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啊这小子。
“明天给我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军营。”她忽然拉住了唯译的胳膊,“然后我们直接从军营出发?回京都,你把东西收拾好。”
唯译怀疑地看?着她,“你现在这状态说话能有效吗?”
“.....”沈祁语笑了笑,“我只是?喝多了,不?是?喝死了。”
“.....”唯译一哽,“瞧你这话说的。”
真的就像是?喝多了。
但这军营确实是?得去的。
这几?日祁语姐夜以继日地批完了奏折,想来也是?为?了这么一天。自今日起,所有的奏折都将重新拿到皇宫里,也不?知道?堆这么些天会多成什么样?。
但愿内阁能起到些作用吧。
州牧府彻夜燃着灯火。
彻夜无声。
沈祁语是?被噩梦吓醒的。
刀锋抵在皮肤上的触感实在是?太真实了,惊得她浑身冒冷汗。
可?和风早在被萧玦的人找到后秘密处死了....
房间空荡。
明明是?夏末时节却泛着凉意。
沈祁语慢慢悠悠起了床,今日是?她说好的要去军营的日子,如?是?想着,原本的心悸也缓和了许多。
但她也有点不?满意的地方?,这萧玦都去了这么多天,为?什么连个信都不?给她寄上一封?
有心者不?会教。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算快,到达军营约莫花了十天的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大嘴巴朝着萧玦告了小状,她才刚下马车,别的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便被正前方?身着轻便紧身衣的萧玦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他貌似被晒黑了一点,一眼过去便能感觉他好像更有男人味了一些。以前在州牧府总是?散着的头发?如?今被高高束起,随和的感觉消失不?见,唯留肃穆之感。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陛下!”
沈祁语刚准备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差点忘了。
这里是?军营,参见之声肯定是?免不?了的。
“臣妾参见陛下。”
好久没说这个话,还是?有些拗口。
但没办法,这里是?军营,还是?得考虑一下萧玦在大绪将军面前的威严问题是?不?是?。
萧玦就这么笑着看?着她,似乎也是?觉得新鲜了,有生之年还能在沈祁语嘴里听到这么一声参见。
不?过很快这个新鲜之感便被其?他的情绪所取代。
“起来吧。”他走到沈祁语身边,牵起她的手,一边看?着一边吩咐,“带着皇后娘娘的队伍去安顿下来,军队训练正常进行,朕先带皇后去逛逛。”
沈祁语很满意。
毕竟她真的以为?萧玦是?带着她去逛逛的。
直到被萧玦推倒在他日常睡得床上,衣服乱得不?行的时候,她终于忍住,一膝盖顶上了萧玦的胸膛,以一种极为?不?好看?的姿势将二人距离隔开——
毕竟她这个时候也在乎不?得这些了。
“你不?是?说带我去逛逛吗?!”沈祁语喘着气?,“这么逛的?!”
萧玦笑一声,有些勾人,“这么久没见,如?今先亲热一番再?去逛逛不?行吗?”
沈祁语膝盖又用力了点,“这可?是?军营!你帐篷外还站着士兵呢!”
萧玦不?以为?然,将她膝盖往旁边扒,顺势挤进她腿间,“你不?出声不?就好了。”
“唔!”沈祁语所有的反抗都被融入进了咽呜声里。
萧玦真的不?说人话。
这是?沈祁语此?时的想法。
军营里全是?男人,连空气?都燥热得慌。
沈祁语被逼得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后这才跟着萧玦去做两个时辰之前就要去做的事情。
她要去逛逛。
“帝王亲自带着训兵的话.....”沈祁语朝着远处正吃饭的士兵们看?了一眼,“大家士气?应该很高昂吧。”
“是?的。”萧玦牵着她的手,语气?很温柔,“每天操练的时候,叫喊声都很豪迈。”
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你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怕是?没有办法睡懒觉了。”
沈祁语瞪他一眼,“瞧你这话说的,我很懒吗?”
萧玦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便不?说话了,只是?笑着带着她走。
军营是?逛不?完的。
面积太大了。
数不?清的帐篷,数不?清的火把,已经数不?清的人。
所以二人只需要在周边看?看?就行。
“边境驻军十万。”沈祁语绕着周围看?了一圈,“怎么看?着人这么少?”
萧玦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少?”
沈祁语很肯定,“对,剩下的士兵去哪里了?”
萧玦站到她后面,把下巴搁在她头上,“分四个据点,这只是?其?中一个。”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因为?可?以很好地将人揽进怀里,手也可?以为?所欲为?。
但他现在没什么旖旎的想法,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山,“那座山后面还有一个,至于另外两个,还在更前方?一些。”
更加便于管辖一些。
“我一般会在四个军营里来回切换,这里去一段时间那里去一段时间。”萧玦带着她走到一匹黑马旁,“上去,带你骑马上山。”
沈祁语一边照做,一边嘴上阴阳怪气?,“我知道?,毕竟你是?皇帝,雨露均沾是?正常的嘛。”
萧玦翻身上马,稳稳落在沈祁语身后,“你这个词是?不?是?用得不?太恰当?”
沈祁语握着马绳,笑着不?说话。可?腰间的软肉忽然被捏了一把,她诶一声,本想反抗却被萧玦牢牢钉在怀里。
“我可?是?向来只取你一瓢独饮。”他抽动马绳,趁着马匹起步,沈祁语因为?惯性倒在她怀里的那一瞬在她耳边道?:“皇后娘娘可?不?要冤枉我。”
语气?暧昧至极。
沈祁语就当没听到。
路程颠簸,就在沈祁语觉得自己屁股快要麻了的时候,萧玦终于停了马。
可?前面就是?悬崖。
沈祁语眨了眨眼睛。
“什么意思?”她道?:“你要带我跳崖?”
萧玦笑一声。
此?时天色其?实已经到了夜晚,如?火晚霞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再?加之他们所在的林间光线昏暗,从上往下看?过去,即使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一团。
“快了。”萧玦说。
沈祁语不?解,“快什么了?”
号角声快要响了。
那是?他在这个地方?能给她看?到的最好看?的东西。
沈祁语正想着继续追问,却忽然听到了山下不?远处传来的宏大号角声。
叫声高昂,似乎是?回荡着整个山谷,肃穆之感只一瞬间便让人不?由自主?地正了脸色。下一秒,数万帐篷灯火齐明,一眼望去,数不?清的橙红色光点如?绚烂温柔的银河,生生将沈祁语美得说不?出话来。
“美吗?”萧玦问她。
这已经不?是?美可?以形容的了。
以往总说万家灯火是?幸福的象征,京都的塔那样?高大,一眼望去的美好无一不?反映着盛世的祥和。
安定且繁华。
但眼前的景象不?一样?。
若要非拿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那只能是?希望。
那是?大绪的希望。
带着严肃与豪情,是?与万家灯火全然不?同的风景。
“美。”沈祁语低着嗓子回答。
她如?今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古人诗词里的豪情壮志,像是?将她融入了一幅盛大的画里。一草一木,一灯一火,都能轻而易举地勾起她胸膛里那股名为?“家国之情”的火。
萧玦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他的心也软。
一切都在不?言中,他沉默片刻,温柔地转过沈祁语的脸,在这壮丽的景色面前同她接吻。
却没挨过这林间蚊虫太多,就算沈祁语穿着层衣服,也极为?不?要脸地飞进她裙间将她的腿咬了两个包。
以至于萧玦在二人回到帐篷沐完浴后给她换药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沈祁语看?着觉得好笑。
她的裙子很轻薄,此?刻全被她团成一坨抱在腰间,两条又细又直的腿就这么生生暴露在萧玦眼里。
她专心看?着自己腿上的两个包,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全然没发?现身下的男人动作已经慢下来了。
“帐篷不?透光。”萧玦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沈祁语一愣,“什么?”
萧玦覆上去,“你伤好得差不?多了。”
极为?肯定的语气?。
沈祁语回过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萧玦要干什么。
“你疯了!”她推他,“你帐篷不?隔音啊!”
萧玦不?管,声音哑得不?像话,“你声音小点就可?以。”
“不?行,萧玦!”
“嘘,小点声。”
沈祁语咽呜,“你这没有避子汤.....”
“有。”他道?:“我让唯译带过来了。”
沈祁语:“......”
“好啊!你们早就写信互通信息....”
“嘘,声音小点。”
“......”
帐篷外高昂的操练声带着几分要震碎山河的气势, 沈祁语坐在?床沿,目光有些?空洞。
萧玦早就已经出去了,留下一碗根本没动过的避子汤。
是?的。
确实?是?有避子汤。
但是他昨晚太上头, 忘了喝了。
而且离谱的是?, 就连沈祁语自己也忘了。
.....
她忘了!
她怎么能忘了呢!
萧玦忘了她还可以发发脾气,但是?她自己也忘了的话.....
她找谁说理?去?
身体的不适还在?时时刻刻提醒她昨晚发生了什么,脑子也有些?混沌不清,配上她此时披头散发的模样,竟然显得她有些?呆。
确实?呆了,谁让她知道那碗避子汤萧玦没喝。
她想杀人。
她撑着一旁的木柜站起来, 却因为火辣辣的疼没忍住嘶了一声。
还以为萧玦说他条件好?是?吹牛......
没想到只?有技术好?这三个字是?骗人的。
身体昨晚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已经在?萧玦的帮助下清洗过了,这个时候倒也没有觉得黏腻难忍。她磕磕绊绊地穿好?衣服, 调整了好?一会, 才用能被称得上正常的姿势走了出去。
“陛下呢?”她问帐篷旁站岗的两名侍卫。
两位侍卫面不改色,“陛下正在?练兵,让您就到帐篷里等他。”
一看就是?受过专业的训练,轻易不会变表情。
沈祁语抿了抿唇, “.......”
其实?还是?有点难堪。
昨夜萧玦为了让她小声点确实?无所不用极其, 跟她接吻也好?, 给她咬手?罢, 各种方法都用上了, 还是?没能阻止她因为受不了而发出的哭吟。
要说这外面的士兵没听到她是?万万不信的。
所以她现在?的情况便是?——
看似面不改色,实?则因为尴尬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不能这么轻易原谅萧玦。
沈祁语心想。
她如今不开心了,自然是?要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萧玦身上。
都怪他。
而此时正在?练兵的萧玦也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他装得很好?, 倒是?没被别人看出什么异样。年轻的帝王站在?高塔上,负手?而立, 面色严肃地....发呆。
他其实?有些?害怕,尤其是?在?今早起床时看到那碗没有动过的避子汤时。
逃避是?他下意识的想法,本想把那碗药倒了,可当他转身看到床上那张恬静的睡颜时,原本端着汤药的手?又轻轻放下了。
他自然是?不想骗沈祁语。
所以这个时候,他在?想,若是?沈祁语真的生气了,他要如何。
道歉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是?道歉之后呢?
他自京都开始就知道沈祁语其实?是?个倔强性子,若是?真的发起脾气,怕是?不会好?哄。
他表面不动声色。
但其实?他很急。
以至于操练结束的时候他往回走的脚步有些?虚浮,惹得一旁的两个将军面面相觑了好?一会。
沈祁语就这么坐在?帐篷里等萧玦回来。
她原本想出去逛逛,但是?考虑到这是?军营,几乎没什么看到女子的可能性,思?来想去,还是?呆在?了帐篷里。
可以待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算长,到底来说她也还是?有些?舍不得,所以想着想着,她原本不算生气的情绪也慢慢缓下来许多。
那没喝就没喝呗,还能怎么办呢?
不能怎么办了。
这里离最?近的镇子也有来回三天三夜的距离,等他们将避子药给她带过来,时效怕是?也早就过了。
所以她现在?只?能祈祷,祈祷她不是?什么易受孕体质,不至于真的一次就中了。
祈祷着祈祷着,萧玦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沈祁语看他一眼,神色毫无波动。
萧玦:“......”
越沉默,越可怕。
“对不起。”萧玦开门见?山,“是?我忘了喝,你想怎么撒气都行。”
沈祁语又看他一眼。
萧玦一愣,“但是?提前离开不行。”
原定沈祁语离开青州回京都的日子是?三日后,到时候又要经过好?几月个的路途奔波,到了京都之时或许已经到了真是?秋意浓的时候。
所以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长。
沈祁语还一句话没说呢,萧玦噼里啪啦说好?几句,她不过是?看了他几眼,怎么还把他安全感给看没了。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她道:“你在?慌张什么?”
萧玦沉默一瞬。
也不是?说慌张,只?是?有种做错了事却不知道怎么弥补的不知所措。
他与沈祁语的关系向来都是?稳定的,除了穆林那次,两人机几乎没怎么吵过架,情绪一直稳定得很。但这次是?他的问题,而且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有些?弥补不了的程度。
避子汤。
如此无论是?男款还是?女款,都没效了。
“少?说几句话吧。”沈祁语拿着扇子扇风,“说的话越多越热。”
这里是?军营,没有州牧府那种可以随时拿得出来冰块的条件。萧玦以身作则,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帝便有着什么有冰块降温的特殊待遇,所以是?真的很热。
秋老虎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于是?萧玦便真的不说话了,他沉默着走到沈祁语旁边,接过她手?里的扇子,慢慢悠悠替她扇风。
夫妻本就是?小别刚见?,亲密一番本也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这里是?军营,除了等萧玦忙完后二?人待在?一起说会话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做。沈祁语倒是?看得很开,这药萧玦没喝便是?没喝了,真要是?有了生下来便是?,只?是?到时候会稍稍辛苦一些?。
但没关系。
萧玦从来没有轻松过。
他不是?在?留她一人辛苦。
再者,她若是?真的在?皇宫里诞下了孩子,也不会担心没人帮她养。若是?偶尔无聊了,她还可以借逗孩子解解闷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往她是?不喜欢萧玦,自然不愿意生孩子。
但如今她已经将心寄托在?萧玦那里,萧玦也没将生孩子当做她的任务,两人有了血脉,她其实?是?愿意的。
耳边传来的风其实?也带着热意,捎着背后人汗的味道,闻得沈祁语皱了眉头。
“我若是?有了孩子便生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宫里面那么多人,我也不担心没人帮我照顾孩子。”她起身看着萧玦,“实?在?不行我就将我娘接进宫里,还怕有什么事不成?”
她说着说着话转了个调,“倒是?你,身上这么大?味儿?还往我旁边靠,先去洗个澡行不行?”
她这话里的嫌弃当真是?不加掩饰,真的很像结婚多年的夫妻因为太过熟悉对方而过于真情实?感。
嫌弃是?真的,但是?喜欢也是?真的。
萧玦被这真情实?感的嫌弃冲地愣了愣,他一边因为沈祁语不生气自己忘喝避子药而松了口气,一边又因为沈祁语的嫌弃觉得伤心。
这心伤着伤着,他泄愤似的扒过沈祁语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又响又脆。
沈祁语:“....你有病是?不是??”
萧玦却忽然笑了,原本亲完就去洗澡的想法被压了回去,他更靠近沈祁语一些?,压低嗓子神神秘秘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和昨晚某些?时候的声音很像?”
沈祁语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红。她狠狠踹了萧玦一脚,“滚去洗澡!”
满嘴荤话的王八蛋。
萧玦撑着伞, 于送别队伍的最前面,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眼眶有些红。
沈祁语正准备抬脚上马车, 像是想?到了什么, 没忍住再次回?了头。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这句话当?真是没有骗人。
军中前线有女子终归是不妥,她赶着离开青州的最?后几天于军营中与萧玦待了三天,磨蹭着等着离开的日子。
其实她也想?过,萧玦为何不能在州牧府多陪她些日子,等她离开了之后再去军营呢,差这么几天吗?
可后来她便明白了。
因为前方?是十万大绪将士,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帝王,企图在他们的帝王身上获得一些鼓励。
即使她这些天在军营里, 萧玦该去的操练与会讨也从未缺过席。
有的时?候, 很?多事情都比儿女情长重要。
她能理解。
这一别,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她同萧玦要面对的,是不知?道多少个对方?在自?己身边缺席的孤独感,也是双肩上担负起大绪往后命运重担的压力。
是彼此缺席但又做着相同事情的宿命。
沈祁语知?道的。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曾经她也困惑过, 执政一事, 若是放在以往, 就?算皇帝亲征, 也从未有过让人代政的情况。
偏偏萧玦主动提出来了。
现在想?起来, 这其实是没什么好困惑的事情。
她的心,萧玦从来都知?道。
他知?道她不想?被困在后宫,可身为女子, 反抗的手段实在是聊胜于无。
于是她费尽心思从国政之事上入手, 想?着法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并非是为了讨好他,而是救自?己。
他还知?道她其实心若明石, 虽为女子,但其心智和能力,其实不比男子差。
于是他给她机会,顺着她的思路,结合他的处境,一路来了青州。
他更知?道。
这一战,不知?道还能否有再回?京都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在发现自?己没有喝那碗避子汤的时?候有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自?己知?道没有爹的滋味,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如自?己一般。
太痛苦了。
他们都知?道。
二人之间涌动的情绪有如实质,唯译微微红了眼眶,大喝一声,“全体退避!”
给他的陛下和祁语姐留一点空间。
萧玦没忍住,终究是甩开伞过去将人搂住,“此番回?京日渐向北,天气会越发寒凉,你千万要记得多加衣服。你本就?怕冷,若是惹了寒,会很?难受。”
沈祁语也抱住他,“青州到了冬日也会很?冷,你记得在帐篷里备点碳火。”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的。
可到了最?后,还是变成了简短的嘱咐。
嘱咐天冷加衣,嘱咐对方?好好照顾自?己。
如今的情况,有些话就?该好好憋在心里。
相信对方?。
依赖对方?。
“金銮殿的椅子很?硬,你记得让唯译给你垫个软垫。”萧玦摸了摸她的脸,微微有些哽咽,“记得穿上给你定制的凤袍,若是觉得凤冠很?重,那便不戴了。”
他道:“我?没跟你说?过吧,其实你穿凤袍的样?子,好看得紧。”
沈祁语鼻子也酸,“都快半年前穿给你看的了,今日才夸我?好看。”
萧玦又抱住她,“嗯,是我?的错。”
越抱越紧。
越抱越没话说?。
所有的话都藏在这个拥抱里。
但沈祁语没忍住。
她将狼狈紧埋在萧玦的怀里,说?话断断续续,“你一定....一定要回?来,你跟我?保证过的,你一定要回?来。”
是坍塌的伪装。
萧玦像是要把她碾进怀里,“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回?来。”
用?上他全部的力气和运气,他一定一定会从这个布满硝烟的战场上回?来。
赌上他的人格和荣耀。
“萧怀陵。”沈祁语没忍住哭出声,话里话外全是害怕和倔强,“我?最?讨厌骗子,你不准骗我?。”
她扯住萧玦腰间的衣服,“你的皇位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你自?己的皇位你自?己坐。”
萧玦抱着他。
好半天没说?话。
向来冷酷的帝王竟然?也流了眼泪。
他心里像是哽了个什么东西,可偏偏又因为怀里的人软得不像样?子。
“等我?回?来。”他道:“我?一定会回?来。”
到时?候定让你无忧无虑,做这个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不再受深宫的厚墙拘束,也不因女子身份失去什么。
时?辰到了。
若再不出发,天黑之前便到不了离这里最?近的临路客栈。
沈祁语眼眶通红,咬着牙上了马车。
终有离别时?。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一声声恭送皇后娘娘的呼喊声下渐渐起步,没多久,便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再过一会,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萧玦脸上的泪还没干,风一吹,有些微凉。
但没人敢上前安慰。
谁也摸不准陛下的心意,若是恰好触了陛下的眉头,下场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这世界上不用?猜测陛下的心意,且决定陛下心意的,只有当?今皇后沈祁语一人。
视野里再次恢复空荡,萧玦随意擦了擦脸上未干的眼泪,目光逐渐泛上了狠,“走?,去商讨进攻事宜。”
他可不是什么纸老虎,日日在这军营里操练士兵等着对面攻过来。
若是这么耗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
等军练兵是需要时?间的事情,与其等着被开战,还不如先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纵使是二打一。
他萧玦也丝毫不惧。
不是想?天下一统吗?
他成全他们。
远处的山仍旧泛着青绿,似乎是天气不太好的原因,山顶处囤着一团又一团肉眼可见的雾气。
沈祁语放下车帘。
她看着好像瘦了些,之前被萧玦养出来的那么点肉都随着这三个半月的时?间被磨没了。
前方?便是京都。
她还是怕冷,虽然?只是秋天,但因为地理位置,她还是已?经换上带了点厚度的衣服。
京都的秋天。
如今早上便有些结霜了。
“科举已?经结束,新晋的状元只等您什么时?候开始执政便可以上朝了。”唯译掀开车帘走?进来,“这状元您或许还有点印象,是端木渊。”
沈祁语一愣,随后又笑了。
她倒不是意外,毕竟以前和萧玦一起试探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绝非只是会读死书的人了。她只是觉得有些欣慰,端木渊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今年高中,也算是一轮美谈。
最?关键的是。
在日后不知?道水多深的朝堂里,端木渊是她可以用?的人。
萧玦之前拿新政之利洗牌朝堂的事因为战事泡汤了,此番她回?来执政想?必会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但没关系。
几个老狐狸而已?。
她懂得什么叫“入乡随俗”,毕竟在萧玦身边那么久了,要说?没学到点什么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最?擅长通时?合变。
之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不就?是吗。
萧玦这老虎的头她都敢摸,几个老狐狸算什么。
软榻旁边的几本册子已?经在这三个月里快给她翻烂了,关于朝中大臣的分布以及势力她已?经差不多都了解清楚。相比起之前的紧张,她如今已?经算得上游刃有余,在面对唯译以外的其他人的时?候,她身上皇后娘娘的感觉已?经很?足。
她本就?不是什么软萌长相,只要微微皱眉或者面无表情,配上她的身份,其实也很?容易给人压迫感。
“消息传播出去了吗?”沈祁语给唯译倒了杯茶,“百姓反响如何?”
唯译举着茶杯的手一顿,眼神?有点飘忽,“就?是.....”
沈祁语声色沉静,“说?。”
唯译放下茶杯,为难道:“因为历代没有女子执政过的经历,百姓们都表示不可思议且.....”
他道:“且大部分都不同意......”
沈祁语点头。
这倒是正常,毕竟男尊女卑这个想?法几乎刻在每个人的思想?里,纵使之前很?尊重她这个皇后,也不过她是萧玦的妻子且和政事没有任何关系罢了。
她能理解。
她笑了笑,又问,“那朝中各臣呢?”
唯译沉下脸色,“根据京中暗卫反应,他们正在谋划一场全员拒朝的活动。”
京都是暗卫的总部,之前他们去青州,萧玦也不过是只带了几十个罢了。如今祁语姐回?了京,正好给相当?于在度假的暗卫们找了点事儿做。
他们会是祁语姐最?锋利的刀。
而唯译原本以为沈祁语听到这个消息会难以接受,毕竟这执政之事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所有朝臣抵制了,想?来是谁都难以接受。
但他那离开陛下后就?没怎么笑过的祁语姐这个时?候竟然?缓缓笑了,笑得很?开心那种。
“做的很?不错。”她拍拍唯译的肩,“到了皇宫给你搞顿好吃的。”
唯译被这弄得猝不及防,也没什么心思关心什么好吃的。他试探性问了问,“祁语姐,你笑什么?”
沈祁语勾唇,“我?当?然?是开心啊,开心才会笑。”
至于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自?然?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