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夏和林朝朝目瞪狗呆:“......这方法,太简单粗暴了。”
但是貌似,还特么挺有效。
......
休息室是清大专门提供的体育休息室,平时体育生居多,只有像这种进行比赛训练的特殊时间,才会有别的学生来。
刚刚打过球,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出了不少汗,去休息室里换衣服。
“行啊你小子。”汪洋想到刚才球场上那幕,笑着打趣,“撩妹有一套啊。”
“就是啊!送上来的水不接,还专门跑下去找女朋友要水喝。”张启混的熟了就话多,开玩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宣誓主权呢,哈哈哈哈......”
谈灼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衣服来,唇角扬一下,“是啊,我故意的。”
他女朋友这么带劲儿,总不能被人觊觎被拐跑了不是。
王尧听到这边聊天,刚凑上来就听到这么不要脸的一句,他啧啧笑两声:“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上了,要不要脸。”
休息室里人多,男生不太避着直接当场换了。
谈灼在柜子里挑挑拣拣,随后单手拿着衣服,手机揣口袋里,一个人往外面的隔间走。
王尧看到笑话他:“诶,大老爷们儿你还要去隔间换啊,有什么不能看的。”
陆棋骁边换衣服边探头,笑着说:“还玩不好意思那套啊,你之前寝室不也换衣服换得好好的,这在外面公寓住个半年多还娇羞起来了?”
谈灼一僵。
他懒懒觑一眼:“怎么着,换衣服也要管?”
“管不着,管不着。”王尧和陆棋骁还在笑话,“别是身上有什么不能看的,哈哈哈。”
谈灼:“......”
还真给说中了。
昨晚沈诱勾他那样儿,欠嗖嗖地在他上身嘬来嘬去,力气还不小,跟小狗似的。
估计没个几天,身上印子根本消不了。
华清市晚上的气温有些低,谈灼在隔间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又在外面穿了件白色衬衫外套,清冽干净的少年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薄荷香,扑面而来。
吃饭的点,谈灼出休息室的时候,人差不多全走光了,大学生别的不会,干饭从不落后。
他刚走到门口,眼神却凝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女孩儿坐在栏杆上,上身的露肩背心很短,露出细腰,下装是短裤配黑色长靴,一双纤直的长腿随便晃动着,整个人又冷又飒。
张扬亦放纵。
沈诱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她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谈灼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沈诱抬眸看过来,而后红唇翘起。
“谈同学。”
沈诱久违地喊了声这个称呼,她手里夹着一包烟,晃了一下,“快过来啊。”
谈灼看了眼她手里的烟,“哪来的?”
“刚买的,女士烟。”
“怎么着?”谈灼走到她旁边,身子往后靠在栏杆上,“你这是要在我面前逞威风,抽烟给我看?”
沈诱手指转着烟盒,“差不多,刚路过店里看见就买下了,想跟你一起抽。”
她单手撑着栏杆往那边挪,一下靠近一点点,直到大腿捱上了谈灼的胳膊,她才安分下来,“要不要跟我一起抽烟?”
其实,沈诱还没见过谈灼抽烟过,喝酒也很少,零食也很少吃,除了小面包。
他好像没有这些习惯,修仙似的。
谈灼懒懒道:“不抽,我拒绝。”
“拒绝无效。”
沈诱欠欠笑一声,管他拒绝不拒绝,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然后把烟盒扔给谈灼,自顾自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指尖轻扣,打火机翻盖发出轻擦声,一点火星点燃烟蒂。
傍晚的天幕深蓝色,地平线中的最后一丝火烧云消失,天暗下来,独留着一点小小火焰。
女士烟丝点燃,空气中弥漫出一丝烟草香。
沈诱没有抽,她两根手指夹着那根烟,转笔似的转个不停,一股子叛逆不听话的劲儿。
谈灼看她那憨样儿就好笑。
他笑了一声,“你幼不幼稚啊?”
沈诱歪脑袋,“不幼稚啊。”
没想到转着转着,还真挺有趣,沈诱五个指头来回换着转,竟也没有被烫到。
她抬高手,烟蒂慢慢燃烧至中间,再不松手很快会烫到她的皮肤。
可她不想放开。
其实一路走到现在,沈诱经常会夜中梦醒,会不会这只是她幻想的?
也许她的世界还是一片荒芜,深坠在深渊中无法自救。
所以,沈诱想看看烟蒂是不是真的会烫到她,是不是真的能感受到痛感,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候,是不是一场梦。
纤细的指尖灵活得要命,燃着火星的烟在沈诱手里转个不停,三百六十度的圆圈转啊转,像极了夜晚焰火。
小小的,只有两个人的焰火。
沈诱透过指尖的光晕去看谈灼,笑着喊他,“谈灼。”
“嗯?”他撩眼看她。
“你会发光诶。”
少年清冷的剪影映照在光晕的方寸之间,熠熠生辉,亮的叫人舍不得挪开眼。
谈灼觉得她今晚变得有些傻,“好玩?”
沈诱眼睛亮晶晶,点点头,“嗯,还挺神奇的。”
“那你玩儿吧。”
谈灼一向是不会多管着沈诱的,会由着她一个劲儿造,纵着她随便玩儿,今天也是一样,她想玩烟那就让她玩。
“过来点儿。”沈诱忽然说。
他动了一下身子,懒洋洋的。
“再过来一点啊,你跟我客气还是怎么的,睡都睡过了。”
“......”谈灼又靠过去点。
沈诱忽然俯下身,抬起谈灼的下颚,吸了口烟香烟,然后红唇吻了上去。
香烟,接吻,欲望。
烟草香在唇间溢出,他们在夕阳下接吻,合该在一起,合该至死方休。
什么姜家,什么成渝,都见鬼去吧。
在这一刻,她只想要接吻,做.爱,沉沦。
拉着谈灼一起。
篮球赛前几天, 袁夏撺掇着一起做横幅,说是拿出去的时候有气势。
数绘社电脑配置最高,一般人操作不来, 别看袁夏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用电脑数绘的时候玩得很溜,各种操作使劲儿秀。
“那种普通的横幅没意思,丢在人堆里看都看不见,要做就做最显眼的。”
“什么最显眼?”
“布灵布灵的啊, 闪瞎你的眼。”
“......显眼包吧你。”
“你要这样说, 信不信我弄个赛博朋克给你看!”
袁夏和林朝朝边吵吵边用电脑绘图,两张小嘴叭叭个不停, 沈诱在后边儿默默戴上了耳机。
她的横幅简单粗暴。
一张半米长的红色条幅,上面就写着四个大字:谈灼, 最牛!
最下角偏偏跟转了性似的, 用黑色粗记号笔写了一行小字:沈诱男朋友专属。
傲傲娇娇,黏黏糊糊的。
“也太寒碜了吧, 就四个字。”袁夏冷不丁地说一句。
“就是啊, 横幅没打印就算了, 你竟然手写?”林朝朝惊讶地摇头。
沈诱摘下耳机, 很是满意地把横幅抖抖, “这不挺好的吗?简单粗暴, 简洁明了。”
“是还不错。”
于然正从外面走进来, 数绘社今天开了门, 正好轮到她值班,刚来便碰到这一幕, 笑着打趣。
沈诱淡声道:“谢谢。”
于然摇摇头,她笑着寒暄了几句就往里走, 值班的位置在里面,只是刚坐下,便见到沈诱跟了上来。
“学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最近张晴宜好像没怎么来上班,她调班的时间要到了,我跟她不是很熟,学姐帮忙提醒一下吧。”
“是这样啊。”于然笑着替张晴宜说了句谢谢,随即道,“晴宜家里事情比较特殊,她弟弟也不怎么听话,总是要她操心,时间上就总来不及。我前几天看她说在外面的餐厅找了个兼职,可能耽搁了。”
沈诱不动声色道:“餐厅?”
于然点点头:“嗯,就在清大旁边的那家餐厅,比学校烘焙社的工资要高一些。”
沈诱弯唇笑了一下:“那就麻烦学姐提醒下她了。”
......
篮球赛在北区的篮球场举行,北区的观看席位置属全校最多,但在比赛前一晚就抢了个光。
比赛开始前的开幕式,现场一片火热,支持华清理工的横幅与支持清大的横幅分散在观众席的各个角落,还有电子弹幕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去年校联赛上咱们清大就赢了一个球,今年不知道理工大会不会反超?”
“有可能。”
“我觉得会,咱们学校其实也没有多厉害,而且去年几个很厉害的大四学长都毕业了,就剩下汪洋学长一个人,其他都是新手,可能不咋地。”
袁夏满心的激动,被旁边几个谈论的女生泼了一盆冷水,她翻个白眼看过去:“喂,你们是不是清大的,还没开始比赛呢,就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高马尾女生皱眉:“你都说了是比赛,两个队伍想支持哪个就哪个啊,你管得着吗。”
话落,她毫不示弱地举起手里的横幅,上面写着“支持理工大”。
袁夏暗骂一声叛徒,“理工大才不会赢,去年要不是因为有人耍阴招,手脚不干净,我们清大怎么可能只领先一个球。”
高马尾女生:“什么耍阴招,刘宇希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汪洋而已,你懂什么就乱说。”
袁夏的急脾气,差点没当场站起来骂。
沈诱拉住她,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她别生气,“她刚刚说谁?刘禹锡?”
袁夏呸一声:“那个小人才不配跟伟大诗人一个名字,宇宙的宇,希望的希。我听学姐们说,去年就是这个刘宇希手脚不干净,在球场上的时候故意撞人,还特精,裁判好几次都没罚他下场。”
林朝朝说:“我知道!汪洋学长去年被他撞了一回,还伤得挺严重,比完赛都去医院了。”
沈诱忽然有些担心。
没来由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感。
她将视线投向球场角落的人身上。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清大的人在一边后场,队长汪洋经验多,在用手比划着待会儿的场上防守进攻。
谈灼这次穿得是火红色球服,印着清大加油的发带戴在额头上,他偶尔点个头,当作是回应,正低下头整理着右手腕上的护腕,忽然他转头。
冷淡的眼睛,隔着十几米直直望向沈诱。
女孩儿今天戴了有度数的美瞳,眼眸比以往还要清亮和莹澈,炯炯有神,似乎是看到了他的视线,歪着头对他笑了一下。
冷厌的长相露出一个明媚笑容,用口型说了几个字:加油,男朋友。
怕他看不见似的,还晃了晃手里那个丑爆的横幅——谈灼,真牛!
谈灼:“......”
他低下头,笑一声。
丑是丑了点,但也还看得过去。
......
哨声吹响的那一刻,理工大和清大的篮球联赛正式开始。
现场气氛火爆,整个观看席都举起了横幅,尖叫声不绝于耳。
“配合!”
“注意配合!”
汪洋从边角跑到中心,扬起手将篮球拍出去,还没来得及提醒队友接球,一个大力撞击,直接将他从半空中撞到一边,他猛地往后一倒。
谈灼伸手扶了他一下,“队长。”
汪洋摇头,“我没事。”
但是,球落到了理工大的手里。
刘宇希挑衅一笑,眼里露出鄙夷:“垃圾。”
说完,将手里的球投进球框,与此同时,哨声吹响。
理工大领先一分,清大居后。
“操。”王尧第一次在篮球场上见到这么不要脸的操作,简直就是在钻空子。
张启第一眼见到刘宇希,心里就憋着气:“这个孙子去年就耍阴招,今年他妈又来!”
汪洋才刚上场就被撞了一下,心里说不气肯定是假的,只是角度刁钻,严格论起来倒也不算是犯规。
他沉着道:“我没事,既然理工大手脚不干净,想用这种方法赢比赛,那我们就堂堂正正地将他们打到服气!”
正值中场休息的时间,刘宇希冷笑一声:“就凭你们?去年不过是你们清大的运气好而已,今年还想赢比赛?”
“做梦去吧。”
理工大的队员就站在对面,将刘宇希的言论全部听在耳朵里,却仍是站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全然不制止。
这就是对刚才那种阴招的认可和纵容了。
果然,下半场的比赛中,刘宇希时不时会撞人,但是角度电钻,总是钻空子。
裁判如同摆设般。
台下不少支持清大的学生,开始叫不平,“明明就是理工大不对,他们故意撞人,裁判瞎了吗?”
“去年也是这样,我真服了!”
“理工大学校真垃圾。”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句,突然将比赛上升到了两个学校,观看席发生了不小的争吵,袁夏和林朝朝都忍不住探头去看,八卦属性藏不住。
沈诱眼睛却凝在篮球场中心。
她看着球场中心一直负责投篮运球的谈灼,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赛场上。
少年轮廓深邃,眼神专注,他近乎一米九的身高优势很大,无论是理工大的哪一次球,只要靠近他,就会很快被他截下。
不给理工大一丝进球的机会。
刘宇希又一次被截下球,嘴里骂了句脏话,他眯着眼看向了球服上印有“17”号数字的谈灼。
谈灼一个跃起,白净的手臂向上一揽,身上的火红色球服衬得他如同火焰般耀眼。他手里的篮球咻的一声落入框中,又快又狠地将比分追了上来。
比分持平!
“操,就差一点理工大就赢了。”刘宇希骂了句脏话,“专门截老子的球,他妈故意的是吧?”
他攥紧了拳头,没想到清大一群软骨头里,还有个硬茬。
另一边,汪洋趁着传球的间隙,拍了下谈灼的肩膀,“兄弟行啊,把分追平了!”
张启从开场就被压制,这会儿清大比分追上来,直接扬眉吐气:“下场咱们配合紧一点,把理工大那群孙子压下去。”
谈灼点头,笑一下:“行啊,把那群孙子压下去。”
又一记球运到球场。
这记球非同一般,它是赛点,谁先进框几乎就奠定了到底是哪一队赢。
双方都极为重视这记球,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球运行的轨迹。
汪洋是找准时机,从理工大手上抢到了球,然后打了出去:“清大,接球!”
这一球,绝对不能失误。
谈灼闻声偏头,右手极快地将球揽在手心,而后猛地向上跃起投篮,修长薄劲的身姿腾在半空。
突然,刘宇希猛地撞了上去。
谈灼投篮的右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二十岁的少年力道很足,他整个右肩膀几乎疼到发了麻,手臂一歪,球偏离了原本的弧线,与球框堪堪擦过。
球偏了。
台下的沈诱心高高悬起,紧张感抑住她的呼吸,刚刚那一撞有多大力,她看在眼里。
她冷冷地扫了眼刘宇希,缓缓握紧了拳头。
“操你妈!”张启见到这一幕,直接大声骂出来,“刘宇希你他妈傻逼,犯规。”
刘宇希嘴角冷笑,转身就朝着球的方向跑去,但身旁的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等看清那人是谁时,他嘴角笑容僵硬。
谈灼右肩膀发麻,他直接伸出左手,快速地把球重新抢回手中,而后一个转身弹跳,将手里的篮球一把进框。
动作快速到几秒之内。
刘宇希攥紧拳头,眼神愤愤。
谈灼晃了下发带箍上去的碎发刘海,细碎的汗珠挥在空中。
他懒懒地掀开眼皮,看了眼刘宇希,淡淡地把他骂清大的话,原原本本还回去。
“垃圾。”
哨声吹响,比赛落下帷幕。
清大以三分反超理工大,卫冕冠军。
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掌声,尖叫声响彻整个篮球场,不少人将手里支持清大的横幅高高举在头顶。
汪洋笑着说:“清大赢了,兄弟们!”
“你肩膀怎么样?”
谈灼神色淡淡,活动了下右肩:“还成。”
还成两个字,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要是没事那就是没事,还成就代表着......他受伤了。
但场子上的人还沉浸在清大赢了的兴奋中,没人多想,谈灼也一向不喜欢聒噪,他性子就那样,什么都没说提前退了场。
......
谈灼下场没多久,刘宇希就被裁判罚了牌,他最后一撞向谈灼的拿一下用足了力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理工大这次算是栽了。
袁夏憋得满肚子火终于消了,“让他撞人,活了个该,当我们清大是吃素的,第一学府的名头在那摆着呢。”
林朝朝重重点头:“太精彩了,我第一次觉得篮球赛这么好看,明年什么时候办啊,我还来。”
“也是这个时候吧,不过应该不是理工大,今年这出的阴招足够他们上华清市大学篮球赛的黑名单了。”
“黑名单,还有这东西。”
袁夏和林朝朝两人聊着,声音忽然停住,看向一旁从刚才就沉默不语的沈诱。
她平静地看着球场,神色厌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夏和林朝朝却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难过和冷意,片刻后见她转过头,“让我出去一下。”
球赛还没散场,观众席的人还在为清大赢得比赛欢呼,为场上谈灼精彩的反超激动,为谈灼帅气利落的动作兴奋。
但没有一个人记得,他被撞伤了。
几米外的重力撞击,故意撞在他的右肩膀上,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疼?
沈诱想起了高中那会儿,谈灼在华清市打了一架,他们晚上打电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头垂下来,声音有些低,他说,“挺疼的。”
沈诱眼眶有些红。
她没有出赛场,而是目光注视着刘宇希提前离场的身影,随后跟着他走到一处无人的场外空地。
刘宇希输了比赛,浑身烦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不想管。
忽然有人喊他,“刘宇希。”
他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到一个长相冷艳的女生,一米七的身材高挑,单手托着一个篮球。
无论是神色还是动作,亦或是轻慢的眼神,面前这个女孩儿都跟场上那个叫谈灼的男生,很像。
刘宇希问:“你谁啊?”
沈诱单手托着球,眼神冷漠:“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是来——”
“揍你的。”
话落,她手臂一扬,手里的篮球猛地扔了出去。
刘宇希脸色一白,躲都来不及躲,一把栽倒在地。
沈诱的力气跟寻常男生差不多大,她用了十成的力气砸过去,直直将刘宇希砸到在地,捂着肩膀痛呼一声,蜷在地上起不来。
“操......”刘宇希痛的皱紧五官,“你谁啊,老子招你惹你了?”
说着,他忍着痛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沈诱一把拽过去,整个人猛地踉跄一下。
力气大到他一时都没法反抗。
眼前的女孩儿只有一米七几的身高,比他要挨上半个头,明明是仰视的角度看他,可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里满是冷意和压迫感。
沈诱冷声道:“谁让你撞他了?”
刘宇希在场子上撞了不少人,哪知道她说得哪一个,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愧疚。而且被一个女生这么揪住领子教训,他一个大老爷们脸不得丢光了?
“我撞谁关你屁事啊。”
“不仅关我的事,而且,我还没揍够你。”沈诱冷冷勾唇,随即一个拳头抡了过去。
刘宇希右肩膀被打了两次,直接痛的弯腰,“你等着,我告到你辅导员那去。”
“你小学生啊,还告老师。”
“你他妈!”
“知道挨揍了找老师,怎么球场上撞个不停?你会受伤会痛,别人就不会了?”
刘宇希愣住,低下头,无话可说。
他这顿揍,好像也不是白挨。
沈诱右手过度用力,都有些痉挛了,她忍着痛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里又透出点狡黠:“而且,这里没有摄像头,你要落空了。”
说完,她快速地跑走。
看样子面上波澜不惊,教训起人来气势凌人,其实沈诱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她有时候,也有点儿怂。
只是看到清大的学生被刘宇希一次次撞伤,谈灼被他撞到右肩膀,她实在太生气了。
怕刘宇希真的追上来,沈诱双腿不断加速,只是还没跑多远,就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谈灼:“跑什么?”
沈诱刚想胡诌个借口,就听到谈灼说,“刚揍了刘宇希,怕他追上来?”
“......”沈诱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
谈灼刚路过,听到里面的动静看了一眼,就见到沈诱动作飒爽地扔球,揍人,还没等他走进去,她抬脚就跑了出来。
脚下如生风。
沈诱一尬:“......”
她不好惹,耐心不好的时候会动手揍人,但那是在别人面前。
在谈灼面前,她一直都是装乖卖惨,有时候难受了,还要在他面前掉两滴眼泪,可怜得不行。
这下完了。
她刚才那样儿,拽地跟小太妹似的,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沈诱捂脸:“没脸见人了,天呐.....你能不能忘记刚才那回事儿?”
谈灼:“不行,应该忘不了。”
沈诱懊悔地闭上眼睛,忽然唇上被碰了一下,她呆了会儿,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去。
谈灼眼皮耷拉下来,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挺会护短的。”
他抬手,轻轻抚了下沈诱还在抽搐的右边胳膊,“打人打得那么狠,疼不疼?”
沈诱脸蓦地红起来。
她把胳膊往后缩,躲起来不让他碰,“不疼,这点劲儿算什么,我力气大着呢。”
谈灼顺着话接,故意逗她:“嗯,咱诱姐力大如牛。”
沈诱瞪他,“什么力大如牛,哪有这么形容女孩子的。”
谈灼把她搂过来,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行,咱诱姐是路见不平,出拳相助。”
沈诱听他那要死不活的调调,“怎么,不行?”
“行,很行。”谈灼笑一声,“我女朋友怎么着都行。”
晚上有庆功宴, 大概率会嗨到很晚,谈灼和沈诱先去了一趟医务室。
球场上力气都不怎么收敛,因此有肩膀伤得有点严重, 光是冰敷就花了不少时间,等两个人来到庆功宴的包厢时,其他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庆功宴上人挺多,不少人就连汪洋都带着女朋友过来,坐在一张大圆桌上觥筹交错, 谈天说地。
沈诱打了个招呼出去透气。
于然上次说张晴宜工作的餐厅, 就是在这里,新来不久的服务员是没法儿来包厢的, 只可能是一楼大厅。
“我有没有说过,客人要求什么就是什么, 你一个打工的有什么资格叫板?”
“我没有叫板, 他伸手摸我!而且我不是打工的,我是清大的学生!”
“就你还清大?清大怎么了, 来到这里你就是一个端盘子破打工的, 想要钱就闭嘴。”
“他摸我!”张晴宜端着盘子, 身上的服装被泼了一杯酒汁, 就连头发上都沾了不少, 整个人狼狈不堪。
“摸你怎么了, 不能摸还是......”大堂经理凶着脸, 还准备骂, 忽然瞥见一道人影走过来,连忙恢复标准笑脸, “这位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沈诱轻轻扫了经理一眼, 淡声道:“波尔希餐厅就开在清大旁边,声誉素来不错,如果传出去顾客骚扰来兼职的清大学生,经理却坐视不管。你说,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呢?”
经理顿住,目光在张晴宜和沈诱之间逡巡几个来回,陪着笑脸道:“女士误会了,我们这里向来是以顾客至上,刚才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啊?”沈诱点点头,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也成,那间包厢里有几个清大法学院的高材生,都是我学长,要不让他们来看看?”
清大法学院出来的高材生,是什么样的级别,不用想也知道。
经理脸色一白:“......女士开玩笑了,刚才的确是我的疏忽。”
他直起腰,瞪了一眼张晴宜才离开:“下次注意!”
包厢外的走廊人少安静,张晴宜见经理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她才松下一口气,眼底的泪意止不住地往上涌。
她低下头,不想被别人看见她哭,“穷人永远挺不直腰板......”
突然,一只手递了一张纸巾过来。
“擦擦。”
张晴宜拿过来,三五下擦了擦脸,她别扭道:“你别以为你这次帮我解围,我就会感激你了,那一千五百块的事情我还没忘。”
“不需要。”
“什么......”张晴宜愣住了。
“我说不需要你感激我。”沈诱眼神冷淡,“我帮你只是碰巧遇见,即便不是你,是别人我照样会帮,另外你刚刚那句话说的不对。”
“穷人不一定永远挺不直腰板,但如果你不反抗,你就永远站不起来。”她声音淡然,却直击人心,“永远都是弱者,永远没法儿挺直腰板。”
张晴宜站在原地,脸上的酒汁从脸颊上落下来,在缓缓砸在地上。
就像她的自尊,被轻易踩在脚底下。
沈诱说,她不反抗,就永远都挺不直腰板。
......
沈诱回到包厢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酒液的醺香,大老爷们都一个样儿,在酒桌上说说笑笑,你一杯我一杯。
谈灼没有喝酒的习惯,但也象征性地抿了一两杯,故而身上沾得酒香味很浓。
“怎么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