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芸当然知道,那条老犬是在试探她的实力呢。
她看向身边的母犬,仔细观察下来发现,它目光明亮,体态健硕,骆芸目光在对方锋利的指甲上一扫而过。
所以,她一开始卖萌路线就走错了,这个犬帮要的是实干型犬才。
骆芸对小爪子突然被母犬拍了一下,骆芸回过神来,看到母犬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你这个小爪子还得磨一磨啊,不够锋利,干架挠敌人不疼。
骆芸忍不住问:用爪子挠敌人这法子你们是从哪儿学的?
当了这么多年的狗子,她可不记得狗子打架会用挠的。
母犬舔了舔爪子毛,无比骄傲地说:当然是跟敌人学的!
骆芸:???
所以你们的敌人是猫!?
后来骆芸才知道,六安镇明面上是被鬼子占领了,暗地里却被几个动物团体划分了领地。
镇上一共有六个犬帮,老狗率领的犬帮占据酒楼、美食街这等繁华之地,其他犬帮瓜分住宅区,有些犬帮胆子大,还跑到医院和军营盘踞地盘,不过经常被鬼子狗驱赶扑咬,地盘很是不稳。
除了犬帮以外,还有众多猫帮占地为王,地面墙头树上全是它们的领地,这就导致它们的地盘跟犬帮严重重叠,平时是这些猫各自为政,一旦跟其他动物产生冲突,就会聚集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捍卫自己领地食物的优先权,经常打得一些实力不行的犬帮抱头鼠窜。
同等体型下猫科碾压犬科,被打的小狗们哭诉无门,生活得十分夹尾巴,就连鬼子狗们,也轻易不会招惹这些能上天入地的猫,鬼子营对这些猫也太在意,甚至欢迎它们去军营和医院溜达,能有效抑制鼠患的问题。
不管什么时候,有一技之长在哪儿都吃得开。
城里的猫犬为了争抢食物经常发生争斗,可以称得上私仇,这让骆芸不得不有个疑问:头领的眼睛是不是被猫挠瞎的?
母犬一愣,眼神落寞下来,摇头道:头领的眼睛,是很久前被人类打伤的,那时候它还有主人,可是一群人类冲进来,不但杀死了头领的人类,还把护主的头领眼睛捅瞎了,若不是我们来找头领玩,趁乱将头领救下来,头领恐怕早就跟它主人一样死掉了。
母犬抬头看了看院子,说:这个院子就是头领主人的,它一直守在这里,慢慢也成了我们住的地方。
流浪犬分不清鬼子和百姓,只知道都是人类,一伙人类杀了城里的人类,霸占了这座城,让它们的生活越发艰难,与猫帮的关系也越发紧张。
后来的人类饲养的猎犬全是变态,喜欢虐杀小动物,抓到的猫、狗、甚至是人类幼崽,都会玩弄致死然后吞吃入腹,它们的体味儿都是血的味道。
流浪犬们提到鬼子狗就咬牙切齿,恐怕之前也跟这帮鬼子狗交手过,还吃了亏,才有这么大的仇恨。
骆芸听了不少这支犬帮的秘闻,大多数的狗子都是曾经街头的流浪犬,跟老犬玩的很好,老犬没了主人,干脆就跟着老犬组成了新的犬帮。还有一些是在城破后失去主人的家养犬,老犬允许进帮的都是有实力的狗子,这些家养犬清一色的大犬、猎犬,为犬帮增添了不少战力。
全帮里唯一娇小的,也就骆芸一条犬了。
大家喜欢她,并不在乎她的娇小,隐隐有成为团宠的趋势。
大家说,捏捏她就心情舒畅,特别开心,赫然将骆芸当成了治疗犬来用。
唉,这世道,犬的压力都大得很。
骆芸也发挥了治疗犬的本事,好好地安抚了这群压力山大的流浪犬们,并跟它们打听虎子的下落,果然有狗子见过它,那狗子一边抱着骆芸蹭蹭一边说:我见过它,你说的那条矮脚犬跟着一个人类雄性进了人类交-配的地方,好久都没出来。
骆芸刚开始没听懂,啥叫人类交-配的地方?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不会说的是青楼吧!
骆芸抬头看着大狗:那你能带我去找它吗?它是我伴侣。
大狗双眼放光地看着骆芸:你们是同一个品种?那它也能给我撸吗?
骆芸冷下脸:不能!
大狗:……
大狗是一条杂交的中型犬,从它的体格上可以看出它的父母中有一条是肌肉发达的斗犬,微微松垮的肚皮意味着它生产过,但是在犬帮里,骆芸并没有见到跟它有血缘关系的狗子。
骆芸垂下眼,并没有多问,但这仅仅一瞬的窥视,也被大狗捕捉道,它平静地说:我的孩子都被那群狼青犬吃掉了,头领主人死的那天,也是我的孩子被吃掉的时候。
大狗低头,看着身边跟着的矮脚犬,突然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笑着说:你身上的味道跟我的孩子很像,闻着你,我很开心。
骆芸慢慢贴上大狗的身体,大狗蹭了蹭它,走过一座石桥,指着前方彩灯高挂的地方说:你的伴侣就是进了这里。
白天的小楼也是客堂满座,进出的大多数都是身穿军服的鬼子,偶尔几个便装的也是狗腿子的模样,骆芸默默记住这些人的脸,谢过大狗后跑到门口。
大门有人看着不可能让流浪犬进,骆芸站在门外往里看了一眼,看不出什么,又绕着小楼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钻进去的地方,就在她犯愁时,小楼后院的木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钻出一条眼熟的矮脚犬。
矮脚犬四肢健全,后腿走路却十分怪异,外八还垫脚,跟涨了痔疮一样。
骆芸赶紧跑过去,紧张地围着虎子转,明明早上出发时还没毛病,现在怎么跟割了蛋一样?
骆芸着急道:虎子,你咋了?
虎子一脸便秘样,咬牙切齿地说:我、没、事!赶、进、回、家!
春暖楼后厨
张大厨看着一筐筐抬进来的旱黄瓜, 问身边负责采买的老柳:“咋买这么多旱黄瓜?现在天气热,放不住啊。”
老柳抱着根黄瓜边啃边说:“不是我买的,没看东家在外边呢嘛?东家说这几天天气热, 姑娘们苦夏,让她们多吃点黄瓜降降暑”
张大厨伸头往外面瞄了一眼,就看东家正站在外面跟一个挑夫说话呢,问人家黄瓜熟不熟,大有继续买黄瓜的架势。
张大厨面上发苦,这么多黄瓜, 得多少缸大酱才够啊。
老鸨子也面苦,她都块把整条街的旱黄瓜买完了, 接头的人怎么还不出现。
再买下去, 恐怕就露馅了。
正在此时, 街头又走来一个挑夫, 面庞黝黑,魁梧有力,身边还跟着一条矮脚狗。
那狗子脏兮兮的, 却很听话的跟在挑夫身边。
再往挑担里看, 卖的也是旱黄瓜。
老鸨子再次提高精神, 挥着手帕将人拦下,问出她一上午问了十几遍的话:“你家黄瓜熟不熟?”
挑着担子的正是林农,他走了好几条巷子,两大筐的黄瓜如今都快见底了,还没碰见接头人, 心里也急得很, 要是黄瓜卖完了可咋办,此时被青楼的人拦下, 他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就听拦他的大婶问道“你家的黄瓜熟不熟”。
一般买黄瓜的哪儿有这么问的,问的都是水不水灵,新不新鲜,好吃不好吃。
这个季节,哪儿有不熟的瓜。
林农眼睛一亮,笑着说:“老板你来看看我的瓜。”
他将扁担放下,一边迎着老鸨子来看筐里的瓜,一边说:“我这瓜啊,快熟了才摘下,保证新鲜。”
老鸨子看瓜的手一顿,心里跟打鼓一般激动。
终于啊,正主终于出现了。
她二话不说,将林农的两筐瓜全部包圆,摸着口袋说:“哎呀,买了一上午的瓜,兜里的钱都不够了,这汉子,你随我来,我去给你取钱。”
林农连声应是,高兴地将筐递给后厨的人,跟着老鸨子进了后院。
老鸨子带着林农进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等着的便是春暖楼的招牌瑛娘。
“瑛娘,这位就是。”
老鸨子守在门窗边,让瑛娘带着林农去内屋说去,她低头看着跟进来的板凳狗也没太在意,进城走商的农民带一条狗大多数都是为了路上安全警惕用的,虽然用矮脚狗的少,但也不是没有。
虎子跟着进了内屋,便见叫瑛娘的人类雌性拿出一个小卷筒递到林农手里,林农结果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是用过的胶卷,立刻明白它的重要性。
瑛娘对林农说:“这里面拍的都是鬼子营里的部署情报,重要的很,你一定要想办法将它带出城,交给作战三团的同志们。”
林农慎重地收好,对瑛娘感激地说:“谢谢你们,有了这些情报,夺回六安镇就更有把握了。”
瑛娘摇摇头,说:“我们没什么好谢的,真要谢,得谢谢那些冒死收集这些情报的人。我们也不过是从中做个传递的活儿,这里迎来送往,传些消息、话儿的也方便。”
说到这里,瑛娘从怀中掏出一袋钱币递给林农,在林农吃惊的目光下,解释道:“这里有些银两,虽然不多,但也是众姐妹攒下来的一些积蓄,我们没什么大本事,只有这身皮肉值点钱,这也是我们姐妹唯一能为同志们做的了。”
林农听罢大惊,赶忙推拒道:“这我不能收。”
瑛娘说:“你可是嫌这钱脏?这些钱都是我们从那些鬼子官身上坑来的,用他们的钱打他们,我们心里才解气,你要是不收,就是嫌弃我们这些青楼出身的女子。”
林宁推拒的手一僵,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不收,可真有点瞧不起人了。
老鸨子在外面小声道:“别聊太久,久了惹人怀疑。”
林农收好这笔沉甸甸的钱,心里五味杂陈,眼眶湿润,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瑛娘:“虽然我们姐妹做的是皮肉生意,但这颗心从来没有歪过,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这番苦心,我们等着你们打回来的那天。”
林农用力点头,死死握紧手里的钱袋。
被问道怎么将胶卷送出去,林农笑着说:“这个我早就想好了。”
他微笑地低头,对着不远处的矮脚犬招手道:“虎子,过来。”
虎子菊花一紧,表情凝重地走了过去。
过程有些一言难尽,但虎子已经习惯了,跟着林农出来做任务,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被开发的很彻底,没有人会怀疑到狗子身上,逃跑也很容易,一条给力的狗子总要承担更多,虎子的心态锻炼的老好了。
从后门出来后,遇见小狗子骆芸,虎子就算再内心强大,也羞耻的夹紧了尾巴,不管小狗子怎么想看它的菊花,它都坚决拒绝了。
骆芸嗅了嗅虎子的屁股,有某种物质独特的味道,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她佩服地看着虎子,抬爪拍了拍虎子的头说:虎子,你真的是为了革命事业奉献全身啊。
虎子含泪,这是一条军犬应该做的。
林农离开春暖楼正巧遇见来楼里寻欢作乐的鬼子官,那鬼子官看到老鸨子身边的林农留意了几分,问了些话,但并没有怀疑,林农也算有惊无险地离开了。
虎子那边就更加顺利,骆芸给它做了乞丐装,混在流浪犬里十分不起眼。
大狗在桥的另一边等着她,见骆芸带着一条陌生犬过来便明白这就是她口里的伴侣,可惜这条公犬后腿有点毛病,走路姿势奇怪的很。
看来又是一条经历坎坷的犬啊。
大狗摇摇头,低头蹭了一把虎子。
虎子被蹭的一脸懵,骆芸在旁边小声说:别紧张,它是把你当孩子了。
虎子:……
虽然我腿短,但我年纪比它大两岁,谁是谁孩子啊。
跟着大狗往回走的路上,骆芸贴贴虎子,心疼地说:很难受吗?要不我托着你?
虎子摇头,咬着牙说:我挺得住。
骆芸心疼哟,看着虎子的肚子,到底塞进去了什么这么难受。还是赶紧回家吧,早回家早取出来,虎子也早解脱。
“喵~”
屋顶突然传来猫叫声,骆芸抬头,看到一只奶牛猫站在房梁上,充着它们叫。
听说这里的猫狗关系特别恶劣,骆芸紧张地护在虎子身边,她也学过猫语,这猫刚才分明在示警。
骆芸怀疑周围还有它的同类,催促大狗尽量绕着走吧,现在虎子的状态可不好,她不希望增加不必要的波折。
大狗却没有回应骆芸的喊话,反而抬头看着那只奶牛猫,发出一声询问的叫声,而那只奶牛猫也非常配合地跳了下来,在墙头一路小跑的来到大狗身边,一边猫唔喵呜的叫,一边跳上大狗的背。
骆芸惊呆了,说好的猫狗深仇、难以共存呢?
奶牛猫抱着大狗脖子,焦急地喵喵叫,大狗神色瞬间难看起来,丢给骆芸虎子一句“赶紧摇人”就跑了。
虎子紧张地问:什么情况?
骆芸表情凝重,她刚才听得分明,那猫在跟大狗说,有同类被鬼子狗抓住了,大狗是去救猫的。
骆芸:毛团子,你告诉虎子怎么去找犬帮,我得追上去,大狗一条狗子不会是那些鬼子狗的对手。
她要是不去,大狗八成就回不来了!
她让虎子去找犬帮摇人,也避免虎子和情报落在鬼子狗手里。
虎子自然明白,点头后,就在毛团子的指挥下往犬帮聚集的小院狂奔。
骆芸一边跑一边叫,希望能把周围的狗子吸引来,等她追上大狗的时候发现,不远的地方确实有三条狼青犬在虐待一条橘猫。
橘猫的下肢明显受了伤,无法战力起来,这也是它没办法逃离狗爪的原因。
大狗见那白猫受虐的惨状,整条狗子都快疯了,愤怒地冲上去对着比它大了一圈的狼青犬狂吠。
骆芸深吸一口气,也冲了过去,站在大狗身边充着狼青犬吠叫。
这时候,气势绝对不能输!
拖也要拖到支援赶来!
在二战时期对华国造成重大伤害的除了鬼子兵的侵略,还有他们为了战争研究出来的一种被冠名“恶魔犬”的狼青犬, 青灰色的背毛是它们最为显著的特征,建立在德国牧羊犬的优秀基因上,更加强了它们的凶猛和残暴性,绝对的忠诚和对敌人更强烈的仇视让它们成为战场上闻风丧胆的偷袭与进攻者。
优秀的嗅觉、强大的攻击力、与强壮不符合的灵活动作,当它们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恐惧无所不入地将你包围。
骆芸曾经为人类的时候只在一些二战资料上看到过对这种犬的描述, 它们在战场上辅助鬼子攻破了不少我军防线,可以潜伏绕后进行偷袭;大扫荡中更是冲锋在最前线, 找出所有隐藏起来的百姓;搜寻我军伤员、卧底、情报等等。
狼青犬在战场上最巅峰的时候, 鬼子每一个小队都会配备一至两条狼青犬。
虽然战争胜利后, 这些狼青犬遗留在华国, 经过后期华国的培育,去除残暴的凶性和野性,保留优秀的体质和忠诚本性, 成为了非常优秀的军犬警犬预备役, 但这段恐怖的历史依旧让人印象深刻。
骆芸也算经历过不少恶犬, 连凶猛的狼群都呆过,但面对这些被历史记载的狼青犬还是感觉到刺骨的恐惧,这是狼群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那是杀戮积累下来的、是任何生灵都能轻易察觉到的恐怖。
大狗明显露了怯,但是为了橘猫还在坚持扛住本能,直面狼青犬凶狠的目光。
那些狼青犬并没将骆芸这个小短腿放在眼里, 它们更大的敌意是冲着大狗去的——就体格上来说, 比它们矮了一个头身的矮脚犬确实构不成威胁。
大狗压力山大,吞了一口口水, 但是看到地上痛苦爬行的橘猫,一咬牙再次对上恐怖的恶犬。
“汪,汪汪汪!”
滚开,离我的孩子远点,你们这帮混蛋!
骆芸怒吼的声音瞬间被震惊的跑偏,她吃惊的看着大狗和那只橘猫,很快就明白什么情况。
大狗生产不久就失去了孩子,这两只猫很可能也在很小的时候失去母亲,于是大狗在母性最需要宣泄的时候遇见了两只急需要哺乳的奶猫。
对于大狗来说,两只猫仔就是它哺育长大的孩子。
所以大狗再恐惧也没有退缩,因为它不可以再失去一次孩子。
战斗是对方先发起的,大狗的惧意一闪而过却依旧被对面三条狼青犬察觉到,它们毫不犹豫地发起了进攻,三掐一直奔大狗,大有将它撕碎的气势——旁边的骆芸,压根就没引起它们丝毫的警觉。
大狗的反应慢了半拍,还是旁边的骆芸将它撞开才躲过狼青犬咬向它喉咙的大嘴,狼青犬咬了个空,怒气值飙升,速度迅猛地再次扑向大狗,根本没有给大狗起身的机会,三条狼青犬眨眼间的功夫就扑咬在大狗身上,白毛瞬间被鲜血染红,大狗的惨叫声哀哀响起。
在滚成一团的战斗中心,骆芸拼尽全力护住大狗的要害,才没有让大狗被咬死,自己也因此挨了好几口,狗血溅到狼青犬的脸上,更加激起它们的凶性。
一次交手,就知道大狗根本不是这帮狼青犬的对手,它还在战斗完全是护崽的母性爆发,骆芸一边要留意大狗那边的状态一边还要对付撕咬自己的狼青犬,身上伤势越发严重。
【鬼子的狼青犬虽然凶猛,但是脖子却是它们最大的弱点,而板凳犬的身高正好可以袭击到它们的脖子。如果我们训练板凳犬专攻脖子,一定能大杀鬼子狗的威风。】
【我在部队的时候就见过这种战术,对鬼子的军犬十分有效,我让曾航做了一批狼青犬大小的木头狗,正好投放到训练中。】
狼青犬纤细的脖子就在眼前晃,骆芸想起林农的话,那些旁观训练的日夜将攻击动作早已烙印在骆芸对脑子里,当狼青犬的脖子再次从眼前晃过的时候,骆芸二话不说连皮带肉一口咬住对方的喉管,腥甜的鲜血瞬间灌满嘴巴,与此同时,骆芸后背也惨遭狗嘴。
一个咬住敌人的喉咙,一个咬住敌人的背脊,尖牙将皮子对穿,鲜血汹涌而出,一大一小两条狗子瞬间成了血葫芦。
骆芸喉咙里发出瘆人的咕噜声。
狼青犬遭受威胁想要将板凳犬甩出去,在地上拼命打滚,用自己孔武的身体摔打挤压曾不看在眼中的小狗,然而板凳犬的咬合力并不弱于任何一条猎犬,它们作为保护家园的看家犬,犬齿足够锋利、咬合力足可断骨。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狼青犬身子僵直,尾巴垂落,蜷缩着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骆芸顶开压在身上的大狗,气喘吁吁地从血尸里钻出来,一双赤红的眼睛凶悍地看向旁边看傻眼的两条狼青犬。
两条狼青犬的爪下还踩着鲜血淋淋的大狗,大狗嘴里咬着一条狼青犬的尾巴尖,一只奶牛猫扒在狼青犬的脑袋上挠得它满脸开花,现在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浑身是血的骆芸。
大狗最先反应过来,连咬带蹬的挣脱控制逃出来,奶牛猫也撒腿就跑,母女俩身上全都负了伤,灰溜溜跑到骆芸身后躲着,奶牛猫还从骆芸那颗血脑袋后面露出半张脸对狼青犬挑衅。
此时远处传来犬群的叫骂声,一大群狗子正在向这边靠近,两条狼青犬立刻回神,惊惧地看了骆芸一眼,夹着尾巴跑掉了,连同伴的尸体都不顾。
先赶到的不是虎子去找到犬帮,而是附近势力,它们离老远就闻到了血腥味,一路狂骂着赶过来,主打犬未到,骂声先到的气势。
它们不认识骆芸,却认识大狗和它身边的橘猫奶牛猫,以前两个帮派还因为抢地盘干过仗,大狗可是犬帮里的一位悍将。
为首的母犬看向旁边还热乎着的狼青犬尸体,不敢置信地看向躲在骆芸身后的大狗,发出不敢置信地叫声:你把它咬死了?你能咬死它?
大狗一哆嗦,想到刚才惊恐万分的对决,连连摇头,拿爪子扒拉身前的骆芸,用行动表明,咬死狼青犬的真正英雄是谁。
三花母犬一愣,在所有狗子没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冲向狼青犬的尸体凶狠撕咬,咬碎它的耳朵、咬开它的肚子,陆陆续续又有几条狗子加入,转眼间狼青犬的尸体就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一顿发泄后,母犬终于呵斥了其他加入的狗子:被咬了,住嘴。我们得赶紧撤离这里!
骆芸也认同母犬的决定,逃走的狼青犬一定会引来鬼子,它们再不走就危险了。
骆芸和大狗都受了伤,母犬让犬群将它们护在队伍中间迅速撤离,受伤的橘猫也被母犬叼在嘴里,刚才还十几条犬的地方转眼间就只剩下被撕碎的狼青犬了。
撤离的路上,它们还遇见了虎子找来的援兵,母犬看着独眼老狗嘲笑道:老头,你来的咋这么慢,是老得走不动道了吗?
老狗斜它一眼,跑过来关心着骆芸和大狗的伤情。
橘猫和奶牛猫看到老狗,也发出嘤嘤地哭声。
虎子看着骆芸浑身是伤,尤其后背被咬的皮开肉绽,心疼的直哭,骆芸怎么安慰都不行。
她想让虎子赶紧走,它身上带着情报,不能在城里逗留,尤其现在它们招惹上鬼子狗,更不能让虎子留下。在犬帮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骆芸对虎子说:我咬死了一条鬼子狗,很快鬼子那边就会对流浪犬打击报复,你必须得赶紧离开,带着情报去跟林农回合。
虎子吧嗒吧嗒掉眼泪,它贴在骆芸身边并不想离开,它的伴侣受了严重的伤,它不能抛弃小狗子自己离开。
骆芸见状,难得地对虎子龇了牙,事有轻重缓急,今天哪怕她死在这儿,虎子也必须要带着情报离开!
她突然狠狠地咬在虎子的肩膀上,虎子惨叫的声音让狗群安静下来,大家莫名其妙看着这两条陌生的板凳犬突然打起来,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骆芸连咬了好几口,驱逐虎子赶紧走,虎子一声声地哀求,它夹着尾巴,伏地身子,叫声可怜兮兮,任凭骆芸咬痛它,也不愿意离开她。
骆芸又心疼又生气,她再次拿出头犬的气势呵斥它:虎子,这是命令!你是军犬,你必须执行命令!
虎子一愣,眼泪汪汪的看着骆芸,看着小狗子的伤口在往外渗血,看着她眼神疲惫却格外坚定。
军犬要执行命令,可它头一次面对要抛弃伴侣去完成的任务,虎子胸膛起伏的厉害,在骆芸锐利的目光下,最终艰难地转身离开。
它几次回头,都看到骆芸坚定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它的身上,她在无声地警告它不准犹豫。
虎子狠狠咬牙,向城墙狗洞飞奔而去——它要尽快回到林农的身边完成任务,然后才能更快地回来保护小狗子。
难以启齿的地方因跑动更加难受,但虎子片刻都不敢停歇。
目送虎子离开后,骆芸再也坚持不住趴在了地上,老狗走过来拱了拱她的身体,对狗子们说:来四条体格强壮的把它和大狗拖到人类那里去治疗,剩下的去迷惑狼青犬,不要让它们找到伤员。
老狗冷静的下达命令,跟另一个犬帮的头领(母犬)相视点头,带着队伍各自离开。
不久,逃走的两条狼青犬果然带着鬼子小队找了过来,鬼子们看着自己的狗被咬死,气得连骂“八格牙路”,立刻催促两条狼青犬搜寻凶手的下落。
流浪犬们早有准备,到处撒尿扰乱狼青犬的追踪。
狼青犬带着鬼子兵找了一圈,除了一群狗尿骚味儿,啥也没找到。
老狗嘴里的人类是住在老胡同尽头的一个老中医,老人已经七十高龄,身体还很健朗,平时会给胡同里的人看病,井莲蕊胎位不稳就是他看出来的,没想到最后结局那般凄惨。
这件事对老人家打击也很大,缓了许久才想开。
今日老人在接待一个小病人,男孩是六安镇里的小乞丐,行乞六年,父母不详,瘦的跟皮包骨一样,身子比实际年龄要小上许多。他经历过鬼子攻城的惨况,鬼子建立的专门收留乞丐的福安馆他也没敢去,一直在街上乞讨,但这一年大家的生活都艰难,他也从原来能混个温饱到现在经常饿肚子,他连街上那些拉帮结派的流浪狗都抢不过,就连猫都能欺负他。
街头讨生活太过艰难,小男孩已经快扛不住了,今天在翻垃圾桶的时候,招惹了一个醉汉被打了一顿,小男孩拖着青紫的身子来找老中医,也就这里能给他提供一点点温暖,不至于让他病死街头。
珂老给男孩上好药,问他:“乞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再这样下去,哪天死外头都不一定。”
男孩摇摇头,低头扣着自己破烂到无法遮体的脏衣服,他光着两条脏兮兮的腿,烂掉的裤子只剩下裤子裆勉强穿在身上,散发着一股油腻难闻的味道。
珂老看着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给孩子处理好伤口,又拿出自己午餐的玉米面饽饽,掰了一半递给他说:“去院子里做着吃,吃完了再走。”
乞儿乖巧地点点头,选了那块小的,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默默地啃起来。
老狗带领众多手下冲进来的时候,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差点将乞儿手里的饽饽吓掉了,仔细一看,乞儿很快认出这条狗是谁,那可是街上最厉害、最凶狠的犬群老大,男孩吓得两股颤颤,抱着饽饽跑到角落里蹲下,弱小无助又可怜。
老狗确认乞儿没有威胁后,跑进屋子里找到珂老,咬住他的裤腿往院子里拽。
珂老哪儿低的过一条大狗的力道,一边被拽的跌跌撞撞,一边急忙训斥:“老头你干啥,你松开,我跟你走就是了。”
等到了院子,看到被狗群围在中间的两条血糊糊的狗子,珂老面色大变,赶忙上前检查。
一条大白狗看着吓人,但伤势并不严重,可另一条犬就不妙了,尤其是背脊,伤口再深一些,恐怕就伤到脊椎,或瘫或死,难以预料。
珂老一面将骆芸抱进屋,一边问跟在脚边的老狗:“是被狼青犬咬伤的?”
老狗:“汪!”
珂老:“有人跟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