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晚风—— by嵩安
嵩安  发于:2023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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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白?语开了盖,喝了一口。
萧安坐在白?语身前, 听?到动静也回过头?,看向陈言。
“还有么, 我口也干了。”
陈言没?好气:“车上有卖的,自己买去。”
萧安笑笑没?说话, 又把头?转了回去。
一旁的东哥瞧见, 洞若观火, 小?年轻的心里想的什么事,东哥这个年纪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笑着甩了甩头?,从包里翻出来一瓶农夫山泉递给萧安,又教育陈言:“怎么跟同学说话呢。”
陈言偏过头?, 也看着窗外不?理东哥。
萧安笑着道谢后接过水,却不?拧开,直接放在了前座后面的口袋里。
这一切被椅子挡住, 白?语全都?看不?见。
但是白?语经过他们这么一闹,魂算是回了一半。
没?办法?, 这一次的题量前所未有的巨大?,倒不?是题目的数量增多,而是解题的步骤十?分繁琐,一道题的步骤就是一大?堆。
白?语整套卷子做下来,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竟都?有些微微发颤,她从考场出来到刚刚整个人三魂像是去了七魄,浑身酥酥麻麻的。
陈言和?萧安一直被年轻的数学老师追着问考试后的感想,没?时间跟她说话。
直到刚刚才?开始活跃气氛。
东哥一路倒是体贴,从考场出来就什么都?没?问她,让她自己消化缓和?。
而白?语此时此刻,手里握着红色的罐装可乐什么都?不?想干了,就想回家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一觉。
可天不?遂人愿。
回家以后,白?语看着一地狼藉,皱着眉走过地上的障碍物,轻轻地把包放在沙发上,本来想喊一声说自己回来了。
可隐约听?见主卧室里传出的声音,又下意识禁了声。
白?语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又皱着眉把耳朵贴到了门后,静静地也听?着门内传来的响动。
屋内果然?在争吵。
白?母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你又喝醉,白?岗!你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
白?父压低声音解释:“那单位老总请客,我不?喝也不?行啊。”
白?母:“我是不?让你喝酒么?我是说你喝醉,酒桌那多人怎么就你喝醉了,你tm要不?要脸。”
白?父狡辩:“好好好,我以后都?不?喝了还不?行么?”
白?父的话回答的毫无诚意,同过去千千万万次一样透漏着敷衍,白?母一拳打在棉花上,人就更生气了。
白?母:“wcnm,你每次都?给我来这套,你那是老总请客的原因?么?你那就是馋酒,过年,端午节,单位给的各种啤酒白?酒,我不?让你喝,你都?tm说好。咱们都?商量好了准备留着送人情,结果回回去看,回回酒瓶子都?是空的,是谁喝的?你tm还偷酒喝,你要不?要脸?”
白?父:“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狡辩,谎话连篇,车库的钥匙除了你和?我连小?语都?没?有,怎么?车库进贼啦?”
“我看闺女上高中,我压着,我忍着,我不?想跟你吵,可你呢!你tm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白?父可能?觉得母亲的音量过大?,屋里传出了关窗的声音,和?劝导声,“你小?点声,邻居都?听?见了。”
“你tm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要脸了!”
屋内又传出来开窗的声音。
白?母的声音更大?了,“我跟没?跟你说过,少喝酒,别喝醉,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喝醉了,连裤门都?没?拉上,是你同事直接打我的电话,让我去找你的,你这时候要脸,你脸早就丢光了!”
“你之?前冬天喝醉了,光着身子躺雪地里的事还记得么?”
白?父突然?暴怒,扬声道,“别说了!”
白?母也不?怕,继续嘶吼:“我当时就该让你冻死在雪地里一了百了,省得你到时候喝多了,一大?把年纪磕死在马路上,到时候你死了不?碍事,要是磕得半身不?遂,还得连累闺女下半辈子跟我一样倒霉!”
“离婚!”
白?母连续嘶吼:“离婚!”
白?语在门外看不?清白?父的神情,可她不?看都?能?猜得出来,她爸爸肯定像看一个疯妇一样在看白?母。
然?后说。
“无理取闹,你就是在无理取闹!”
门内传出来的声音和?白?语心底里的声音瞬间合二为一,白?语脸上露出来苍白?又凉薄的笑。
真?tm够了。
白?语实在是忍不?了了,她直接打开了房门。
对着门内有些呆愣的父母,怒吼了一声:“赶紧离!”
白?母看见白?语的突然?出现,立刻背过身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坐到了床上的一角。
白?父则迅速整理好神情,对着白?语温和?道,“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
白?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白?父,一声不?吭。
随后她发出了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般冷静的声音,“不?用在我面前粉饰太平,我也不?小?了,你们不?用顾虑我的感受,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我都?能?接受。”
白?语以前都?是两头?劝着,充当中间人,和?事佬的角色,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这么冷静的说出这句话来。
不?过说出来也好,解脱了。
白?语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进到了自己的屋里,“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任凭白?父在外面怎么敲门,白?语就只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死活不?出声。
此刻巨大?的痛苦快速的席卷白?语的四肢百骸,白?语把自己一整个蜷缩在了被子里,脑袋埋进了双膝之?间,隔绝世外。
白?父白?母其实已经分居很久了,好像从她初四的时候,白?母就习惯晚上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完电视就直接倒头?睡在小?沙发上。
到后来,自然?而然?就演变成了,两个人分房睡的状态。
白?语偶然?看见过法?律的书,书上写?夫妻双方如果分居超过几?年,就可以判定成离婚,这有什么区别?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吃饭生活的路人么?
白?语本来看之?前父母很长时间不?吵架了,还突感欣慰,觉得可能?两个人终于有磨合好的一天,虽然?过程比较漫长,但好歹可以有个好的结果。
如今看……不?过都?是欲盖弥彰,她住校,他们大?可以在她住校的日子争吵,在她回家的日子粉饰太平。
此刻外面的天空彻底黑了下来,白?语的房间也被一片黑暗笼罩,门外本来时不?时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最后也在一声关门声中,所有的所有再次归于一片寂静。
白?语在一片漆黑的被窝里,麻木的睁着疲惫的双眼,脸上布满了哭干的泪痕。
世界末日为什么还不?来,这是白?语闭上眼前想的最后一句话。
白?语这个国庆每天都?绷紧一百二十?分的神经,直到出了考场的那一刻,还都?像是被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头?脑干涩,零件高速运转着。
好不?容易回了家,本以为能?得到宁静的休息,没?想到等着她的却是山呼海啸,天崩地裂。
她在一片安静之?中控制不?住的哭累了,闭上了眼,睡着后,又在一片黑暗之?中,茫茫然?睁开了眼。
她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熟悉的被褥,熟悉的天花板,甚至连此刻窗外的风声都?是如此的熟悉时,她才?确信,闭上眼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非她高压之?下的一场噩梦。
“唉。”
白?语木然?的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这声叹息里,充满着太多的无奈和?酸楚。
白?语想,玛雅人的预言还是太过不?准,自己也天真?,2012年没?有灭亡的世界,2014又怎么会灭亡?
就因?为自己的坏心情么?
她比着这个世界,就是个屁,不?,她连个屁都?不?是。
白?语用双手撑着身子靠着床坐了起来。
白?语没?有拉窗帘,此时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路灯的光隐隐约约透过窗户照进来,明明灭灭,就如同此时此刻白?语的心情。
此时此刻屋子外面又断断续续的传来一些争吵声,白?语已经完全不?想管那些事情了。
她将自己完完全全隐在黑暗之?中,面无表情地盯着屋子的某一处,目光空洞无神。
第二天开学,白?语起了一个大?早。
打开了屋门,客厅里被恢复如初,只是本来一些原有的器具,比如茶杯,玻璃果盆,仍旧消失不?见了。
白?语淡淡地扫过茶几?,像是没?有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一样,冷静的拿过昨晚回家时随手放在沙发上的书包,留下一张她去上学了的便利贴,就轻轻换好鞋,离开了家。
出了门,她翻出书包里的手机。
果然?,好多的未收简讯。
最多的就是陈言。
【睡醒了没??醒了给我回个电话。】——8:00pm
【醒了没??】——8:30pm
【醒了没??】
【怎么还没?醒,不?应该呀。】——9:00pm
【你真?的是猪啊。】——9:30pm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也确实累坏了。】
【晚安,好梦。】——10:00
白?语一边下楼梯,一边翻阅这些短信。
翻到最后一条的时候,白?语走到了楼道门口,她低着头?看了这些短信很久,唇峰微动,终于一滴泪落在了手机光亮未灭的屏幕之?上。
而此刻,天还未亮。

白语到校的时间太早, 校门未开,连值班室都空无一人。
白语只好坐在校外的马路边,双手撑着脑袋,数着过往的车辆。这个点?的车, 稀稀疏疏, 十几分钟都可能来不了一辆。
秋日清晨的风吹过, 乱了白语的发丝,空气中游离的清凉因子混杂着周边灌木丛的草木香,钻进鼻子,凉爽又清香,也些微散去了白语心尖的阴郁。
白语就这样在街边坐了半个小时之久。
一个穿着黑色绣服的老奶奶佝偻着腰骑着一辆三轮车从白语面前经过,又停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
老奶奶停下三轮车, 又从车座后拿出大大小小的东西,丁玲咣啷, 组装了一会儿,不一会儿, 老奶奶身前就支起?了一个碳烤炉, 碳上又放了张片铁质的方格网, 网子上有?序的摆着几块削了皮的土豆。
白语早晨起?得早,简单的洗漱后就直接离开了家,压根没时间吃饭。
她此刻闻着顺着晨风飘荡而来的香味,肚子“咕噜”了一下。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抖了抖有?些半麻的腿,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往老奶奶那里靠过去。
“小闺女, 买土豆么??”老奶奶老远就招呼着白语,声?音强健的根本就不像这个岁数的人。
白语想展露笑意, 却发现经过一夜丧气?后,她的脸部肌肉竟然?有?些僵持,嘴角弯不起?来。
她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表情,点?点?头问,“多少?钱,奶奶。”
“五块钱三个,十块钱六个再?送你一个小地瓜。”
白语抿了抿嘴,温和道?,“那我要五块的吧。”
“好嘞,稍等。”老奶奶从碳烤炉的另一侧拿出一把小刀。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另外一道?声?音。
“请给我们十元的吧。”
白语蓦然?回首。
晨光熹微中,萧安微笑着出现在她的身后。
萧安冲着老奶奶笑道?,“奶奶给我们十块的吧。”
可?能是好看的小孩儿天生比较招人喜欢,奶奶和蔼地冲着萧安眯着眼笑得开怀,满口答应:“行,行。”
奶奶拿出小刀,在土豆上划拉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又拿出一旁早就调好的蒜泥调料,均匀地洒在那道?道?口,又抬头问:“带走还是在这儿吃?”
萧安不答,只?把目光看向白语。
白语看了看刚开却还没大有?人的校门口,礼貌道?:“我在这儿吃。”
萧安跟着:“我也在这儿吃。”
奶奶乐呵呵地点?点?头,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一次性大纸杯装着热乎的土豆递给了白语,土豆上面插着两根签子。
又用塑料袋装好小地瓜,递给了他们,萧安自然?而然?的接过。
换作以前的白语肯定虽然?紧张,但一定会假装若无其?事的找着话题。可?今天白语确实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跟热情,她觉得自己此刻能正常的呼吸和说话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好的事情了。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只?对这萧安轻轻点?了点?头,就走到马路边坐下,低着头默默地吃着土豆。
萧安跟在白语身后,拎着塑料袋,微笑着低头看着白语默默的进食。
此刻第一缕朝阳的光芒洒向大地,本该光芒耀眼,却因为萧安在白语身前的遮挡,为她独辟出一方阴凉地。
直到白语吃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艰难地扯出一缕笑,看着萧安和他手里一点?没动的食物问:“你怎么?不吃?”
或许是白语还有?点?发肿的眼眶,抑或是她笑得实在勉强和难看的笑容。
萧安温声?回了句:“如果觉得笑得勉强,那就不用笑,不需要在我面前强迫自己。”
白语怔了怔,她心?底因为这句话,淡淡地泛起?一股温热,却又别扭的想着,她现在一定笑得很难看。
她逆着光眯着眼,慢慢收回了笑容,静静地低下了头看着脚边的柏油马路,上面密密麻麻的点?点?就跟自己现在心?里的疙瘩一样?,杂乱无章。
今天真的不是一个好日子。
太乱了。
萧安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也挨着白语坐在马路边上,不过很克制的和白语保持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他拿起?签子扎在土豆上,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中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路上的车开始多了起?来,也渐渐有?学生向校门靠拢,不过都是零零散散的,白语起?先?根本没注意到。
等她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的时候,她才?发现周围时不时有?人对他们散发出打量的目光。
萧安这时候也吃完了最后一个土豆,他自然?而然?地接过白语手中的塑料桶,站起?身来把两份垃圾扔进了垃圾箱里。
从他进食到扔完垃圾的过程中,萧安没有?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而白语也利用这段空白的时间,整理好了心?情。
等萧安折身返回的时候,白语已经站了起?来,笑了笑洒脱道?:“走吧。”
萧安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之前的怪异,只?回以微笑点?了点?头。
他们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很自然?的一前一后往学校走着,白语看着眼前萧安的背影,嘴角终于?挂上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她突然?觉得萧安就像是空气?或者晚风一样?的人,好像不在又好像无处不在,总归是会让人觉得很自在的那类人。
白语路上先?去了一趟东哥办公室,拿走了今天第一节 课要用的卷子,所以回来的比萧安要慢一些。
等她回到班里就开始在讲台数着卷子,分配好以后就分别放在了第一排,等着人到了自动往后传发就可?以了。
干完一切,白语才?回到座位。
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地瓜。
白语忽然?想起?来刚刚门口卖土豆的奶奶还送了一个烤地瓜。
她下意识往萧安的座位看去,却看见萧安在静静地做着手边的习题,忽然?他放下了笔,似有?所感般的抬头和白语四目相接。
他看见白语手边的地瓜,笑了笑,又低着头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而后把手抬起?。
纸上用他漂亮的行楷醒目地写了三个大字。
【给你吃】
这个点?早自习的人不多,但也是有?三四个刻苦的学生坐在座位上低头或是做题,或是默背。
白语不好在此推辞,只?对着萧安笑了笑,表示感谢,随后坦然?接受着坐下。
她剥开了地瓜的外皮,轻轻咬了一口尖端,霎时间的那份甜蜜直击心?尖。
白语想,学校果然?比家里更治愈人心?。
白语吃完地瓜,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手,刚准备投入学习,就听见一阵熟悉地脚步声?。
“出来。”
是陈言。
白语突然?想起?来,早晨的信息看过之后,她忘记回了……
她老老实实地放下笔,跟在陈言的身后出了教室的门。
走廊上。
陈言一只?手撑着阳台,一只?手叉着腰,虽然?姿势很拽,但是语气?却很温柔:“怎么?不回我消息?”
白语低着头撒谎:“昨晚回家就一直在睡觉,书?包放在客厅里没听见。”
陈言点?点?头,继续,“那你晚上没听见,大清早的也不看手机是吧?”
白语心?虚到静音。
陈言摸了摸脑门,叹了口气?,又收回插着腰的手揉了揉白语的头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轻松道?:“白语,我们是一起?长大,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如果有?迈不过去的槛和实在很伤心?的事,一定要说给我听,知道?么??”
白语终于?抬起?头,扬了扬嘴角,对着陈言笑了笑。
陈言看着面上没有?几丝血色的白语,和她微肿的双眼,又联想到早晨去白语家敲门时,白父欲盖弥彰的回答,本来还不确定的心?,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出了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朋友不是只?用来同甘的。”陈言又继续嘱咐。
白语乖巧地缓缓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好好学习,好好上课,中午等你吃饭。”陈言也不继续废话,只?说完这一句,就推着白语进了教室,等看见她坐到了她的座位,陈言才?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陈言的担心?是有?迹可?循的,她从未见过白语如此沉默寡言的模样?,从前即便是敷衍,白语也会叽里呱啦地说一堆不切主题的话,又或者给她一个白眼。
如今,只?是静静地微笑,沉默不言的白语,反倒让陈言感到万分担心?。
果然?,好的事情不会那么?快应验,坏的事情却总会先?到一步。
晚上第二节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刚响起?,王主任就站在教室门外冲着白语招手。
白语看看前后左右,确定是叫自己以后,白语才?小跑着出去。
见到主任恭敬的说:“老师,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白语多心?,她此刻觉得主任的眼里竟有?一份怜惜?
王主任:“你今天晚自习不用上了,你妈妈打电话给你请假说让你回家一趟。”
白语本来平坦的眉宇,瞬间紧皱了起?来。
“是我家出什么?事了么??”
“你妈妈电话里没仔细说,就说让你回家一趟。”
白语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她胡乱的点?着头,就准备往校门口走。
“等等。”
王主任把手里写好的假条塞进白语手中,不放心?地嘱咐着:“白语,不管家里有?什么?事,学习可?千万不能落下,我知道?你物理竞赛的进度就差临门一脚,你平时成绩也很好,一定不能被外界影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么??”
白语平时就是不让父母和老师操心?的孩子,乖巧懂事的都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白语接过主任的假条,眨了眨眼,眼睛里茫然?一片,随后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回道?:“我明白,谢谢老师。”

第108章
白语慌慌张张的拿着假条就直接出了校门, 她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就?报了家里的地址。
一路上白语都很忐忑。
白母虽然是个很情绪化的人,但事事以她为?先,高三这么分秒必争的时候,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白母绝对不会让自己不上晚自习回家。
真的是准备离婚了么?
这是白语给自己做的最坏的打算。
可没想到?, 白语一回家,却遇到?了比她预料的还要坏的情况。
漆黑的客厅里,白父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沙发和茶几之?间?,满屋酒味。
这画面的冲击力,像是直接给了白语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脑袋发懵。
白语强行稳住情绪, 咬了咬牙,忍住了胸膛中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和快要抑制不住的眼泪。关上门, 打开灯,连鞋都没换就?快步走向厕所打了一大盆水, 又回到?客厅, 直接倒在了白父的身上, 然后?一把把盆子甩开,盆子摔倒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白父也被突如其?来的水流冲击吓得睁开了双眼,大口得喘着粗气。
白语的胸腔上下?起?伏, 眼神冰冷,她冷着脸坐在了沙发的一角,默不作声?。
她来得路上设想过很多?, 最差的不外乎两个人把她叫过来,通知她他们?离婚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白父竟然在前一晚醉酒后?跟母亲争执完,并立下?再也不喝醉的保证后?,在连24小时都不到?的间?隔里,再次酩酊大醉成这副摸样。
真是……可恨。
白语望向这个男人的目光里连冰冷都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死性不改。
这就?是她的爸爸。
白语的嘴唇因为?愤怒而隐隐发抖,可她拼命压抑着,努力冷静着,拼命理智着。
等到?白岗扶着茶几,睁着还醉意朦胧的双眼,迷茫地坐起?来的时候。
白语看着这样的人,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妈妈那么多?年总是情绪崩坏,控制不住脾气。
面对着这样的人,谁的脾气能好!
面对这样一日日的消磨,谁的情绪能够稳定?的下?来!
白父坐起?来,看着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的白语,揉了揉有些肿胀的脑袋,又用双手使劲摩挲了一下?脸,声?音沙哑道。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上学呢么?”
白语看见白父毫无羞愧的脸,冷笑?了一声?:“你清醒了么,就?跟我说话。”
白父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白语冷下?脸,神情肃然。
“你说的‘你’是谁?你就?这么尊敬我的?学校就?教你这些了?”
平时白语听了早就?开始害怕了,此刻这番话却对白语来说不痛不痒。
她冷漠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值得我尊重么?”
白父提高了音量,“我什么样子!我什么样都是你爹!”
白语双手交叉,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问,“就?戒不了酒是么?”
“你什么语气?”
“我就?问你是不是戒不了酒?”
“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么?谁教你的?!”
白语这次声?音稍微杨了扬,但依旧冷静。
她重复道,“我就?问你能不能把酒戒了!”
白父闭口,和白语陷入无声?的对峙。
良久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着食指指着白语,目露凶光,全然不似平日温柔的模样。
“谁告诉你能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嗯!”
“谁教你的!嗯?”
白父的话一句比一句深沉,一句比一句骇人。
白语抬着头,紧咬着牙倔强地继续和白父对视,可眼底的一滴泪,还是泄露了她的胆怯与难过。
她从前从没跟父亲如此说过话,也没真正地见识过他喝醉酒后?真实的面目,竟是如此可憎。
她突然就?理解了妈妈的歇斯底里究竟是为?何而来。
白父看着白语那挑衅般冰冷倔强的眼神,觉得碍眼极了。
他拿着食指直接抵在了白语的脑门上,戳了戳,力道让白语的身子晃了晃。
警告道,“你还是个孩子,不该管的别管。”
白语一巴掌打开白父的食指,站起?了身,不惧怕地看着白父的眼睛,大声?质问:“那什么是不该管的,什么是该管的!”
“你第一天喝醉和我妈大吵大闹我不该管!还是你第二天又死性不改,继续喝的烂醉如泥我不该管!又或者!”
白语顿了顿,四肢颤抖地看着白父的眼睛继续说:“又或者说你将来醉死在马路边,醉瘫在床上,我不用管!”
“啪!”
白语话落,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客厅。
白语捂着脸看着神情慢慢变得震惊的白父,面带恨意的冷笑?道:“你们?离婚吧,赶紧去办手续,我跟着我妈,你自己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说完,白语不再理睬身前的这个男人,直接夺门而出。
十?月的天气夜间?已经寒冷得让人发抖,秋风瑟瑟,吹过路边的绿植,“飒飒”作响,宽阔的大街毫无回声?,更显得空寂孤廖。
白语一个人毫无生机地走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神情麻木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是看着街道旁昏暗的灯光,和大街上偶尔过往的车辆判断,已经很晚了。
学校肯定?已经晚自习结束,开始晚休,值班室大爷肯定?已经入眠,她回不去学校了。
那她还能去哪里?
家,现在那里对她来说只是一间?没有妈妈满是酒气的地方。
所以,她该去哪呢?
白语想到?这儿,直接在马路牙子上,席地而坐,双手环膝,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里,开始无声?痛哭了起?来。
另一头,陈言下?了晚自习以后?,习惯性路过一班就?往里看两眼,可今天却怎么都瞧不见白语人影,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课下?,陈言把萧安叫了出来。
“白语呢?”
萧安也有些担心,他马上说:“王主任把她叫出去,然后?她就?一直没回来。”
“老?王?”
陈言皱眉,白语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老?王去找她的么?
老?王的主课是教英语,平时除了负责开假条和训人,一般不参活其?他班的事情。
可是白语这种三好学生,有什么值得老?王训诫的?
不是训诫她,那就?是开假条,可不是白语主动找老?王,而是老?王主动找上门来,陈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不灵光,死活想不出这里面的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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