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到危险时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但很多时候这种反应反而会错过最佳的逃跑时间。
不只是人类,动物也会有这种反应。
比如她!
狼青犬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嗜血的目光在春妮身上来回舔舐,仿佛在掂量从哪里一口咬下去最为美味。
骆芸努力想要抬起腿,冲狼青犬狂吠,但除了让自己浑身颤抖起来,发出奶声奶气的嗷叫,什么都做不到。
“汪!!汪汪汪!”
突然出现的犬吠让骆芸脑内清明,她看到母亲冲到狼青犬面前,抬起头颅英勇地与比它高出半个身子的狼青犬对峙。
它死死守在春妮身前半步不退,将狼青犬和小主人隔绝开。
它不断地前冲、后腿,用怒吼和行动驱赶突然闯入领地的狼青犬。
它的声音低沉洪亮,好不胆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狼青犬充血的瞳孔,又凶又恨!
骆芸在后边咬着嘴唇,握紧爪子为妈妈打气!
妈妈的气势已经跟狼青犬旗鼓相当了,只要坚持,狼青犬肯定会选择退步。
没有必要的争端动物是会避免的,骆芸想不通膘肥体壮一看就不挨饿的狼青犬有什么理由对它们开战。
然而不正常的狗子是不能用正常思维推测的。
那狼青犬不但没有退步,甚至被荷荷的行为激起了残暴的一面,它兴奋地龇牙低吼,吼声恐怖瘆人,春妮直接坐在了地上。
仿佛是一个信号,荷荷毫不犹豫地扑咬上去,狼青犬也张嘴扑咬过来,两条犬眨眼间就撕咬在一起,鲜血瞬间撒开,不知道是荷荷的还是狼青犬的。
尽管体型不高大,但荷荷撕咬的十分凶狠,看家犬性子野,攻击力又抢,必要时甚至能咬死偷家的宵小之徒,与狼犬一站,竟然也没有落了下风。
骆芸看得直心疼,那是自儿个的亲妈,被咬的鲜血淋漓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可是她不敢叫,怕引起那条狼青犬的注意,拖妈妈的后腿。
狗子这个物种,可比人类以为的还要聪明,战术也不少,骆芸自然直知道。
她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自己藏在土坑里,掩盖身上的奶味儿。
也许是为了保护主人,也许是哺乳期的雌性都十分凶悍,那狼青犬居然出现了败绩,当荷荷仗着身材矮小钻进狼青□□袭击它的弱点时,狼青犬居然退缩了。
树林那边传来了人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骆芸心中一喜,向那边张望过去。
她猜测也许是狼青犬的主人来了,如果真是主人,见到狼青犬想伤人,肯定会控制住自己家的狗子。
就算不是主人,任何人看到有小孩被大狼狗威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管来人是谁,骆芸都觉得她们得救了。
骆芸期盼着英雄降临,却没想过来的可能是恶魔。
当军靴踏平麦秆,男人怒吼一声“八嘎牙路”,骆芸整条犬都僵住了。
为什么……出现的居然是,鬼子!??
男人身上那身军装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不会忘记,那是段屈辱与鲜血的历史,凡是我华夏儿女,哪一个敢忘、哪一个能忘!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骆芸一直以为自己投生在一个安宁平静的村子里,她的耳朵这几天才能听清楚声音,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鬼子的事情啊。
所以,她回到了那段历史中?
眼前的人就是……
不好,春妮!
骆芸再顾不得隐藏自己,转身往其他方向跑去,她故意弄出声响,希望能引起鬼子的注意。
这法子天真又无力,可以现在的骆芸模样,她能做到的只有这种程度。
扑出去救不了春妮和妈妈,她只能去赌。
赌鬼子的警惕性。
赌狼青犬的狩猎性。
不管是哪一方上当追来,对春妮和妈妈都是有利的。
骆芸舍身引敌,果然吸引了鬼子和狼青犬的主意,然而却没有谁追上来,只有一声木仓响,随之而来的火药燃烧的味道穿透骆芸的身体。
“嗷呜!”
剧痛席卷全身,骆芸惨叫一声摔在了田垄里。
“汪!!!”
失去幼崽的母兽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向开木仓的男人扑去……
轰隆隆的雷声炸开昏沉沉的天, 大雨倾盆而下,浇透刚清朗没多久的村子,麦田七倒八歪, 遭遇毁灭性的打击,却不见平日精心伺候的村民出现。
豆大的雨砸在身上生疼,骆芸生生被砸醒,她听到有小孩子在哭,一声一声叫着她的名字。
是家里有点皮却很善良的小姑娘。
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呢?
骆芸努力睁开眼,入眼一片猩红, 混杂着泥水在她鼻翼旁涌动。
恶心、疼痛瞬间席卷而来。
之前的记忆也疯狂涌入。
她没有死,竟然还活着!
春妮蹲在身边哭的好伤心, 骆芸动了动手脚, 想要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她一动, 惊动了旁边另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骆芸,浑身都被大雨浇透,新纳的鞋底被泥浆泡透, 脏得不成样子, 他走到骆芸面前, 颤抖而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骆芸,他仿佛不敢相信这只小奶狗还活着,将奶狗的身体贴在耳边,仔细听奶狗身体里微弱而顽强跳动的心跳。
“哈……”
曾航捂住脸,死死地咬住嘴唇, 沾满污泥的手指从指甲缝里浸出血来。
“还有一个…… ”
他的脸上满是血水, 分不清是泪是雨,混合一团, 糊了满脸。
他站起身,抱着小小的骆芸,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远。
春妮愣了下,赶忙追上去喊着:“小叔叔,小叔叔,你也不要春妮了吗?呜呜呜,你也跟阿娘一样不要春妮了吗?”
她跟着曾航穿过整个村庄,被满地的尸块和鲜血吓呆了。
经常跟荷荷玩耍的狗子被咬死在路边,经常给她糖水喝的奶奶脑袋没有了,还有她最喜欢的姐姐……最疼爱她的阿伯。
大家的样子都好可怕,春妮好怕啊。
为什么大家都不动了啊。
“呜呜呜,小叔叔,呜呜呜。”
春妮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前面仅剩的亲人,哪怕小叔叔变得很奇怪,突然不理自己,但她只能跟着他,那是她唯一认识、唯一熟悉的亲人啊。
骆芸发起了高烧,那颗子弹直接穿透她的身体,神奇地避开了所有的要害,只是烧伤和穿透伤在这么小的奶狗身上也是致命的。
曾航每次给她换药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小小脆弱的她突然没了。
他会将身上本来就不多的口粮熬成粘稠的糊糊,吹凉了喂给骆芸,骆芸也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进食来增强身体,哪怕还没有到吃辅食的年纪也努力地吞咽。
虎子不在身边,系统用不了,她现在真正要靠自己在这个时代艰难求生。
骆芸吃剩下的米糊全进了曾航的嘴里,馋的旁边的春妮直舔嘴巴。
骆芸伸出小爪子指着春妮,从闷头干饭的曾航嗷嗷:给她点,给她点啊。
那么小的孩子,跟着逃了一整夜,滴水未进的,哪儿里能撑得住。
曾航连她一条奶狗的命都这么在乎,为什么不关心下自己的亲侄女!?
曾航半点没有理会骆芸对嗷叫,随手拍拍她,将腕放在地上,他筋疲力尽,吃了点热乎的就有些犯困,而旁边的春妮走到腕前,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舔里面所剩不多的食物残渣。
骆芸看得心疼极了,咬嘴咬在曾航的手背上,可她牙齿都没长全,力道跟裹奶似的半点没有伤害。
骆芸不懂,曾民和吴小凤对曾航那么好,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冷漠地对待春妮,不顾她的死活?
之后的几天骆芸一直担心春妮,生怕哪一刻她坚持不住,永远留在路上。
好在这孩子命硬,竟然跟了下来。
曾航从来都不管她,但也不阻止她吃自己剩下的残羹剩饭,只要不惹麻烦,曾航对她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春妮也很乖,从来不会惹曾航烦,她会安静地啃曾航啃过的骨头,会喝曾航喝剩下的水,也会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吃,并且还会给骆芸留一些。
骆芸不知道春妮找来的是什么食物,香香甜甜,吃进去浑身都暖洋洋的。
渐渐的,骆芸的伤口开始愈合,身体也越发健康起来,到最后都可以跟在曾航脚边跑两步路。
自从骆芸恢复后,春妮眼见着开朗起来,她好像习惯了曾航对他的冷漠,路上也能自娱自乐,她不再哭着叫小叔叔,而是学会了乖巧地跟在身边。
战乱下的人性格外残忍,曾航能容忍春妮跟着,已经算得上善良了。
毕竟在这样的年代带着一个六岁的孩子,危险又不易。
曾航带着她们一路往南,在一个傍晚进入了一个村子。
村子戒备森严,田地处都有民兵把手,民兵手里有土木仓,指着曾航问他是什么人。
春妮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少年,小声说:“要是我们村里也有这样的人,是不是大家就不会死掉了。”
这些天足够春妮想明白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她努力憋着眼泪,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哭鼻子。
童生端着木仓,警惕地看着眼前消瘦肮脏,却抱着一条十分干净的幼犬的男人。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违和。
明明一副逃难的样子,却将一条奶狗照顾的那么好。
想到队长最近在研究的事情,童生看曾航的目光更凶悍了。
曾航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沙哑地问:“能不能给我一些干粮,我可以用这个换。”
他递出一把小巧的雕刻刀,拖着刻刀的手微微打颤。
那是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十指淤青,指缝里都是黑血。
童生皱起眉头,这双手一看就是技艺人的手,他手里的刻刀是木匠雕刻繁琐的花纹才回用到的。
童生的姐姐成亲时,家里请了木匠做龙凤呈祥的木箱子,他去看过,用的就有这种刻刀。
童生问道:“你是木匠?”
曾航点头,木匠的身份本就在村里受欢迎,少年的反应他并不意外,但是他现在只想换点口粮,哪怕是用吃饭的家伙,再没有口粮,他和怀里的狗崽都得饿死了。
眼前的少年嘴巴张阿张,曾航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突然没了力气。
失去意识前,曾航下意识护住了怀里的骆芸,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童生:……
童生:???
天啊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身旁的春妮更是哭得惊天动地:“小叔叔!!!小叔叔你不要死啊!哇啊啊啊啊坏人坏人,你吓死小叔叔了QAQ。”
春妮扑上去,握紧小拳拳打童生的膝盖。
童生家收留了逃难至此的曾航,听说了曾航的精力后众人都沉默了。
鬼子专门培育出来犬只新品种,专门投入到战场上的事情他们早就得到了情报,在鬼子扫荡村子和抓捕我方重要人员的时候,这些狼青犬起到了关键作用。
鬼子狗出现,游击战也不好打了。
曾航被这个村的村长叫了去,曾航亲临两次鬼子狗的扫荡,他们想从他这里了解更多的相关信息。
春妮在屋子里饿得扣墙皮,肉嘟嘟的脸上流下饥饿的泪水来。
骆芸心疼地哟,立刻决定出门给春妮照吃的。
这个村子有民兵,有岗哨,而且一些村民看起来就师训练过的,武装力量比自家村子强多了,安全上也要更放心。
骆芸比她还高的门槛前,咬牙撅屁股,往上用力一蹿,肚皮卡在了门槛上。
骆芸:好痛!
她晃着后腿,努力翻越门槛,回头冲春妮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让她乖乖等自己回来。
看着外面陌生的村子,骆芸挺起胸膛。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她现在是满月的狗崽,长门牙了!
拥有了武器的骆芸向陌生的世界迈步,顺着食物的味道往大路上跑去。
曾航把骆芸喂养的很好,浑身肉嘟嘟的,肚皮鼓鼓的,快赶上她的腿长了。
再次使出吃奶的劲儿翻越大门槛,骆芸终于看到散发诱人味道的食物。
大门外一群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奶狗围着一个巨大的狗盆正狼吞虎咽,食物的味道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骆芸咽了咽口水,打量那些比自己强壮的狗崽群。
它们一会儿顺时针吃,一会儿逆时针吃,吧嗒吧嗒的声音让听到的骆芸也饥饿起来,它在叫春妮出来加入它们和自己过去抢一口食物的选择中纠结片刻,还是勇敢地越过了这群狗崽,往地上撒嘛,看看有没有被它们掉出来的残渣,收集一下也是一顿饭呢。
“汪嗷!”
嘿,你是谁?谁让你吃我们的东西!
突然一声奶狗叫在骆芸身后凶巴巴地响起。
干饭的狗崽们停下来齐齐看向收集地上残羹的骆芸。
骆芸夹紧尾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的门牙也啃不动这么多狗崽,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配个笑脸示个弱就能让春妮吃饱,多么划算。
骆芸已经打算低头,并且向这些胖嘟嘟的狗崽们示弱求和,然而那只最先喊话的狗崽并不想友善对待突然出现跟它们抢食的狗崽,脑袋一甩,对兄弟姐妹们吼道:它偷吃我们的东西,揍它!
骆芸:???
骆芸:!!!
看着一群连滚带爬向她冲锋的狗崽,骆芸吓得惨叫一声扭头就跑。
你们不讲武德啊!
一群狗打一条狗算什么英雄!
不要用你们肥胖的身体碾压我啊!
骆芸:好惨,吃口饭就这么难嘛QAQ。
虎子,你在哪儿,你家小狗子被欺负了啊呜呜呜……
“队长, 陷阱都挖好了,东边进村口布置了雷区,北面进村口有捕兽的陷阱, 南边那群野狼也被花虎给搞定了。你别说,花虎那小子还真有一套。”
操着地方口音的汉子扛着土木仓,笑嘻嘻地跑过来跟林农报告成果,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条中华特有的板凳犬,板凳犬浑身焦黄,毛色十分漂亮, 炯炯有神的黑眼睛十分锐利,与之对视的时候, 总有一种它能看透你的错觉。
汉子见识过花虎的本领后, 就有点不敢跟它对视了。
花虎舔着嘴角的狼血, 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林农身边。
林农弯腰揉了揉花虎的脑袋, “狼群离村子太近了,要是不控制数量,会威胁到村子, 今年村里可有不少新出生的孩子。”
林农看着骄傲的花虎笑着说:“而且花虎是专门培训出来对付长腿犬的, 杀狼自然厉害。”
汉子竖起大拇指, 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花虎是三年前林农抱回来的,才刚断奶没多久,路都走不稳,却十分凶悍,在村里跟其他狗崽打架的时候, 直接用门牙啃, 那时候它才刚长牙,以至于它们那批狗崽长大, 花虎坐了头犬的地位。
村里老人都夸林农带回来的狗种好,狗凶,林农也有意繁育花虎的后代,可是花虎生猛坚毅,却对那方面不感兴趣,别的公狗那时候恨不得追着母狗跑,花虎还把凑过来的母狗往外撵。
那时候村子里没有一条母狗没被花虎揍过,简直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林农气得对花虎吼:“你再这样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花虎:切。
当别的小伙伴都已经儿女成群、子孙满堂的时候,花虎还是一条单身汪,沉稳而孤独地守护着村庄。
花虎什么都好,就是不配种让林农很是忧桑。
这么优秀的基因,它为什么对美色无动于衷呢!?
林农叹气,跟同伴将打死的几头狼扔上驴车拉回了村子。
花虎跳上车,守在自己的猎物前,今晚一条狼腿注定是它的。
驴车进了村,引起一群小豆丁围上来,他们兴奋地叫着,还有孩子伸手去撸花虎的尾巴,尾巴被撤得有些痛,花虎却没有生气,而是将尾巴抬起来,放在了孩子们够不到的方向。
某户人家大门前传来狗崽们嗷嗷呜呜的嚎叫声,一群狗崽挤成一团打闹在一起,人们见状会心一笑,花虎却表情严肃起来。
那些狗崽的话骂的太脏了!
社会好狗狗怎么可以骂脏话!
花虎坐不住了,它跳下车,往滚成一团的狗崽走去。
一条奶狗咬住骆芸的耳朵,一条奶狗咬住骆芸的后腿,还有一条奶狗压在骆芸身上。
这帮狗崽子,打架还挺懂配合。
骆芸也不甘示弱,一条狗打出了十条狗的气势,打不过一群就抓着一只往死里揍。
那个最先喊话的胖狗崽被骆芸压在身下一顿胖揍,其他奶狗扑上来救援,扯骆芸的耳朵和后腿也是为了把她从小伙伴的身上拽下去。
可惜配合思路不对,半点成效没有。
它们咬骆芸的耳朵,骆芸就啃身下奶狗的耳朵。
它们拽骆芸的后腿,骆芸就扯身下奶狗的胸毛。
主打一个你搞我,我就搞死你伙伴,属实震惊到了奶狗们。
有一只奶狗急坏了,害怕小伙伴被咬死,居然勇敢地冲上去,张大嘴巴一口将骆芸的嘴巴整个包住。
骆芸都惊呆了,奶狗嘴巴里特有的奶臭味儿冲鼻而来,差点没把她熏吐。
它们居然搞生化攻击!!!
骆芸拼命甩头,奶狗死命咬住,眼泪都被甩出来了也不松口。
奶狗:呜呜呜(我不会松开的,我不会让你咬老大的!)
骆芸:松开啊啊我要窒息了!!!
濒死的威胁下,骆芸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将奶狗轮到另一只奶狗身上,撞击之下奶狗终于坚持不住,直接被撞飞出去。
骆芸大口大口的呼吸,她差点就憋死了,低头看着身下的倒霉蛋,倒霉蛋目光惊恐,爪子死死捂着嘴巴,生怕骆芸给它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骆芸:呸呸呸,她才没兴趣咬别狗的嘴!
骆芸挥舞着胖爪子,向倒霉蛋发起了攻击。
倒霉蛋嗷嗷惨叫,被打的叫妈妈。
骆芸一爪捅进倒霉蛋的嘴巴,成功堵住它的嘴,让它把母犬招来,自己岂不是很吃亏。
而且小孩子打架,叫大人算什么能耐!
激情投入的骆芸没有注意到身上压着的胖墩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没有了沉重的负担,骆芸揍狗的架势更轻松了,轮圆了棒子往死里揍。
弱肉强食,今日就让你们见见什么是强!
突然,骆芸的脖子被叼住,对方轻轻一抬头,就将她提了起来,压在下面被揍了全程的倒霉蛋呜呜哭着冲向叼着骆芸对大狗身边,抱住大腿哭诉:爷爷,它打我QAQ。
骆芸愤怒挣扎:靠,大家还找家长,你们垃圾!
骆芸:有种跟我单挑,群殴还叫家长,我鄙视你们!
骆芸四肢挥舞地挣扎:放开我!你都当爷爷了,你以大欺小,臭不要脸啊!
狗崽们都看呆了,这只狗崽骂人好凶啊,居然敢骂花虎爷爷,一定会被揍的,会被揍很惨很惨的。
骆芸伸长爪子努力往后挠,哪怕挠着一下都解气,胖嘟嘟的身体活力四射地要跟后面的老爷爷拼命的架势。
“噗……”
身后的大狗突然笑出声,骆芸一愣,更恼怒,可她摸不准身后大狗的脾气,刚才骂那么痛快完全是被气晕头了,如今理智回笼,冷静下来才闻到身后大狗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是狼血的味道!
不管它是自己咬伤狼还是跟主人打猎咬伤狼,都意味着对方不是好惹的角色。
她就一个还没断奶的小狗崽,疯了跟这么一条大狗对着干。
她蜷起腿,收起张牙舞爪的架势,嘤嘤嘤起来。
狗崽们都看傻了,她在表演川剧变脸吗!?
大狗的笑声更控制不住了,它笑得浑身颤抖,把骆芸笑得莫名其妙。
花虎眼角微眯,难掩笑意地说:妞妞,是我!
它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努力克制着,生怕一个激动伤了嘴里的小狗子。
毛团子激动地说:“呜呜呜,终于连上了,妞妞我还以为你没跟过来呢,吓死我和虎子了QAQ。”
骆芸愣愣的,一动不动。
虎子担忧地把她放在地上,将她转过身,焦急地查看它:怎么了?被伤到哪里了?是不是被它们咬痛了?
虎子扒拉骆芸的耳朵、掰开嘴巴、甚至抬起后腿。
骆芸看着眼前焦急地小黄狗,外貌如此陌生,神态却如此熟悉,她一把抱住虎子的大脑袋,整个狗子贴在它的脸上,哭得打嗝:虎子,它们欺负我TAT。
众狗崽:!!!???
(骆芸:谁还没个靠山呢,哼。)
村里新来的那只陌生奶狗牛逼大发了,站在村霸花虎的身上威风凛凛,羡煞一群小奶狗。
它们跟在花虎的屁股后面,仰头看着那只打架贼猛贼疯,还特别疼的黄白花色狗崽,一脸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它可以站在虎爷爷的身上(嫉妒)。
【不会是虎爷爷的崽子吧?】
被骆芸摁着打的倒霉蛋惊恐的猜测。
它挑事把虎爷爷的崽子打了,它是要上天!
另一条狗崽反驳道:别瞎说,我姥姥都没拿下虎爷爷,谁还能比我姥姥有本事?
倒霉蛋一听很有道理。
眼前狗崽的姥姥可是村里有名的漂亮犬,村里大半的公犬都跟它有过一段往事,留下一串爱的结晶,就连自己的母亲,都跟这位大人物有着血缘关系。
真论起来,眼前这条狗崽,它还得叫表叔。
倒霉蛋:……
辈分太混乱了。
虎子将跟着自己的狗崽撵走后,把骆芸叼进自己的狗窝,然后扑倒、开蹭!
呜呜呜它的小狗子终于回来了,这三年它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骆芸推着虎子的大狗头,实在扛不住疯狂发嗲的大狗子。
骆芸:冷静,冷静虎子,我快喘不上气了。
她现在的小身板哪儿吃得消虎子发疯的蹭蹭哟。
虎子将骆芸贴在脸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骆芸顿住,看着哭得好伤心的虎子,鼻子也泛酸,她抱住虎子的脑袋,将自己紧紧跟它贴在一起,爪子也一下一下顺着虎子的毛,哄着它:我回来了,虎子。
哭过一场后,虎子的情绪终于稳定,俩条狗子窝在狗窝里开始简单交流分开这段时间的事情。
骆芸说:我刚出生一个月。
虎子说:我出生三年零一个月。
骆芸:……
这年龄差赶上爷孙恋了。
骆芸:放心,我不会嫌弃你年纪大的。
虎子:???
骆芸一个月的经历三两句就说完了,虎子那边可就精彩了。
虎子出生在炮火里,当时它妈妈正怀着它快生产了,结果鬼子偷营,虎妈妈带着军犬冲进鬼子狗的阵营嘎嘎乱杀,虎子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妈妈肚子里掉出来的。
当时脐带还没断呢,虎妈妈拖着刚出生的虎子硬是干掉了对方一条鬼子狗,才有时间咬断虎子的脐带,撕掉虎子身上的胎膜。
(骆芸听到这里都傻了)。
最后战斗胜利,虎妈妈是从死人堆里翻出的虎子,虎子浑身是血,眼睛都没睁开,张着大嘴嗷嗷叫,虎妈妈当场卧倒,喂了虎子第一口奶。
骆芸:好英姿飒爽的婆婆!
虎子:我能活下来真的不容易。
当时负责照顾虎子的,就是林农。
林农从村里出来后,就参加了革命,一直跟在部队里负责照顾军犬的工作,这些军犬都是对抗鬼子狗的必杀技,部队对它们十分上心。
平时的训练林农也都在旁边看着,学到了不少东西。
后来部队在一次战役中被冲散,林农与大部队走失,寻找了许久也没追上,无奈只能带着虎子找到附近的据点,经过辗转,最后他回到老家,被委任成游击队队长,组织群众反击鬼子的扫荡。
虎子也就跟着林农来到了这里。
虎子说,鬼子精心培育了狼青犬投入到战场上,扫荡村子如虎添翼,有人就想出用本地板凳狗反击,它的父母就是这些人培育的成果,战场上效果显著,林农也有意想在村子里训练出这样的一群狗子保护村子。
虎子说到这儿,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骆芸问它怎么了。
虎子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一头撞进骆芸怀里,痛诉林农怎么逼良为娼的恶劣行为,幸亏它专一不二,抗住了所有的迫害。
虎子:他还说我不行,呜呜呜,我哪里不行,我好委屈哇QAQ。
骆芸:你行不行我不知道吗?林农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虎子:呜呜呜。
骆芸和虎子又依偎了一会儿,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小的等吃饭,赶忙跟虎子说了。
虎子想了想,起身走进厨房,很快叼出来一个煮鸡腿,慌着尾巴跟骆芸说:走,投喂你家小孩去。
骆芸迟疑:你偷鸡腿没事吗?你不会是故意报复林农吧。
虎子绷直身子,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这只鸡是我抓到的,我要个鸡腿怎么了?
骆芸觉得很有道理,也走进厨房拖出来半只鸡。
虎子傻眼,骆芸理直气壮地说:你打的鸡,他做的鸡,你只要个鸡腿不亏死了,怎么也得半只鸡。
虎子:0.0
小狗子好聪明哦。
唉,这就是人类和狗子脑回路的区别,狗子太傻呆呆了。
骆芸感叹,虎子就算进化成智慧生物了,可它的逻辑还是狗狗的逻辑,要是她不在身边,得吃多少亏啊。
两条狗子叼(拖)着半只鸡回到童生家,家里成年人都出去干活了,只留了一个眼神不太好的老太太,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骆芸和虎子进了西边小屋,这里是童家给曾航收拾的房间,房间虽然小,通风和采光都还可以,此时春妮就坐在床尾,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跑过来,停在了阳光照射的边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