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啊。”
“那走吧。”沈诱也不废话,她是真的打算问谈致远的事情,总不能一辈子都让这父子俩老死不相往来吧。
“就这里吧。”
沈诱僵住:“......什么?”
谈灼看着她,“照你说的办,三个地儿随便挑一个,就这里。”
沈诱愣了好半晌,谈灼在这方面还挺注意的,因为怕她伤着,每次她想疯都会很小心地在床上,刚那几个地方她就嘴快说着......玩的。
真的是,说着玩玩。
但他当真了。
沈诱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她看着谈灼投过来的目光,很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里不太好,回房间吧。”
谈灼轻嗤一声,直接戳穿她,“怂了?”
他起身,一米九的修长身高走到沈诱面前,头微微垂下,眼里露出点笑意,突然俯身到她耳边笑一声,“你刚不是挺横,让我随便玩儿你?”
沈诱躲开他的目光,故作淡定地想要从书桌上跳下去,脚腕却被一直触感有些冰的手圈住。
而后,她脸红了个彻底。
谈灼冷笑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深夜的蝉鸣格外明显,水声,呼吸声,很乱。
过了些时候,沈诱浑身都烫,双手撑着桌面,腿有些软,她整个人都不敢置信。
这就是玩儿她吗?
谈灼从下面直起身子,唇边泛着点水意,他随意抬起胳膊擦了一下:“爽了?”
第104章 当年
沈诱喘的不行, 刺激得双颊滟红,眸底氤氲。看着谈灼冷淡又混不吝的样子,她害羞的要命, 但话说得比谁都横,全身上下嘴最硬,“爽了,但是——”
“不、够。”
她明明受不了了,还要不怕死地挑衅。
谈灼碎发下的冷淡眼睛露出点笑意, 嘴角扯一下, “行啊,还挺犟。”
他单手脱掉衣服, 露出薄劲的腰腹,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沈诱自己作死买的那盒东西, 轻甩在她身上。
“那今晚别睡了。”
她就是欠收拾, 惯得。
......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沈诱撑着床褥坐起来, 极致的疯狂过后, 就是酸软, 她将一头浓密的长卷发往后撩, 朦胧的视线变得清晰。
落地窗半开, 阳台前隐约站着一个人影。
华清市的气温逐渐下降, 夜风稍大, 谈灼身上穿着略单薄的睡衣, 胳膊肘撑在栏杆上,眼皮垂下, 手里把玩着一盒烟,声音有些熬夜后的低沉, “醒了?”
“嗯。”
沈诱走过去,手里拿过那盒女士烟,转了转,“上次我在学校买的那盒,你没扔啊?”
谈灼笑一下,语调要死不活的,“哪敢啊。”
“啧啧,你有什么不敢的,刚刚不还往死里弄我。”沈诱瞪他一眼,“我让你轻一点你轻点了?让你停一下你停了?”
谈灼下巴点了点,“怎么,秋后算账来了?”
他语气够无耻的,“不是你让我随便玩儿你的。”
“......”
沈诱不想再跟他说刚才那档子事,去小包里摸到那个打火机,扔给谈灼,勾下唇:“抽不抽?”
谈灼慢悠悠地摩挲下手里的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随后抽了一根烟点燃,但他没抽。
可能是遗传谈致远,谈灼呼吸腔不太受得了太刺激的烟酒味,这些东西,非必要他几乎很少碰。
“浪费。”
沈诱将他手里那根烟夺过来,她跟谈灼差不离,都不会抽烟。她放在唇边试探性地吸了一小口,烟草味瞬间溢满喉腔,很呛,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有点儿呛,上次吸了一口怎么不呛,”她明知故问地笑说,“哦,难不成是因为跟你接吻?”
上次他们在篮球场前,夕阳下,抽烟接吻,挺刺激的。
谈灼:“听你这话,还想试试?”
沈诱当即拒绝:“不要。”
刚在书房被他往死里弄,这会儿再擦枪走个火,那她不废了。
沈诱想到先前在书房里,意识恍恍惚惚的时候,她心里还记得问谈致远的事情,咬唇受着都要问谈灼一句。
如她所想,那时候谈灼对她完全没抵抗力,问什么说什么,千依百顺的。
但......她没有听清!
“我刚问你的话,能不能再说一遍?”沈诱轻轻拿肩膀撞一下他,耍无赖说,“我没有听清楚。”
本以为得磨一会儿,谈灼才会开口,没想到他只是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仰起头说,“你说谈致远的事儿?”
“嗯。”
沈诱眼尾缓缓垂下来,半晌抬头,看向漆黑夜空里的一颗星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季繁星吗,她是我人生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两年前她病逝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断气了,嘴里还一直叫着周迟的名字,当时周迟也没办法回来,因为他身上代表的是华清附中参赛,是整个学校的荣誉。”
“我知道你因为姜阿姨车祸离开的时候,谈叔叔没有回来这件事,心里一直过不去。但是,也许真的是因为回不来呢?”
谈灼头微垂着,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烟盒,深邃的眼眸里深藏着情绪,让人窥不见。
过了许久,他才说话,“不止这一个原因。”
“我妈把艺术团迁到华清,是因为港城这边出了事,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是田家一个善舞的小辈在艺术团里工作,她故意泼脏水给姜阿姨和艺术团。”
“没错。”谈灼忽然转头,黑曜的双瞳盯着她,“那你知道田家的那个小辈为什么要泼脏水,我妈又为什么那么坚定的去华清吗?”
沈诱眼睫颤了一下。
一种绝对不可能的猜测,涌上心头。
沈月修说过,姜媛是个很善良的人。
当年姜媛一手创办艺术团,就是因为觉得那些有舞蹈天赋的女孩子,因为没钱而放弃这条路而觉得可惜。后来艺术团越办越大,资源越来越好,不少上层社会舞蹈圈子里的人也想方设法进去。
其中,就包括田家那个小辈——田昕薇的小姑姑,田挽西。
所以......是她想的那样吗?
谈灼仿佛听见她的心声般,他微讽的笑一声,声音很沉,“是你想的那样。”
“谈致远和田挽西精神出轨了。”
精神出轨,没有□□出轨,但二者有什么区别?
婚姻,家庭,爱情等等,一切都是建立在忠贞的基础上。即便没有踏出最后一步,但是精神出轨了就是精神出轨了。
变质了,不同了。
无论是姜媛去世前,还是去世后,不乏许多商圈里的人说,年轻那会儿谈致远和姜媛两个人感情坚定,一路扶持。
不可否认,两人感情很坚定,但最后还是有一个人先变了心。
怪好笑的。
在遇到沈诱之前,谈灼长到十八岁,一直没对女孩子上过心,也避免和女孩子产生过多交集,多多少少来自这个原因。
在他看来,再忠贞坚定的感情,最后还是变了心,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变心变得那么快。
可是婚姻与家庭,是一辈子的责任,是很郑重的事情。
既然承诺了那个女孩子,那就要做到啊,为什么做不到呢?
这个问题,谈灼其实挺想问问谈致远的。
既然当年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承诺了他妈,那就要做到啊。
为什么做不到呢?
斯人已逝,他再回头懊悔,没有意义。
也不在乎。
只有沈诱带着他,一点一点地看到原来一个人的喜欢,可以那么的赤诚坦荡,那么坚定。
三年不行,她就复读一年。要是还不行,她就再复读一年。
“沈诱。”他叫了声她的名字。
“高中你追我那会儿,我老躲着你,不怎么搭理你说的那些话,也是因为这件事儿。”他直起身子,清亮的眼神看过去,熠熠生辉,“我总觉得,谈恋爱这事吧不能随便,得认认真真的,承诺了就一定得做到。”
谈灼笑一声,“就是有点儿委屈你了,高三一年都跟在后面追我,对不起啊。”
他道完歉后,有些不自在地甩两下前面的头发,还挺少年稚气的。
沈诱却忽然很心疼他。
她忍住泪意,故意开玩笑似的打他一下,“你还知道我委屈啊,那时候你可抢手了。随便一个追求者都是竞赛级别起步,要么就是田昕薇那种舞蹈女神,还有什么文科状元夏慕雪,我算哪根葱啊。”
她用手比划两下,哼哼两声:“追你不得排老后边儿去了。”
谈灼把她搂过来,笑一声,“这不是让你插队了么,我还是很讲义气的。”
“滚啊你,不要脸。”
凌晨也算是深夜,深夜里的人是不一样的,狂欢和放纵过后,仍有肆意的余温。
谈灼这会儿也没有白天那么正经,他少年感满满的清朗笑声,在沈诱耳边响起,故意逗她,“那是刚刚不要脸一点,还是现在?”
沈诱没好气地踹他一下。
不过几秒后,她还是红着脸笑出来,“真要比的话,还是刚才。”
太不要脸了。
那样玩儿她。
越想越不划算,沈诱眨了下眼,莫名其妙地想到许久之前在庙里求签的时候,她回去的路上追问了一路,谈灼很狗,故意钓着她不说。
沈诱撑着下巴:“问你个事儿呗,好奇很久了。”
谈灼:“你好奇的事情还少了?”
沈诱切一声,她抬眸认真问:“你当时求签许愿,到底许的什么愿啊?”
当年的求签,她落空了,没有实现。
那谈灼呢?
“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你猜。”他懒懒道。
“我猜啊, ”沈诱挑眉笑,欠欠地说,“那肯定是你爱我爱的要死, 没我就不行,就跟菩萨求签让我看一眼你,都怪我太难追了。”
她还煞有其事地唉一声。
谈灼觑一眼她:“......”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高中那会儿他追她追成那样了。
沈诱拿过那盒烟,放在手心翻转,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 她嘴角的笑意忽然落平,眼里升起了浓浓的遗憾。
她抿着唇, 轻声说:“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求签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就像她许的那个愿望一样, 她也没有很贪心, 只是想和谈灼一起看二零一九年的第一场雪。
可是落空了。
“谈灼。”
“嗯?”
“今年我们能一起看雪吗?”
谈灼垂下眼皮,看着她, 声音有些低沉, “可以的。”
沈诱笑了一下, “我也觉得可以。”
她缓缓垂下眸子, “只是再也看不了二零一九年的第一场雪了。”
再也看不了。
沈诱眼眶微红, 她假装淡定, 不经意又说了一遍, “你还是别跟我说了。”
没有完全实现的愿望是不能说, 会不灵的。
谈灼许的愿望肯定很重要,千万不能不灵。
成家气氛压抑, 针落可闻。
成嵩淮将几叠文件和合同重重摔在桌上,“姜家竟然把先前的合同退回来了, 这算什么,把我们成家当作儿戏?”
成渝和谈灼联姻,是两家最初就商量好的。
在华清市,姜家虽然近些年逐渐落寞,但也算有些气候。当然,成嵩淮更看重的是背后的谈氏集团,无论在港城还是在华清,谈氏集团都是数一数二。
只有拉拢到了谈家,成家的公司才会日渐稳升......那些事情,也才会慢慢烂掉。
现在合同退回来了,也就代表着,姜家不会再和成家合作了。
突如其然,猝不及防。
成渝冷着脸,讽刺笑说:“您不是一向教导我不要表露于神色,把自己的情绪展现给别人看吗?那您刚才、还有现在这副盛怒的样子,又是在给谁看?”
给她看吗?有什么用。
刚刚姜家差人送东西来,成嵩淮脸都气白了。
一心拉拢的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哪还有半点从前冷静的大学教授样子。
果然,名利场就是一个虚伪的圈子,人在里面待久了,都浸得脏了。
成嵩淮心里有气,一听这话怒斥说:“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姜家你一定要留下好印象,谈灼你一定要跟他订婚,这样才是为你好,为成家好!”
成渝站起身,冷笑一声:“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心里清楚!”
成嵩淮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向成渝的手指抖了抖,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没话说了?”
成嵩淮背过身去,腰身都弯了下来,声音无力苍白,“小渝,我说过很多遍了,那件事......是个意外,我也付出代价了。”
成渝看着背对着她的背影。
她想,这个男人陪伴了她将近二十年。
是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教授父亲,是给她锦衣玉食生活的企业家父亲,也是儿时宠她护她的普通人父亲。
可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爸爸。”
成渝喊了他一声:“明明您以前告诉我,教书育人,读书学习,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为社会和国家做贡献。所以我努力读书,一直以你为榜样......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变了。”
“你占着大学教授这个虚有的名头,便于你发展成家的生意,你变得贪慕虚荣,左右逢迎,甚至还跟二十多岁的张晴雪......发生了关系,还逼她流产,死在了病床上。”
成嵩淮身子都在抖,满目的懊悔。
当时他沉沦在了名利场里,看见张晴雪那天是在一家餐厅里,故意灌醉后来发生了关系。只是醒来后,才发现张晴雪是他任职的那所大学的毕业生,他给了些钱当作封口费。
只是没想到,几个月后。
张晴雪怀孕了。
他逼张晴雪去引产,但是谁都没想到张晴雪有家族病,体质一直很弱,最后病逝在了病床上。
三姐弟都是苦命人,没爸没妈,张家除了张晴雪,就只有张晴宜和张晴浩两个人。
死了姐姐后,张晴雪便想要上诉,成嵩淮只好从大学离了职,惊骇之间,又是用钱又是用权,想方设法去威胁两姐弟守口如瓶,不准把事情闹大。
但成家钱权都不够,只能去攀上姜家和谈家,想办法把那些事情压下去。
现在一切都落空了。
成渝忽然自嘲地笑一声,不知道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我明明知道你犯了错,不,你犯了罪,我还是选择瞒着帮你打掩护,甚至用自己去联姻招揽谈家和姜家的权势。可你呢?”
“你知道我帮助你,也会犯法,可是你却毫不阻拦,反而一次次的推波助澜!”
她明明是他以前最爱的女儿,现在却比不上名利。
成渝将桌上的玻璃花瓶猛地扫下,玻璃碎片溅得四处都是,“现在好了!我也被你连累了,我努力读书这么多年,到头来要陪你去吃牢饭吗?”
不可能发生的。
她成渝是成家的千金小姐,自小受人仰望,被人追捧,她不可能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成嵩淮见她拿着包要出门,赶忙问道:“你去哪里?别冲动,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出去。”
成渝冷笑一声:“怎么,你怕了?以为我要去检举告发你?”
成嵩淮一僵,“你不是的话,那你出门是去做什么?”
成渝眼神冷漠,“当然是善后,不然等着谈家把事情翻出来,你吃牢饭我吃官司吗?”
她没有那么蠢。
自从上次在清大旁边的餐厅兼职稳定下来后,张晴宜便打算辞了烘焙社的工作。
“想好了吗?”桑浔也温和地问。
“嗯,想好了,谢谢社长之前的帮助,不然我之前那个条件是进不来烘焙社的。”张晴宜很感谢桑浔也,想来烘焙社兼职的人很多,但是桑浔也知道她生活费困难的时候,直接用了她。
桑浔也将工作牌收回,把上个月的工资递过去,笑一声说:“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聊一下。之前校外合作那次的一千五百块钱,是根据工作达标效果来评定的,也是校方做的决定,跟沈诱和我都没有关系。”
张晴宜愣了愣,随后脸通红。
她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社长,那些话.....其实是我的气话,那件事情很公平,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
桑浔也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
张晴宜看着手里的钞票,满打满算一千块,省一省吃点馒头和泡面,也能是她两个多月的生活费了。
她满足地笑了笑,边下楼,边小心翼翼拉开书包拉链,准备把钱放进去。
“张晴宜。”
一道冷冷的女声传过来。
张晴宜脸色猛地一变,手一抖,装着钱的黄色纸袋落在了地上,钱洒了一地。
她连忙伸手去捡距离她最远的一张,一双黑色高跟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而后那尖细的鞋跟——
踩在她要捡起的那张钞票上,碾压,践踏。
成渝居高临下:“事情你往外说了吗?”
“没有。”
“很好。”成渝声音冷静,“钱这个东西成家有的是,几十万、几百万、上千万,都可以给你。”
张晴宜沉默地捡着地上的一张张钱,“不需要。我姐姐的命,无价。”
成渝睨视她:“死人都无价了,那活人呢?你弟弟之前三番两次勒索我的事情,你没忘吧?”
张晴宜蹭地站起身,“你到底要说什么!”
成渝目光凌厉:“如果你去告发你姐姐的事情,不光你以后不会好过,你弟弟还会因为勒索我受到法律的惩罚。”
她顿了一下,又恢复成淡定温婉的笑容:“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你不光会有钱,还会有很多出人头地的机会,你弟弟......也会平安无事。”
“明白了吗?”
张晴宜低着头,看着满地的钞票,那就像她和弟弟生活,满地鸡毛。
自尊于他们而言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他们是苟活在权势和有钱人之下的——穷人而已。
“明白了。”
成渝下了楼好一会儿,张晴宜还蹲在地上捡钱,动作很慢,像是失了力气。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帮她捡起了那张被成渝踩过的钱,然后递给她。
张晴宜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怔松。
沈诱没表情,她淡声说了几个字:“你没脑子。”
张晴宜正伤心着,还有点惊讶她怎么又出现在这儿,忽然就听她骂她没脑子,反应过来后没好气:“你骂谁呢!”
沈诱挑眉,“骂你啊,听不出来?”
张晴宜气个半死,明明她和沈诱互相看不惯,可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沈诱一副淡然骂她没脑子的样儿,刚才被成渝羞辱威胁后的委屈,悉数爆发。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流。
“你骂吧你骂吧,反正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张晴宜边哭边骂,“都来欺负我......”
她还想在骂两句,脸上却触到一片温热。
沈诱面无表情地给她擦亮眼泪,神色冷淡,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骂你一句就哭了?好哭鬼吧你是,真服。”
她其实,也不太会哄女孩子的。
之前顶多哄过几次温辞,捏捏她那贼软的脸蛋。
至于张晴宜嘛,就勉为其难给她抹掉眼泪喽,她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张晴宜刚止住的哭声,一听好哭鬼几个字,又要哭:“你还骂我。”
沈诱:“......”
张晴宜把钱仔仔细细地收在书包里,才平复下心情来,“你刚刚为什么骂我没脑子?”
“因为你笨啊。”
沈诱骂了她一句后,勾唇笑,“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就没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吗?”
张晴宜指尖瞬间攥紧。
心里那杆秤,许久以前就因为懦弱和胆小偏离掉的秤,忽然就这么动了。
她面对沈诱时还是没好气,嘴唇嗫嚅几下:“有钱人背后的权势,哪里是我这种穷人能比——”
“张晴宜。”沈诱打断她。
“为什么一定要用有钱和没钱来给人划定阶级,她是有钱人,你是穷人,所以注定反抗不了她,注定你就低她一等是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沈诱淡漠的双眼凝视她,“你并不比谁低一等,也并不没有反抗不了她,只是你的顾略太多了。”
张晴宜的顾虑,就是张晴浩。
张晴浩勒索了成渝几次钱,一旦告发成嵩淮,张晴浩的事情也会瞒不住。
她就这一个弟弟了。
不能让他出事。
沈诱那双眼睛却好像能看到她的心里一般,替她说出了那句话,“不能让你护着的人有事是吗?”
张晴宜这下更确定了。
沈诱也许知道些什么,或者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什么,只是一直没有说。
沈诱也不直接点破,她只是在擦肩而过时,最后提醒了一遍。
“你应该相信法律。”
下了楼,沈诱看了一眼清大门外,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本应该离开,却没有离开的人。
成渝比起先前似乎要憔悴一些,但面上依旧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知道张晴宜的事情了?”
她没有提张晴雪,而是说张晴宜,既试探了,又不会打草惊蛇。
沈诱懒得跟她废话,演戏这东西她只是偶尔感兴趣,“说错了,你说的是张晴雪吧。”
成渝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凌厉。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重要吗?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是你!”成渝忽然激动起来,“是你把事情告诉谈灼,让他去查的吧,然后把所有人溜着玩儿!”
沈诱:“......”
看不出来啊,在成渝眼里,她还那么有本事和聪明呢。
真抬举她了。
成渝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后,“不过也没什么,成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倒下,你不会以为姜家算了,成家也会这么算了吧?”
她冷笑:“谈氏集团的控股,姜家还回去了,成家可没还回去。你以为你跟谈灼,真的就那么容易顺利在一起?”
真是做梦。
做白日梦。
十一月份的尾巴就快要过去,华清市的温度降得很低,已经只有十度左右了。
沈诱穿了件毛茸茸的红色卫衣,火红色将她衬得皮肤白皙,也愈发冷厌。周围霜降的白雾,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像一朵雪巅上的红玫瑰。
冷艳,无人可摘。
谈灼就靠在桌边,抱臂懒懒盯着沈诱很久了,将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尽收眼底,“怎么了?”
自从那天见过成渝过后,沈诱就有点心不在焉。
她托腮心里想着别的事情,闻声才回过神,随口胡诌:“没什么,我就是想华清市的冬天来得好快,今天应该只有十二度了吧。”
说完,沈诱又开玩笑说:“要是港城的话现在说不定还得穿短袖呢。”
谈灼站在她旁边,长腿随便屈着,手里转了几下手机,“你有心事,沈诱。”
她骗不了他的。
沈诱挑眉,弯唇笑:“不错啊,大学霸眼力劲儿真厉害,我是有心事。”
“前几天见成渝的事儿?”
“算是吧。”沈诱懒懒地撑着下巴,“当然另外就是有点儿无聊,本来以为我妈这几天会来华清,怎么还没来。”
沈诱说的也算是假话,她是真无聊。
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招惹谈灼,这会儿也是,她伸出一条腿来,别的宽敞地方不放,非要蹭到谈灼腿边,撞一下。
又撞一下。
她坐在藤椅上,嘴里无意识哼着歌,哼一句就碰一下谈灼的腿,欠得要命:“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每天想我一次,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
如果你看我的电影,
听我爱的CD,
如果你能带我一起旅行,
......
她声音很轻,在霜降的天气里很空灵,谈灼靠在栏杆上听她的声音,忽然睁开眼睛。
冷淡的眼眸里,多了点少年的稚气和放纵。
谈灼弯腰拉着沈诱往外走,单手拿过两人的情侣大衣和围巾,二话不说下楼后,把她轻轻推进副驾驶座里,发动车子开向街上。
沈诱懵了好一会儿,“你干嘛呀?”
谈灼左手转着方向盘,嘴角扯了一下:“你不是无聊吗,带你去玩儿。”
“......”
沈诱眼神复杂,真觉得这人脑子抽了,平时都是她喜欢疯,今天倒是轮到他疯了。
她越来越觉得她之前的认知是错的,谈灼压根儿就不成熟,幼稚得不行。
不过幼稚就幼稚吧。
她喜欢!
车子也没开一会儿,就缓缓停在了广场前。
这里是华清市的体育馆前面,沈诱来过一次,她认识。
沈诱刚下车,立马冻得不行,浑身打起哆嗦,直到穿上白色大衣才渐渐暖和起来,她无语到想笑:“你是不是疯啦谈同学?这么冷的天,专门带你女朋友出来挨冻啊。”
狗东西。
谈灼身上穿着韩版深色大衣,修长高挑的身材如同一个行走的衣架,既有少年的清爽,又透着一抹慵懒和随性。
他笑一声,“带你去个地方。”
沈诱脸颊冻得有点红,拉住围巾挡住下巴,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眸,嘴里嫌弃,话倒是诚实,“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话音将落,她整个人被轻轻一拽。
谈灼忽然拉住她的手,然后带着她跑起来,初冬的风吹来,将少年满是笑意的声音飘远。
“带你去听演唱会。”
第106章 沈诱,我喜欢你。
华清市的体育馆面积很大, 可以容纳几万人,来开演唱会的是一个童年男神,歌曲争相传唱, 一票难求。
空气中的寒意,随着风吹来,沈诱有些冷,长睫上沾了白霜,“我们没票怎么进得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