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小龟今天也在找人干架—— by海盐芝士卷
海盐芝士卷  发于: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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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罗罗第一时间就把药长老请到了幼儿室。
在江罗罗紧张而焦切的目光中,药长老将手搭在白若的龟壳上足足半刻钟,才慎重地下了结论:“这只小龟,有一点营养不良。”
江罗罗立即问道:“您可有什么法子?”
药长老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我这儿正好有一瓶开胃药,不妨给她试试。”
江罗罗接过小瓷瓶,取出一枚褐色药丸,迟疑道:“这么大的药丸,小龟能吃下吗?”
白若看着江罗罗指尖足有她脑袋大的药丸,眼前一黑。
这么大一颗药丸,怕不是要噎死龟!
药长老依然用一种慢吞吞的腔调悠悠道:“以水化开服用,应当可以吃下。”
江罗罗立刻道了一声谢。
接着,她又想起什么,指着江二难道:“药长老,二难长得似乎比其他龟胖了一些,不知有没有妨碍?”
药长老眯起眼睛打量着二难,就像所有老人家看孙辈一般,笑道:“胖些好,有福气。”
江罗罗这才放下心来。
待药长老离开,江罗罗就忙不迭地用温水化开了药丸,用小勺舀着黑乎乎的药糊,递到了白若嘴边。
白若和江罗罗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在她执着的盯视下,妥协地张开了嘴。
罢了,不就是开胃药吗?
就当它是山楂丸了,吃了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能让江罗罗安心也是好的。
白若这样想着,然而下一秒,古怪的苦涩味道在口中炸开。
她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已经“咕咚”一口将药糊咽了下去。
经久不散的苦味直冲脑门,白若眼神发直,仿佛灵魂都飘离了这只小小的躯壳。
她错了,这哪里是山楂丸。
生吞黄连也不过如此吧。
到了晚饭的时间,白若都是麻木的。
她感觉自己还泡在苦涩的药液中,恍恍惚惚。
平日令她退却三舍的鱼糊糊、虾糊糊、肉糊糊,已经完全闻不出,也尝不到味了。
白若近乎呆滞地被江罗罗喂完了饭,爬到角落默默趴下了。
龟族长老,恐怖如斯。
夜半时分,白若忽然在一阵腹痛中醒来。
她哼哼唧唧地蜷缩起身子,怀疑是不是今日不小心吃多了,导致消化不良。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趴在她身侧的江二难。
似乎察觉了白若的不适,江二难着急地开始来回踱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几息之后,江二难迈开爪子往门口的方向爬去。
今夜正好轮到江罗罗在隔壁休息,他可以去找她求助。
江二难长得胖,步子却不比其他小龟慢。
白若本想伸爪拉住他,却不想一爪捞了个空。
白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二难爬远。
又眼睁睁地看着江二难因为慌乱在桌沿处一脚踩空,摔到了旁边的矮柜上。
“哐——”
寂静的夜幕里,江二难这一摔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白若闭了闭眼睛,露出一丝不忍直视的神情。
隔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江罗罗听到动静过来了。
江罗罗一进门,就看到在矮柜上摔得四仰八叉的江二难。
她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捧起二难,“你怎么爬到这儿来了。”
江二难整个龟都晕乎乎的,却还不忘向江罗罗示意白若的异常。
白若哼唧了两下,蔫哒哒的模样引起了江罗罗的注意。
她发愁地一手捧着江二难,一手捧着白若,脚步匆匆地去找药长老了。
药长老被江罗罗从细沙堆砌的舒适窝里硬生生叫了起来。
他睡眼惺忪地开始查看白若和江二难的情况,摸了摸龟壳,又揉了揉龟爪。
片刻之后,药长老摸出一瓶跌打损伤药。
“二难的话,给他敷点药就好了。小龟的壳还有些软,等再长大些,就不惧磕碰了。”
江罗罗又问:“那白若又是怎么回事?”
药长老的脸上浮现一丝赧然,声音含糊道:“是今日的开胃药,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白若支起一边脑袋:嗯?不是她吃撑的缘故?
江罗罗追问道:“开胃药,这药怎么了?”
药长老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这瓶药好像是我上一次冬眠前炼制的……”
江罗罗开始回忆药长老上一次冬眠是什么时候。
半晌,她瞪大了眼睛,“这,这药竟放了一百年?”
药长老当即反驳道:“哪有一百年,只有区区九十八年罢了。”
白若双眼发直,连腹痛都被她忽略了。
九、九十八年!
这和一百年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药长老清了清嗓子,“九十八年,对我们玄龟来说也就是睡一觉的事情。我一只上了年纪的老龟,一时记岔了也是正常的……”
江罗罗一时无言。
她无措地看了看白若,“那,现在该怎么办?”
药长老底气不足地取出一瓶药,轻咳两声,“这是治腹痛的。”
江罗罗怀疑地看着这瓶药,“这药,没有过期吧?”
药长老摸了摸鼻尖,立即澄清道:“没有,没有,这药用的快,都是新炼制的。”
白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不慎吃了过期药的龟太多,才导致腹痛药的需求旺盛。
江罗罗一脸复杂地给两只小龟分别用了药,对着药长老欲言又止。
药长老仿佛从她的神情中察觉了什么,摆摆手,“你放心,我下次一定注意。”
白若不由得心头一哽。
竟然还有“下次”?
药长老虽然记性不太好,但是给的药很管用。
白若服下药不到一刻钟,就舒服多了。
倒是江二难磕得那一下好似更加严重,龟壳上厚厚敷了一层药膏,又被江罗罗用绷带悉心绑好,看起来就像一只可怜的重伤残龟。
江罗罗把两只小龟送回幼儿室,半蹲着摸了摸他们的龟壳,轻声道:“好好休息,明日给你们吃点好的补一补。”
白若本来昏昏欲睡的脑子倏然一清,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江罗罗说的好东西,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糊糊吧?
这一晚,白若睡得格外不安稳。
她梦见江罗罗抱着一锅颜色诡异的糊糊,对着她露出不容拒绝的笑容——
“来,小白若,多吃点,补补身体……”
白若被活生生吓醒了,她眯眼看着窗口照进来的暖橙色阳光,缓了缓加速的心跳,慢慢吐出一口气。
吓死龟了。
还好只是个梦。
等小龟们都陆陆续续睡醒后,江罗罗来到幼儿室,冲着小龟们拍了拍掌心。
清脆的声音引来了所有小龟好奇的视线。
江罗罗面色沉静地对一众小龟宣布道:“今天有一个坏消息,要通知大家——”
江二难在束缚自己的纱布里扭了扭身子。
难道是受伤的小龟没有糊糊吃了?
白若仰头看着江罗罗。
难道是今天不能去沙地晒太阳了?
江罗罗继续道:“按照族里过去的习惯,你们在这个时候都该开始上幼龟课了。但是由于孵化时间预计错误,本来负责授课的长老们还在睡……咳咳,闭关……”
“所以,你们没有老师了……”
白若眨巴了一下眼睛。
唔,这个消息听起来并不坏。
原本抬起半边脑袋的江二难把头搭回了爪子上。
不影响他吃糊糊就行。
江罗罗顿了顿,见小龟们并没有什么反应,又道:“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
江二难的头再次抬起。
莫非受伤的小龟有糊糊加餐?
白若也提起了精神。
晒日光浴的时长翻倍?
江罗罗笑眯眯地开口:“我和江朔一起找到了三百年前用过的开蒙教材,可以让你们先学起来……”
江二难和其他小龟不感兴趣地垂下了头。
这件事听起来还不如多吃一勺糊糊,或者在沙地里打个滚听起来有趣。
唯有白若心里一个咯噔。
三百年前的开蒙教材,听起来怎么这么令龟发毛呢?
一众小龟被带到了距离沙地不远的一处湖泊边。
清风徐来,湛蓝的水面上荡开层层涟漪,成片的花叶芦竹在水畔微微折下身子,发出簌簌的声响。
江朔捧着一卷略微褪色的陈旧册子,瞪着眼睛努力辨认上面的模糊字迹。
“寻……一浮木,将幼龟……依次踹入水中……”
江罗罗极有效率地找到一节柱状浮木,将小龟们挨个排列其上,操纵着浮木悠悠地往湖心飘去。
白若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湖岸,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她这个品种,到底是陆龟,还是水龟哟。

第4章 防御术与攻击术
江朔怀疑地将册子又往后翻了两页,“这教材靠谱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上过这种课?”
江罗罗迟疑片刻,将脑中一瞬间冒出的对族中长老们不敬的念头甩到一边。
“我们那时候年纪小,不记得也正常。”
“听说苍鹰族还会把自家幼崽从悬崖上踹下去让他们学习飞行,我们玄龟把幼崽踹进湖里也不算出格吧……”
白若听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四只爪子紧紧扒住这根浮木。
她,她不会水哇!
其他小龟则完全不像白若这般紧张,已经有胆大的小龟偷偷伸出爪子,拨起小小的水花。
江罗罗见状,笑盈盈道:“你看,小家伙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白若:谁,谁迫不及待了?
她环顾一周,眼神凶狠地瞪向那几只撩水的小龟。
小龟们敏锐地察觉了她的视线,没有从她的眼神里体会到警告的意味,只以为她也想玩水。
“哗啦——”
一只小龟用力挥爪,凉飕飕的湖水溅了白若一脸。
白若神情僵硬地抬起爪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熊孩子,不分种族。
江罗罗已经着手把排在浮木最左侧的小龟往前轻轻一推。
“扑通!”
小玄龟落入水中,随着柔和的水波沉沉浮浮,不慌不忙地伸爪划拉了两下,便在水里轻轻松松地游了起来。
白若盯着小龟游刃有余的泳姿,抱着浮木的爪子稍稍放松。
看起来,也不算太难嘛。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有的小龟学得慢,谨慎地漂浮在浮木附近,慢慢适应水中的环境。
有的小龟学得快,已经在水里和同伴打闹玩耍起来。
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偶尔有湖中的小鱼小虾路过,被打闹的小龟惊得一抖尾巴,慌忙游远。
白若看着两只沉迷龟壳碰碰乐的小玄龟,在心里悄悄说了声:幼稚!
很快便轮到了白若,她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建设,就被身后的一股推力直接送入水中。
“嗷!”
白若惊呼一声,闭着眼睛沉入湖中。
“咕嘟咕嘟——”
吐出一串小水泡后,白若小心地睁开了眼睛。
澄澈的湖水里,小龟们自然而然地掌握了最为轻松的划水方式,随着水流起起伏伏。
湖水的浮力温柔地托起小龟的身躯,白若试探着划了下爪子,龟身便轻盈地往前游去。
她的眼睛亮了。
咦,还挺好玩。
白若又用力划拉了一下。
“咚。”
还没熟练掌握水中前进速度的小龟一个不留神,便用力过猛,直接撞上了前方的另一只小龟。
白若晕乎乎地摇了摇脑袋。
这个龟壳,可真硬啊。
不等她缓过神来,被撞的小龟扭着身子在水里转了半圈,轻轻回撞了她一下。
这就是小玄龟表示友好,想要和你一起玩耍的信号啦!
接着又一只小龟游了过来,分别撞了他们一龟一下。
他也想一起玩!
等等——
白若晕头转向地吐出一个泡泡。
她来不及提出抗议,就被迫卷入了小龟们的小游戏。
加入的小龟越来越多。
白若已经分不清哪只小龟撞了她,她又撞了哪只小龟。
好在小龟的体力有限,在玩了约莫两刻钟中,白若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从小龟们的包围圈中溜了出来。
白若慢吞吞地飘回了浮木旁边,气喘吁吁地趴回了浮木上。
精力旺盛的小龟,真可怕啊。
白若在浮木上不紧不慢地磨了磨爪子。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在这种幼稚的龟壳碰碰乐中,竟然发现了那么亿点点乐趣。
有了白若带头,其他玩够了的小龟也陆陆续续回来,在浮木上趴成一排。
最后一只游回来的小龟大概是累了,爬上浮木的动作磕磕绊绊的。
圆柱形的浮木随着他的动作在水中前后摇晃起来,原本好好趴着的小龟们都开始身形不稳。
浮木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大——
第一只小龟落水。
第二只也落水了。
第三只、第四只……
在接连的落水声中,浮木转眼间就变回光秃秃一根,上头再无一只小龟。
“哈哈哈哈哈!”
江朔在一旁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族里的幼崽那么有趣。
江罗罗无奈地抬手定住晃动的浮木,将小龟们挨个捞回来。
白若落水时一时不慎,呛了一口湖水。
她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水泡泡,透出一丝生无可恋的气息。
这课没法上了!
第一次划水课就在这样一片混乱而欢脱的活泼氛围中圆满结束了。
从这天起,小龟们每隔两天就会在江罗罗和江朔的带领下,来这片湖泊划一划水。
天气好的时候,还能顺便趴在浮木上打个盹,再晒一晒背。
白若经过多次练习,已经充分掌握了优雅的龟式划水姿势。
不论是前进后退、上浮下沉,还是打圈冲浪,都是一众小龟中的佼佼者。
她的突出表现自然引起了江罗罗和江朔的注意。
江罗罗终于不再担心白若因为挑食而比其他小龟长得慢了。
“白若虽然长得小小一只,但是划起水来灵活极了。”
江朔下意识接话道:“可不是,她底盘也稳,和其他小龟撞上,撞飞的向来都是其他龟。”
江罗罗弯了弯眼睛,“说明她的壳长得好,结实又漂亮。”
江朔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她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壳就硬。”
江罗罗忽然想到什么,眉间露出一丝愁绪,“都说壳越硬,命也越硬。白若怕是要比同辈小龟都活得长呢……”
在一旁悠悠划水的白若本来正美滋滋地听着两人对自己的夸奖,发现江罗罗语气不大对,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惑。
活得长,不好吗?
江朔挠了挠头,“据说祖龟爷爷的壳硬得连九天玄雷都劈不穿——”
江罗罗叹了一口气,“所以祖龟爷爷不仅送走了同辈龟,还送走了子辈龟,孙辈龟,曾孙辈……”
白若不知不觉停下了划水的爪子,慢慢长大了嘴巴。
她光知道龟长寿,但是他们这个品种,未免也太长寿了吧!
江罗罗又道:“好在祖龟爷爷在千岁诞辰时认识了祖龟奶奶,两龟搭伴,倒也不孤单。”
江朔用指尖点了点白若,“就不知道我们小白若有没有这运气咯。”
白若闻言,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江朔自己一个单身龟,也好意思管她能不能找到一个长命的伴。
江朔没有发现白若那一闪而过的嫌弃,反倒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龟壳。
“别担心,大不了我以后多帮你留意留意,一定不让我们小白若孤独终老。”
江罗罗见不得江朔这没正形的模样,狠狠拧了他一把。
“少对着小龟胡说八道。”
江朔倒抽一口凉气。
江罗罗眼尖手厉,总能找着他的软肉拧。
他装模作样地“哎呦”了两声,小声嘀咕道:“我哪里胡说八道了,这可是关乎小白若未来的顶顶重要的大事。”
江罗罗剜他一眼,“那也轮不着你操心。”
白若赞同地点点头。
就是就是。
划水课进展顺利的同时,小龟们的捕食课也被提上了日程。
这片湖泊成了最好的捕猎场。
而那些小鱼小虾便是小玄龟们的目标。
江朔化为龟形,来给懵懂的小龟们上捕猎的第一课。
只见一只三尺高的巨龟在水中张大嘴巴,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在清澈的湖水中形成一股飞速旋转的漩涡。
急促的水流裹挟着附近的小鱼小虾袭卷而来,尽数没入龟口。
巨龟咂巴了一下嘴,一只拇指大的小虾米从缝隙里漏出来,慌乱而逃。
其他鱼虾则是全部进了他的肚子。
巨龟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噜,示意小龟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小龟们跃跃欲试地瞄准各自的目标,向小鱼小虾们扑去。
白若并不着急,作为一只小龟,她并不能像江朔那样操控水流,将食物一股脑吸入肚中。
她打算先看看别的小龟是怎么做的。
捕猎小鱼小虾或许是刻在龟族基因里的本能,不远处的江二难在咬空几次后,就渐渐掌握了捕食的技巧,终于成功叼住一条细细的小鱼,三两下咽下肚子。
白若又观察了一下其他小龟的动静。
当一只透明的小虾从她眼前游过时,她悄无声息地行动了。
一击即中。
白若感受着细腻的虾肉在口中划过,鲜甜嫩滑,像是甜虾刺生的口感。
比那些糊糊可好吃多了!
果然鱼虾还是得吃新鲜的。
要是用这湖里的小虾做醉虾,肯定口味极佳。
白若遗憾地瞅一眼自己的四只爪子,等她什么时候能化作人形了,定要寻点酒来试试。
也不知道龟龟们会不会酿酒。
白若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朝着下一只小虾发起进攻。
江朔满足地看着小龟们从磕磕绊绊逐渐到驾轻就熟,不禁暗自想道:原来他还挺有教学天赋的,说不得以后也能在族里混个教学长老的职务呢。
就在这时,胃口大开的江二难居然胆大包天地将爪子伸向了路过的小螃蟹。
这一爪子下去,不甘为龟口粮的小螃蟹当即作出了反抗,凶狠地挥舞着钳子朝小龟夹去。
江二难条件反射般一缩脑袋,让蟹钳夹了个空。
白若听到那一声响亮的蟹钳“咔嚓”声,连忙俯身朝小螃蟹撞去。
江二难要是被这一钳子夹实了,怕不是又要去药长老那儿一日游。
白若挑的角度刁钻,且用尽了浑身力气,竟然一下子将那只小蟹砸晕了。
江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现在的小龟当真是出息了。
不光自动掌握了打不过就躲进龟壳的防御术,还学会了以壳砸蟹的攻击术!
要知道他们玄龟一族外壳坚硬,龟壳不仅是最好的防御法宝,也是最强的攻击利器。
这、这可是他下节课和下下节课才打算教的东西呀。
小龟们这就自己学会了,他这当老师的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第5章 玄龟的远见
达成第一次成功合作的白若和江二难心满意足拖着他们共同的战利品——被砸晕的小螃蟹回了族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是蔫头耷脑的江朔。
他觉得自己试图成为教习长老的梦想就像小龟吐出的泡泡,轻轻一戳,就破了。
江罗罗看到他这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难得多问了一句。
“你这是怎么了?”
江朔一脸复杂地将今日湖中发生的一幕说了一遍。
江罗罗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给幼龟们准备的课本就是为了激发小龟们潜在的本能,让他们学会龟族的生存之道。”
“这两只小龟有悟性,自然就不必多费神点拨。”
“再说,还有其他那些小龟呢,你难道受了这点打击,就不教了?”
江朔连忙摇头否认道:“当然不是!”
江罗罗拍拍他的胳膊,“那不就行了,你一普通龟,教教其他普通小龟就行了。”
江朔听着觉得有点道理,但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呢?
他想了两秒,果断放弃。
不管了,能教百分之八十的小龟,他也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了。
做龟嘛,凡事不要太为难自己。
这也是长寿的秘诀之一呢。
同一时间,白若正对着昏死的小螃蟹流口水。
清蒸螃蟹、红烧螃蟹,辣炒螃蟹……
不管哪个做法,她都可以!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哪种做法的螃蟹她现在都吃不着。
江二难绕着小螃蟹转了一圈,不知该如何下嘴。
江朔看到两只对着小螃蟹面面相觑的小龟,轻咳两声,试图提升一下存在感。
“吃螃蟹现在对你们来说有点太难了,等你们再长大些,就知道怎么吃了……”
江二难悟了。
要长大,就要多吃。
只有最能吃的小龟,才有资格吃螃蟹。
这只小螃蟹被江罗罗放到院子里的水缸中养起来。
怎么说也是小龟们第一次捕食带回来的战利品,值得纪念。
转天,江罗罗和江朔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小龟去湖泊或者沙地。
他们郑重地向小龟们宣布了今日的新行程:墓地一日游。
白若迷茫地眨了眨自己的豆豆眼。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龟族传统哟!
江朔清清嗓子,向小龟们讲述这项传统的由来——
“祖龟爷爷和祖龟奶奶当年去人族游历的时候,发现大家族都有去祠堂给老祖宗敬香,给当年的新生幼崽入族谱的习俗。据说这一仪式非常有利于家族传承……”
“经过族内历时三个月的慎重讨论,我们玄龟一族决定借鉴这一模式,毕竟我们玄龟的历史可是能一直追溯到上古时期,这么悠久的龟族传承一定要好好延续下去……”
江朔叽里呱啦地将一众小龟讲成了一片蚊香眼。
什么上香,什么族谱,什么历史……
这对脑子里只有晒太阳,划划水,吃小鱼的小龟们来说,真是太超纲啦!
江朔讲完这一通,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对着江罗罗小声道:“怎么样,我刚刚没有背错吧?我可是对着长老留下的教案熬夜背了整整一晚上呢。”
江罗罗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没错,棒极了!
江朔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哎呦诶,其他课他觉得自己都能胜任。
唯有这历史课,他学的时候就没怎么学明白,更不要提现在来给小龟们讲了。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晕乎乎的小龟们一眼,不过他刚刚那一长串,应该足够糊弄这些小龟了。
就算他不小心讲错了,应该也没有龟能听出来。
江朔自信地挺了挺胸膛。
在一片眼神迷茫的小龟中,江朔不期然对上了白若清醒的黑豆眼。
他当即被吓了一跳。
祖龟爷爷哟,这只小龟怎么一点都没被绕晕。
白若看着江朔一惊一乍的模样,淡定地磨了磨爪子。
不就是拜祖宗上族谱嘛。
虽然把这个仪式放在墓地有些奇怪,但是也大差不差。
毕竟祖宗们都在地里好好躺着呢。
半个时辰后,白若对着墓地入口处一块花花绿绿,宛如幼儿涂鸦的抽象派石碑,陷入呆滞。
江朔正在滔滔不绝地对着小龟们讲解。
“看,这一块石碑,就是我们玄龟一族的族谱,我记得我当年留下的印子就在……”
江朔对着高高的石碑上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连眼睛都瞪酸了,也没看到他曾经留下的痕迹。
江罗罗看着他上蹿下跳的着急模样,悠悠地摸了摸下巴。
“上次听长老们说,有一批小龟当年按爪用的印泥在制作时少放了一味材料,导致那一批小龟留下的爪印都不防水,被一场大雨直接冲没了……”
“莫非你就是那一批倒霉龟中的一个?”
“诶?怎么会这样!”
江朔抱着石碑发出一声悲痛的哀嚎。
“那我们玄龟一族浩瀚的历史中,岂不是少了我这么一只重要龟?”
“我们龟族的历史不完整了呀!”
江罗罗动了动唇,“那倒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影响……”
她的声音极轻,导致江朔没有第一时间听见。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江罗罗迅速摇摇头,难得看江朔那么难过,她今天就发发善心,不再打击他了。
白若仰头看着这块乱七八糟的石碑,强忍住抽搐的嘴角。
这、这竟然是族谱!
所谓的上族谱,就是每一只小龟来这里按个爪印?
还真是别有一番龟族风情呢。
白若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江罗罗就拿出一罐罐色彩缤纷的印泥,在小龟们面前一字排开。
“挑个自己喜欢的颜色,去按爪吧。”
小龟们各自挑了个喜欢的颜色,好奇地一爪踩进了罐子里,然后慢吞吞地朝石碑爬去。
白若看着转眼间就变得东倒西歪、面目全非的罐子,小心地挑了一个还算完好的墨绿色,去石碑上找合适的位置了。
小龟们爬行的过程中,印泥早已不知不觉在他们身后留下了蜿蜒的彩色痕迹。
等他们选好喜欢的位置,拍下一个小小的爪印时,那一团爪印更显得模糊而随性。
这就是玄龟一族花花绿绿的“族谱”由来了。
是每一只小玄龟还在幼年懵懂时,凭着本能创造的历史。
江朔羡慕地看着小龟们留下的痕迹,忍不住嘟囔道:“我也想留个爪……”
江罗罗斜睨他一眼,“小龟按下的爪印,有趣又可爱。至于你,按照你现在的体型,一爪子下去,哪还能看?”
江朔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我可以就用指尖轻轻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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