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皇后她其实并不娇弱—— by皌芸
皌芸  发于:2023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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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为何——”
“为何什么?”
为何什么呢?
没?有什么好为何的。
明明没?有什么问题非要问。
不服罢了。
可?历史上从不缺敢说真话的臣子。
“后宫不可?干政,皇后娘娘此番行为,是想?让这江山改姓沈吗!”
啪的一声?。
是奏折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大?殿里瞬间鸦雀无声?,仿若针落可?闻。
大?约是真的在乎这江山了,他的控诉带上了哭腔,“如今大?战在即,你却魅惑陛下将?这执政之事让与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
好锋利的四个字。
沈祁语缓缓起身,并未对这等已经上升到人格侮辱的控诉产生什么反应,
她?淡淡道:“本宫还以为,你们要问些什么。”
平淡的语气,像是含着淡淡的失望。
“不问未来如何,不问国事如何,问得是我这个皇后为何能坐上这龙椅。”她?忽然笑了,带上些冷意,“真的关心国事的人,会在意这位置上坐的是谁啊?”
她?同萧玦其?实很像。
锋利长相下带着杀意的笑容总是能给人震慑感。
笑了,不是因为开心。
而?是因为想?杀人。
想?要有压迫感其?实很简单,气质加言语,微微横过去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双腿发抖。
当?然,最具压迫感的,还是身份的云泥。
“国家边境战事告急你们不在乎,朝堂之上这么多人没?来你们也不在乎。”她?将?手上的圣旨捏得更紧了一些,“你们在乎女子执政,你们只在乎本宫是皇后。”
她?说话总是平静,但神色带着疯和冷,惹得下面?的人颤着身子面?面?相觑。
“本宫再问最后一遍。”她?笑了笑,“是否有事启奏?若没?有,本宫找到你们头上的时候,可?不许跟本宫说有事了哦。”
笑意让人背后发凉。
“老臣!老臣要撞死在这大?殿上以死殉志!”那老人以头戕地,简直痛哭流涕,“大?绪要亡了啊!!!”
悲痛的哭声?几乎蔓延了整个金銮殿,但没?哭动沈祁语的心。
“可?以。”沈祁语笑着道:“但秦老,你最好能一次性撞死,否则本宫还得差人扶着您再撞一次。”
“等秦老以死殉志之后,本宫会让秦老的妻女亲自将?这朝堂上的血迹擦干净,最后再让秦老全服上下五百多户人口?一起陪你殉志。毕竟殉志乃是好事,自然是需要有人陪的。”
熟悉的话语。
熟悉的语气。
一下子将?所?有人钉死在这朝堂上。
当?今帝王,乃是面?对政事狠辣无情的萧玦。
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会亲自写圣旨让皇后代权?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被美色迷惑吗?
遣散后宫,处理政务下江南,借着替身突袭青州。
一切都井然有序将?一切事情握在手里的人,会傻到让这江山改姓吗?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陛下是认真的。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能力坐在这个位置上替他掌政,他可?以放心地把这个江山交给她?。
“好了,到此为止吧。”角落里响起一道叹息,“老臣曾去往过青州,知道皇后娘娘一直在与陛下一起批阅奏折,且对于某些事情的理解甚至比陛下还更深一层,娘娘的本领,老臣是知道的。”
沈祁语朝角落里看过去。
她?其?实早就发现了,那人是因为当?初她?批阅奏折,最后受不了而?提前?回京的丞相之一。
如今看着像是妥协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这是陛下的决定,我们这些做臣民的,遵循便好。”他边说边下跪,磕了个很实在的头,“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沈祁语勾了唇。
与此同时,皇宫外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锦衣卫统领陆明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忙过,一个上午下来,下面?这间府邸,已经是他围的第五个朝臣的家了,而?他的任务......
他看了看手中的手札,叹了口?气,还剩十个呢。今日要一次性完成?,怕是有些困难。
加紧干活加紧干活。
他正欲抬脚进去,胳膊却忽然被从后面?拉了一把。
“皇后娘娘有令,即刻召集所?有锦衣卫,围剿曾府,但不可?杀人。一切等皇后娘娘下朝再说。”
陆明一怔。
“百姓的苦难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赋税,当?地土壤肥沃,按道理粮食收成?定然是足够百姓囤积的。”沈祁语拿着奏折,表情有些阴翳,“若百姓交不起赋税,定然是当?地县令的问题。彻查当?地县令的财政收入,吞了多少,让他吐双倍。”
大?概是真的很久没?有上朝了,事情格外多。
原本一个一个不肯开口?的一些人在丞相开口?之后像是变成?了事精,什么事情都往她?这里报。
“启奏娘娘,京都城边缘最近许多流氓出没?,不知——”
“不知什么?”沈祁语笑着打断。
那人像是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不知娘娘有何......”
大?事说完了,小事便来了。
也不是说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为难一下这龙椅上的人。
沈祁语也不是傻子,她?盯着下面?的人看了两眼,神色很是平静。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虽然下面?的人不多,但事情却不少。而?且总有那么几个好像把自己?当?傻子,问一些丝毫没?有营养的问题。
“不知道本宫有什么解决办法是吧?”沈祁语起身,随手将?手里的奏折关上,“要不这样吧李扇,本宫也顺便把你府上那十八个姨娘天天尔虞我诈争宠的事情也帮你解决了怎么样?”
下面?一静。
一个常年站在后排,连皇帝都可?能没?有记住的角色,如今的皇后却可?以轻轻松松喊出他的名字甚至道出他的家长里短,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根本不是什么的好捏的柿子。
表面?对今日上朝之人的数量不慎在意,但实际上城府颇深。
她?只是说话温声?细语,不代表手段也是这样。
刚刚这话说出来,众人便开始有些站不住了。
她?连这样的小角色都如此了解,那在朝堂中一直扮演着不可?以替代角色的人呢?
那些大?官呢?
或者说。
自己?呢?
能站在这里的人,无一人不会根据短短的一句话抽丝剥茧从而?达到自危意识。仅仅这么点时间,已经有人在庆幸自己?来上这个早朝了。
沈祁语又笑,“你怎么不说话?本宫问你呢?”
虽笑着。
但让人不寒而?栗。
“微臣....微臣知错!”李扇脑子回笼,像是终于意识到了眼前?人的可?怕之处,磕头声?用密集二字形容也不为过,“娘娘发过微臣吧!”
“啊?”沈祁语佯装不解,“本宫帮你解决家里长短,你磕头做什么?”
大?殿气氛一滞。
眼前?的红色凤袍好像一下子变得有些刺目,貌似有人在沈祁语身上找到了一种熟悉感。
那是龙椅之上,一国之主的压迫感。
沈祁语神色淡漠,她?将?手上的奏折甩在桌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力气大?了点,以至于发出了一声?极为清脆的响。
响在每个人的心上。
“本宫脾气不好。”她?面?无表情,“做事的手段日后诸位与本宫共事久了自然会知道。”
她?搓了搓手指,也没?管下面?还跪着的李扇,“诸位还有事吗?”
鸦雀无声?。
“很好,那该本宫说事了。”沈祁语微笑,“陛下亲征,之前?在这龙椅之上因为受着很多事情牵制,对于朝堂的整治,差了点火候。他本想?借新政之事将?朝堂换一次血,但因为战争耽搁了。”
她?道:“如今本宫代政,限制着陛下的事情于本宫而?言什么都不是,朝堂换血的事情,本宫来替陛下做。”
所?以她?今天给在座的各位准备了一点小惊喜。
“启禀娘娘!”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暗卫,“已将?曾恒俘获。”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曾经连皇帝都一度拿他?没办法的存在, 皇后娘娘上朝第一天便将之....俘获。
俘获二字,性质可不轻。
“各位可还有事?”沈祁语拂了拂微皱的裙摆,面上是温和笑意, “无事退朝。”
没人敢有事了。
但凡稍微有点脑子。
以往萧玦掌政的时候, 因为夺位,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朝堂都不能正常运转。谁若是忤逆便将其杀之这样的恐吓语句并?不能适用于?所有朝臣,所以曾恒在那个时候,便“挺身而出”了。
先帝并?未创下什么?新?业且沉迷于?美色,萧玦但凡再晚点篡位,这个江山改姓曾也不是不可能。
趁着换代的时机利用以往的人脉为自己储蓄力量, 他?以为他?能控制上一任帝王,这一任帝王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到底是年纪大了, 什么?世?道没见过?萧玦那套狠辣, 在他?这里其实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
直到萧玦宣布关于?教育方面的新?政。
野心和慌张加起?来,等于?谋反。
于?是有了刺杀,于?是有了.....
桌上的信件叠加起?来一只?手拿不下,沈祁语啧啧两声, 几乎有些叹为观止。
她身上的凤袍已经换下来了,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只?是头上的发钗增加了些许, 看?上去也颇有几番皇后的的样子。
笑意很渗人。
一个皇宫养不出两种人, 无论是萧玦还是沈祁语, 笑起?来总给人要出事儿的慌张之感。
正常的。
因为沈祁语就是跟着萧玦学的。
她虽不沿用他?那套方式,但是其他?的一些很容易便给人压迫感的小动作倒是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毕竟大家都是上朝的, 自然也不分你我了。
“我就说这翼雨两国?怎么?忽然就联合起?来了。”沈祁语随手拆开了一封信, 在曾恒轻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中囫囵阅读,“原来是曾太?傅给人送的信。”
“沈祁语, 你一个妇人掌政,有悖人伦!”曾恒被绑着,双目有些通红。
他?其实想过,若这个皇后真的在处事之上有什么?手段,那他?与她之间想必是少不了一些勾心斗角。朝堂之事向来都是以团体?为点,勾结为片,他?曾恒还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沈祁语既然直接在上朝第一天在没有任何招呼的情况下,把他?给抄了。
家中密信不胜数,以往他?谨慎为先,从未允许任何人可以靠近自己的书房。但是挨不住锦衣卫的强闯,家中数名?高手全部葬身暗卫手下,这才导致人赃俱获,走到了绝境。
沈祁语看?他?一眼,似乎是被他?的话笑到了,“本宫掌政即是有悖人伦,那你通敌卖国?是什么??”
她将那信拿到曾恒面前,轻飘飘道:“是本宫可以把你祖宗十八代的墓都给掘了的程度。”
跟王八蛋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这是沈祁语前世?就明白的道理。
所以她直接从财政方面入手,一群老狐狸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吗,她刚好从这里下手。
于?是便有了“毫无理由”别?人家家给围了的热闹。
数不清的钱以做假账的方式流到这些贪官手上,她如今只?是去把这些钱要回来,难道还得差人打声招呼不成?
坐在龙椅上的人即是一切。
“上一个通敌卖国?的人叫方仲源,下场是择日当街问斩。”沈祁语盯着曾恒青一阵红一阵的脸,“本宫打算沿用这种方式。”
曾恒一惊,“你敢——”
“本宫有何不敢!”沈祁语将手中书信甩到曾恒脸上,美艳的五官因为怒意而散发出来的压迫感竟让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寒颤,“本宫不仅敢,本宫还不选择日,本宫今日下午便斩了你。”
有些疯意是没办法装出来的。
沈祁语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疯了。
她将杀人二字说得如此轻巧。
可有什么?办法呢?
若是不将朝堂上的某些势力打击掉,在萧玦不在的情况下,她估计也守不住这江山。
她如今的所有主动权都是在这些人看?不太?起?她,觉得她没什么?能力的前提下抢过来的。
京都沸腾的像一口狂冒水蒸气的锅。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所有官员的头上,稍有不慎,那阴影便会化作锋利的剑,朝着人当头斩下来。
街头因为斩了首,百姓路过那里时总是会刻意绕行,像是怕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对之避之不及。偶尔酒楼里谈论起?这件事,总是唏嘘不已。
一代权臣的下场,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错综交杂的人际眼关系往里,那位代政的皇后娘娘却直接从财政下了手,用一笔笔不翼而飞的钱,找所有人心思不对的人算了笔狠帐。
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很精彩的朝斗,但其实一切的一切都用得是最简单的方法。
没关系,有用就行。
凤袍被拿去洗了,因为当初定做的时候只?做了一套,导致洗了之后这朝堂便只?能穿常服了。
毕竟之前谁也没想到娘娘会掌政,凤袍只?需要一些隆重场合穿便可以了。
倒是顺了沈祁语的意。
那凤袍本身就又复杂又多层,好看?是好看?,但她每日早晨都需要提前一个时辰起?来供身边的人为她捯饬,没开玩笑,她那段时间几乎是站着睡觉的。
自曾恒事件后,朝堂里人心惶惶。而那些与曾恒是对立派别?的朝员则是对沈祁语完全转变了态度,勤快得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的事情一大堆,几个人讲话的频率在沈祁语看?来用眼花缭乱形容也不为过。
真的很痛苦。
上班真的很痛苦。
沈祁语现在忽然有一种错觉。
她好像再一次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固定早七带领学生们早读的时代。充满激情地上课,然后在出教室的时候瞬间变成麻木的样子。
起?早贪黑地改作业,有时候遇到几个不听?话的学生还需要想办法与其周旋。
这简直和上朝一模一样......
“参见皇后娘娘”和“老师好”没有任何区别?。
水蓝色裙摆看?着又带了点厚,沈祁语坐在那龙椅上,垂着眼皮听?下面的人满怀激情地汇报工作进度,只?觉得精神恹恹。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祁语的错觉,她觉得朝堂下面这群老东西?好像被自己带得有点偏。
前两天她还因为穿着常服来上朝被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老臣说没有规矩,现在下面的各位像是选择性失明一样,她穿什么?都已经不想管了。
一边气鼓鼓一边来上朝。
好玩得很。
她这些日子早上上朝,下午便处理因为曾恒之死?而牵连出来的各种事情。暗卫几乎忙到脚不沾地,锦衣卫的诏狱里每天都会有新?的客人,惨叫声收集起?来可以编写成一套高音歌集。
看?着像是很乱,但一切都井然有序。
除了她的精神状况。
上班哪有不疯的呢?
精神状态不好,那是人之常情。
“雨杏啊。”沈祁语往嘴里塞了口桂花糕,淡淡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枯叶实在是碍眼得紧啊?”
雨杏一愣,她看?了看?眼前的常青树,有些犹豫不定地开口,“娘娘说什么??”
今日阳光算得上和煦温暖,怕是冬日之前最后温暖的一点日子了。她陪着娘娘上完了朝,本打算用午膳,却没想到娘娘说她心情很不好,想来御花园晒晒太?阳。
晒着晒着,像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一会觉得花太?红,一会觉得满是绿叶的树上枯叶碍眼。
定然是事情太?多,娘娘每天被逼早起?,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以往陛下在的时候,娘娘每日只?需要吃吃喝喝玩玩,实在无聊了还有话本可以看?。如今生活反差大了,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娘娘若是觉得不好看?,雨杏等会差人将上面的树叶清理一下便好了。”她将石桌上温茶的炉子点燃,又把娘娘爱吃的桂花糕往前推了一点,“这个时候太?阳正好,娘娘可以睡会的,雨杏等会帮你放下挡风的帘子。”
也算是把沈祁语的喜好摸了个清清楚楚。
沈祁语笑了笑,点头表示赞同。
她其实很早之前就想睡午觉,但是又因为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睡觉。
也算是强撑着精神帮萧玦打工了。
萧玦.....
她躺在刻意为她准备的软榻上,透过华丽的亭沿,将视线投往湛蓝的天空。
云朵很浅,像是丝丝缕缕,风稍微一吹便散了。可没过一会又会有新?的云从别?的地方飘过来,孜孜不倦地飘过来,孜孜不倦地被吹散。
跟她此时的心情很像。
她总是会想起?萧玦,但是又会在数不清事务的逼迫下转移注意力,专注到朝堂的运转里。
如此往复,如此循环。
她给萧玦的回信前些日子便已经寄出去了,按时间算的话,此刻还在跋山涉水的路途上,离见到它?的主人还有着不少日子的旅程。
对它?来说肯定很像度日如年吧。
“诶你说,我和萧玦异地恋会不会长久啊?”她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没由来问了一句。
但雨杏不懂异地恋这么?现代化的词语。
她注定是在别?人嘴里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手里的桂花糕像是忽然不香了,沈祁语起?身往嘴里倒了口热茶,就着茶水嚼,却又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她这两天食欲真的越来越差了。
咽个吃的像是要了她半条命,重新?躺回软榻上,沈祁语重重叹了口气。
果然呐。
打工真的不容易。
她又有些感慨。
那些明明身居高位,会因为一些事情忙到或者说急道焦头烂额的人,如果还有着很丰腴身材的人,那必定是有鬼。
她以后可以借此判断。
意识随着清风缓慢停顿下来,沈祁语呼吸逐渐变缓,眼看?着即将有一个惬意的午休。
亭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冒冒失失的。
一听?就是唯译的。
“祁语姐,急报!”
雨杏慌慌张张,“干什么?,娘娘这才刚刚睡着。”
沈祁语睁开眼睛,心里没来得一慌,“什么?事?”
似乎有了一股很强烈的预感。
唯译喘着气,“青州那边,开战了。”
沈祁语顿了顿,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过葵水了。

战争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时, 恐惧和慌张之感是无法避免的。
即使战争是在青州,是在离自己很远远的地方。
“天子御驾亲征,大绪士兵斗志高涨。”沈祁语居高临下, 一身红色凤袍未有丝毫褶皱, 气?势凌人,“即日起,对于战争之事便是朝堂重点,物资运发必有记录手?册,手册必到本宫手上。”
“若是让本宫发现有私吞现象。”沈祁语转身,眸中杀意?丝毫不?藏, “与通敌叛国同罪。”
她无?法?亲临战场,便只能在资源补给上给予前线最?好的待遇。
桌上摆的是上好的补药, 浓重的药味几乎弥漫了整个屋子。
沈祁语放下手?中的奏折, 面无?表情端起药一饮而尽。
苦得发涩。
难怪前些日子没有食欲,还看什么都不?顺眼。
原来是怀了。
三个月的舟车劳顿她不?是受寒便是受热,一路上小病几乎没停过。没来葵水她便是当自己内分泌有些不?调,再加上回?京之后?忙到头晕脑胀, 一时间将这个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怀的好啊。
时机到位啊。
她嘴开了光。
一语成谶。
她真是想踹萧玦两脚。
本身上朝就已经够难了。
还得带个球上。
她思及此越发觉得烦躁, 放碗之时不?由得用了点力道, 发生砰的一声响。
脸色差得吓人。
唯译和雨杏对视一眼, 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如今他们已经算得上沈祁语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在生活上是雨杏负责一切,而安全上则是唯译寸步不?离。
朝堂上诡谲云涌,但因为曾恒的死, 在玩心眼子上沈祁语也倒是还能应付。且朝内有端木渊做眼, 很多事情便轻松很多。
但也耐不?住皇后?娘娘心情不?好啊....
“娘娘,夜深了, 还是早些休息吧。”雨杏将空碗拿过来,声音很轻,“您现在,还是身子骨重要。”
唯译头点的像打?桩机,“对的对的,雨杏说得对!身子骨重要啊!”
那可是怀孕了。
是怀孕了诶!!
那可是陛下的子嗣!
沈祁语冷着脸朝着唯译横过去。
唯译:“......”
危险的感?觉。
“若是你们暗卫写信告诉萧玦我怀孕了,我便投湖死了算了。”沈祁语冷冷道:“他正专心打?仗,若是因为我怀孕的事情分了心,后?果很严重。”
怀里揣着写好的信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唯译:“!!!!”
此言很在理。
还是不?要跟陛下说了。
北方的寒意?来势汹汹,纵使是有太阳,但风仍旧凶猛。
沈祁语就这样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唯一变化的,大概只有身上衣服的厚度以及小腹隆起的程度。
身上的斗篷越来越厚,越来越多的下人开始连轴转,为了确保皇后?娘娘的身子健康问题,就连御医也开始常住宫中了。
沈祁语觉得很满意?。
她怀孕本就辛苦,还要受理朝事,若是身边没有人照顾或者情绪没办法?纾解,她真的会崩溃也说不?定。
所幸她现在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大概是朝臣们看她有孕了也还在上朝且丝毫不?含糊,对于她着装打?扮方面也都放宽不?少。具体提现在她就算披头散发去上朝,也没人会说什么。
甚至于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下面的人在汇报什么的时候总会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加上一些美丽的....形容词。
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若是生气?了或者难过了会发生什么。
没人敢试。
这么看来,全世界都在让着她。
她其?实?也沉在周围人对她的爱或者忍让里。
除了萧玦。
也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爹。
暑去冬来,除了那封书信,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沈祁语都会觉得自己心态是真的很好。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同一个办公室的年?级主任就因为不?能经常和自己男朋友见面而导致最?后?掰了来着。
说是接受不?了异地恋。
那她和萧玦现在算什么呢?
毫无?联系的....异地夫妻?
手?上忽然被?塞了一个暖手?袋,沈祁语一怔,回?过头看到来意?时又微微勾了唇,“娘。”
“怎么独自对着外面发呆,累了一早上,不?休息一会吗?”何夫人为她提了提斗篷,“本身就畏寒,还往窗边跑。”
带着关心的责怪沈祁语其?实?已经听了有一段时间。
她初次怀孕,也没个什么经验,考虑到身边没有萧玦,沈祁语也不?太敢用宫里的人。思来想去,便还是把自己娘接了过来,由之照顾。
何夫人其?名何月忆,这辈子就两个孩子,一个是正在青州保家卫国的沈天昱,一个是在皇宫怀着孕掌政的沈祁语。
两个都是心头肉,两个都身负重责。
她这个做娘亲的本来其?实?什么都做不?了的,家女?嫁作皇后?,按道理来说其?身份和她已经是云泥之别。纵使是见面,也是需要行礼喊声皇后?娘娘的。
只有皇嗣之事,便更是她无?法?插足的事情了。毕竟是皇族血脉,她若是多接触一点,让人说了闲话也是不?好的。
但如今实?在是特殊情况,祁语如今信得过,且对生孩子有经验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马上就要到落雪的时候了。”何夫人轻声道,“这个冬天大概会比以往的冬天还要更冷一些。”
沈祁语不?解,“娘怎么知道?靠风可以感?觉出来?”
何夫人摇头,“以前你爹经常外出征战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偷偷带上了我。”
她轻轻笑着,“我那个时候还未嫁给你爹,是从?南方偷跑着跟着他的。他告诉我,这里的秋天越是温暖,冬日便越是严寒了。”
沈祁语听着还觉得很惊讶。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娘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说话总是温声细语,做事也很有条不?紊,看着实?在不?像是很活泼的样子。
没想到年?轻之时还与自己的父亲有着这样的故事。
她轻笑一声,“那我可真是您亲生的。”
她又将视线投往窗外,语调里有无?奈,也有怅然,“我若不?是皇后?,不?需要掌政,我大概也会溜到青州去,在萧怀陵帐中住下了。”
可哪有什么如果。
她如果不?是皇后?,还有什么喜欢萧玦一说。
“别担心,陛下可比你那只会挥枪打?仗的爹聪明多了。”何夫人将窗户微微关小了一点,“有勇有谋的将士在战场上往往是中心地位,陛下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的。
她知道的。
从?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就知道。
所以她才会这么努力地替他掌政,替他守好一切。
为他,也为自己。
但最?重要的。
是为大绪黎民。
而不?负众望的,在天彻底黑下去的时候,京都收到了自战以来的第一条捷报——
陛下带领大绪将士,连破翼国三座城池。
沈祁语拿着信的手?都在抖。
像是终于拿到了一张念想,又像是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说到底,其?实?是对萧玦决堤般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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