
缪春燕抬起头,一双泪眼似林中小鹿一般惊恐:“大姐,你别冤枉我。我可没有找吴大哥要过什么首饰、衣服,我也没有要他离婚,我是有男朋友的。吴大哥是不是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你是不是误会了。”
【像你这种黄脸婆我见多了,每天只知道讲什么脸面、谈什么感情。切!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要脸,能要到钱吗?感情,能生出钱来吗?我缪春燕手底下不知道死过多少男人,还在乎那个快秃顶的老男人?哼!】
手底下不知道死过多少男人?赵向晚凤眼微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想全身而退?休想!
赵向晚迈前一步,站在何美玉身旁,冷冷地看着缪春燕:“缪春燕,将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好手段啊。”
缪春燕垂下眼帘,淡淡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警察才是好手段,要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吗?”
单正豪再一次叫了起来:“你们别欺负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燕子没关系。”
赵向晚瞟了他一眼:“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得起吗?故意伤害导致重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如果如导致死亡或残疾,十年以上、无期或死刑。这样的后果,你受得起吗?”
单正豪心一缩,其实怕得要死,但美人在旁,不得不逞英雄:“我不怕!为了燕子,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老天保佑,那个姓吴的可千万别死啊。他要是死了,我去坐牢,我妈怎么办?她年纪大了,又瞎了一只眼睛,万一病了谁来管她?】
赵向晚嘲讽一笑:“你要是坐牢,你的燕子女友就会飞走。你要是坐牢,你的家人天天流泪。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蠢货!”
单正豪张了张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这个说法很形象。
朱飞鹏冷冷地瞥了缪春燕一眼, 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和谢纤云一个德性,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遇到什么事就伤心落泪, 引得男人一个一个为她前赴后继, 偏偏这样你还真没办法判她的罪。
——拿刀捅人的, 是单正豪,不是她。
——拼命拉架,送受伤的吴义信上医院的人,是她。
——刚刚她还恬不知耻地说, 吴义信
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不怪你。
越想越气, 朱飞鹏咬了咬牙, 恶狠狠地盯了单正豪一眼。要不是有纪律规定,朱飞鹏真恨不得把这个蠢货的脑袋砸几下, 看能不能砸聪明一点。
大姐夫还在医院抢救,不管是死是伤, 都是单正豪接受法律的制裁, 而这个女人却逍遥法外,真是气得牙痒痒啊。
何美玉抽了缪春燕一巴掌之后,听到她抽抽噎噎说出“我没有要他离婚, 我是有男朋友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顿时便怒了, 上前推搡了缪春燕一下:“老吴给你买金项链、金镯子、新包包、新鞋子, 前几天才从家里存折取了一万多块钱出来, 都花你那里去了, 你还有脸说我误会?你嘴上说没打算和你在一起, 背地里却和我家老吴勾勾搭搭,唆使你男朋友把他给捅了,你还有脸哭!”
缪春燕被何美玉推得向后一仰,重重在椅背上磕了一下。她“唉哟”了一声,娇滴滴地看了黄毅一眼:“警察同志,她打我。”
黄毅咳嗽一声,劝何美玉道:“这位同志,我们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不要动手啊。如果你丈夫真的拿钱给了她,只要你出示证据,也是可以报案的。”
何美玉被黄毅提醒,抬起手指向缪春燕:“我报案!告这个女人诈骗!我有证据,我家老吴是会计,做什么事都要留发票、收据,还会记帐。”
黄毅点点头:“行,那等一下你们两个到派出所来。”
听到报案二字,缪春燕斜了何美玉一眼,即使努力掩饰,也掩不住那股不屑。
【才花了他两万块,哪里就算多了?像这种猪仔,玫瑰姐说了,根本就不算什么。什么时候猪仔养肥了,就找小刀来宰。报案就报案呗,大不了退她一部分钱,免得她闹腾。这一票闹得有点大,是我操之过急了。玫瑰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骂我的。】
猪仔?小刀?
职业习惯让赵向晚警觉——这是黑话。
猪仔如果代表的是像吴义信这种心甘情愿为她花钱的蠢男人,那小刀代表什么?
在这桩案子里,拿刀捅人的是单正豪,难道小刀就是指这类随时可以为缪春燕两肋插刀的冲动鬼?
玫瑰姐?
好家伙,这是团伙作案。
越是大案,越要沉得住气。
赵向晚静下心来,任由何美玉发泄情绪,而缪春燕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一旁鄙视着何美玉这个有学历、有工作、有能力的妻子。
何美玉骂:“吴义信你这个蠢货!蠢货!赶紧给我醒过来,看清楚这个死女人的真面目,看看她这撇清一切的嘴脸吧!”
缪春燕在内心里冷哼一声。
【他就算醒过来,只要我掉几滴眼泪,捏着他的手说一句,只要你好起来,我怎么样都可以,他保管被我迷得七荤八素。要不是看他是单位的总会计师,有办法接触到单位的钱,哪个看得上他那口大黄牙、快秃的头顶、一点肌肉都没有的松垮身村?也就是何美玉这样的傻女人,一天到晚把他当宝贝!
男人嘛,都贱。你越对他好,他越不在乎你。得用点甜头吊着、勾着,一会捧一会踩,这样才能让他对你欲罢不能。原计划好好勾搭一下姓吴的,等到过年前让他挪用一批公款出来,我带着他一起回北方老家提亲,到时候扯个理由引得小刀把他宰了一埋,万事皆休,这才算完美收官。可惜,唉!】
听到这一切,赵向晚后背有些发寒。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老吴被缪春燕团伙选中为“猪仔”,今天就算侥幸没死,春节也得死。
何美玉还在一边流泪琏骂:“吴义信你完全是瞎了狗眼,错把鱼眼当珍珠。鬼迷心窍了吧,你!这么一个发廊妹,脚踩两只船的女人,你也看得上眼?你对得起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吗?你对得起我们这个家吗?”
缪春燕转过脸,看着手术室门口发呆。
【脚踏两只船怎么了?能够把男人勾在手上,这叫本事!玫瑰姐教过我们三姐妹,男人嘛,不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女人越会装,在男人那里越吃香。这个大姐自己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在家里带孩子,追着男人要他爱,啧啧啧,快四十岁了还没活明白。】
看来,玫瑰姐是团伙之首。
和缪春燕同样身份,负责钓男人的女子有三个,不然不会有“三姐妹”之说。
手术室的灯灭了。
朱飞鹏、何美玉同时站了起来,紧张地盯着手术室大门。
单正豪也跟着站起来,探头探脑。
只有缪春燕没有起身,一脸漠然地坐在长椅上。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满脸的沉痛:“吴义信的家属在哪里?”
何美玉看医生的脸色不对,吓得腿软,扶着墙半天没有动。
朱飞鹏走过去,盯着医生的脸:“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我们尽力了。”
刀口刺入太深,失血过多,吴义信早已是命悬一线。再回上单正豪打了个出租车送他来医院,缪春燕拉着他的手哭着发嗲,一路颠簸、劳神费力,医生救不了必死之人。
病床推出来,看到全身被盖上白布的人形,何美玉终于找回一丝力气,一点一点地挪到病床前,哆嗦着手掀开脸上的白布。
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中年男人脸庞,显露出来。
虽然不英俊,还有点秃顶,但这却是相伴了十几年的丈夫。
何美玉凄厉地叫出声来:“义信——”
朱飞鹏看了一眼,也叹了一口气。
大姐夫出轨之后,大姐纠结了很长时间,一直下不了决心离婚。今晚明玉说找赵向晚问问意见,没想到这对夫妻就这样天人相隔。
真是……内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伤心吗?也是有一点的,毕竟与明玉结婚之后,朱飞鹏和吴义信在一起吃过几次饭,也算有些交情。感觉他话不多,为人憨厚老实,对孩子、妻子也很关照。
痛恨吗?也是有一点的。看着这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然会感情出轨,而且还是那种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出轨。听说他已经明确表态,哪怕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他的真爱,真是把人气个半死。为这么个男人,何明玉和朱飞鹏在家里闹过几次别扭,声称朱飞鹏若是敢出轨,她就举报他嫖.娼,让他干不成刑警,然后一拍两散。朱飞鹏为了安抚怀孕的何明玉,赌咒发誓了无数次,保证绝不变心,这才让何明玉安静下来。
可惜吗?也是有一点的。这个人若是活着,哪怕大姐和他真的离了婚,至少晓红还有个念想,有个父亲可以依靠。
吴义信这一死,还死得这么不光彩,真的是……可恨、可叹、可惜啊!
单正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喃喃道:“怎么会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我,我就是随便捅了那么一下,只有一下。”
黄毅真是被他气死,大声喝斥道:“你还想捅几下?”自己辖区出了人命,麻烦了。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交给我们吧。”
黄毅大喜:“你们重案组要接手?”
听到“重案组”这三个字,缪春燕面色一白,心跳陡然加快,眼神左右瞟了一下,显得有些慌乱。
【刚才不是说到派出所报案吗?想着了不起就是调解、退钱,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重案组?那可是专管大案、要案的地方!吴义信认得重案组的人?完了完了,玫瑰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把我打死。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就算重案组又怎么样?我什么也没有做,杀人的是小刀,被杀的是猪仔,我只是一个被他们争抢的弱女子。最多,最多也就是拿了吴义信一点东西,退给他老婆就是了,破财消灾,真是晦气!】
想到花心思勾搭了吴义信近半年时间,到今天彩礼钱还没到手,却还要退回从他那里哄来的金饰、衣服、包包,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缪春燕又气又恨,忍不住白了单正豪一眼。
单正豪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我杀了人,会不会被枪毙?陡然看到缪春燕的白眼,往事种种浮现脑海,不知道怎么地糊涂的脑袋突然就清醒过来,突然跳了起来,铐在一起的两只手没办法分手行动,便索性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缪春燕的脑袋。
“哐!”拳头带着手铐,砸中缪春燕额头。
单正豪是个粗人,一天到晚在外面打架斗殴,年轻力气大,只一下就让缪春燕的脑袋开了花,鲜血一下子从额角流了下来,糊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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