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摸摸下巴,“她应该也在找进矿场的门路,我可以送她一程,从老鼹鼠的矿场打洞到隔壁大矿场,可比她自己闷头打洞快多了。”
祸斗狐疑地瞅她一眼,“你有那么好心?”
白若挤挤眼睛,“正好,我们也可以借她打的洞去隔壁矿场瞅两眼,那里说不定也有和重门关一样的好东西。”
祸斗的狗脸上显出生动的了然。
他小声道:“反正我没闻到味道,就算有东西,也不会是好吃的火流。”
白若笑眯眯道:“是不是,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所以,你快去找穿山甲吧,距离明晚也就剩一天时间了。”
祸斗总觉得自己自打碰上白若,就每天都被支使得团团转,忙得爪不沾地。
他嘟嘟囔囔地从窗口翻了出去,中途扭过头,对白若道:“晚上干活,给的烤兔得翻倍。”
白若一口应承下来,不就是加班费嘛,她出得起。
显然,穿山甲已经在矿场碰过壁了。
她见到白若的第一眼,就迫不及待道:“你真的能带我进矿洞?”
白若不紧不慢地打了一个哈欠, 拿出传讯玉符和穿山甲交换联系方式。
“你既然来这里,不就是信我能带你进矿洞嘛。”
穿山甲动了动唇,没有找到门路的她明显有些着急。
矿场附近守卫森严,一有陌生入口靠近, 就会引起巡逻队的注意。
而且矿场占地巨大, 她就算想从地下打洞过去, 也得先缩小目标范围。
如果再没有进展,她恐怕真的要与四方秘境无缘。
这个时候, 她也只能选择相信白若,“你要怎么带我进矿洞?”
白若朝她眨眨眼, “今晚你跟我走, 自然就知道了。”
这一天, 白若先带着祸斗去飞鸿楼补上他的“加班费”,接着便四处闲逛喝茶,静待夜晚的到来。
夜幕再次降临时,白若带着祸斗、穿山甲, 和一难、二难一道去了黑鼹鼠家。
他们换上掩人耳目的黑斗篷, 悄悄向矿场前进。
老鼹鼠和昨日一样,带着白若一行下了矿洞, 不忘叮嘱道:“你们动作麻利些,一定要在天亮前离开。”
白若一口答应下来。
老鼹鼠收了灵石, 也懒得在这里空耗时间, 打发黑鼹鼠在旁边等白若他们装玉石, 自己回帐篷里休息了。
黑鼹鼠也是个爱偷懒的, 在一旁坐了一会儿,就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白若在黑鼹鼠身上施了一个隔音术,开口道:“我们可以动工了。”
一难飞快算了一卦,在矿洞里指了一个方向。
“距离这儿最近的矿场,在这个方位。”
白若拍拍穿山甲的胳膊,“能不能打通去隔壁矿场的通道,就看你了。”
穿山甲一路跟着白若来到这个小矿洞,就已经很惊喜了。
她二话不说,化为原型,开始对着一难指出的方向打洞。
祸斗也被白若支去给穿山甲帮忙。
在他们打洞的时候,白若和一难、二难一起将矿坑里的玉石往储物袋里运。
好歹是花了大笔灵石买的,得一块不落地通通带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白若考虑要是来不及,怎么找借口明日再来一趟时,矿洞深处传来穿山甲惊喜的声音。
“打通了!”
白若眼睛一亮,正好这时,她和一难、二难也把玉石收得差不多了。
白若立即招呼一难、二难赶紧进洞。
穿山甲挖的地道不算宽敞,小龟们纷纷化为原型。
白若钻进洞里,回身将洞口小心遮挡严实,确保看不出痕迹后,才往穿山甲打通的另一端爬去。
在狭窄闭塞的地道里爬了大约半个时辰,眼前才出现一点亮光。
小龟们一个接一个地出了洞,就看到洞口发愣的穿山甲和祸斗。
白若化为人形,一眼便看到了让两妖发愣的东西。
不规则的矿坑里躺着一块的巨大的原石,透过玉石灰蒙蒙的表面,隐约可见玉石中的一具灰白骨架。看骨骼轮廓,像是一匹马。
二难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
白若绕着矿坑转了一圈,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化石。
她掏出斗妖台拿到的祥云玉符,在封印着马骨架的玉石前晃了晃,玉符闪了闪,又倏尔熄灭。
白若摸了摸下巴,慢慢道:“有反应,难道这也是进秘境需要的东西?”
穿山甲也拿出了她的那枚祥云玉符,下一秒,她手里的玉符就像失控般脱离手心,直冲向矿坑下的玉石。
穿山甲一惊,想要去追玉符,却见玉符触及玉石表面的瞬间,玉石像是化开的油脂一般退去,一寸寸露出了下面的灰白马骨。
霎时,庞大的灵气从马骨上溢散开来,旋即被吸入玉符之中,整个矿洞都震颤起来。
白若忍不住扶额,自言自语道:“这下肯定要惊动外头的妖了。”
玉符在半空滴溜溜打着转,直到吸了个饱,才重新飞回穿山甲手中。
白若看着玉符活灵活现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己那枚玉符是在重门关吃撑了,才对这里的灵气丝毫提不起兴趣。
一难还趴在矿坑边,试图分辨那具马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矿道尽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若下意识摸出龟壳,作出备战姿态。
祸斗直接变回了原型,冲着矿道的方向吐出一团炽热的火焰。
熊熊烈火逼退了赶来的小妖,也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白若连忙示意一难、二难进地道,等所有妖都退入地道,祸斗才变回小狗模样,一咕噜钻了进去。
穿山甲熟练地堵上了地道口。
等矿洞里的火焰被扑灭,赶来的小妖们驱散火焰燃烧引起的烟雾时,洞里早已没了白若他们的身影。
矿洞管事看到大半暴露在外的马骨,顿时沉了脸色,大声呵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让外头妖混进矿场了都不知道。查,马上去查!看见可疑的妖,一个都不能放过……”
同一时间,白若一行全速穿过地道,回到了原本的矿洞。
等穿山甲将地道重新填实后,白若迅速上前摇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黑鼹鼠。
“我们搬完了,可以走了。”
黑鼹鼠揉了揉迷糊的眼睛,“这么快,那就走吧。”
等他们回到老鼹鼠的帐篷时,老鼹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
“黑五,你赶紧带他们走,隔壁矿场突然起了骚乱,据说是被外来妖闯进去了,过一会儿可能就要来我们这里问了。”
说完,老鼹鼠又对白若叮嘱道:“这次交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外传。”
白若巴不得如此,严肃应下,“放心,我绝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
黑鼹鼠急匆匆地带着白若他们回了常山镇,一路忍不住抱怨:“那些大矿场就是事情多,自己停了生意不吃肉,也不让我们喝汤……”
白若趁机打探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停了生意?”
黑鼹鼠自认经过这次的买卖,和白若是熟妖了,压低声音道:“听我在隔壁矿场做工的兄弟说,他们的矿洞里挖出来了不得的东西,那玩意儿会影响整片矿场的玉石质量……”
白若猜他们挖出来的就是那个蕴含了巨大灵力的马骨化石,面上却显得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神秘?”
黑鼹鼠挠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矿场停工那么久,也没见他们研究出什么名堂来,大家都好奇着呢。”
白若见黑鼹鼠口中套不出更有用的消息,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客栈后,穿山甲拿出吸饱了灵气的祥云玉符,银白的流光时不时地在玉符上面闪过,它看起来比之前更像一个活物了。
白若也拿出她那枚玉符,玉符懒洋洋地闪了闪,像是在示意自己一切正常,就没其他反应了。
白若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管是重门关地下的火流,还是今晚发现的马骨,蕴含的能量都是巨大的。
换言之,想要进入四方秘境,就必须用足够的能量喂饱这些祥云玉符。
但是秘境迟迟没有开启,究竟是真的时间没到,还是说喂饱玉符的数量不够?
白若思及还没有好消息传来的小白龙,如果无涯海那边还没有妖成功,重门关地下唯一一条火流喂了她的玉符,常山口也只有穿山甲机缘巧合得了马骨上的灵气。
这样算起来,能开启秘境的玉符不是只有两枚?
白若想到四方秘境中这个名字里带的数字“四”,心里不由浮现一个大胆猜测。
难道要集齐四枚祥云玉符,这个秘境才能真正开启?
这时,金金正好脚步匆匆地找上门来。
白若和金金一照面,便同时开口道:“矿场的事情……”
白若一怔,翘了翘唇角,“你先说。”
金金深吸一口气,“看来你也听说了,有几个斗妖台来的妖最近一直在矿场附近转悠,结果今天想偷偷摸摸溜进矿洞,被逮了个正着,和矿场的妖打起来了。”
白若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们闯矿洞,是被当场抓住的吗?”
金金摇头,“不是,矿场人追出来,发现他们鬼鬼祟祟的,上前逼问,结果就打起来了,那几个妖还不承认呢。”
白若的神色蓦地变得有些复杂,这属实有点巧了。
一难和二难的神色也古怪极了,穿山甲在一边更是坐立不安。
金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奇怪地打量他们,“你们不会……”
白若猛的咳嗽两声,打断了金金的怀疑。
“话说回来,听说矿场最近管控极严,是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打听过这个吗?”
金金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我这两天就在打听这件事,矿场的消息封锁得还挺严,幸好我金金走南闯北,结交妖脉无数……”
白若的好话当即不要钱般地往外冒,吹得金金一脸喜色后,他才继续道:“据说那个矿场,挖出了一具上古神兽的骸骨。”
“要真是千万年前传承下来的神兽骸骨,那上面蕴含的能量可不得了,如果用那具骸骨来养玉石,八成能让常山口产出的玉石提升几个档次……”
白若还在思考什么上古神兽能长得像一匹马。
一难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恍然。
金金跟他们同步完消息,又提醒道:“你们最近还是别靠近矿场了,容易被当作可疑分子。”
五个可疑分子沉默半晌,老实地齐齐点头。
金金离开客栈后, 一难就迫不及待道:“我想起来了,那是鹿蜀的遗骨!”
二难一脸茫然,“鹿蜀是什么?”
穿山甲挠挠头, “好像有点耳熟。”
祸斗不以为然,“听着没有祸斗厉害。”
白若努力回忆了一下,了然道:“是鹿蜀啊,难怪长得那么像马。”
接着, 白若把自己刚刚关于四方秘境的猜测大致说了一下。
穿山甲微微皱眉, “你的意思是, 至少还得有两枚祥云玉符被激活,我们才能进入秘境?”
白若一边点头, 一边给小白龙传讯。
“重门关地下的能量已经没有了,常山口的矿场经过这一遭, 肯定会看守得更加严密。剩下的便只有无涯海。”
穿山甲忽然对无涯海那边多了两分担忧, “要是没有妖在无涯海激活玉符, 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白若对小白龙的实力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何况海底怎么说也是龙族的主场,就算别的妖不行,他总该成功吧。
白若慢慢道:“我们先等两天,看看无涯海那边有没有新消息。”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两天, 矿场那边依然在和倒霉撞到他们手里的几只妖纠缠不休。
白若等妖安安分分地待在客栈里,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几乎把“老实”两个字印在了脸上。
就在白若思考要不要想办法跑一趟无涯海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祥云玉符突然开始发烫。
隔壁房间, 穿山甲手里的玉符也开始一闪一闪。
下一秒, 两枚玉符同时悬浮至半空, 飞速旋转起来, 周围的灵气被引动,两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缓缓浮现,扭曲了空间。
白若眼睛一亮,“是秘境开了!”
一股吸力从黑洞里传来,白若只来得及给一难、二难匆忙留了一句话,便身形一轻,被彻底吸入黑洞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后,白若“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她熟练地在水里扑棱了两下,浮在水面上环顾四周。
这个秘境的传送点,对旱鸭子好像不太友好。
白若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见不远处溅起一片水花,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水里艰难挣扎。
白若眉梢微动,说旱鸭子,旱鸭子就到啊。
白若划动四肢,飞快靠近那片乱糟糟的水花。
她快、狠、准地一把揪住对方的后领,提溜着往岸边游去。
直到把妖拖上了岸,白若才发现这还是个眼熟妖。
是那只在斗妖台炫耀漂亮羽扇的花孔雀!
花孔雀在一众参加斗妖台的妖里不算□□强悍的,但架不住他稀奇古怪的法器多,总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最后也拿下了一个十强名额。
花孔雀此时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方才呛了不少水,咳得眼睛都红了才缓过神来。
他声音低哑地道了一声谢。
白若用灵气烘干身上的衣服,抖了抖袖子,自然道:“你是从无涯海进来的?”
花孔雀摇摇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去海底的吗?”
白若一拍脑袋,“那就是常山口?”
她有些疑惑,根据金金的消息,去常山口的妖里,似乎没有这只花孔雀。
花孔雀迅速打理着略显狼狈的自己,“也不是。”
他没卖关子,直接道:“大部分妖都只知道常山口、无涯海和重门关,却不知妖界还有一处隐蔽的玉石矿脉。”
白若打量花孔雀的眼睛闪了闪,能来到这里的妖,果然有两把刷子。
金金这么消息灵通的妖,都知道三处,没想到还有第四处。
她脑中蓦地闪过什么,四方秘境,莫非也暗示了这四个地点?
花孔雀捋了捋身上鲜亮的羽毛装饰,得意道:“看在你刚刚在水里捞了我一把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诉你,是我们鸟族聚居的日落谷。那里除了来访贵客,一般妖都进不来……”
白若试图从花孔雀这里多打探一点消息,“你对这四方秘境了解多少?”
花孔雀甩掉发尾上挂着的水珠,理所当然道:“反正是个好地方,那么多妖在斗妖台打得头破血流也想进来,肯定能受益匪浅。”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你看这里的灵气,比外头浓郁了不知多少,在这里多待一阵,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呢。”
白若被花孔雀的话噎了一下。
延年益寿?还是算了吧。
既然从他口中套不出更多东西,白若就不打算多浪费时间了。
传讯符在秘境里基本无用,也不知道小白龙到底有没有从无涯海进来,她打算先四处溜达几圈,说不定还能碰到不知掉在哪里的穿山甲。
白若抬脚就走,花孔雀却无比自然地跟了上来,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路的。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白若脚步一滞,她什么时候和花孔雀成“我们”了。
自来熟的花孔雀完全没有察觉到白若的停顿,“我们也没个地图,连方向都没有……”
白若听着花孔雀的碎碎念,突然怀念起一难了。
要是一难在,那就是卜一卦的事情。
白若扫了花孔雀一眼,暗示道:“你就没有什么指路的法器?”
花孔雀这才想起自己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器,开始从储物袋里挨个往外掏。
“这个葫芦不行,是飞行法器。”
“梅花伞也不行,是防御法器。”
“铜皮鼓,是攻击用的……”
一转眼,零零碎碎的法器就堆了一地。
白若看得额角一跳一跳的,她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妖有那么多装备,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财大气粗了吧。
一刻钟后,花孔雀终于想起了什么,“啊,对了,我有个压箱底的罗盘,好像是一次拍卖会随便拍的,就是不怎么灵光……”
花孔雀翻了半天,才从储物袋里拎出一个灰扑扑的罗盘,罗盘一角甚至破了一个口子。
花孔雀赧然道:“之前用它垫桌脚,磕了个口子。”
白若一时无言。
她耐着性子道:“这个罗盘要怎么用?”
花孔雀翻来覆去捣鼓了半天,罗盘上亮起一道细细的绿光,指向遥远的前方。
白若眯了眯眼睛,“它指的这个方位,是什么意思?”
花孔雀不确定道:“罗盘么,不是找妖,就是找宝贝。前面要么有好东西,要么就是跟我们一样进秘境的妖。”
白若半信半疑,但暂时也没别的法子,无奈道:“那就先往这儿走吧。”
白若和花孔雀往罗盘指引的方向走去。
花孔雀的嘴巴一路就没停过,吵得白若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白若也因此得知了他的名字——
花翎,可谓是名如其妖。
当他们走到一处黑乎乎的洞穴前时,白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她看看罗盘上的绿光,又看看阴暗潮湿的洞穴,疑惑道:“你这罗盘,没有问题吧?”
花孔雀虽然心里没底,但面上故作镇定。
“虽然它长得寒碜,还磕掉了一个角……但怎么说也是个指路法器,我们不能质疑它作为指路法器的尊严。”
“而且话本里不都有宝物埋藏在山洞深处的故事吗,这个洞穴里指不定有什么宝贝呢。”
白若抽了抽嘴角,“话本里还说洞穴里会有守护财宝的恶龙呢。”
花孔雀一愣,“你说的是哪个话本,我好像没看过这个剧情?”
“而且龙族不都住在海底吗,怎么会在这种阴暗的洞穴里?”
白若随口道:“西方话本。话本都是编的,龙想住哪儿都行。”
花孔雀被说服了,“有道理。”
不过西方话本又是什么,他居然从来没看过。
花孔雀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话本的名字,打算出了秘境就去搜罗。
作为走在妖界潮流前沿的新潮妖,怎么能有他没看过的话本呢。
白若摸出了自己的小龟壳,把警惕心拉到最高,往洞口迈出一步,“进去看看吧。”
进了洞,花孔雀也有些不安,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罗盘上的微弱绿光仅仅照亮了前方几尺的路,地面有些湿滑,白若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走了一阵子,白若隐约听见洞穴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顿住了,“什么声音?”
花孔雀动了动耳朵,思索道:“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爬行……有很多脚在摩擦,它们爬得好快!”
话音未落,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直逼他们的位置。
白若在第一时间看清了黑暗中冒出的一双双绿眼睛,她转身就跑,“是绿眼蛛!”
花孔雀惨叫一声,追在白若身后往洞外跑去。
下一瞬,洞穴里的蜘蛛大军密密麻麻地向他们包抄而来,毛绒绒的蜘蛛脚刮过地上的岩石,发出令妖寒毛直竖的摩擦声。
白若觉得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喘着气道:“你逃命的法宝呢,快拿出来。”
“等,等等。”
花孔雀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找。
他好不容易找出那只飞行葫芦,飞快注入灵力,翻身跳上葫芦。
白若不等他伸手来拉,也果断跃上葫芦,“快跑!”
有了葫芦的加持,他们速度骤增,“嗖——”地蹿了出去。
花孔雀心惊胆战地操控者葫芦的方向,数次从石壁边缘惊现擦过。
直到他们冲出洞穴,才把蜘蛛远远抛在了身后。
甩掉绿眼蛛的第一时间,白若就两眼发黑地拍着花孔雀的后肩,示意他降落。
葫芦落地,白若颤抖着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晕梭丸,往嘴里猛塞一把,一口咽了下去。
晕梭丸是晕梭汤的翻版,是江罗罗怕小龟们在外不得不乘坐飞梭时预备的药,没想到真被用上了。
花孔雀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边,“你这是,犯病了?”
白若虚弱地翻了个白眼,“你才有病。”
她气若游丝道:“你的罗盘,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到绿眼蛛的巢穴里去?”
一只绿眼蛛可能算不了什么,但一群密密麻麻的绿眼蛛,白若就算把龟壳舞出花来,都砸不过来。
花孔雀不免有些心虚,他拿出罗盘左看右看,小声嘀咕:“难道真被我垫桌脚,垫坏了?”
这时,白若身边蓦地出现一个土坑。
穿山甲从土坑里慢悠悠爬出来,也不顾花孔雀被吓了一跳的惊诧眼神。
“罗盘没坏,这个霉运罗盘,本来就是专门把妖引向危险的地方。”
白若没想到穿山甲会在这里冒出来,她有些出乎意料,“你怎么在地下?”
穿山甲淡定道:“这里的土有点不一般,我钻下去看看,没想到居然听到你的声音。”
花孔雀顾不得听他们叙旧,连忙道:“霉运罗盘?你认识这个罗盘?”
穿山甲点点头,“这还是我之前从地下挖出来卖给拍卖场了,但是它这功能吧,确实没什么用,拍卖场只付了我一块灵石。”
说着,她奇怪地打量花孔雀一眼,“我以为拍卖场会砸手里呢,没想到还真有冤大头买。”
冤大头花孔雀彻底呆住了,“一、一块灵石?”
白若一听,就知道花孔雀一定是结结实实地当了一回冤大头。
她顿时头也不晕了,好奇道:“所以你花了多少灵石?”
花孔雀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咬牙切齿道:“我花了一千灵石!”
穿山甲瞪大了眼睛,感觉花孔雀的脑门上简直刻了“妖傻钱多”四个大字。
“一千灵石!拍卖场也太黑了,早知道我直接卖给你了。我要得不多,一百灵石就够。”
花孔雀的脸色更黑了。
白若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跟花孔雀比起来,二难都可以说是一个勤俭持家的精明龟了!
花孔雀蹲在一旁陷入自闭。
他可是那家拍卖场的老主顾了, 在那里买了那么多法器,没想到他们居然杀熟,实在太过分!
花孔雀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决定出去了就去找他们算账。
白若和穿山甲无暇顾及花孔雀的小情绪,正在互相交流情报。
白若开口问道:“你是一进秘境,就掉在这附近了?”
穿山甲朝着旁边的一棵树抬抬下巴,“我是掉在这棵树上了, 幸好有树枝缓冲, 不然得摔得够呛, 掉下来时还压断了好几根树枝。”
白若低头看去,果然看到树下散落着几根折断的新鲜树枝。
“这么看来, 我们之间的落点相隔不算太远,你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穿山甲踩踩脚下的泥土, “我觉得这里的土不错, 灵气浓郁, 特别适合筑巢,我打算带点回去当土特产。”
白若动了动唇,这是真“土”特产啊。
花孔雀听到穿山甲的话,也不自闭了, 把糟心事抛到脑后, 积极地凑过来。
“这土好吗,那我也带点回去筑巢。”
两只妖说着话, 你一铲,我一铲地开始挖土。
穿山甲还不忘对白若道:“你要不要也来点?”
白若顿了顿, 加入挖土小分队, “那我也来点吧。”
可以带回去给小草当窝。
三只妖各自装了满满一盆土后, 继续探索秘境。
那个霉运罗盘是不敢再用了, 他们便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
接下来的一路都顺畅极了,他们既没有碰到险境,也没撞上什么凶恶妖兽。
要不是有绿眼蛛在前,这四方秘境看起来简直是一片祥和。
花孔雀和穿山甲都慢慢放松下来,当他们经过一片广袤草地时,花孔雀甚至来了兴致,伸手去采路边的一朵蓝色小花。
下一秒,天地失色。
花孔雀弯腰起身的动作被无限拉长,仿佛一个慢镜头。
穿山甲惊诧的神情在扭曲的空间里缓缓变形,她好像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白若什么都没听见。
在异变发生的这一刻,白若脑中只飘过短短一句话: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接着,白若眼前一黑,四周的景色全部变成了沙沙的黑白雪花,像是一台接触不良的老式时光机,卡壳了半晌,才重新恢复彩色。
白若回过神,她已经不在刚刚那片空旷的草地上了,而是身处蔚蓝的水底,游动的彩色鱼群成片地从她身侧绕过,显得光怪陆离。
她眨眨眼,花孔雀采下的那朵小野花,是激发了什么传送阵吗?
正当白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个身穿青罗薄纱,有着漂亮蓝色鱼尾的鲛人突然游了过来,用尾巴轻轻拍了她一下。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躲懒了,让我好找。”
沁凉的鱼尾从白若手边滑过,白若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鲛人少女,不由得怔住了。
难道不是传送阵,而是进了什么幻境?
鲛人少女见白若发没有反应,自然地挽起她的胳膊,带着她往水下游去。
“别愣着了,公主大婚在即,我们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
白若顺从地被鲛人少女带着游,脑子开始飞快转动。
这还是个带人设和剧本的幻境?
白若跟着鲛人少女一路游进了一片恢弘壮丽的水下宫殿群,又游进一间吵吵嚷嚷的后厨。
直到手里被塞了一把银光闪闪的菜刀,白若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后厨打杂的小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