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侧过头,有些担心的看着白语。
萧安也站在?出站口,远远地望着白语的身?影。
白语只是挽着白母的胳膊,低着的头再未抬起。
白语那天回家后, 白父白母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照常做饭,看电视,说说话。
不一样的是,从前吃完饭后都是白父白母一人一个屋, 一个在客厅看电视, 一个在卧室玩电脑。
现在, 则是白母在客厅看电视,白父拿着一台笔记本在客厅的饭桌上浏览新闻。
白语是真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她吃完饭,陪着白母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跑男》,趁着这个档口还偷偷观察着父母的神情?。
白母看着《跑男》,看着邓超猜错歌儿的时候依旧跟从前一样“哈哈”大笑?,而白父则神色平静地坐在旁边, 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内容。
白语眨了眨眼。
这时候白母看了眼白语,提醒道:“行了, 你都高三了就别玩了,去看看书, 收收心, 等你高考完了, 怎么玩都随你。”
白语点点头,却?仍旧坐在原地不动。
直到白母开始脸色不善地赶人:“怎么?不考大学了是不是?”
白语看着脸上隐隐有了些怒气,而非刚刚那般慈眉善目的母亲,才觉得顺眼了些。
不再?逗留, 直接回屋。
白语看着书桌上毫无改变的摆设,又用手摸了摸桌面?,整洁干净如?初。
她就知道是母亲提前打扫过。
之前的三个月她偶尔回家拿换洗的衣物, 桌子上都会积上淡淡的灰尘,由此可见, 白父是从来不会打扫的。
白语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假期作业。
虽然各科老师考虑到他们?参加竞赛的辛苦,已?经给他们?把作业减半,但是必须做的习题还是不能减免。
不过好在,白语的物理直接被东哥全部免除。
剩下的几科,可能要熬点夜了。
其实周鸣主动提议把他的作业借给白语和陈言借鉴,不过白语想到他之前作业的正确率,跟他一手狂草到亲爹亲妈都不认识的字迹,后来还是严肃的跟周鸣道了谢,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陈言就更不用说了,一向只有白语的作业才能入的了他的眼。
白语翻出记作业的笔记本,本来准备看看作业都是什么,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白语以为是妈妈送来果盘,随意回答。
却?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是拿着果盘的白父。
白语在和白父对视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静谧的空气中流淌着一丝尴尬,这是从前很少?发生的事情?。
白父把果盘轻轻放在白语的桌子上,然后又退了几步,坐在了白语身后的床上,一动不动。
良久的静默让白语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最?后她无奈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过身子,却?仍旧低着头不肯跟父亲对视。
白父叹了一口气,双手在膝盖上来回摩挲,也是一脸拘谨,不过可能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白父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慢慢开口。
“那个……上次的事是爸爸的不对,爸爸跟你道歉。”
实话实说,白父是一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之所以经常跟白母冷战,根源就在这里?,他不会示弱和服软,更别说道歉了。
即便?偶尔道歉,也是话赶话根本不走心,说完就是说完了,下次根本不改,充满了敷衍。
白语扣着衣角持续沉默。
“爸爸跟妈妈也和好了,以后我真的不喝酒了,爸爸在这里?保证。”白父诚恳道。
其实白父在白语这里?的承诺有效度近乎为零,白父总是承诺的时候多,守诺的时候少?,可信度低得吓人。
她不懂,一个自称大男子主义?,并极度渴望得到妻子和孩子尊重和信任的人,却?不懂得最?基本的守诺,那他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尊重和信任?尊重和信任又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
所以白语神色未变,只是终于冷漠地抬起?头,这是她从北京回来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着白父。
很奇怪,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白父却?好像苍老了十岁一般,从前不染风霜的头发竟然沾染了几根白发。
毕竟是自己?的爸爸,白语又是一个心底里?敏感又柔软的孩子,看见这样的白父不免心生酸楚,此刻再?冷的脸色也不得不动摇了。
“你以前每次都这么保证。”白语难过道。
白父苦笑?了一下,重复道,“这次是真的,相信爸爸最?后一次好么?”
白语很少?见到白父如?此丧的状态,即便?白父装的跟从前毫无差别,可是眉眼之间的疲惫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白语心软了。
她妥协,轻轻点了点头,“好,这是最?后一次。”
白父松了一口气,表情?归于慈爱。
父女二人的冷战到此刻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白语开始了相对规律的学习和生活。
虽然依旧怀疑父母之间是不是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约定,或者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可无论她怎么询问或者旁敲侧击,白父白母之间好像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都对白语闭口不谈。
“你说他们?是不是背着我离婚了?”课间白语靠着窗台的边沿,低头扣着手指甲,冲着陈言念念叨叨。
陈言失笑?,“你最?近是闲得发慌?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白语这学期的状态比着之前好多了,可是陈言还是觉得她有点丧,对很多事情?提不起?兴趣,除了做题什么反应都慢半拍。
竞赛成?绩还没?下来,还剩不到半年就高考了,陈言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能做什么提高白语的兴致。
陈言心理叹了口气,脑子搜索着最?近听到的各种奇闻异事,突然想到一个,拿手肘捅了捅白语,刚准备神秘兮兮的说。
就听见路过的一堆男生在讨论八卦。
“你知道么?曲老太前几天在办公室看小黄片。”
“真的假的?”
“真的。”
“……”白语和陈言一脸无语的看着路过的这俩人。
随后陈言感慨:“曲老太口碑也太差了。”
白语刚想动嘴说点什么,就被对面?的冲过来的周鸣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时候周鸣突然左闪右躲的避开走廊稀疏的人群,冲到了陈言和白语中间,眼泪汪汪的说:“完蛋,完蛋,语哥,言哥,救命啊!”
陈言嫌弃地把周鸣拎了出去,让他保证距离和自己?与白语一丈远,才慢慢悠悠问:“有事启奏,无事挨揍!”
周鸣这次是真急了,眼眶都有点红,“林悠悠她这学期不知道怎么了,我下课去找她她都不理我,刚刚我去找她,她还让我以后少?去。”
“会不会是高三压力太大,悠悠在抓紧时间学习啊?”白语下意识说。
“对啊,要我说你也不要总是去找林悠悠,距离产生美懂不懂?”陈言慢慢悠悠地吐槽。
周鸣听到陈言这话,震惊的无以复加,他还有脸说他!是谁一下课就跑到一班门?口啊?
还距离产生美?
他是怎么有脸说出来的!
周鸣满脸不可置信的指着陈言,“你还不是……”
却?被陈言一记眼刀给被迫咽回了肚子。
周鸣委屈,开始撒泼耍赖,原地跺脚道,“我不管,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婚,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得帮我!”
“尤其是你白语!林悠悠她什么事都跟你说,你得帮我!”
白语摇头笑?笑?,一脸无奈,只能点点头,“好好好,等晚上吃完饭的时候我帮你问问。”
周鸣欢呼,像是看到了人生的明灯,完全忽视了一旁的陈言,朝着白语就要扑上去给个熊抱。
却?在半空中被陈言揪住校服的后衣领,往二班门?口拖去。
陈言一边拖,一边冷冷道,“行了,人家都答应你了,赶紧回去学习吧。”
周鸣被衣领嘞的快喘不过气了,只能跟着陈言的脚步快速往自己?的班级移动。
心里?却?偷偷翻了个白眼。
陈言这个小心眼。
晚上吃完饭,白语记着下午周鸣的嘱托,特地去到文科班找林悠悠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引得林悠悠班里?一阵唏嘘声。
她有些莫名。
距离开始晚自习还有四十多分钟,白语拉着林悠悠寻到操场一僻静处,互相依偎着坐下。
刚坐下,白语就问一旁的林悠悠,“你们?班刚刚怎么回事?”
林悠悠挽着白语的胳膊,有些讶异,“你不知道?”
白语摇摇头,“知道什么?”
林悠悠拍了拍脑门?,这才意识到以白语的个性能察觉到才怪。
她给白语解释了一下,“你现在可是我们?高三部的名人。”
“我?”白语皱眉指着自己?。
林悠悠点了点头,语气还有点羡慕,“对啊,你跟陈言、萧安参加北京竞赛的消息,整个级部都知道了,你想想学霸的光环加上长得漂亮,你想不出名都难。”
“我?我漂亮?你说我是学霸我还能不要脸的接受,你说我漂亮,我跟这两个字哪个字沾边?”白语自嘲道。
林悠悠看着路灯下的白语,瓷白的肌肤,晶莹透亮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腻润滑。不大不小的鹅蛋脸上一双丹凤眼显得气质清冷,微微向上的眼角又给白语清冷的气质上平添了一分灵动。
而且她又拥有一七五绝对压制性的身高,注定了腰细腿长的命运。
林悠悠就想不明白了,这么好的条件,她怎么就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好看了?
林悠悠终于问了压制在心中积压已?久的疑惑,“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不好看了?”
“我没?有觉得自己?不好看,我只是没?自恋到觉得自己?漂亮而已?。”白语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不觉得自己?漂亮?就没?有人夸过你漂亮么?”
白语因为林悠悠的提问而陷入了沉思,其实是有的,不过夸她的都是些长辈,其他的顶多就是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遇到的店员。
白母告诉过白语很多次,长辈夸她漂亮是因为大人之间的客套,店员夸她漂亮,是因为想要促销,不要把别人的恭维当成?真话,那样就成?了傻子。
所以白语从不把这类人的夸奖放在心上。
至于平辈……她看惯了谢槿、陈言的脸,对漂亮的定义?自然也与常人不同了。
不过……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语看了眼手表,还剩半个小时就要开始晚自习了,她今天拉着林悠悠出来可不是为了讨论她究竟漂不漂亮的。
白语不再?沉溺于这个话题,言归正传。
她严肃地看着林悠悠,开门?见山道,“你跟周鸣怎么回事?”
秋天?的夜晚有些寒凉, 一阵微风吹过,白语和林悠悠无端的颤抖了起来。
林悠悠挽着白语的手臂沉默了许久,良久后才说:“白语,实话实说我真的好羡慕你。学理科跟喝白开水一样容易, 成绩好, 还能?参加竞赛。不出意外的话, 你将来肯定?能?去北京上大学,也肯定?能?跟陈言一个学校。”
白语听得越来越迷糊,却也能在细微处抓住一丝线索,她敏感地捕捉了“一个学校”这四个字,而后看着林悠悠问:“你是……觉得你不能跟周鸣一个学校么?”
林悠悠叹了一口气,收回挽着白语的胳膊, 双手撑膝抚脸,看着远处的操场上奔跑吵闹的高一学生, 突然就觉得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好像恍若隔世般遥远。
“你寒假不在学校,所以不知道。寒假的时候学校邀请了一个老师过来讲座, 给我们普及应该怎么择校择专业。”
“我知道周鸣想考北京的理工大学或者航空航天?大学, 所以我等散场的时候偷偷上去问了老师, 这两所学校的往年文科线。”
说到这儿,林悠悠丧气地垂下头,没精打采道:“我根本?够不上这两所学校。”
“后来周鸣也安慰过我,说考不上没关系, 他考进我能?考上的学校就好了。可是那样太自私了,他那么喜欢那两所学校,又有能?力?可以考上, 没有道理为了我放弃。”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大学肯定?就要异地了。我们本?来说好了, 高考结束就在一起,可我根本?没有信心接受四年的异地恋。”
是啊,异地恋嘴上说着容易,可实际操作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林悠悠转过头,看着白语满眼羡慕,“所以说啊,白语,我真的好羡慕你。”
“我们班之前?有讨论过,如果可以和一个人交换人生,学校里最想和谁换。”
“白语你知道么?我们班几乎有一小半的女?生都想和你交换。”
“我?”这是白语万万没有想到的。
“对啊,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脑子,就不用去学文了,也不用现在在这儿为了大学发愁。”林悠悠的语气坦诚,眼神清澈,只有羡慕没有嫉妒。
白语看着这样的林悠悠,突然觉得每个人的人生或许都没有那么完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据白语所知,林悠悠有一个很完美的原生家庭。父母是大学开始的校园情侣,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的组成家庭,在同一所学校任职老师,妈妈教语文,爸爸教英语,在那所初中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林悠悠从小的生活就无忧无虑,不懂愁为何物,偶尔因为成绩被父母责骂,也就是当天?骂隔天?宠,不走心也不会伤心。
她不知道有多羡慕林悠悠。
却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林悠悠竟然也像自己羡慕她一样羡慕着自己。
白语苦笑了一下。
她轻轻拍了拍林悠悠的背,语调有些发涩,“悠悠,你不要这么想,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帮着解决了不就好了。”
白语不擅长说什么酸话,再?美丽不过的文字都不如一场实际的行?动能?让人心安。
她分析道,“你的语文和英语没问题,政治虽然不算多突出但是不拖后腿,最影响你的不过是数学和地理,历史?你说你记不住朝代?和时间,但这都小问题。”
林悠悠本?来弯着的身?子,听着白语的话慢慢直了起来。
她迟疑道,“白语你……”
白语摸着林悠悠的后脑瓜,笑道,“傻子,你怕什么,不就是提高成绩么?你的目标又不是清北,身?边这么多学霸,还能?让你考不上理工类大学的文科么?”
“天?呐!”林悠悠的眼神一瞬间从灰暗变得明亮,一下子就扑向了白语,开心道,“白语,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白语稳了稳快要被林悠悠扑倒的身?子,纠正道,“悠悠,这世界上没有谁是谁的救世主,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而且……”白语把林悠悠围在她脖子上的胳膊慢慢放下,握住她的双手,认真道,“但是悠悠,你考虑过周鸣的前?途,不想让他因为你放弃他心目中的大学,这很好。不过,你也要认真考虑你自己的前?途,一所理工类大学的文科专业,真的对你是好的么?”
“成绩我们可以帮你,但是对于未来的选择,我们都不懂,你得跟你父母好好的商量,懂么?”
白语提出的建议是林悠悠从没想过的,她看着一脸认真的白语,神色懵懂的点了点头。
晚自习下课,白语拦住陈言和周鸣。
“周鸣,我跟悠悠谈了,问题不大,不过你最近也别去找她,让她一个人静静。”
周鸣听后有些不情不愿地。
“听见没,再?黏糊,人迟早让你黏糊走。”陈言把手搭在周鸣肩膀上调侃。
周鸣不敢反抗,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听见没?”陈言重复。
“听到了,听到了。”周鸣老实点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白语见状继续说,“第二件事,陈言,咱们竞赛成绩什么时候能?下来啊?”
陈言有些意外,以前?白语是……从来不会问这些的。
这是怎么了?
陈言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老实道,“应该就这几天?吧,昨天?数学老师还找我了,最晚也就下周六的事。”
白语点点头,“那就好。”
她拍了一下手,开始说了说自己的计划,“悠悠的核心其实就是担心自己的成绩够不上周鸣想考的学校。”
“害!就这事啊?我以为啥呢,早就跟她说了,不行?我就报她的学校,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鸣忍不住打断了白语的话。
白语上手锤了一下周鸣的肩膀,“你就是个大直男,我就纳了闷,你是怎么追上的悠悠?”
周鸣委屈,巴巴地看着陈言,想让他帮着讨回公道。
“别看我,没结果。”陈言头也不回,淡淡道。
“都是坏蛋。”周鸣轻“哼”了一声。
白语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继续说:“悠悠担心的无非是成绩,我们最擅长的不就是应试么?”
其实关于竞赛,成绩如何没人会比考完试的人更?清楚,白语这次把握还是挺大的,不出意外拿到一个名额应该不成问题。
她计划的是等到成绩真正出来,应该就能?松口气了。
在这之后,自由的时间相?对变长,那就有时间帮助林悠悠了。
不过白语不是个爱显摆的人,成绩如何她不会多说,但是计划还是要有的。
“林悠悠的成绩数学比较拖后腿,这点我和陈言都可以帮忙,她的地理也不够好,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到解决的方?法。”
白语双臂环着,是陈言常做的动作。
“地理?地理好解决,她就是高一的那部分差点,她说什么经纬度的计算,应该是这个搞不明白,白语你高一地理不老是满分吗?你辅导林悠悠绰绰有余。”
白语挠了挠头,“可我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陈言笑笑,臭屁道:“怕什么,不还有我么?”
陈言都发话了,这事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现在唯一要等的就是竞赛的成绩通知了。
白语是个实干派,在成绩下来之前?,就已经着手计划该如何提高林悠悠的成绩。
三月初。
白语、陈言、萧安的成绩终于下来了。
白语很久以后依旧记得那一天?,他们本?来都在班级里正常上课,下课的时候,白语还准备起身?去外面走廊接水。结果就看见王主任和曲老太,一人手里拿着张类似通知单一样的东西?分别走进了一班和二班。
紧接着就是两个班的学生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整个楼层都被这声音覆盖。
白语记得她当时站在过道,手里的保温杯还半开着。老师一公布名单,她虽然心里早有预期,却也一时之间被这消息震惊的有些恍惚。
直到耳畔传来阵阵恭喜,白语才恍然若梦。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看向萧安的方?向,企图从这震耳欲聋的祝贺声中找寻那孤零零的同伴,却没想,当她目光投过去的时候,萧安已经在看她了。
他们两个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头,越过阵阵的呼喊,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那一刻,白语才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对于白语而言,这么多天?苦涩的日子,终于有了一丝真正的甘甜。
巨大的喜悦笼罩下,白语算是可以和高中的生活彻底挥手告别了,就算不能?马上上大学,也已经彻底脱离了题海的困扰。
这些天?,白语和萧安主动包揽了班里的洒扫任务,为班级里的其他考生扫除后顾之忧。
白语也彻底空闲下来,有时间给林悠悠整理数学笔记。
理科的数学要比文科数学,类型更?多,题量更?广。
所以白语和陈言辅导起来,不算难。
课余的时间,他们还会拿着自己整理好的笔记去文科数学组,请教数学老师他们笔记是否有漏洞。
再?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晚上吃完饭到晚自习之前?的时间,以及晚自习下课之后,学校闭校之前?这几段时间,无孔不入的给林悠悠补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白语的生活好像正在摆脱先前?的阴霾,开始一步步进入正轨。
就连昔日的笑容也开始重现在白语脸上显现。
可是真的会这么顺利么?
白语的人生更是如此。
她从很小的时候要就知道乐极生悲这个词,每次当她处在快乐的顶峰,下一秒必定是刻骨的疼。
而这疼, 多半就是父母翻脸, 互相冷战, 她要自我抚平伤痛后,再从中斡旋。
这样的生活,白语已经?过了快十八年,她以为再坏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可没成想……
生活竟然真的苦涩如歌。
白语自从成功保送后,陈言就想商量着?和?白语从宿舍搬离出来。起先白语还不太愿意,她不知何时, 对回家有了生理性的抗拒。
可是,她已经?保送, 宿舍的同学却还在一线苦苦奋斗。白语考虑到?她的存在会影响舍友的心态,权衡之下, 前天还是收拾收拾东西, 搬出了宿舍。
“唉。”
白语自从从宿舍搬了出来, 整天就在愁,一愁她就叹气。
林悠悠停下做题的笔,看着?对面的白语小声惊叹道,“白语, 辅导我?就这么愁人么?”
“啊?”白语刚刚走神了,没反应过来悠悠说的什么。
“语哥,从二十分钟之前的辅导开始, 据不完全?统计,你?已经?叹了五次气了。”
陈言看着?腕表, 拿笔尖戳着?白语身前的卷子,满脸无奈。
白语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林悠悠可怜兮兮的表情?,连忙摆手,“那可不是,那可不是,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啊?”林悠悠好奇。
自然是因?为这几天她回家,白父白母竟然很和?睦?这种气氛让她觉得诡异又奇怪,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林悠悠也理解不了。
她只能捏了捏林悠悠的脸,转移话题,“悠悠,你?还是抓紧时间学习吧,我?们这种二对一辅导,你?要好好珍惜懂不懂呀?”
“哼。”林悠悠气呼呼的摸着?被白语掐过的脸,但还是认命的圈出一道她怎么也做不会的数学题,把试卷推到?了白语面前。
白语低头一看,马上就得到?了一份解题思?路,其实就是一道辅助线的事。
白语扔掉了手中的中性笔,一把夺过陈言手中的自动铅笔,就开始在草稿纸上把卷子上的图原模原样的复刻下来,又把头凑到?林悠悠脑袋边儿,一笔一划的教?林悠悠解题。
陈言则在一旁撑着?脸,百无聊赖的端详着?白语。他看着?白语的侧脸,觉得她的鼻子好像二次发育了?怎么挺了这么多?
他记得他小时候还嘲笑白语是塌鼻梁小妹,被白语揍了一顿。
想到?这儿,陈言脸上不自觉的就染上了笑意,一向精明帅气的脸竟罕见的透着?一股子傻气。
可这样的表情?却在看到?一个人影后,一瞬间冻结。
“我?刚刚去小卖店买了点吃的,大家分一分吧。”
萧安拎着?一袋子零食进了文科班一班。
陈言本来还咧着?个大牙花,见到?萧安马上就把嘴闭上了。
对着?萧安丝毫不客气,“谁让你?来的?”
“我?们这是二对一辅导,二对一,懂么?”
萧安也不反驳,更不跟陈言一般见识,只把零食放在了桌子上,任由林悠悠扑上去。
顺便还给其余留在班里自习的人发了发。
白语和?陈言在文科一班很受欢迎,不仅因?为他们是级部的明星学霸,自带光环。更因?为自从他们在班里给林悠悠补习后,还会顺带手的把班里其他人的问题给解决了。
大家现?在都盼着?这俩人来呢。
这俩现?在在文科一班可是福星的待遇。
陈言本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可现?在看着?白语因?为有事做,虽然仍旧有些丧但起码变得开朗生动的面庞,也十分配合。
日行一善,积福积德嘛。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知道萧安从哪得*到?的消息,五天补习的晚上,能不请自来三天。
烦死了。
陈言拿着?笔使劲地戳着?面前的草稿纸,开始是一个两?个,后来就变成了数不清的点点。
白语皱眉回头,看着?陈言孩子气的举止,怼道:“陈言,你?好好说话行不行,人家带吃的来,你?还怼人家,不厚道吧?”
陈言沉默,只是身前的草稿纸上点点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布满的都是少?年心事。
“没事。”萧安分完零食,坐在一旁的空位。
萧安轻飘飘一句“没事”,好像显得陈言更小气了。
林悠悠吃着?零食,眼神也不敢乱飘,只能老?老?实实地巩固着?白语刚刚给她讲解的习题。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数学老?师讲这题跟听天书一样,但是听白语讲,就跟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白语真的太厉害了。
通过白语和?陈言这几个周的辅导,她的数学成绩终于没有那么落脚了。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在短时间内让她的数学成绩得到?直线飞升,还是不太现?实,不过能让她的成绩比原来提高?个十分就很满足了。
另一边,白语不知道的地方。
石城二院病房,满是消毒水的房间。
白母守在白语姥姥的病床前,削着?苹果,商量着?姥姥。
“妈,我?哥下周休假,能不能让他来一个周,跟我?换换,我?下周有点事,再说,单位也不能一直请假。”
姥姥此刻板着?脸躺在床上,默不作声,连白母递给她的苹果都不肯吃。
白母知道,这是不愿意了。
姥姥上个周生了病,医院在讨论保守治疗还是进行手术。正常来讲,手术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可是姥姥年纪太大,手术风险太高?,所以医院现?在正在商讨有没有可以不用做手术,又能治病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