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感觉外边的太阳格外刺眼,热热的很不舒服。
骆芸和虎子进来,将嘴里的鸡放在凳子上,骆芸努力仰着头,鸡肉底部已经脏了,上面有它的口水,可中间绝对是干净的。
春妮看到鸡肉,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跑过来抱住骆芸嘴里的鸡,激动地啃起来。
春妮:“呜呜好好吃!”
骆芸:“嗷呜~汪!”
慢点吃别噎着,还有鸡腿呢,鸡腿肉好吃。
骆芸扶着凳子站起来,伸着小爪子给春妮着指着鸡腿。
鸡腿比鸡胸肉好吃多了,宝贝你不要只啃鸡胸肉啊。
春妮听不懂,只抱着手里的鸡肉啃得狼吞虎咽,显然饿惨了。
等吃饱了,半只鸡只下去了一半,加上大鸡腿,春妮两天不用饿肚子。
而且她还会给小姑娘找吃的,她找不到,还有虎子在呢。
骆芸舔了舔嘴巴,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骆芸往门外看,想着曾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给她喂米糊糊,她现在啃不动虎子的肉干,也吃不了其他食物,曾航就是她的衣食父母,曾航不回来,她就得挨饿。
算算时间,曾航也快回来了。
虎子低头,若有所思,突然将骆芸叼起来,一晃一摇地把她往屋外叼。
骆芸蜷起腿,疑惑地扭头问虎子:你带我去哪儿?
虎子说:带你去吃饭。
倒霉蛋哭着鼻子跑回家,看到在院子里的母亲,呜呜呜地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妈妈,我被欺负了QAQ。
倒霉蛋的母亲是一条矮脚小白狗,看着同样雪白的儿子浑身口水,被打得濞涕泡都出来了,顿时怒火中烧问:谁,是谁欺负你?敢欺负老娘的崽崽,我咬死它父母!
倒霉蛋崇拜的看着母亲,嘤嘤道:是虎爷爷的崽儿QAQ。
母亲: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倒霉蛋大声喊:虎爷爷的崽。
母亲:孩子,先不说你虎爷爷怎么会有孩子,就小朋友之间的打闹,怎么能说是欺负呢,那是玩耍呀。
倒霉蛋呆住。
妈妈,你还是我刚才充满母爱的妈妈吗?
倒霉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此时门外传来声响,母子俩回头看向大门口,看到他们刚才议论的一大一小两条狗就在门外站着。
虎子叼着骆芸,对院子里的母犬点点头,母犬也回了个点头摇尾巴,表示友好。
得到主人家的同意,虎子才叼着骆芸走进来,将骆芸轻轻放在母犬身边,请求地说:能麻烦你给这条幼犬喂喂奶吗?我可以每天给你打一只野鸡。
母犬张大嘴,卧槽花虎真有崽子了!?
它低头看看骆芸,再看看虎子,试图在它们身上找出血缘关系。
低头嗅嗅小狗崽,味儿也不对啊。
母犬迷茫,可当听到狗崽肚子咕噜噜的声音时,非常干脆地往地上一趟,狗爪把骆芸勾过来嗯在肚皮上,对虎子说:老大你说话太见外了,不就是喂奶嘛,我奶多,自家孩子都吃不完呢,您这是帮我解决问题!
虎子点点头,趴在旁边看着骆芸吃奶吃得嘎嘎香,眼神越发温柔。
野鸡还是要抓的,母犬吃得好,狗崽也吃得好哇。
倒霉蛋看看妈妈,看看虎爷爷,再看看那条殴打自己的狗崽,吃着属于自己的奶奶,彻底崩溃了。
倒霉蛋扑过来,拿爪子使劲儿推骆芸,嗷嗷叫着:你不要吃我妈妈的奶,我不给你吃,不给不给不给!
虎子皱眉,但没等它出爪,母犬已经一脚把亲儿子踹开,训斥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虎爷爷家的崽崽吃点妈妈的奶,那说明妈妈的奶是全村最好吃的,这是对妈妈的肯定啊。
说完,母犬笑眯眯地看着虎子说:老大,我排老六的位置,是不是可以网上抬抬了?
虎子点头:可以,你就排老五吧。
母犬暗暗握拳。
yes,地位又上升一级!
原本的老五:???
骆芸许久没有喝到母乳,以气吞山河之势猛吸奶汁,小肚皮肉眼可见的鼓起来, 等放开乳汁的时候,骆芸已经撑得翻嘎了。
虎子起身,将打饱嗝的小狗子抱起来,对母犬点点头以示感谢便利开了。
倒霉蛋抽抽噎噎的靠在妈妈身上,呜咽:妈妈你不爱我了。
母犬若有所思地看着首领离开的方向,对儿子凶道:以后你不准欺负那只狗崽, 再敢欺负,老娘咬你后腿!
倒霉蛋惊呆, 不敢置信道:凭什么!
母犬叹了口气, 自己的好大儿还是太单纯了, 很多事情看不透, 它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傻儿子说:因为那是你的小奶奶。
倒霉蛋:???
母犬叹气。
没有血缘关系,又辣么紧张在乎,除了是头领的小媳妇, 实在想不出还能是什么关系。
公犬可没有给别的犬养孩子的习惯呢。
倒霉蛋:妈妈, 妈妈, 你为什么不爱我,你为什么帮外狗欺负我,呜呜呜,妈妈我讨厌你!
母犬叼起哇哇大哭的狗崽,一边安慰一边往狗窝走去:好好好, 你讨厌我讨厌我, 咱们回窝吃完奶再接着讨厌哈。
倒霉蛋:呜呜呜,咕咚咕咚……嗝……
虎子准备将小狗子叼回家亲亲抱抱睡觉觉的, 结果在田头遇见了回来的曾航,曾航离老远就看到一条眼熟的小狗崽被一条凶神恶煞的公犬叼着,脸色瞬间就白了,拎着镐就冲了上去。
林农在后面一看,发现那狗正是自家的花虎,赶忙追上去拦住炸毛的曾航,曾航多护着那狗崽,林农可清楚的很,当初晕倒都不舍得让狗崽伤到,保护的密密实实的,如今见到自家狗子叼着他的心肝宝贝,还不得拼命!
“ 曾航你冷静,冷静,那是我家花虎,我保证它绝对不会伤害狗崽的。”
曾航一把推开他。
“你保证有个屁用!”
曾航提着镐拦住虎子指着它威胁道:“你把它给我撒开,赶紧他妈的给我松口!”
虎子也炸毛了。
跟它抢小狗子?
这人疯了!?
虎子压低身子,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曾航,就在它考虑是撞飞曾航还是撞飞曾航的时候,林农从曾航身后窜出来,对虎子命令道:“花虎,还不赶紧把人家的狗崽还给人家,你咋还偷人家孩子呢?你喜欢狗崽你自己找媳妇生去啊。”
老父亲恨铁不成钢,让你当初不找媳妇,现在馋别人家的狗崽了吧!
还不赶紧还给人家!
没看到人家急得都红眼了吗?
虎子也快红眼了,这个人类明显不抢走小狗子不罢休。
还有小狗子怎么就变成别人家的了。
它明明是我媳妇!
“汪、汪、汪! ”
虎子很愤怒!
它找了这么多年的媳妇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抢走!
“汪汪汪!”
快让开,不让开我就撞啦!
我真的撞啦!
我是真的会撞哒!
虎子警告后,在曾航和林农双双谴(威)责(胁)下,一头撞开曾航的小腿,飞一般地跑掉了。
全程,骆芸都没有机会说一句话——她撑得根本开不了口。
曾航小腿生疼,龇牙咧嘴看着虎子逃跑的方向,瘸着腿追了上去。
林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时花虎乖得很,又稳重,连村里的孩子都能帮着带,今儿个怎么就相中曾航宝贝的狗崽了。
虎子跑回家,一头钻进稻草混着泥土垒起来的狗窝,曾航追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它把狗崽往肚皮下边藏呢。
曾航冲过去跪在狗窝边就往里面掏,想要从虎子身下将骆芸抢过来。
虎子见状也炸毛了,哪儿有上门抢人家媳妇的!
一边护着小狗子,一边冲出去要跟曾航较量一番。
虎子别看小短腿不大点,但冲劲儿特别猛,曾航没有准备,直接被撞在胸口,后仰倒在地上。
虎子不给他喘息机会,咬着他的裤腿就往大门外拽。
曾航拼命挣扎,抬脚踹虎子的狗头,虎子扭头躲过,换了个方向继续撕扯他身上的衣服。
林农进来就看到一人一狗在地上打滚,曾航跟个翻嘎的王八一样起不来身,虎子就是那兔子,在他身上蹦来跳去,将他身上的衣服撕扯的七扭八歪。
林农拍着大腿喊:“你跟它闹什么劲儿,你打不过它啊!”
曾航咬着牙,冷汗淋淋,却一直在找机会殴打虎子。
几次下来,虎子发现了不对,这人看似凶狠,但手脚发软,攻击的毫无章法,身上汗液的味道也越发浓重,显然陷在极大的恐惧中。
虎子立耳仔细听,能听到曾航抖着声音说:“把荷妞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他恐惧的声音都小的几乎听不见了。
虎子跳到一旁,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男人,回头望向爬到狗窝门口看热闹的骆芸:他怕狗子?
骆芸点了点头,眼神忧郁了几分。
林农上前将曾航扶起来,才发现他手抖的厉害,浑身冰冷却汗水琳琳,他以为的气到发白的脸色,却透着恐惧的神色。
难道曾航怕狗!?
那怎么还养了一条小狗!?
曾航握紧林农的手臂,眼睛泛红地看着他:“它对我很重要,你不能让你家狗抢走它。”
说罢,泪珠子吧嗒吧嗒从曾航脸上掉下来。
林农都傻了,他第一次见被狗子欺负哭的大老爷们。
虎子重重喘出一口气:哼。
它回头向跟小狗子邀功,却见骆芸支撑着短胖的小腿,一歪一扭地往曾航身边爬。
她浑身软糯糯的,走路的时候身上的软肉都在颤,在众人(犬)的瞩目下半爬半走地来到曾航的脚边,前爪一用力,趴在了他脚面上。
骆芸扭头对傻掉的虎子说:我先跟他回去,他现在离不开我,你乖乖在家里,不要闹哦。
虎子:???
骆芸:嗯……他现在是我的饲养员。
虎子一愣,震惊地看着曾航,曾航两颊凹陷,长期饥饿的模样,脸上那点精气神还是来村子里以后养回来的,自己都吃不饱的曾航,居然是小狗子的饲养员!?
虎子看着胖滚滚的骆芸,由衷说道:他好疼你啊。
骆芸:……可不咋地。
曾航抱着骆芸回到童家,童家老奶奶坐在摇椅上笑眯眯地说:“回来啦。”
童奶奶说话有点漏风,稍不注意就听不懂在说什么,曾航愣了一下才猜到童奶奶在说啥,点点头应了一声,抱着骆芸进了屋。
他坐在床上,浑身都在发抖,眼眶泛红,清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留下来。
太可怕了!
那条公犬太可怕了!
比鬼子狗还凶,在他身上跳来跳去,满嘴的牙齿,看起来特别吓人。
曾航抱住骆芸,呜呜呜哭泣来。
骆芸舔着曾航的手背,想要安慰这个被吓坏的少年。
她在虎子家里就发现曾航的情况不对,所以才会主动跟他回来。
春妮在旁边担忧地看着曾航,一点一点蹭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小叔叔,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春妮在这里陪着你呢。”
骆芸的心软成一团,多好的孩子啊,曾航你快夸夸她!
晚上曾航搂着骆芸哭睡过去的,骆芸尝试着往外爬,可惜曾航搂的紧,一感觉怀里的奶狗要跑,就紧张地搂得更近,生怕小狗崽不见了。
骆芸叹了口气,小爪子轻轻拍着曾航的手背,哼哼着不知何时听过的摇篮曲,随着歌声悠悠荡开,曾航也渐渐平静下来。
骆芸有些累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气,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村庄进入沉睡,虎子在村子里巡逻,南山上传来狼嚎的声音,它动了动耳朵,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食物短缺的时候,山上的狼会下山捕猎家畜和幼儿,村子里的狗就起到了示警和守卫的作用。
如今世道不太平,虎子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在巡视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虎子竟然看到小狗子家的那个小姑娘居然出现在那里。
她身边还围绕着三四个小孩,那些孩子并不是村子里的孩子,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着双脚上全是伤口,衣服上沾满了泥浆和暗红色的东西。
虎子靠近过去,一股冰寒气息扑面而来,吹进骨子里,格外的阴冷。
虎子看到,一个小男孩向春妮伸出手,手心里有一朵如蒲公英一样毛茸茸的花朵,散发着温暖的白光。
他说:“快吃掉它,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虎子龇牙, 这尼玛绝对是人贩子的诱饵!
虎子此生最恨人贩子,毁人家庭、害人性命,畜牲不如。
“汪!”
虎子凶叫着冲过去。
那些小孩看到虎子后, 面露惊慌,将小花花一把塞到春妮的手里,砰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虎子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确定眼前那三个孩子确实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
虎子歪着头,在孩子们消失的地方仔细嗅了嗅, 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只有好闻的青草香, 和冷冷的夜风气息。
没有人类的体位, 也不存在任何杂乱的气息。
虎子心中疑惑, 它很少能闻到这么纯粹的自然味道了, 让它倍感亲切,又安逸又温暖。
等虎子回过神来时,春妮已经不见了。
它着急地看向周围, 四周是长势甚好的麦田, 和黑咕隆咚的树林, 细长的小道蜿蜿蜒蜒地消失在树林的尽头,有风吹过,鬼哭狼嚎。
虎子打了个寒颤,今晚可怕的冷,它又在周围寻找了半天, 也没有见到春妮的身影, 等回了村,在童家的院子里看到小姑娘的身影时, 虎子才放心回了家。
它明天要跟小狗子说说,小姑娘深夜偷偷出去玩的事情,今天幸亏它在,要是没发现孩子丢了可怎么办!
与此同时,曾航的屋子里,骆芸被摇醒,看到春妮拿着一朵雪白的绒花递到它嘴边,脑子反应过来前,嘴巴已经张开,任由春妮见过绒花塞进它嘴里。
绒花入口即化,口齿留香,顺着食道流进肚子里,一路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她记得这个味道,在路上的时候,春妮给自己摘过这种花,那滋味真是毕生难忘啊。
她扭了扭小身子,将自己整只狗狗团缩在曾航的手掌心里,发出沉沉的鼾声。
“航子,你躲在这里别出来,嫂子去找春妮。”
曾航死死抓着吴小凤的袖子,感觉这个场景十分熟悉,他总有一种若是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大嫂的预感。
他不敢松手,松手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痛苦。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仿佛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掰开他用力到发白的手指,一根一根,从吴小凤的身上撕下来。
隐藏在火炕里的、暗坑的石板被压上,黑漆漆的坑底散发着烟火熏烤的呛鼻味道,曾航砸着石板,却换不回已经离开的女人。
暗坑连通烟道,空气混浊却足够维持生命,曾航在黑暗里哭得撕心裂肺,打翻了水罐,弄湿了干粮,这样的声音足够惊动外面扫荡的鬼子,然而很久很久过去了,并没有人发现这里。
爆炸声、焚烧声伴随着炽热难熬的烘烤将本就不甚结实的房屋炸踏,曾航从废墟里爬出,入眼的是变成火海的村庄和满目的鲜血与尸体。
露出的白骨上布满野兽啃咬的牙印。
孕妇抛开的肚皮外翻被搅成一摊烂泥。
曾航一个一个在尸体中翻找着熟悉的面孔。
害怕找到。
又害怕找不到。
大雨倾盆而下,他跟着血迹一路走到田间,远远看到吴小凤躺在田埂旁。
曾航的脚步顿住,眼睛无法移开,但本能在拼命告诉他不要过去,不要再次经历那种绝望。
他不想看到堂嫂包受折磨的尸体,不想看到堂哥被肢解的模样,更不想看到……
曾航捂住脸,痛哭起来。
什么人都没有了!
全都死掉了!
这世上,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一团暖洋洋的小东西在他手中扭动。
曾航放下手,手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亲人的血浆与污泥,指甲里青黑开裂,十指痛彻心扉,然而那团温暖的触感是那般清晰,曾航脑子有些木,愣愣地回想这是什么样的触感。
肉肉的,软软的,还带着奶香味儿。
他微微收拢手指,眼中无物,但能感觉到那份温暖和重量,怦怦的心跳声清晰地响在耳边。
突然,他的大拇指被咬住,小小的门牙磕着他的指肚,痒痒的十分可爱。
曾航忍不住翘起嘴角,却在下一秒惨叫一声从梦里醒来。
他低头往自己手心看去,一头黄白相间的奶狗抱着他的大拇指狠狠咬下去,一边咬还一边嘟囔。
曾航听不懂,若是听得懂,就能听见小奶狗一边啃他的手指头一边抱怨着:今天的猪蹄怎么这么硬?
虎子连续几天夜晚巡逻村子附近的路口,再没见过那几个小男孩,春妮和村里其他的小孩也没有三更半夜溜出来过,虎子才渐渐放下了心。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骆芸已经能满地跑了,断奶也提上了日程,原本应该在一个月前断奶的骆芸,赢实在曾航和虎子的溺爱下,多吃了大半个月,如今小狗牙齿已经长齐,一颗犬牙有些松动,显然进入了换牙期。
曾航给它做了米糊糊,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地喂,童生见状,调侃道:“曾大哥,你也太宠着它了,这样大的狗崽,正是要放出去满村跑的年纪,你老把它拘在家,小心它以后跟村子里的狗不合群。”
骆芸一边吞下曾航喂过来的勺子,一边点头。
她都好几天没见过虎子了,曾航对虎子有偏见,虎子但凡过来看他,都被曾航打跑了,搞得虎子跟她哭诉,感觉自己有了一个不待见自己的老丈人,别提多委屈了。
她俩在一起这么多辈子,虎子还是头一回体验到老丈人的可怕。
在曾航眼里,曾经想要偷狗的虎子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尤其听村里的人说,虎子这么大连个对象都没有,更是让曾航对他严防死守。
别以为是条狗他就不知道,公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家荷妞才多大啊,老流氓!
老流氓虎子:……
老流氓虎子:不是,他有病吧!?
骆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老父亲附体的曾航视她跟眼珠子一样,骆芸能猜到曾航为什么这般紧张自己,但是这样的情感不应该落在春妮身上吗?
那才是曾家货真价实的独苗苗,她就一小奶狗啊!
说道春妮,最近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大白天见不到,晚上也很晚回来,骆芸不放心她,让虎子多看着点。
虎子倒是看着了,可是春妮特能跑,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等再找到她,小孩已经在十分偏远的地方。
虎子不止一次怀疑春妮是怎么办到的,问系统,毛团子却说这属于此世界自我保护机制,无法探测。
虎子理解不能,只能将此事跟小狗子说了。
骆芸听完,心里一咯噔,回头看着坐在矮凳上在地上画画的春妮。
阳光照在小孩粉嘟嘟的脸上,绒毛都照的清清楚楚。
骆芸摇头。
她在想什么,怎么可能呢!
她将心中的疑惑不安深深压下。
骆芸无奈轻笑,春妮就在眼前,看得见摸得到,她怎么会有那么荒缪的想法。
虎子挠挠脸,不是很理解小狗子在笑什么。
一场雨过后,田里水洼中的青蛙多了起来,村民们听着田里蛙声一片,喜笑颜开,有了青蛙,就能压制田里的虫害,秋天丰收的时候也不会减产,怎能不让村民们开心。
林农就是这个时候来了童家,他跟童家那位慈祥的老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跑到西屋找曾航。
曾航正坐在门口修童家的家具,修好后还用刻刀在上面刻上寓意吉祥的花样。
林农看向在他脚边玩木球的奶狗,小狗身圆腿直,虎头虎脑,嘴巴滚圆,眼睛黑亮有神,是一条非常不错的板凳犬。
但一想到曾航多么宝贝这条狗子,林农琢磨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林农沉默太久,引起曾航的好奇,他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眉头紧皱仿佛有什么为难事的林农,他问道:“林大哥,你找我有事?”
林农看着少年恢复血色的脸,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刚来村子里的时候,后背的伤口发炎流脓,身上脸上都是火烧的伤疤,整个人瘦脱了相,吊着半口气,差点没救回来。
后来是村子里的一位大叔认出了曾航, 他家姑娘两年前出嫁的时候,找到就是曾航的师父做的家装,当时见过曾航一面,虽然时隔两年,又是这般境况相遇,但大叔还是认出了他。
也因此,村子里才会收留曾航。
转眼两个多月,曾航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能下地以后就帮着童家做活,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孩子,他的经历大家多多少少打听了一些,所以更明白荷妞对他的重要性。
若是可以,林农也不会打荷妞的注意,但架不住荷妞的条件太好了。
林农狠下心肠,笑眯眯地对曾航说:“也没啥事儿,就是最近听说了外面的一些事儿,过来跟你聊聊。”
林农坐在门槛上,跟曾航肩并肩,一边看着他在桌沿上刻出一朵牡丹花,一边叹气:“前段时间我和柯叔去了趟县城,听说鬼子又扫荡了几个村子,最近的一个离咱们这就二十里地,我在城里看见那些鬼子狗回来,一个个吓人的很。”
曾航脸色变了变,手下的活一顿,又干了起来。
林农:“航子,哥有个想法,我听南边传来的消息,有人训练村子里的犬对抗这些鬼子狗,效果很不错……”
曾航停了活,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林农,林农住了嘴,在曾航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下去:“我觉得你家荷妞就挺不错,村子里的狗崽都三四个月大了,现在训练,几个月就能出成果,如果真遇见了……”
曾航打断他:“你想让我的狗去送死。”
林农:“……”
林农:“不是,是有了这些犬的加入,咱们村庄的安全能更上一层楼啊。”
曾航看着林农认真地说:“我伤好了,我可以加入民兵队守护村子,但是荷妞不行。”
曾航抱起突然激动起来的狗崽往屋里走。
林农不放弃地跟上劝说:“哥直到你在乎荷妞,但是现在这个世道没有点能力就是任人鱼肉,鬼子狗的厉害你肯定清楚,就算荷妞不训练,真到鬼子扫荡的时候,你觉得荷妞能逃过鬼子狗吗?”
曾航抿着唇,咬死了不松口:“我上行,荷妞上不行。”
这是堂哥堂嫂唯一的念想,就算他死,荷妞也得活着。
他也知道林大哥说的都对,但是不行!
骆芸仰着脑袋,在曾航怀里拼命挣扎,表达自己迫切的愿望:我行啊,我可以啊,快放开我!让我跟他走!
我要打……不,我要咬鬼子啊啊啊!
曾航当真说到做到, 伤还没好利索,就跑去参加民兵了。
童生是他的小队长,看着面色还有些白的曾航, 小伙子急得直挠头。
曾航住在他家里,伤情什么情况他最清楚,尤其后背撕裂伤,不但反复开裂,还化脓,郎中挖下去不少腐肉才勉强治好, 如今伤口都没长实呢,他怎么就突然跑来参加民兵了?
是家里的家具不够修了?
他可以再弄点桌椅给曾大哥啊。
曾航很倔犟, 不管童生怎么苦口婆心让他回家把伤养好再来, 曾航都铁了心地站着不走, 还说自己会小心, 绝对不会把伤口再次弄裂开。
童生无法,只能安排一些简单的工作给曾航,让他跟着小队在村北巡逻, 那里树荫多, 路程短, 累了还有石墩子休息。
林农离老远看着曾航跟着民兵小队去村北巡逻,都傻眼了。
他还以为这孩子说说而已,没想到行动力这么给力。
林农感慨:真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啊。
没有曾航的首肯,林农也不敢去童家抱狗,只能将村子里其他奶狗组织起来, 在村子空地上训练起来。
这样的训练在两年前他就开始组织, 村子里大半的狗子都接受过对抗鬼子狗的训练,但数量上并不多, 撑死了二十来条,对比鬼子狗的数量,远远不够。
还是太少了。
林农看着面前十来条小奶狗,暗暗叹气。
就算这批也出师,全村的狗子也才三十来条,连鬼子狗的一个小队都比不过。
若是再给他两三年的时间……
林农目光落寞,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村子里的狗多,但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狗子都适合训练。
板凳犬性格忠诚勇猛,身形矮小,面对大高个的狼青犬,进可以咬喉咙、掏腹部,退可以避要害、护自己,实在是克制鬼子狗的不二犬选。
但是这边不是板凳犬的原产地,村子里养板凳犬的也多是从外地带过来的犬种,不专业培养,杂交串种下,能选出勘以大任的板凳犬并不容易。
曾航家里那只倒是纯,条件也好。
林农叹口气,指挥着民兵,一人一条,训起了犬。
幼犬的训练很顺利,林农的经验都是当年在部队里学来的,经过三年的摸索也有了不少经验,虎子在场外压阵,这些小狗崽子们不敢造次,狗爸爸狗妈妈偶尔跑过来围观,或爬或卧,有些还在场外跟着学,等到训练结束,就追在狗崽身后闻闻屁股,跟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一般。
曾航一般要下午四五点才会结束巡逻,小狗崽的训练是下午三点解散,虎子会抓紧这一个小时的空挡时间跑去找骆芸,跟骆芸分享这些小狗崽的训练情况,摇头道:没咱们那时候能吃苦,还不听话,净想着玩了。
骆芸听虎子抱怨小狗崽们的玩心又多重,听着听着,若有所思地说:你觉得,它们会不会是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