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斗整只狗都呆住了。
它那火辣滚烫香喷喷的火流,就这样被一枚玉符抢走了。
当玉符消化完毕,餍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从空中缓缓落下时,祸斗一个发力起跳,一口咬住了玉符。
然而不论祸斗怎么舔舐,都不能从玉符上尝出丝毫火味。
他懊恼地吐出玉符。
白若看着滚落在地的玉符,上面隐约带着可疑的晶莹,突然不想捡起来了。
她没看错,那上面沾了祸斗的口水。
一难当即施了一个清洁术,清澈的水流冲刷过玉符的表面,让它重新恢复如新。
祸斗还沉浸在痛失火流的悲痛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白若想要揍妖的眼神。
矿洞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白若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我们先回地上吧。”
白若嫌弃地用帕子包起一难洗完的玉符,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当小龟们回到落下的地点时,却发现并没有一个传送阵能把他们送回地面。
白若眉心一跳,“这是单向传送,不管售后啊。”
一难自然地摸出龟壳,开始卜卦。
半晌,他指了一个方向,“从这里往上挖,能挖出去。”
小龟们齐齐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祸斗。
祸斗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你们看我干嘛?”
白若握住他的前爪,仔细打量。
“不管怎么看,都是你的爪子更适合挖土。”
祸斗苦着一张脸,他跑到这黑乎乎的地下,一无所获就算了,居然还要负责挖土打洞。
白若适时地给予祸斗一点鼓励,“从这里出去,再给你五只烤兔。”
祸斗立即有了动力,清清嗓子,将爪子对准一难指过的方向。
“从这里开始挖对吧,包在我身上!”
祸斗磨爪霍霍向矿壁,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哐哐当当”的挖洞声。
白若拿出传讯玉符给金金和小白龙传讯,询问他们在常山口和无涯海有没有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地下的信号不好,传讯玉符卡顿得不行,白若都不确定她是否发送成功了。
闲来无事,白若再次拿出祥云玉符。
小龟们团团而坐,对着玉符左看右看。
一难猜测道:“这玉符能对火流产生反应,至少我们应该没来错地方。”
二难盘腿而坐,单手托着下巴,“这玉符吸收了那么大一团火流,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话音未落,玉符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抗议地闪了两闪。
白若和一难的目光“嗖”地转向二难。
二难卡壳了一瞬,“怎、怎么,我说错话了?”
白若从未觉得二难这张嘴如此有用,连忙道:“没有,你再和它多说两句。”
二难咽咽口水,对着玉符继续叨叨:“你这不是吃白饭吗?就算是祸斗吞了那火流,都能长胖一圈呢,你连点表示都没有……”
已经半个身子都扎进矿壁的祸斗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把脑袋从洞里钻出来。
“谁叫我?”
小龟们异口同声道:“没叫你,继续挖洞吧。”
祸头委委屈屈地缩起脑袋,钻回洞里,只露出半截摇晃的尾巴。
玉符上的光闪得更快了。
白若目光灼灼地盯着玉符,示意二难再多说两句。
二难一鼓作气道:“你这样白吃白喝,只进不出,在外面是要被骂白眼狼的,不对,你应该叫白眼符。”
玉符快把自己闪成一个灯泡了。
它也憋得慌呢,它不过是一个进秘境的钥匙。
照理说,只要手持玉符者给它喂下足够多的能量,就能打开前往秘境的通道。
那一条火流里蕴含的能量绰绰有余,它本该把这个小龟直接扔进秘境,它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现在的问题是,以前的参赛者至少得研究个十天半个月的,才知道要给它喂能量,那时候秘境也快开了。
从吞能量到送妖入秘境,就是水到渠成,一气呵成的事情。
但现在这个小妖,喂它喂早了啊!
秘境入口还没开,它塞了一肚子能量也花不出去,甚至有点撑得慌。
白若看着闪个不停的玉符,迟疑道:“这玉符,该不会坏了吧。”
闪得跟短路似的。
玉符急得直接冒出一行文字:时日未至。
白若“啧”了一声,“这不是会说话吗,装什么哑巴。”
玉符气极,按原则来说,它们是不该随便和参赛妖交流的。
要是传出玉符能回应问题的消息,以后来斗妖台的妖只要严刑逼问玉符,不就能知道答案了,这不合规矩。
玉符重新沉寂下来。
接下来不管小龟们怎么激将,玉符都不再回应了。
不过刚刚玉符的反应已经足够白若猜出端倪了。
“这个‘时日未至’应该是指秘境开启的时间,斗妖台的考验只是让我找到藏在地下的火流……”
二难挠挠头,“这考验好像也不太难啊。”
白若朝吭哧吭哧挖洞的祸斗抬抬下巴。
“那是因为我们刚好在路上碰到这家伙了。不然我们想找到地下的热源,估计得把整个重门关翻一遍,能不能赶上秘境开启的时间还不一定呢。”
二难恍然,“没想到他还挺有用。”
祸斗闷闷的声音从矿洞里传来,“是不是有妖在夸我,我听见了。”
二难立刻扬声道:“你听错了!”
要是让那傻狗知道自己在夸他,岂不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白若没管二难和祸斗的拌嘴,思索道:“重门关有激发玉符的火流,常山口和无涯海应该也有,小白龙找到进秘境的法子就是时间问题……”
一难开口道:“拿到玉符的一共有十个妖,如果只有三处地方能激发玉符,通过的概率似乎有点低了。”
白若摇摇头,“重门关的玉石矿脉基本废弃了,但是常山口和无涯海还是妖界产量最大的玉石矿,那两处地方能通过的可能不止一个妖。”
一难沉思片刻,赞同点头。
这时,祸斗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白若扭头看去,只见祸斗“嗷”得一声从矿洞里滚了出来。
“我,我好像不小心把矿洞挖塌了。”
碎石块“丁零当啷”地随着祸斗的动作滚出来,散落一地。
白若看着祸斗身后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低声道:“不是你挖塌了,是有东西挖进来了。”
祸斗的尾巴一个哆嗦,扭头朝身后看去,“什么东西?”
白若凝视碎石后头的三角阴影,“来都来了,就别躲着了。”
第52章 狗耳朵
一只身长两尺的穿山甲从石堆后钻了出来, 连“呸”两声,抖落身上的碎石灰尘。
白若想起来了。
斗妖台胜出的十强里,好像确实有一只穿山甲, 是个黄衣服的小姑娘。
穿山甲鼻尖微动,骂骂咧咧开口:“我打了那么半天洞,结果还是被妖捷足先登。”
她扫过白若一行,直接道:“这地下的宝贝, 是你们拿走的吧?”
白若不动声色, “什么宝贝?”
穿山甲哼了一声, “别想骗我,我打洞打到一半就发现不对了, 周围的温度下降了那么多,我可不傻。”
白若翘翘唇角, “你都知道了, 还下来做什么?”
穿山甲下意识反驳道:“你管我。”
她本来想着要是对方人少, 她可以打上一架,把宝贝抢过来。
穿山甲看着眼前的三龟一狗,在心里叹一口气。
现在么,怕是没戏了。
早知道, 她也应该带上几个同伙一块儿来。
穿山甲扭头看向自己来时的路, 那里已经被碎石堵住了。
白若眼珠一转,悠悠道:“既然我们现在都要出去, 不如一起挖洞?”
祸斗一只狗的速度,肯定不如一狗加一穿山甲的效率高。
穿山甲的心情并不美妙,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
白若算了算时日, “你现在从重门关赶去常山口, 或许还来得及赶上秘境开启, 自然是越快出去越好。”
穿山甲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白若说的是实话,气哼哼地去和祸斗重新开道了。
矿道狭窄,免不了磕磕碰碰,穿山甲和祸斗自然而然地吵吵起来。
“你过去点,挡着我路了。”
“我可没挤你,是你压着我了!”
“你的尾巴,别甩了……”
矿洞里的声音变得更加热闹。
有了穿山甲开道,一个多时辰后,他们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不远处的马儿看到矿洞里爬出来的小龟,激动地嘶鸣一声。
再晚点回来,他的草都要吃完了。
穿山甲看到马儿,眼睛一亮,“我帮你们挖了洞,你们应该不介意载我一程吧。”
白若此时正拿出传讯玉符查看消息,地上的信号比地下好多了。
金金给她发了消息,常山口的矿脉很是热闹,在斗妖台胜出的好几个妖都奔着那边去了。
倒是小白龙那里一直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无涯海那里是不是进展顺利。
白若给金金回了一条消息,抬头对穿山甲笑眯眯道:“当然不介意,正好我们也打算去一趟常山口。”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祸斗挖了那么久洞,又开始跟着马车跑,肚子不禁叫了两声。
他没忍住开口问道:“我的烤兔子,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白若想了想,“等跑到上回逮兔子的林子吧,你抓几只,我们烤几只。”
祸斗本来觉得有些发酸的爪子顿时有了力气。
他不光自己加快速度,还紧紧追在马儿后头,逼得马儿也不得不加快了步速。
不出半日,他们就到了林子附近。
祸斗撒欢般地冲进林子打猎,穿山甲下了马车,小声道:“这等要紧的赶路时间,你们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停下来烤兔子,吃点干粮不就得了。”
二难瞥穿山甲一眼,暗暗道:这穿山甲,一看就是没尝过烤兔子的好。
有了香喷喷的烤兔,谁还想吃干巴巴的干粮。
不出两刻钟,祸斗就叼着两只兔子回来了。
“你们先烤,我再去抓两只。”
当升起的火堆上散发出烤兔的香气时,刚刚还在嘴硬的穿山甲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她强迫自己将眼神从油汪汪的烤兔上挪开,掏出干粮默默啃了一口。
有点噎。
祸斗先后叼回了四只兔子。
两只是今天的午饭,还有两只是储备粮。
小龟和祸斗吃得心满意足,只有穿山甲觉得塞满干粮的胃里有种莫名的空虚。
等到晚餐时间,小龟和祸斗将两只储备粮兔子也架上火堆时,穿山甲忍不住开口了。
“你们这么吃,不腻吗?”
二难正对着一只肥硕的兔腿大快朵颐,闻言抬头道:“不腻。”
穿山甲愈发觉得自己的干粮饼子没滋没味起来。
她已经连着吃了一周干粮饼了,哪怕饼子里夹了她最喜欢的蚂蚁干,也提不起胃口。
祸斗在穿山甲的目光飘过来时,不自觉地加快了进食速度。
二难看到祸斗吃得飞快,也不知不觉加快了咀嚼频率。
一难完全忽视了穿山甲的存在,自顾自吃着。
白若好心道:“你要是觉得干粮噎,不远处有条河,可以去喝点水。”
穿山甲谢绝了白若的好意。
她在心里默念十遍兔子不好吃,心平气和地啃完了自己的干粮。
为了尽快赶到常山口,白若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近路,错失了二难心心念念的驿站小馄饨。
赶路期间,小白龙那里终于传来了讯息,说是无涯海底传来异动,他还在寻找异常的来源。
白若鞭长莫及,只能口头给予他一点鼓励。
常山口比重门关繁华许多,金金知道白若赶来的消息,早早就在最近的常山镇等着了。
一到常山镇,穿山甲就和白若他们告辞了。
一路看着小龟们吃香喝辣,而她只能啃干饼子的痛,让穿山甲迫不及待的与他们分道扬镳。
金金接到他们时,正好看到穿山甲匆匆离去的背影。
“那是谁?”
白若不在意地摆摆手,“一个搭顺风车的妖。”
她问金金:“从斗妖台赶来这里的妖,进展如何?”
金金摇摇头,“还在矿脉外面打转呢。”
“这里的矿脉都是大族私有的,外面妖想轻易进去,可没那么容易。”
白若眸光一闪,这么说来,比起热闹的常山口,废弃的重门关倒是简单模式了。
她意有所指道:“说不定矿脉那里马上就有新动静了。”
金金好奇道:“怎么说?”
白若眨眨眼,“搭我们顺风车的妖,是一只穿山甲。”
金金眼睛一亮,“那她想避开矿脉外围的看守巡逻,可比其他妖容易多了。”
白若点点头,“这两天麻烦你帮忙多盯着点矿脉那边的动静。”
金金果断应下。
小龟们在常山镇安顿下来。
祸斗作为一只油光水亮的大黑狗,在妖来妖往的镇上便显得有些引妖注目了。
白若拍拍他的脑袋,“你会化成人形吗?”
祸斗的脸上露出一丝嫌弃,“我好好地用四只爪子走路,为什么要直立行走?”
白若无言,果然是天生天养的妖,没有化形的意识。
她退而求其次,“那你能不能把自己变小点?”
祸斗不情愿道:“我这体型多威风。”
白若慢慢开口:“金金说镇上的飞鸿楼有一绝是麻辣手撕兔,但是不得携带大型妖兽入内……”
祸斗一听,不由得咂巴了一下嘴。
“这个麻辣手撕兔,比烤兔更好吃吗?”
白若摸摸狗头,“好不好吃,要试过才知道。”
祸斗妥协了,当即变成一团毛绒绒的小黑狗。
白若一把抄起小狗,朝着飞鸿楼走去。
祸斗不安地用爪子勾住她的衣袖,“我能自己走。”
白若薅一把狗尾巴,“别瞎动,你这么小一只跑在路上,被狗贩子拐了都不知道。”
祸斗龇牙,“谁敢拐我,我就放火喷他。”
白若压了压狗头,“有妖聚居的城镇,都是有法规条律的,不得随意放火。”
祸斗皱皱鼻子,所以他一直都在野外撒欢。
这种妖多的地方就是规矩多,忒麻烦。
小龟们没走多久,就到了飞鸿楼。
祸斗第一次进酒楼,看什么都新鲜,闻着隔壁桌的香味,差点就跑到别的桌去了,幸好白若眼疾手快地把他揪回来。
白若没给祸斗闹腾的机会,飞快点完菜,就竖着耳朵听隔壁桌的动静。
她来飞鸿楼,一是为了改善伙食,二也是为了听点新消息。
白若看着祸斗左顾右盼的模样,揉一把他的毛耳朵。
“你耳朵好,多听着点,听到常山口矿脉的消息,就吱一声。”
祸斗正对着路过小二端着的地锅鸡流口水呢,不满地抖抖耳朵。
白若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笑道:“你要是听到有用的消息,那地锅鸡想吃多少吃多少。”
祸斗耳朵一竖,“此话当真?”
白若肯定道:“当然。”
祸斗终于舍得把注意力从菜香上分出少许,努力一一分辨周围的嘈杂声音。
二难看着被白若三言两语转移了注意力的祸斗,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菜肴上桌,祸斗一边对着虎皮鸡爪较劲,一边惦记他的地锅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嘎吱嘎吱”地连皮带肉吞下一只鸡爪,“东边靠窗那桌,说矿脉这两天的巡逻次数变频繁了。”
白若笑盈盈地给祸斗夹了一个鸡爪,以资鼓励。
祸斗开始啃第二个鸡爪,含含糊糊道:“西边那桌在说,以前的大主顾是可以进矿指定挖掘位置的,最近好像也不让进矿了……”
白若在心里由衷感叹一声:这狗耳朵,就是灵啊!
第53章 加班费
祸斗干掉一盆麻辣手撕兔后, 被辣得直吐舌头,还不忘继续播报零零碎碎传入耳朵的新消息。
“有只妖说他表叔的二大爷是一条小矿脉的管事,想要进矿看新出的玉石, 可以走他的门路……”
白若手里的筷子一顿,刚刚夹起的油焖黄豆差点从筷子缝里落下,她赶紧抢救进嘴巴。
“哪只妖说的?”
祸斗动了动耳朵,“你后面靠屏风的那桌, 喝得面红耳赤的那只黑鼹鼠。”
白若将脑袋转了小半圈, 看向不远处的黑鼹鼠。
他喝得有些多了, 此时正在大着舌头和同桌的妖碰杯吹水。
白若压低声音,“盯着他, 等他走的时候,我们跟上去。”
祸斗和一难、二难一听, 齐齐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要是没填饱肚子就去盯梢, 那也太不好受了。
等黑鼹鼠喝得心满意足, 摇摇晃晃地起身结账,走出酒楼时,身后就跟上了四条小尾巴。
黑鼹鼠显然是喝高兴了,一路哼着小曲儿, 短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
白若跟他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有祸斗的狗鼻子在,他们也不担心跟丢了。
一路走到常山镇的最西边, 黑鼹鼠终于到家了。
他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正要开门, 就被妖从背后卡住了脖颈。
被掐住要害的黑鼹鼠立刻酒醒了, 他打了一个哆嗦, 抖着声音道:“阁、阁下, 我要财没财,要色没色,肉也不好吃,您高抬贵手……”
站在黑鼹鼠背后的白若抽了抽嘴角,上次碰到那么胆小的妖,还是那只造假龟壳的金花鼠。
她压低声音道:“我不找你,我找你表叔的二大爷。”
黑鼹鼠抖得更厉害了,“我表叔的二大爷,也不好吃……”
白若努力控制抽动的嘴角,这黑鼹鼠还挺讲亲戚情分的。
她清清嗓子,澄清道:“我不吃妖。我只是想买一批新的玉石。”
黑鼹鼠的腿不抖了,他大着胆子扭过头,飞快扫一眼白若的穿着打扮。
乌金弹墨玉锦长袍配腰间的上品储物袋,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妖。
“害,您要买玉石,早说啊,您这可找对妖了!”
黑鼹鼠的脸上露出市侩的笑,连忙把白若往屋里迎。
白若用手挡了一下门,“稍等,我还有几个同伴。”
一难、二难带着祸斗从后面露出身形。
白若低声道:“听说最近矿脉不太平,我多带两个妖,你应该能理解吧?”
黑鼹鼠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排场还挺大,面上却十分和善,“理解,理解。”
排场大,说明口袋里的灵石也多。
他要是帮忙牵线做成这一单,表叔他二大爷怎么也得多分他点抽成吧。
黑鼹鼠的屋子一看就是只单身鼠,换下来的衣服袜子丢得到处都是,乱糟糟一片。
黑鼹鼠讪讪地拖过来几把勉强干净的椅子,“不好意思,家里不常来贵客,有些乱。”
白若也不在意,直截了当地开口:“我们对玉石的品质有要求,要的量也大,需要亲自进矿查验。”
黑鼹鼠的脸上露出些许为难,“您也知道,最近常山口的矿脉出了点事,查的严,要进矿不是件容易事……”
白若不客气道:“要是不让进矿,我何必找你做生意,常山镇上做玉石生意的又不止你一家。”
黑鼹鼠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虽然我是有门路,但这一路打点的花费可不少……”
白若抬了抬眼皮,“你开个价。”
黑鼹鼠喜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比出一个巴掌,“五百灵石,我带你们进矿。”
白若爽快应下,“五百可以,但是最迟明晚,我们就要进矿。”
黑鼹鼠咬咬牙,“我现在就给表叔他二大爷传讯。”
耽搁久了,他也怕到手的灵石飞了。
黑鼹鼠拿出传讯符,发送消息。
没多久,他就得到了回信。
黑鼹鼠眼睛一亮,直接站起来,“你们要是准备好了,今晚就能去。”
白若和一难、二难对视一眼,点点头,“那就今晚。”
黑鼹鼠扫了小龟们一眼,迟疑道:“不过你们不能都去,目标太大,容易被上头的妖发现。”
白若很快就有了决断,她指了指脚边的祸斗,“我带着他去就行。”
她又对一难、二难道:“你们回去等着吧,有事我会传讯。”
一刻钟后,白若套了一身黑袍子,和黑鼹鼠一起融入了浓浓夜色。
从黑鼹鼠的家到矿洞的距离不近,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目的地。
矿场附近搭着一个小帐篷,上面挂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引来了夜间的各种小飞虫。
白若垂了垂眼睫,这里应当就是矿场值夜妖的临时住所。
黑鼹鼠靠近帐篷,压低嗓音喊道:“表叔他二大爷,是我,黑五。”
帐篷帘子被掀起一角,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进来吧。”
白若和祸斗跟着黑鼹鼠,一道进了帐篷。
帐篷里坐着一只上了年纪的鼹鼠,须发灰白,看到进来的几只妖,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就是你要买玉石?”
白若微微颔首,“是我。”
老鼹鼠瞥向祸斗,“买玉石还随身带只妖兽?”
白若摸摸祸斗的狗头,“他的性子有些粘妖,离不开我。”
祸斗看在麻辣手撕兔的份上,没有马上扭头甩开白若的手。
老鼹鼠倒是见怪不怪,来他们这里买玉石的有钱妖,大多有些奇怪毛病,带只狗下矿也不算什么。
他咳嗽两声,暗示道:“最近风头紧,我带你下矿也是有风险的……”
白若懂行地从掏出一袋子灵石,推到老鼹鼠跟前,“这是辛苦费。”
老鼹鼠掂了掂灵石的份量,满意地捋捋胡子。
“成,你跟我来。”
老鼹鼠慢悠悠地站起身,却没有像白若预料那般走出帐篷,反而掀起了屁股下的毛毯,露出一块活动板。
白若眸光闪动,谁能想到矿洞入口,会在老鼹鼠的屁股底下。
没有他带路,外来妖想自己进矿洞,果然不是件容易事。
老鼹鼠用灵力激活活动板上的符文封条,“吱呀”一声抬起板子。
他示意白若跟他往下走,又跟黑五交代道:“你在帐篷里守着。”
黑五郑重答应下来。
白若跟在老鼹鼠身后,下了黑漆漆的地道。
活动板在她头顶缓缓合拢,白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老鼹鼠点起一根照明的烛火,头也不回。
“放心,只要你是正经生意妖,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白若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按照老鼹鼠的意思,不是正经生意妖,可能就出不去了?
白若按下心里的猜测,继续往前走。
祸斗紧紧贴在白若的脚边,变成小小一只后,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威武,缺乏安全感。
因为贴得太近,白若还几次差点踩到他的爪子。
白若不知道他们在底下走了多久,直到老鼹鼠在她身前停下脚步。
“到了,就是这里。”
白若往前迈了一步,只见前方深不见底的矿坑下,一块块未经打磨的玉石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在昏暗的矿坑里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白若心头一动,“这么多原矿都堆在这里,也不运出去卖?”
老鼹耷拉着眼皮,“隔壁矿场出了点事,大矿主发话了,最近都不让往外运玉石。要不是你给的灵石多,我也犯不着冒险走这一遭。”
白若追问道:“我只听说最近风声紧,隔壁矿场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鼹鼠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就不关你的事了,这些玉石你要不要,给个准话吧。”
白若思忖片刻,大矿场管理严格,那边的管事也不一定好收买,定然不如这老鼹鼠管理的小矿场容易混进来。
老鼹鼠说是隔壁矿场出了事,估计离这里不远,倒不如想法子从地下走。
白若心里有了决定,便拍板道:“这些玉石我要了,不过这运送的事……”
老鼹鼠谈成生意,心里不免放松两分,“你可以带你手下的妖来运,不过只能夜里悄悄运。”
白若翘了翘唇角,要的就是夜里。
她果断道:“那就明晚,我带妖过来搬。”
老鼹鼠继续道:“可以,但是你得先付两成订金。”
白若拿出对应数量的灵石,肉痛地摸摸自己的储物袋。
这回可是大出血了,也不知道这些玉石带出去,能不能想法子让金金帮忙出手了。
他们原路返回,黑五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帐篷里,看到白若和老鼹鼠回来,眼中露出两分急切。
老鼹鼠摆摆手,“你明晚再带客人过来,还是这个时间。”
黑五脸上一喜,直到这笔生意是成了。
白若跟着黑五出了帐篷,把答应黑五的灵石给他,“明晚也麻烦你了。”
黑五连连回道:“不麻烦,不麻烦。”
白若和祸斗回了落脚的客栈。
一进门,祸斗就忍不住变回原来的模样,“可憋死我了。”
一难和二难看到他们顺利回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矿场那边怎么样?”
白若回道:“老鼹鼠负责的小矿场挺正常的,有问题的是隔壁的大矿场,得想办法去那边看看。”
白若想了想,对祸斗道:“你应该还记得那只穿山甲的味道吧,她应该也在附近,能不能找到她?”
祸斗不满地磨磨爪子,“你是真的把我当狗使啊。”
白若笑道:“你耳朵那么灵,鼻子也好使,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祸斗只听到了“多劳多得”四个字,脑中顿时浮现丰盛的烤兔大餐。
他当即软了态度,“你找穿山甲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