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爹却道,“能躲一天是一天。”
白淑华:就这点出息。
“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学。”白母打了一手好算盘。
白爹吭叽,“估计够呛,大队长不能让。”
白母很是不滿的哼了声。
“媳妇你别生气,亲一口。”
“滚一边去!”
白淑华悄无声息的翻了个身,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好好聊天,净歪楼,还是儿童不宜的楼。
她爹真是没志气,还以为开窍了呢,结果却只想偷懒。
不过也算好事,只要出去了总能开些眼界。
她娘那个评书的事还没说呢,没找到机会。
哎!…她为这个家也是操碎了心。
第九章 白爹要进城
白淑华不知道白爹用了什么借口说服了大队长,大队长在全队大会上将想种甜菜的事情说了。
她也参加了,也听到了周围队员们的讨论。
在她们认知里,甜菜=白糖,如果队里能种,等于每家每户可以分糖,那必须种啊。
所以对于让白爹每天拿满工分去外边找种子学技术也没太多人反对,这事就定下了。
白爹估计也没想到还能“带薪”偷懒,激动得不得了,在大会上很是表了一番决心。
他甚至还无师自通的画起了大饼,有几个不愿意给他满工分的也被整迷瞪了。
白淑华就知道她爹是干销售的料,太会忽悠了。
又是白家晚饭时间,这次白爹娘没法子低调干饭了。
白爷爷主动问白爹,“你想去哪找甜菜种子啊?”
关于这个问题,白爹肯定是想过的,“我准备去哈市。”
白奶奶泼冷水,“你都没去过城里,到时候不得懵圈啊。”
白珍珍也附和,“哈市可是省会,老大了,到时候三哥肯定找不到地儿。”
白淑华真挺烦这对母女的,即使她们是亲奶、亲姑。“我爹找得到,他不是有嘴么,嘴是干啥用的,除了吃还能问人啊。”
“哈哈哈…”
乐得最大声的就是白大军了。
白爹揉揉闺女的小脑袋,对刚才的话表示肯定。
有爹娘在,被小姑瞪几眼,她也没再怕的。
不怕将眼睛瞪出来,随便。
白淑华又道,“爹,报纸上有写,买种子可以去专门的种子商店,里边全是各种各样的种子。”
她其实也闹不准是不是这个名字。
或者该叫种子供销社?
白珍珍很是不服气,“种子有地买了,那去哪去学呢?谁家看家本事不要钱啊,你想学人家就教啊,想啥美事呢。”
其实这话也没错,就是有点阴阳怪气罢了。
白爷爷也有些担忧,“大队长没说可以给点东西啥的?”
白爹真没往那方便想,“我…明天去问问。”
白大嫂有点酸,“老三,你这要是学半年,就有半年满工分了吧。”
白母主动开口,“大队长尖着呢,能有这好事。”
白大嫂又说,“三弟去市里,那可是大城市,回头往家买点这边没有的。”
这话一出,明显白奶奶、白珍珍都动心了。
白母不乐意了,“大嫂说啥呢,孩他爹是去干正事的,哪有空买东西。再说没钱也没票的,他想买也没人卖啊。”
白奶奶还在寻思手里的票呢,并没死心。
“行了,吃完饭就回吧,老三家的你帮老三整整,看要带啥。”白爷爷又确认了句,“明早就走?”
白爹没肯定,“我去找趟大队长。”
他是不能空手去学手艺啊。
白爹觉得这是正事,“那你赶紧吃,吃完就去。”
白爹加快速度,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快了两分。
白爹是扛着一个破口袋回来的。
“啥玩意?”
白母、白淑华和白小弟都围了上去。
白爹将袋子直接放到了炕上,“大队长给的粮食,里边是二十五斤稻谷。”
稻谷脱了壳就是大米。
“还给了我四十二块钱,不过这钱是用来买来回车票还有种子的。”
白淑华很快算了笔账,“爹,这钱不够吧,你还要吃喝呢,还得找个地方睡觉呢,总不能睡大街吧。”
白母也附和,“不能让咱们自己出这钱吧,那也太吃亏了。”
白爹叹口气,“是不多,也没招,大队真没钱了。大队长说了要是我不嫌弃沉,他可以再给我批十斤苞谷面,得先在家拿,回头他给补上。”
白母皱着眉头,“苞谷面也不能生吃啊。”
“关键是现在天气热,在家做了也吃不了两天。”白爹也有些发愁,“我先去正屋一趟,将苞谷面拿了。”
管咋吃呢,先拿了再说。
白爹从正屋不但带回了苞米面,还有十块钱和一些票据。
“咱娘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白母简直是不敢相信。
白爹回答,“这是让我在城里买东西的。”
白母没忍住,撇了个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算了下,用不了十块钱,我还能剩个两三块。”白爹也是算过,觉得有便宜可占才答应帮忙买的。
“爹,我想到一个地方你肯定能学到种甜菜艺术。”白淑华觉得差不多该说了。
她也怕亲爹到了城里四处碰壁,他就那么点钱,到时候再饿着冻着,得多惨啊。
作为贴心小棉袄,她也是会心疼的。
反正有“万能报纸”锅了,她完全可以多说点。
“啥地方?”
白爹娘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白淑华理所当然的回答,“学校啊,老师啥都知道。”
白爹娘都没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
白淑华不得不再次解释,“爹我没开玩笑,有种农业大学,里边就是教咋种地的,肯定有老师会种甜菜,而且学校还有宿舍…”
白爹眼睛亮了,“有宿舍啊…”
白母考虑的却是,“还有教种地的,有人学么?谁念了好几年书,还要回队里种地,这不是脑袋有病么。”
白淑华呵呵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白爹就问,“又是报纸上说的吧,在哪呢,我也看看,那个大学叫啥名啊?”
白淑华当然是没有了,她指了指白小弟,“让他撕了。”
哼哼,敢撕她报纸,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白小弟被白爹娘“疼爱”了一番,哭唧唧的睡着了,有点可怜。
白淑华也老实躺下了,熟练装睡听“炕聊”。
白母压低声音,“孩他爹,你明个就走啊?”
白爹嗯了声,“介绍信都开出来了,大队长让牛车送我去县城。”
“那我也早点起,明早给你蒸几个窝窝头,娘也没说给几个鸡蛋啥的。”白母有些抱怨。
白爹很是不在意,“不给就不给呗。”
他在考虑进了城咋找学校呢。
“不行,早上我跟爹说,爹肯定给。”白母打定了主意。
“哎呀媳妇,别想鸡蛋了,想想我,我得走好些天呢…”
“讨厌啊,小声点,孩子们刚睡着了。”
白淑华无声叹气,又来了,老爹不怕明早腿软么。
捂耳朵,秒入睡。
为了她的身心健康,得考虑分屋了。
饭桌上,大家伙都在念叨白爹买到种子没有。
白小姑还在泼冷水,这次没用白母怼,白爷爷很是罕见的的开口训斥了,气的白小姑饭都不吃了。
白淑华:该!
“老爹不在的第五天…他回来了。”
白淑华都惊讶了,这也太速度了。
种子买到了么?在哈市出了啥事了?…
可没等问呢,白爹只在家点个卯,饭都没顾上吃就去了大队长家。
白爷爷忙着跟去了。
白淑华也想跟,无奈下午还得上学,身不由己啊。
她从来没觉得半天时间这么长,一打下课铃就飞奔回家了。
然后看到她爹在炕上呼呼不睡呢。
估计这几天也是累着了。
她又蹑手蹑脚的出去了,帮着大堂姐一起做饭。
“三妹你别烧火,太热了,你在边上摘菜吧。”白淑慧给她安排了个
轻松活儿。
白淑华乖巧听话,她也不想大热天烧火呢。
“三妹你说哈市是啥样的?”白二堂姐有些憧憬的说道,“肯定比咱们这大多了吧,小姑说城里的房子都是好几层的。”
“二姐,你等等啊!”
白淑华噔噔噔的跑了,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两张报纸,“你们看看这两个照片,一个是哈市的钢铁厂,里面就有不少楼,另外一个是哈市的百货商店,跟咱们镇上的供销社一个意思,不过人家有三层,货比咱们这全多了。”
“给我看看!”
“我也看看!”
白淑慧、白淑婷挤在一起翻来覆去的看,还开始了讨论。
其实报纸上的就是普通黑白照片,也没用什么拍摄技巧,就灰扑扑、普普通通。
但两个小姑娘都看的两眼放光。
白淑华老实的去摘菜了。
不得不出言提醒,“大姐、二姐,我菜弄好了。”
她怕拖的太晚,饭没做好奶奶会骂人的。
白大姐依依不舍得将报纸折叠好递了过来,“三妹给你,城里可真好啊。”
白淑华摆手,“我不要了,我那里好多旧报纸呢。”
白大姐又确认了次,然后才拿着报纸回了二房,应该是妥帖的收藏起来了。
俩姐得了报纸都很高兴,非要白淑华一边待着或者回屋躺着,不用她干活。
还有这好事!
白淑华假模假式的推辞一下就应下了。
不过她也是有一点良心的,承诺她买的旧报纸俩姐可以随意看。
回了三房小屋就看到白爹已经醒了,正在吨吨吨的喝水呢。
“爹你醒了!这几天是不是累着了。”
白爹回头笑笑,“哪有干活累,就是没坐过火车,下了车还觉得晃悠呢,睡一觉舒服多了。”
说着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晚饭做好了么?”
白淑华摇头,“没呢,也快了,大姐她们不用我,我就回来了。”
白爹和别人家爹不一样,遇到这种情况不会说“那你咋不和姐姐一起做饭呢?”。
“爹,种子买到了么?”白淑华好奇啊。
白爹摇头,“没有。”
“啊,是没有种子商店么?”白淑华皱起小眉头。
“有啊,可大了,里头啥种子都有,真好啊!”白爹很是兴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那么多种子。
“那就是甜菜种子太贵了?”买不起,所以没买,不应该啊。
白爹仍然摇头,“不贵,两毛一大包。”
之后白爹就说是了他到哈市的经历,“我下了火车就四处找人打听,先去了黑省农业大学,也找到了会种甜菜的老师,那位老师告诉我,咱们这儿种甜菜最晚是在四月份,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还告诉我,甜菜含糖量很高,糖厂可愿意收了。我听了之后就想到一个问题,咱们县里好像没有糖厂,那咱们真种了几百亩地的甜菜送去哪?粮站也不会收吧。”
白淑华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把销售这事给忘了,果然做事还不够周全。
“我之后去了市里的糖厂,问了一个小领导,人家倒是要甜菜,可咱们离市里太远了,根本没法运过去,叫啥增加啥成本来着。”白爹使劲想,就在嘴边说不出来。
白淑华不确定的补充,“运输成本?”
“对对对,就是增加了运输成本,除非咱们可以找车送过去。哎,我这一想就知道不成了。”白爹又长长的叹口气,“我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去了趟市里,啥也没干成,我又回农业大学了,我挨个找老师唠嗑,那些人懂的真多,原来木耳也是可以养的,养猪也有不少门道,还有草药也能养。我就寻思了,咱们这里不能养甜菜,能不能换个能养的,比如木耳和草药,这两样要是养好了肯定挣钱。”
白淑华自然也知道好处,可是,“这两样应该不好养吧。”
白爹又叹气了,“是啊,要是农业大学的老师能来咱们这就好了。不过我和好几位老师都留了咱们生产队的地址,以后也能通信。”
白淑华也想叹气了,想挣钱真的是太难了,“大队长没说你啊。”
毕竟这次也算没办成事儿。
白爹一副“他为啥说我”的表情,“说我干啥,我可是为队里立功了,要是傻乎乎买了甜菜种才惨呢。而且钱除了来回火车票,我也没花多少,我在学校吃住,住的是八人的宿舍,没要钱,吃的是用带的玉米面换的饭票。”
还有些事他不好和闺女说,带去的粮食让他高价卖了,这趟出去真没咋花钱。
不过城里有点乱,包括那个农业大学,老师居然怕学生。
白淑华竖起大拇指,还是得爹您啊。
真会办事儿。
绝对是时代限制了白爹的发展。
再过十来年,兴许白爹就能起飞了,她富二代的梦有希望啊。
白淑华觉得白爹这块没戏了,决定将重心放到了白母这边。
本来晚饭后,她就准备和白母探讨探讨评书的事的。
可白爹娘太想开“炕聊”了,就一直催促她们姐弟早点睡。
白淑华还是很能体会爹娘小别胜新婚的心情的,只能将评书的事儿往后拖拖了。
又过了两天,白爹去哈市的事渐渐过去了。
白淑华拿着报纸惊喜的道,“娘你看,说评书也能上报纸呢。”
如今这个年代人们荣誉感特别强,上报纸=光宗耀祖。
“哪呢?哪呢?”
白母果然很感兴趣,抓过报纸就要看。
“我也看看。”
白爹也凑了过去。
“人家说的真好,我可来不了。”白母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就会几个老段子,现在也不兴说了。”
白淑华可不想白母被打击了,“可娘你底子在呢,学啥都快,她能讲你也能学啊。”
白母有些惆怅的揉了揉闺女的脑袋,“学了有啥用,还不得天天下地干活。”
白淑华被噎了下,她是没法子给啥保证啊。
想让爹娘发愤图强怎么这么难。
“学呗,晚上回来给我们爷几个讲,我们给你捧场。”白爹笑嘻嘻的说道。
白母撇嘴,“得了呗,有那空我还想躺一会呢。”
白淑华心道,别躺啊!
拉着白母的胳膊撒娇,“娘你教教我吧,前几天老师教我们□□歌,我唱得不好听,老师说我跑调,我得学点别的,要不以后需要表演,别的同学都可以唱歌,就我干瞪眼。”
为了亲娘,她要把自己赔上了。
白爹立马甩锅,“我唱歌可不跑调啊,这块你可不随我。”
白母不乐意,“好的就随你,坏的就随我呗,我嗓子好着呢,要不我们姐妹四个,我姥姥能单单挑中我。”
白爹、白母对视一会,白爹改了口,“那可能随你奶了。”
白淑华嘴角抽抽,得回屋里就她们三口,要不然让白奶奶知道了,肯定要呲哒人的。
“大闺女你真想学啊?”白母又问了次。
白淑华重重的点头,“想学,必须学。娘你想啊,我现在是老师最稀罕的学生,有啥好事老师都不会忘了我,可领唱啥的我又做不来,为了不丢脸我不得弄个拿手的。”
白爹也很是认同,“闺女说得对。”
两票赞成,一票弃权,这事就定下来了。
白母就说,“等后个我请假半天回趟娘家,将小鼓找出来,好些年了也不知道坏没坏。”
白淑华表现得很是迫不及待又有些小幼稚,“娘我想敲鼓了,咚咚咚…肯定好玩。”
白淑华真没想到,白母那么懒的人做起师傅来会这么严厉。
她说姥姥就是这么教她的,别的她也不会。
白淑华就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本来还想着混日子,让白母将技能捡起来就好,却成了天天要练功了。
唯一的欣慰是白母会陪着她。
所以也算达成大部分目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很快到了七月末,小学放暑假了。
白淑华已经经过了老师的测验,再开学可以直接上三年级,跟下学期的课。
再次跳级的事在小小的生产队刮起了一片“攀比孩子学习”风。
作为别人家孩子,给白家挣了大脸,白爷爷很是大方的给了她五块钱奖励,不过这也是买书(四年级书)、本子和钢笔、墨水钱,全买了其实就不剩啥钱了。
白母还想趁机给她做身新衣服,被白奶奶没有布票给怼回去了。
为了这个,白母在自己小家没少念叨白奶奶偏心眼。
又是一天晚饭后,白母督促白淑华,“大闺女试也考完了,功夫也该练起来了。”
白淑华很是不情不愿,咬根小棍练习发声太难受了。
真的是谁咬谁知道。
前些日子,她用考试做借口拖了半个来月,现在是没法子拖了。
“娘,我得练多久能碰鼓啊?”白淑华觉得她宁可打鼓也不愿意咬小棍。
白母笑骂,“没会走就想跑咋滴,明年吧就差不多了。”
白淑华有点生无可恋,拉着白母的手撒娇,“娘你来段。”
反正先把今个拖过去再说。
“娘来!”白小军一听娘要讲评书都不出去玩了。
现在天黑的晚,吃完晚饭小孩子也要四处疯的。
“娘讲孙猴子!”小家伙还挺会点的。
白淑华给小弟个脑瓜崩,“啥孙猴子,那是齐天大圣。”我猴哥!
要说这《西游记》也不是白母会的老节目。
是白淑华从废品站买到的旧小人书,将故事窜连起来的,然后让白母表演出来的。
猴哥的魅力果然不分男女老少,不但白小军着迷,就是白爹、白母也喜欢,所以练得很勤快。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白母练评书都是在自家屋里,敲鼓也是轻轻的,都没说话声大。
还专门吓唬过白小弟,一旦让外人知道,孙猴子就没得听了,小鼓也要被拿走,所以这么长时间了,除了三房,其他人并不知道白母在练习评书大鼓的事儿。
白母却没啥心情讲孙猴子,“你爹咋还没回来呢,被大队长叫走了,是不是有事啊?”
白淑华也不知道啊,自从白爹去过哈市以后,大队长可能觉得他见过世面,也可能觉得他办事靠谱,时不时的会叫他唠唠嗑。
但通常就是几句话,不像今天晚饭都没回来吃。
难道队里要出大事了?
第十二章 来对祖孙
白爹当晚回来还真带回了一个大消息,他们生产队要来一对祖孙,是一位老中医和他的外孙女。
这位老中医不但医术出众,他还会种药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队长才那么积极的答应帮忙落户。
他们大队也准备开荒地种药材了。
当晚,白爹娘炕聊。
白母有些抱怨,“大队长准备开多少荒地啊,现在天这么热,都快中暑了,咋不用老地呢,咱们大队那么多亩地呢,就种呗。”
白爹就道,“大队长也不想啊,但是队里从来没种过草药,怕种不活,回头占了好田还要交公粮,咱们不得饿肚子啊,所以就想着用开荒田试试,这样顶多累一些,咱饿不着。”
白爹虽然也懒,但一些事还是看得明白的,所以对于大队长的决定他是支持的。
“那位孙大夫哪天到啊?大队长让他住哪啊?”白母问道。
白爹,“说是后天到,到时候我跟着牛车去接。大队长的意思是安排在大队部边上,整个能住人的医务室,老中医以后就是咱大队的赤脚大夫了,咱们看病就不用去镇上了,方便多了,老医生每天有十个工分也能养得起孩子。”
这还是他和大队长、会计一起研究的呢。
之所以叫上他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这位老中医是通过农业大学的一位老师才知道他们大队的。
而且那位老师还给他拍了电报,请求帮帮这位远房亲戚。
不过大队长觉得这位老中医更像是来避难的,为了避免麻烦,让他不要往外说。
“医术真的厉害么?到时候我能不能去看看。”白母又问。
“媳妇你咋了,哪疼啊?”白爹一骨碌起来了,很是紧张。
然后又被白母拽着躺下了。
当然这都是装睡的白淑华根据声音脑补的。
白母嗔怪,“别咋呼,吓到孩子。我没哪疼,小军也四岁了,我想再要一个,可一直都没有。”
“嗐,这事啊。”白爹的语气一下子就放松了,“这跟你没关系,是我们家祖坟没埋好,咱家还俩呢,你看大哥就一根独苗苗。”
白淑华:爹你是懂自黑的。
白母有些试探,“那要不…你去看看?”
白淑华咬着嘴唇让自己别笑出来。
“田芬!”白爹怒了。
“唉,唉,别那么大声,吓到俩娃,不去就不去呗。要说人还得有手艺啊,你看要是个普通老头,还带了个小女娃娃,怕是得要饭了,人家就能当赤脚医生,每天都是满工分。”白母有些羡慕。
“这还不止呢,要是草药能种出来,队长承诺还另外给工分呢。”白爹也有些酸。
“孩他爹你能不能学啊,不行,你没那脑瓜,要不让大闺女学,那些书本她一看就会,医术肯定也能学好。”白母对于闺女带着八百度滤镜,盲目自信。
白淑华听得小脸通红,但学医还是算了。
她可不想变成秃头小仙女。
“那明个问问大闺女,要是她想学我就去说说。”白爹也起了心思。
白淑华在心里默念,“我睡着了,我睡着了…”要不她怕自己会扑过去大喊,“我才不学!打死不学!”
“人家能收么?家里也没多少钱,这得送礼的。”白母又开始念叨,“要学师傅的真本领是要给师傅家白干三年的,这是磨性子,我那时候也就是亲姥姥教评书,要不也得白给师傅干三年。”
“我可不想闺女给别人白干活,那不累坏了。”白爹很是不情愿,“到时候见到人再说吧,万一好说话呢。”大不了他尽量帮帮忙。“好了,别多想了,太晚了,赶紧睡吧。”
这次炕聊结束了,白淑华鸟悄翻了个身,想睡却睡不着,脑子有点活跃。
她是有些猜测的,这位老中医不会无缘无故来她们这个穷乡僻壤,联想到十年运动,差不多就明了了。
这位老中医应该是有真才实学的,那她也没学医的想法。
不过她不是有小弟么,四岁也不小了,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可以背汤头歌了。
老中医爷孙被大队长和白爹给接回来了。
因为医务室还没收拾好,所以他们先住在了会计家。
会计家大儿子在外边当兵,大闺女、二闺女都嫁人了,小儿子在县城念高中,家里房子很是富余。
现在正好让老中医暂住几天。
其实白爹是有心让老中医住家里的,可惜实在没地方。
白淑华自然也见到了这对祖孙。
白爹还给她们双方做了介绍,“孙大夫,这是我家大闺女白淑华,她脑瓜子聪明,学习可好了,已经跳两回级了,回头小冰去上学正好让她带着。”
白淑华觉得自家老爹也太王婆卖瓜了。
“闺女,这是孙爷爷和小冰妹妹,以后你多带带她啊。”白爹又说道。
白淑华自然不会拆老爹的台,“知道了爹。”
“小冰今年八岁了,她是身子不好长的小,之前也没去上学,都是…家人在教。”孙大夫摸了摸外孙女的小脑袋。
白爹有些尴尬,“那是小冰姐姐啊。”
白淑华立马乖巧补了声,“小冰姐姐。”
孙大夫鼓励外孙女,“小冰去和妹妹玩一会吧。”
小姑娘却是更往后缩了。
孙大夫叹口气,也没强求。
白爹就和孙大夫说起了医务室,白淑华真不是故意的,她发现小姑娘在偷瞅她,就看了过去,然后两人就对眼了。
若干年后,宋小冰称这次是命运的对视。
这时候医务室也整治好了,祖孙俩可以搬家了。
作为宋小冰最好的小朋友,白淑华自然要帮忙的。
她还带上了白小军。
让他去捧个人场。
其实是去刷脸熟的,她还想着让白小弟背汤头歌呢。
现在老大夫的身份只有一部分人知道,而他们临时住的会计家没有合适人选。
这不就是空子了么。
“姐姐,好多格子。”
白小军指着眼前的大柜子,很是惊讶。
和家里的炕柜不一样。
小冰姑娘还是很有主人样的,闻言解释道,“这是装草药的柜子,每个小格子都能装一样草药。”
“草药我知道,能治病,苦苦的。”白小军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小家伙,草药可不只有苦的呢。”安置行李的老大夫插了一句。
白小军歪着小脑袋,“那有甜的么?”
可能老大夫对于医务室很满意,愿意和他们这群小娃子多说几句,“甜的草药真不少,枸杞可以治眼干,它就是甜甜的,杜仲味甘,性温,归肝、肾、胃经…”
老大夫博学多识,一口气说了七八种。
白小军对于吃的很执着,对于甜食更执着,居然将药材记得差不多了,“枸杞、杜仲…”
惹得老大夫摸头夸一句,“小家伙记性不错。”
白淑华立马帮小弟刷好感,“我家小弟可聪明了,小人书看两遍就会讲了。”
白爹对于自家俩娃那都是能夸就夸的,和如今的谦虚式爹娘很不一样。
这么一来,白小弟聪明记忆力好的印象就很让人深刻了。
搬完家,老大夫不让她们走,说让留下暖锅。
最后白爹、大队长和会计留下了,剩下的包括白淑华这群孩子都各回各家了。
当晚炕聊白母就迫不及待问白爹,老大夫答没答应(带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