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国舅—— by笑佳人
笑佳人  发于:2023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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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怕的就是这个:“千万别,咱们家已经这样了,以后只有复山能护着你,可他权势再大也要顾忌名声,你真一时不忍打了别人,人家再去复山面前告状,一次两次复山能忍,次数多了,他也会觉得麻烦,白白坏了你们夫妻情分。”
云珠:“谁要他护了?男人打架斗殴只要不出人命都没事,我打上赶着招惹我的人怎么了,哪条律法不许了?他要是嫌麻烦,那我就跟他和离,反正谁也别想踩到我头上。”
孟氏:“……”
李雍摆摆手:“好了,你们娘俩都少说两句吧,不是来探望我的吗,怎么扯那么远去了?”
云珠现在就不能去看父亲,不然一瞧见那伤,她的肩膀便也跟着犯疼。
曹勋也得了消息,只是他不能擅离职守,下值后才骑马直奔宁国公府。
他猜得到岳父为何要挨这一刀,便只嘱咐些养伤事宜。
李雍低声道:“形势如此,你只管做好你的国舅,尽量教导皇上做个明君,不用想着帮扶我们什么。”
曹勋颔首:“岳父放心,我有分寸。”
李雍再把女儿叫进来,让女儿今晚就随女婿回去,以后没事也少往家里跑。
云珠不肯走。
曹勋硬是把人抱了出去,院子里的下人们见了这一幕,纷纷低下头。
云珠心里难受,手打在曹勋肩膀:“我爹伤成那样,我在家里住几晚怎么了?”
曹勋随她打,继续往外走,声音沉冷:“住了又如何,你会医术,还是比岳母更会照顾人?”
云珠:“至少我能时时刻刻见到我爹,不用空惦记。”
曹勋:“我娶你是为了让你照顾我,不是让你天天惦记娘家。”
云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见曹勋面色阴沉,再加上那难听的话,她更是不肯随他回去了,挣扎得越发厉害。
于是,宁国公府的下人与守在外面的护卫、左邻右舍探头探脑的小厮,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强壮健硕的国舅爷卸去温雅的一面,手段粗鲁地将宁国公府的娇小姐塞进了马车。马车驶出这条街前,里面还隐隐传来娇小姐的哭骂。
他们想象中的娇小姐,可能被国舅爷攥着手腕按在坐榻上,甚至可能被国舅爷甩了耳光。
事实是,曹勋一进马车就把云珠抱在了怀里,扣着她的两只手随便她骂,等马车离开这条街,曹勋才捧住小夫人的脸,低声哄道:“刚刚是故意那么凶你的,叫外人知道我并不高兴你住在娘家,岳父他们才更安全。”
云珠不再挣扎,也没有力气了,只倔强地看着他:“难道我以后都不能回家了?”
曹勋:“可以,逢年过节都可以,别太勤就好。”
云珠:“那我是不是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别人奚落我我都乖乖听着,免得给你添麻烦?”
曹勋:“不用,只要你高兴,尾巴翘上天我都帮你举着。”
云珠:“……”

“有没有磕到哪里?”
等云珠彻底冷静下来,曹勋看向她的肩膀与腿脚,塞她上车的时候他有意控制着角度与力度,奈何她心中愤怒不肯配合,也不知道有没有撞伤。
云珠不说话,垂着长长的睫毛。
她头上的簪钗歪了,有发丝脱离束缚散落下来,车厢里昏黄的灯光照出一张苍白而显得憔悴的美人面。
曹勋扶了扶她的簪子,想到等会儿回府还要作场戏,并未提醒她整理仪容,只摸了摸她的脸。
那动作很是轻柔,带着安抚的味道,云珠终于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太高兴地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曹勋看过去,掀起她的裙摆,再将那轻薄透气的素纱裤腿卷起,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纤盈小腿。
处处都白,便将靠近脚踝的一处红衬得非常明显。
云珠瞪着他道:“都是你害的。”
曹勋无奈道:“我不可能是故意的,给你使了几次眼色,你都没领会。”
云珠:“你那样子凶死了,怎么看都是在瞪我,叫我领会什么?”
曹勋懂了,道:“是我不对,下次我作戏也学那些纨绔子弟,笑着塞你。”
云珠:“……”
曹勋托起她的腿,凑近看了看,发现并没有擦破皮,松了口气。
他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腿,又是在这昏暗狭窄的车厢中,云珠觉得有点怪怪的,一把挣脱他的手放下腿,再把裤腿裙摆都推了下去。
曹勋重新抱稳她。
云珠靠到他的肩上,想到接连离京的哥哥弟弟,想到肩膀血肉模糊的父亲,又难受又憋屈:“难道我们家以后都要这样了吗,风光不风光倒无所谓,连团聚都成了奢望?”
曹勋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不会。”
云珠盯着他看。
曹勋略做解释:“我去年才回京,根基未稳。”
云珠仔细品味这话,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试探道:“你是说,等你根基稳了,你那外甥就得乖乖听你的了?”
奸臣当道,在本朝还真不稀奇,只是以前把持朝政的要么是宦官要么是内阁,基本没有武官。武官更喜欢造反,就是没一个成的,包括几位意图谋反的藩王,全都是被朝廷镇压的凄凉下场。
云珠早就知道曹勋老谋深算,却不知道他居然还有当奸臣拿捏皇帝外甥的野心。
曹勋笑道:“不是他听我的,是我能用道理说服他做个明君。”
云珠笑了下,小皇帝就是个昏君苗子,靠道理谁也别想将他拐去正道,曹勋都要立根基了,必定是用实权胁迫小皇帝做个乖外甥。打这种算盘的臣子便是奸臣,不过,如果曹勋真有野心得逞的一天,再利用权势做好事,譬如说任用贤臣,那在百姓眼中,他顶多只能算是权臣,并非奸佞。
再说了,这只是曹勋的野心,曹太后乾兴帝都不傻,不会眼睁睁纵容曹勋走到那一步,内阁六部那帮子文臣也不会袖手旁观一个武官外戚做大,再加上被乾兴帝牢牢握在手里的锦衣卫,曹勋这路千难万难,一旦野心败露,反倒有被乾兴帝灭了的危险。
作为曹勋的妻子,在娘家被乾兴帝针对的情况下,云珠非常乐意见到曹勋心想事成,只是她也不会因为这个美好的愿景便彻底信了曹勋,从此真就高枕无忧了。
她亲了亲他的脖子,鼓励道:“那你好好努力,我等着那一天。”
曹勋看过来,对上她映照着灯光的潋滟眼眸。
他便亲了下来。
当马车距离定国公府所在的巷子还有一条街时,两匹马从路口一侧冒了出来,车夫认出马背上的人,朝车里禀报道:“国公爷,二爷也下值了。”
云珠还舒舒服服地靠在曹勋怀里,听到车夫的话,她看向头顶的男人。
曹勋无奈道:“今日这戏,倒是要热闹了。”
云珠小声哼道:“你自己要演的。”
曹勋:“你配合配合?”
夫妻吵架,云珠想了想,迅速坐到曹勋一边,后脑勺对着他,掏出帕子做拭泪状。
曹勋拉开与她的距离,挨着另一边车窗坐好,然后挑起窗帘。
曹绍要与兄长见礼,已经催马来到车窗外,当窗帘挑起,他下意识地看向里面,最先注意到的便是背着他坐在对面角落的女子背影,发髻散乱,肩头轻耸。
似是察觉他的视线,曹勋略微放低帘子,脸上的笑也收了几分:“二弟怎么才出宫?”
他下值后先去的宁国公府,耽误这么久还能遇见曹绍,可见曹绍出宫晚了。
曹绍解释道:“娘娘叫我过去说了会儿话,大哥与嫂子才从宁国公府回来吧,国公爷伤势如何了?此事我在宫里也有所耳闻。”
曹勋道:“有些重,只能养了,既然一起回府,等会儿二弟与我们一起吃吧?”
曹绍忙道:“不了,娘娘有话要我转告母亲。”
曹勋点点头,放下帘子。
辘辘的车轮滚动声中,多了两道哒哒的马蹄声。
定国公府到了。
曹绍下马,恭敬地站在一侧,等着兄嫂先走。
曹勋下车,等了会儿见里面的小夫人没有下来,皱眉上前,沉声道:“还不下车?”
曹绍没听见云珠的一点动静,再根据兄长的态度,忽然意识到,云珠的眼泪另有隐情。
他正心乱,就见兄长看过来,强忍不耐道:“二弟先进去吧。”
曹绍没有理由拒绝,抬脚往里走了,穿过通向西院的月亮门,他闪避到旁边的墙根下,一边提防随时可能会出现的下人,一边不安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放我下来,我要回家!”
“你还要胡闹多久!”
“我爹伤得那么重,你都不肯让我留在那边,你还算人吗?”
又哭又恼的声音,随着兄长沉重的脚步声、拳头打在结实肩膀的声音,迅速远去。
曹绍终于明白出了何事。
他脸色巨变,从未想过那么温雅宽和的兄长,居然会如此对待云珠。
就因为皇上针对宁国公府,兄长便要与宁国公府划清界限,连云珠住在娘家都要干涉?
另一头,曹勋一路将小夫人扛进了后院,夫妻俩一进屋,云珠便真的打起他来:“抱着不行吗,肚子都要被你硌疼了!”
曹勋将她放到榻上,看着她的手道:“从你们家出来时就是抱的,要不是我反应快,早被你抓了脸。”
云珠:“这此我都知道是做戏了,怎么可能真打?”
曹勋:“说不准,也许你会趁机报复。”
云珠被他逗笑了,连她都不敢保证自己真的不会那么来一下。
不过玩闹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父亲的刀伤是真的,云珠很是牵挂,曹勋连哄带劝才喂她吃了半碗饭。
除了宁国公府的几家街坊,曹绍、潘氏是第一波知道曹勋与云珠吵架的,到了第二日晌午,宫里的曹太后、乾兴帝也听说了此事。
乾兴帝暗暗咂舌,大舅舅果然不是一般男儿,那样的美人都能狠得下心。
曹太后想了想,派人去娘家请那位小嫂子进宫。
太后有请,云珠只好进宫赴约,穿着很符合她国公夫人的尊贵身份,只是脸色苍白,难掩憔悴。
见礼过后,曹太后牵着小嫂子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关心道:“昨日的事我也听说了,嫂子放心,皇上特意派了一位太医去为国公爷诊治,保证他会尽快康复。”
云珠连忙谢恩,只是始终垂着眼,忍受委屈的模样。
曹太后叹道:“是不是还在怨我哥哥?哥哥素来温雅,我觉得,他应该是怕你看到国公爷的伤过于忧心,才坚持带你回府的,嫂子切莫误会了。”
云珠苦涩道:“娘娘放心,昨晚国舅爷已经与我说清楚了,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
话里温顺,实则是委曲求全的模样。
曹太后不过是做做面子活儿,顺便了解下兄长与这位小嫂子是不是真的有了隔阂,又开解了几句,赏赐几匹绫罗绸缎,便放云珠走了。
云珠带着连翘,跟着领路的宫女往外走。
离开慈宁宫一段距离后,前面突然拐过来一行人,领头的赫然是乾兴帝。
云珠想,小皇帝是要去见太后吧。
离得近了,她屈膝朝小皇帝行礼。
乾兴帝早将目光投到了美人舅母身上,见她神色憔悴,虽不复往日的明艳夺目,却另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之姿,忍不住就有些心软:“舅母免礼,国公爷那边,朕会再赏赐一批药材补品过去,用不了多久国公爷定能恢复如初。”
云珠有些意外,抬眸看向对面的小皇帝。
乾兴帝看得出美人舅母的怀疑,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他当即吩咐后面的一个小太监去传旨。
等小太监领命离去,乾兴帝再看美人舅母时,就露出了些邀功的情绪。
云珠太熟悉这样的……少年情状了,如果十二岁的乾兴帝可以算个少年的话。
她下意识地打量了乾兴帝一遍。
曾经的太子殿下,吃穿都是最好的,长得也高,只比云珠矮了一掌,一些娇小身形的闺秀及笄后也才这么高。
难道说……
云珠没有再想下去,别看小皇帝长得眉清目秀,那样的念头实在叫她恶心。
“皇上一片隆恩,臣妇代父亲谢过了。”
道过谢,云珠垂眸站在一旁,等着小皇帝离开。
乾兴帝不想走,却也没有道理挽留舅母,想了想,他对美人舅母道:“朕看舅母身体欠安,这边离宫门尚远,舅母稍等,朕安排步辇送舅母出宫。”
云珠忙道:“怎好如此麻烦,臣妇自己走就是了……”
乾兴帝笑道:“您是朕的舅母,坐个步辇算什么,舅母不必推辞。”
云珠还能说什么?

第62章 御妻有术,或是御夫有方
乾兴帝在美人舅母面前尽了“孝”,再没有其他借口逗留,带着万公公等人先走了。
云珠走到宫墙投下来的阴凉中,等着御赐的步辇。
领路的宫女是曹太后身边的,云珠注意到,这宫女偷偷瞅了她几眼。
云珠只当没有察觉。
她能感受到乾兴帝对她的特别,这些太监宫女都是人精,察觉点什么也很正常,只是乾兴帝才刚刚十二岁,可能是因为尊敬舅母才格外礼遇她,也可能是出于小孩子对美貌女子或俊美男子单纯的亲近欣赏,谁敢笃定乾兴帝一定是动了那种惊世骇俗的念头?
包括云珠自己,她也说不清这小昏君到底在琢磨什么。
俊男美女天生就是会比普通容貌的人要多占一些便宜,包括身高、气质这些眼睛能看见的条件。打个比方,一个铁匠师傅收了两个徒弟,一个长得俊一个长得丑,那么通常情况下师傅包括铁匠铺里的其他人都会对俊的那个更好,这种好与男女之爱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单纯地“看着顺眼”。
除了便宜,相貌好的人也会遇到很多麻烦与危险,尤其是出身低微的美貌女子,很容易被男人盯上,要么强取豪夺掳回家里做妻做妾,要么被人卖去青楼,更有的直接被街头恶霸拉去哪里害了,连命都未必能保住。
云珠是宁国公府的贵女,她不需要美貌就能享受到家里给予的富贵与庇护,美貌真正赋予她的是众人的欣赏偏爱,是同龄闺秀羡慕的眼光,是男人争先恐后的奉承与爱慕,是她想要嫁谁就能顺利嫁过去的底气,就像曹勋,她几个眼神过去,这人就主动凑过来跟她谈婚论嫁了。
四个蓝衣小太监抬着一架步辇跨过一道月亮门,朝这边走来,后面跟着两个举着长柄伞盖的宫女,另有一个管事公公走在旁边。
“停。”
“国公夫人,您请吧?”
管事公公恭恭敬敬地朝前面的顶尖美人道,同时伸出一只手来,准备扶云珠上车。
因为曹勋既是定国公又是大国舅,府里府外对夫妻俩的称呼也各不相同,甚至同一人也会更换称谓。
云珠并不习惯叫公公们伺候,不过她这会儿真无视管事公公的手,那是公然落对方的面子。
她将手搭了上去。
管事公公殷勤地扶云珠上了车。
步辇整体都由上等的红木所制,坐榻上铺着松软舒适的绸面垫子,腰靠也围了一圈同样的垫子。
云珠进宫次数也不算少了,今日还是第一次坐步辇出宫。
步辇很稳,云珠渐渐放松下来。
宫道宽阔,能容两辆马车并行,可两侧耸立的黄瓦红墙仿佛牢笼,让视野显得狭窄起来。
这就是皇宫,天下第一尊贵的地方,却也是规矩最森严的地方,只有皇帝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其他人包括太后皇后妃嫔,都得看皇帝的脸色,除非这个皇帝早已被人架空,懦弱无能。
如今的乾兴帝,遇到的是一位溺爱他的太后母亲,是以顾首辅为首的忠正内阁,太后管教不了任意妄为的皇帝儿子,内阁则以国事为主,对小皇帝的私事能管就管,不能管也就随着小皇帝去了,只要小皇帝别捅出太大的篓子就行。
不是内阁不想教出一位明君,实在是本朝昏聩的皇帝太多了,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倔,内阁管得太多,皇帝就敢几十年不上朝跟内阁对着干,只宠幸身边的宦官,造成宦官干政的复杂局面,与其闹到那种君臣连见面都难的地步,不如在小事上让着皇帝一些。
步辇微微晃动,云珠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不时有宫人出现,见到步辇都恭敬行礼。
到了前朝的宫道上,也会遇到一些官员,他们倒不需要朝一位国公夫人行礼,只是都面露惊讶之色。
云珠就这么被抬出了皇城,风光无两。
慈宁宫。
乾兴帝来母亲这边坐坐,问问母亲叫美人舅母进宫所为何事,很快就走了,不喜欢听母后唠叨。
等领命送云珠出宫的宫女回来,曹太后才知道儿子居然给云珠安排了步辇。
曹太后只觉得荒唐,她的母亲进宫都没有被先帝赐过步辇,云珠何德何能?
曹太后立即派人把乾兴帝叫了回来。
乾兴帝还不知道缘由,进来就问:“母后叫我做何?”
曹太后叫宫人们都下去,皱眉道:“为何要赐你舅母步辇?这件事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传到宫外却是大事,多少外戚命妇都没有获赐过步辇出入皇宫,你无缘无故地赏赐你舅母,只会让人觉得你还是孩子脾气,滥用恩典。”
乾兴帝本来挺好的心情,突然被这么一通教训,当即就沉下脸来:“朕的舅母身体不适神色憔悴,朕赐她步辇有何不妥?若她跟其他外戚命妇一样面色红润健步如飞,朕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在亲近的人面前,乾兴帝通常会用“我”自称,只有心情不好了,才会摆皇帝的谱。
曹太后无法否认,今日云珠的气色确实不佳,可她还是不明白:“你既然不喜宁国公府,李耀李显兄弟都被你外放了,宁国公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早晚也要交给沈阔,为何还要给李家的女儿恩典,你该不会真的把她当亲舅母看了吧?”
乾兴帝只觉得好笑:“她嫁了朕的亲舅舅,当然是朕的亲舅母,母后这话好没道理。”
曹太后盯着儿子道:“你大舅舅待她都寻常,你何必把她当真?”
云珠的过分美貌,还是让曹太后起了疑心。
乾兴帝不想承认自己只是因为舅母的美丽起了怜惜之心,继续搬出大舅舅做借口:“再寻常她也是朕的舅母,除非哪日大舅舅真的厌弃她了,甚至与她和离,朕才会把她当外人看,不然岂不是不给大舅舅面子?”
曹太后还想再说什么,乾兴帝忽然冷笑道:“是母后请舅母进宫说话的,还赏赐了绫罗绸缎,敢情母后对舅母只是虚情假意吗?”
曹太后对云珠当然只是虚情假意,这也是典型的表面应酬人情往来的一种手段,不分对错,可被乾兴帝这么一说,曹太后就成了虚伪伪善之人,乾兴帝反倒成了率真坦诚的君子。
曹太后真的被这儿子气到了!
乾兴帝可不管她,趁母后哑口无言,他理直气壮地走了。
云珠回到定国公府,得知兵部尚书胡大人府上送来了一封请帖。
春闱之后,胡大人看上了状元郎陈定之做孙女婿,婚期定在七月初十,因他经常与曹勋打交道,便邀请定国公府众人过去吃喜酒。
云珠知道,曹勋与胡尚书其实并不对付,两人都想将统兵大权握在自己手里,现在是各自握了一半的关系。
可这就是官场,甭管私底下斗得多厉害,明面上该走的人情还是要走。
胡家都请了,曹家若是不去,便成了小气。
云珠派人拿请帖去西院,问潘氏要不要去。
胡府这喜宴乃是新帝登基后京城贵圈里的第一场大宴,潘氏正要找机会显摆自己皇帝外祖母的荣耀,当然会去。
傍晚曹勋回来,云珠再把帖子拿给曹勋看,果不其然,曹勋也是要去的。
云珠还挺好奇这桩婚事的:“听说陈状元家中贫寒,他跟胡姑娘成亲后住哪?”
曹勋:“胡大人送了他一座宅子。”
云珠淡笑:“陈状元这一高中,还真是三喜临门,前程有了,美妻有了,连宅子也有了,什么都不用操心。”
曹勋笑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有得必有失,能走多远还要看陈定之的心性。
聊了聊胡家与状元郎的事,就该吃晚饭了。
饭后,云珠想去园子里逛逛,白日依然炎热,只能挑早晚活动身体。
曹勋:“我陪你去。”
云珠:“咱们昨晚才吵了架,今晚又寸步不离了,你就不怕传出去,昨晚的戏白演了?”
曹勋:“不会,别人只会佩服我御妻有术,或是你御夫有方。”
总之都是夫妻间的事,与两府无关。
云珠:“……那还是御夫有方吧。”
为了证明是她御夫有方,走到一处池塘前,云珠故意使唤国舅爷去给她摘朵荷花。
别看荷花开得多,基本都在池塘中间,最近的离岸边也有丈远距离,光伸手是够不到的。
曹勋:“我让人去备船?”
云珠趴在石桥的护栏上,看着他笑:“太慢了,我等不及。”
夕阳照亮她颐指气使的眉眼,晚风吹拂她轻柔似水的裙摆。
她根本没想过要掩饰她对身边男人的玩弄,他依了,大概只会得到她一个满意的笑,他不依,却要面临她的怒火与冷落。
全看曹勋如何取舍。
比较长的一次对视过后,曹勋脱下外袍交给小夫人,他走下石桥站到岸边,跨入水中。
池边不深,只到国舅爷的腰部。
离得最近的一朵荷花边缘已经有些泛黄,曹勋继续往里面走了一段,摘了最新鲜的一朵。
荷花到手,曹勋看向桥上。
小夫人一手托着下巴,笑得得意又吝啬,仿佛他这举动也不算什么。
在水里还不显得狼狈,当曹勋重新站到岸上,雪白中衣腰下的部分与长裤都在湿哒哒地滴着水,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形。
他就这么走向云珠。
云珠接过荷花,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转身就往石桥的另一头跑了:“脏兮兮的,我才不要跟你一起!”
她跑得很快,手里还举着一支大大的荷花,一直到距离远了,她才停下来观察他的反应。
曹勋笑笑,抓起被她搭在护栏上的外袍,一边披上,一边大步朝她走去。

第63章 “是我非要抱你,连堆积满桌的公文都不顾了。”
虽然曹勋没怎么犹豫的就去给她摘了荷花,云珠还是觉得他心里肯定憋了一点火气,否则今夜他不会这么狠。
她拦也拦不住,哄也哄不了,只能想着之后再跟他算账。
夜深人静的夏夜,蛙鸣声从花园的几处池子传过来,然而云珠根本听不见,耳边全是自己的声音。
直到池塘里的蛙都睡了歇了,曹勋才把泣不成声的小夫人翻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这时的云珠,就像湖泊里的溺水之人,只能依附他这根浮木。
她潮热的脸颊贴着他的肩颈,她连弯曲下指头都难的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胸口。
曹勋看着上方的帐顶,听着两人的呼吸相继平复下来。
他摸了摸她凌乱的发丝,再去摸她的眼睛,睫毛合拢,怕是要睡着了。
指腹在她唇角经过,曹勋还是决定让她先睡个好觉。
云珠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发现底下的锦褥换过了,身上的中衣也是新的一套。
都是昨晚她昏昏入睡时曹勋帮她收拾的。
那人要起来贪得无厌,好在前面足够温柔,后面也很会照顾人,不像有些话本里的男人,尽兴后便只管自己睡了。
虽然如此,等云珠梳完头,看到闻讯而至的国舅爷,云珠还是瞪了过去。
曹勋今日休沐,之前一直在书房看书,这会儿见到神清气爽的小夫人,他揶揄道:“可算醒了,为了陪你一起吃早饭,我已经饿了一个半时辰。”
云珠:“我又没叫你等,谁让你自己不先吃,再说了,我睡到这时候又是谁害的?”
曹勋瞥眼拔步床,笑了笑。
云珠怕了他那个眼神,先一步去了堂屋。
厨房很快送来早饭,云珠见饭桌上摆着两副碗筷,这才知道曹勋是真的还没吃。
夫妻俩面对面坐下。
曹勋道:“早上我派人去询问岳父的伤情了,说是养得不错,没有发烧等常见症,刚受伤这两日平安无事,后面应该也不会再有危险。”
云珠看了他一眼:“算你这个女婿还有些孝心。”
曹勋:“跟孝顺无关,是不想你牵肠挂肚。”
云珠笑着舀了口粥。
曹勋又与她聊了些家常,慢悠悠吃完早饭,他才问道:“听张叔说,昨天下午娘娘召你进宫了?”
云珠:“是啊,怕我与你生气,帮你说了一堆好话,还送了几匹好缎子给我。”
曹勋点点头。
云珠盯着他温雅俊美的脸,忽地笑了:“你是想问皇上为何赐我步辇出宫的事吧?”
外面的事过了一晚宫里就知道了,曹勋真有那么大的野心话,宫里有什么新鲜事怕是也难不过他。
曹勋并未否认。
云珠语气随意:“可能我当时的脸色太差了,皇上敬屋及乌,便赐了步辇。”
曹勋:“现在感觉如何?请个郎中帮你看看?”
云珠嗤道:“昨晚命都快没了也没见你心软,这会儿倒是会装好人。”
曹勋:“多少年宫里都没有过外戚命妇御赐步辇的例子,你这次算是出了大风头,皇上如此看重你,就算岳父失势,今后恐怕也没有谁敢对你出言不逊。”
云珠:“还不是沾了你的光,没有你这个国舅,我也当不成国舅母。”
曹勋:“太夫人贵为皇上的外祖母,也没有得过这个待遇。”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珠懒得再跟他打哑谜,冷了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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