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重要的是,文谦老师说的话——
“每一个认真努力的人理应得到尊重……他们很好,很努力认真,他们只是一时错过了学习的时间,不代表他们这辈子没有资格走进这个校园,坐在这个教室里学习。我想我们忻州大学之所以做这个项目,就是为了让更多这样的人将来有机会重拾自己年少时未完成的梦想,也是希望更多的人可以去沐浴着社会主义下的知识与阳光。”
一个个大学生们口相传,甚为感动。
许梦雪也得知了这个事,和魏常明感慨:“看来,他们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不怕老师没能力,就怕老师没态度,怕老师看他们都是成年人又是短期班,就懈怠了、不认真。
目前看来,应该没那种可能了。
她能感受到,这位老师话语里对他们的维护和认可。
这个报道也在忻州电视台播出来,学校领导和院长舅舅都意外得知了文谦说的这番话,为此,院长舅舅还专门找他一趟。
“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学校领导都表扬你呢。”
“哦。”
“这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我就是说的是真话,不存在会说话和不会说话。”
“刚夸你两句就蹬鼻子上脸了。”院长心情好,看他也顺眼。
他这个桀骜不驯的外甥,刚开始来他们学院讲课弄得他焦头烂额,整天告状,烦都快把他烦死了。
学校还有人说他走后门把他招到学院当老师,他都想和那个传闲话的人对峙了,如果他能走后门,他一定、绝对送走这个大神,而不是让他在自己学院里霍霍着?
让他来教这群人,也是想治治他的脾气,谁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呢。
连带着文谦都入了校领导的眼了。
领导在会上夸他:“我们的教师队伍就需要这样有态度、有底线的老师。”
“你好好表现,据说今年还能评上校级优秀老师,对你评职称有帮助。”院长舅舅拍拍文谦的肩膀,让他好好干。
文谦淡淡地:“再说吧。”
他已经有了新的想法,但是还不成形,得等一等。
院长舅舅只当他在谦虚,笑着拍拍他的肩,走了。
十一月底。
许梦雪和工厂、门店等各部分协调好,专门抽出一天的时间来组织招工考试。之前沸沸扬扬的招工总算开启,好多人紧张得不得了,同时也松了口气。
好几个来考试的都说,“你们再不招工,我们都以为不招了,骗人的。”
许梦雪当时也在考场巡视,听到这个话,便和魏常明说:“把招工的事交待人事,以后每一季度放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甲乙厂的考核也是,都形成制度。”
这些事,她不可能都一一记在脑子里。
她要做的事越多,细节的事情记得越少才是。不然就无法形成大局观,只能看到些许局部。
魏常明把人事主任李优雅叫过来,交代了这件事。
她诚惶诚恐,给许梦雪道歉,保证以后都会按时准备,不会再像这次一样。
许梦雪无意为难人,且这是第一次,有疏漏的地方也都是难免了,笑道:“先忙吧,第一次总有不周到的地方,再所难免。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试水深浅。之后写进制度里,按照规章制度来就行,你们心里也有数。”
李优雅:“谢谢老板。”
这回来参加招工的人不少,两个工厂的大礼堂都腾出来让大家考试,就这样还坐得满满的。这比预想得热烈多了。
于是,又临时腾出了几间会议室,让考生们进去会议室考试。
本来想着启动AB卷分批次考试,后来一想,卷子考试不同,分数也没法儿做参考,便作罢了。
人事的人害怕许梦雪责备,许梦雪则是看了一圈,对他们的工作予以表扬:“这么多人,组织得这样井井有条,稳中有序,很好。”
得到这份表扬,人事的人纷纷意外不已,又很感动。
这种工作了努力了多少被看到的感觉真好。
“下班了,每个人都去领一份加班奖励。”
这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写满了意外与惊喜,异口同声地对许梦雪表达着感谢。
这样的热情,饶是到了现在,许梦雪还有些招架不住,以巡视考场、查看考生状态之名,带着魏常明走了。
看那个迫不及待的身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魏常明打趣道:“雪姐,你竟然不爱听好听话。”
许梦雪笑着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不是不爱听,是她们一个个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看着你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这种真诚谁抵挡得住啊?”
她是抵挡不住。
“我就怕我再待下去,又头晕乎乎地许诺什么。”
“……”
魏常明失笑。
两人过去巡视考场,许梦雪看到了不少熟人,都是许家的街坊邻居,还有曾经一起住在机械厂大院的邻居们。
她们竟然都来了。
然后再一想想现在国营厂那些状态,又十分了然。
连她家大嫂,这个坚定地捍卫厂子的人,都已经开始在平时空闲时间卖化肥了,想额外赚钱钱,遑论其他人了。
再说那些邻居们,一个个紧张得不得了,好多都不想来,后来一想名都报了,来不来是个意思,也都硬着头皮来了。
大不了就交白卷就是。
抱着这个态度,他们都很坦然,等拿到卷子的时候,大家都愣了。
这个卷子分了几部分,上面写得很清楚:工厂技术工,答A部分;销售人员,答B部分;办公室人员,答C部分。
工厂技术工的考题:
如果在操作过程中,发现机器故障,可以立即伸手吗?为什么?
你对现有的服饰有什么看法?
怎么样辨别布料的好坏?
如果线长要求的操作流程,和规章制度中要求的不一样,该如何处理?
销售人员的考题是:
如果和顾客吵起来了,应该怎么办?
如果被顾客投诉质量有问题,如何处理?
发现两个顾客在店中吵架,怎么解决?
在面对顾客的时候,最基本的态度是什么?
办公室人员考题:
你喜欢市场还是喜欢媒体?说出你喜欢的理由,以及对他们的看法。
你为什么选择衣尚?
你在这里的规划是怎样的?
你对服装品牌的发展趋势有什么看法?
这些问题妥妥地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谁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考题。他们还以为像小学生、初中生那样考文化知识。
不过这样,好歹能磕磕绊绊写出来一些。
“唉,就是这种题根本不知道标准答案是啥,你说和线长不一样,我总不能说和他干一架,他好歹是我领导。”
“就是说啊。”
“咋着不能吵架,他不符合公司要求,实在不行去公司的投诉信箱投诉他去!”
“公司还有这种东西,俺们咋不知道,你以前在这儿干过?”
“来的时候大门口挂着呢,你们没看见?”
“……”
出来考试的人一阵热烈讨论,人事的人安排他们先各自回家去,然后过五天后来工厂门口看录取通知。
有人小声抱怨:“公司不大,阵仗不小,还得五天后。”
刚好人事的人听见了这声抱怨,笑眯眯解释:“因为来参加考试的考生比较多,我们必须拿出认真的态度来认真评判每一份考卷,这样才不辜负大家的信任。时间慢了些,还请谅解。”
“就是就是,难道你希望你写的被大眼一看就给f否了?”
“你想我可不想,闺女你们慢慢看,别说五天,就是十天也行!”
“就是就是!”
最开始那人也有点理亏词穷,小声嘟囔着:“我又没说别的什么。”
旁边人一瞪眼:“那就什么都别说。”
“咦,王珪你咋也来了?”许家的邻居们多也来了,刚才他们还笑着和许梦雪点头打招呼呢,这会儿出门看见王珪,顿时调侃着问。
王桂自打道了歉,自觉腰板儿直了,人也有底气多了,脖子一梗道:“怎么,光许你们来,不许我来?这是你们家开的?”
“你不是看不上吗?”
王桂装傻挠头:“我啥时候说看不上了,你们可别污蔑我,这可是好地方,该不会是你们怕录不上,想让我主动放弃吧?”
常娟来晚一步,听到这话立马道:“你可真……有自信。”
再难听的话她倒没再说,她从桂英那听说王桂来他们家道歉了,心里倒是觉得好笑。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桂,不知道说了多少家的闲话,这回倒是知道心虚了。
王桂闻言把胸一挺:“俺就是自信,咋了,不行?”
常娟敷衍着:“行行行,很行,可以了吧?”
王桂看出她的敷衍,不是很满意,撇着嘴说:“你别以为你跟陈桂英关系好,你就能录上。人刚才都说了,都是看真本事的,真本事!不走歪门邪道!”
她刻意强调了两遍“真本事”,就是在暗示常娟。
常娟眼睛一翻,露出两个眼白:“知道了,不用你强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咦,王桂你自己来的?白珍珠没跟你一起?”这时候突然有人发现王桂的好搭档白珍珠竟然不在,疑惑出声。
他们可是记得,这俩人跟连体婴似的,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王桂脸色不自然了一瞬,又理直气壮道:“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你咋管那么宽呢?你咋不去黄河边上当警察了?”
说话那人:“……不是,王桂你没毛病吧,我就说一句,你说这么多句,别是白珍珠不跟你好了,你把气撒我身上吧?”
王桂:“放你娘的屁!是我不跟白珍珠好了,算她老几?!”
两个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常娟和其他邻居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儿后赶紧拉架,让他们别吵了。
“你们再吵,丢的都是咱们大杂院的人!”
要知道今天来的,甚至不光有封城市里的,还有不少边上农村的,要让人看到他们在这儿吵来吵去,给人留一个“城里人就这素质”的印象,还不知道多丢人。
许梦雪回去得早,倒是不知道先前的邻居们还吵起来了,因为谁不和谁玩的。估计知道了,也是颇为惊叹。
看来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都可能跟小孩似的,为谁不和谁玩而吵架。
她正在家里准备出差的事,常老师帮她联系了服装学院的老师,对方已经答应他们过去学习。大学放假早,所以他们十二月初就可以过去。
过去这么早,培训倒是没开始,但是想着机会难得,可以让底下的人在首都逛逛,看看博物馆、展览啥的,都学习学习。
而且小煦的画画老师也联系他们了,说是展出就要开始了,希望他能过去。
这得和学校老师请假。
还好小煦学习好,请假的时候老师嘱咐了两句,到底是不算太担心,只叮嘱着说“一定要回来参加期末考试,这回是学校六校联考,考得好的,有望拿市级三好学生”。
作为一个爱学生的老师,她自然不希望班里的好苗子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这些都好办,家里唯一难交代的是瑶瑶。
她撅着小嘴,不太高兴地垂着眼睛:“妈妈又要和哥哥出门了,不带瑶瑶。”
许梦雪抱着小姑娘好好安抚了一顿,承诺了买这个买那个,答应她一堆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才把小姑娘哄得眉开眼笑。
送完小姑娘去上学之后,她回来收拾行李,就看见本该出门上班的易霆斜靠在门边,垂着眼,一脸受伤地看着她。
许梦雪蹙眉:“你不上班?”
易霆:“你又出门,带着小煦,不带我。”
许梦雪:“……好好说话。”
易霆跨一步走过去,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她,脑袋搁在她的肩头,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发丝间的馨香好像安神剂慢悠悠闯进他的鼻尖,安抚了他那颗难受又躁动的心。
许梦雪挣扎着,易霆却抱得更紧了,像个大狗狗一样全身心依赖着她,窝在她颈边作祟。
“家里有人。”许梦雪小声提醒他。
易霆:“没人,慧姐买菜去了。”
许梦雪:“……”
当她听到“慧姐买菜去了”几个字时,就意识到了不妙,可是等真的累得在床上喘息,额角渗出薄汗时,还是没好气地用手肘戳了戳易霆。
“你今天……大白天怎么有空?”
易霆抿着唇,黑眸就那样黑沉沉地看着她,幽深又不可测。
他这个鬼样子,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许梦雪疑惑看着他:“怎么了?”
刚经历了一场欢好,房间里还弥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空气亦是滚烫的。
她的肌肤裸露在外,瓷白如玉,灿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上面,镀上一层金色光辉,仿佛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
易霆柔和了眉眼。
垂眸落在那点点玉色肌肤上,无意间瞥见鲜艳的、斑驳的痕迹,记忆不由被拉回了刚刚。
那是怎样的荒唐与精彩。
好似经历了一场春雨落花,在细细绵绵的春雨中,听着雨打树叶的噼啪声,听着知鸟雏鸣,闻着满园的馥郁馨香,然后一起徜徉在花瓣编织的软塌上浅眠清唱。
眸色一暗,喉头轻滚,眸色沉沉盯着眼前的人儿。
粉色蔓延,肌肤粹着点点粉,如最上乘的桃花水晶,晶莹剔透,泛着莹润光泽。
艳丽明媚的五官染上了几许迷茫与困惑,好似在林中迷路的小鹿,透着几分纯真与可爱。
易霆缓缓开口:“你都问了我几遍怎么有空了……”
堂堂一个犀利冷漠的大男人,偏偏用这样委屈巴巴的口吻说着,就跟他是遇到了见异思迁的主人一样,他苦苦在家里等候,而主人已经在外面有了新宠。
许梦雪明知道他在装可怜,还是心软了。
毕竟谁能抵挡得了一个毛茸茸的大狗狗呢?
而且这个大狗狗现在还把他的脑袋伸过来让她揉哎!
许梦雪懒懒抬手,手指落在易霆的发间,轻轻揉了揉。
他的发丝很柔软,毛茸茸的,不像他给人的表现一样,不是那种根根直立坚硬的头发。
她揉完了头发,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感觉到手下的人明显一顿,不自觉笑出声,轻笑着安抚:“好啦好啦,主人不会抛弃你的,你是主人唯一的大狗狗。”
易霆霍然抬起眉眼,黑眸中沁着些许疑问。
大狗狗?
许梦雪摸了摸鼻子,瞬间理直气壮:“怎么,不可以吗?”
易霆克制着,抿了抿唇,压住唇角:“也不是不行。那……我的主人,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啊?”
许梦雪还想说什么,已经说不出来了,她的唇被含着……她的“大狗狗”说要好好“报答”她的不离不弃之情,还说作为唯一要好好表现,永远记得他的好……
仿佛解锁了什么新篇章,易霆完全变了个人。
日落时分,许梦雪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凌乱,已经打开的行李箱还没收拾的行李,一阵无言。
她反正一点儿力气都没了,动都不想动!
行李就让易霆来吧!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可能会收回自己的话。
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谁想到,他是真的狗……
易霆自然贴心地收拾好行李,还贴心地端饭进来,喂饭吃饭。许梦雪暂时并不想出去,她只想静静。
慧姐早上去买菜,中间肯定回来了。
而他们可是一直做到了孩子放学!
想到这里,她看易霆就不顺眼,对他不冷不淡的。
“明天我送你去,绝对不让你走一步路。”
“哼。”
“行李我收拾好了,这边是衣服,那边是你要用的……”
“哼。”
“小煦那边我也嘱咐了,放心吧。”
“哼。”
易霆也知道原因,也知道自己把人欺负狠了,很是会做小伏低地哄着,逗许梦雪开心。
到了晚上,易霆又是抱着又是亲着,好好哄着,自己难受得不行,却也不敢造次了。
许梦雪软软瞪他一眼,他立即跟得了肯定似的愈加卖力。他忍得难受,一声不吭的,然后就想着让许梦雪舒服。
什么手啊嘴啊的,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
惫懒地躺在床上,许梦雪动了动手指,还是累。
明明易霆只是哄她开心,她还是累着了。
“睡觉,不许再动。”
她凶巴巴说着,声音却沙哑得不像样,没什么威慑力。
易霆读懂她的意思,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低低的、富有磁性的调子在房间里缓缓流淌,沉静而动听。许梦雪听着易霆的哄睡摇篮曲,终是困顿地睡了过去。
这次来首都的人不少,有设计部的八个人,还有许梦雪和小煦。她原想也让魏常明过来,让他来感受下,奈何他还有事情没处理好,一时走不开,便会晚几天过来。
不同于小煦和许梦雪,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首都。
看着这里车水马轮的街道,古香古色的胡同,林立的出现在电视里的建筑,听着满街京味儿十足的吆喝声,一个个面色激动。
设计部由曾书年带队,许梦雪不管细节,她交代道:“趁着课程还没开始,你带大家转转,也不白来一趟。”
曾书年是最淡定的,此刻也有几分激动:“好。”
现在十二月了,正是北方最萧索的时候。首都的街头那些树啊草的早就落了叶子,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枝干。
尽管如此,他们也是心潮澎湃,首都凛冽的北风也吹不散他们心中的热情。
逛了胡同,看了看低矮的胡同小屋,在里头转来转去,胡同里有卖糖炒栗子的、冰糖葫芦的、吹糖人的,还有卖烧饼卤煮疙瘩汤的?
逛的时候冷了冻了,来一碗热乎乎的卤煮疙瘩汤,配着满是芝麻香的烧饼,吃得也叫那个津津有味。
不过,他们一致觉得,这卤煮不是很吃得惯,心里想着首都人真不愧是首都人,啥都能吃,不像他们还挑三拣四的。
胡同去了,还去了护国寺小吃,吃了地道的焦圈、豆汁儿——豆汁儿上来的时候,八个人捏着鼻子嫌弃,却不舍得浪费,一口给吞了。
还有什么奶油炸糕、艾窝窝、驴打滚什么的,也都尝了个遍。
吃的吃了,那些出现在电里的地方也都一个个去了:故宫游览,看看当年皇帝上朝的地方;还去了升旗的地方,特意起个大早看升旗、看伟人像,爬长城。
许梦雪把相机借给他们用,他们拍了好些个照片。
可惜什么颐和园啥的这会儿风景一般,没有夏天的时候好,饶是如此,他们也都去了,还去了首都大学、华清大学逛逛。
许梦雪带着小煦先和周南路取得联系,周南路的画展马上就开始了,这回不光有他自己的,还有几个得意门生的。
许小弟在首都科技大学上学,还没放假,自然也在首都。
许梦雪想着他上学的时候她没来看看,这会儿刚好可以过来看看。陈桂英女士还让她带了一些特产给他送过去。
她和小煦打听到了首都科技大学,进校门的时候以为会被拦着,没想到门卫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放进去了。
她以为学校就是这样,殊不知,门卫看她太年轻,还拉着一个孩子,以为是哪个专业的学生才能拦着。
这简直就是个乌龙。
找到男生宿舍楼底下,许梦雪知道许小弟的专业,却不知道他的宿舍,找同学帮忙喊他出来。
这个男同学打量了一番许梦雪,又看看小煦,不禁在心里埋怨许振华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上大学却把这么好看的媳妇和孩子丢在家里。
许梦雪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只觉得这眼神有些奇怪,解释道:“我是他姐姐。”
男同学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忙红着脸道歉,飞快跑宿舍叫许小弟。
作者有话说:
我再坚持坚持,好累
男同学宛如脱缰野马,飞也似的跑到许小弟宿舍,人还没到宿舍门口, 声音已经传了过去。
许小弟正在床上躺着, 闻言噌地坐起来, 又想起来什么,嗖一下就躺回去了。
宿舍的人也听到喊声, 看着他这副动静, 奇怪地问:“振华,你没听见?外头有人找你。”
许小弟烦躁地挥挥手:“不见不见,谁都不见。”
宿舍的好奇不已, “咋着了,这是谁惹着你了?我记得你从昨儿晚上回来都不对劲。”
许小弟翻了个身, 脸冲着墙那边,留一个倔强的后背给舍友, 声音唔哝唔哝的:“没什么。”
有些话他不方便对别人说,只能自己憋心里。
舍友看他真不想说, 也不可能从床上把他揪起来,倒着拎着, 把话倒出来。只拿着脸盆要出去, 扭头对他说:“你去不去跟人家说一声。”
许小弟:“知道了。”
舍友刚推门要出去,那个男同学已经飞奔到他们宿舍门口, 手扒着门框喘粗气,呼哧呼哧跟风箱似的, 头一个劲儿地往里头伸, 嘴上问着舍友:“许振华呢?楼底下有人找他!”
舍友抬手指了指床, 努努嘴, 意思是在床上呢。
“他不想见。”舍友说。
“为啥不想见?”男同学一听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吼道,“许振华你姐带着你外甥来看你,你为啥不见?”
许小弟一骨碌爬起来,头发乱得像个鸡窝,瞪着大眼睛问:“你说楼底下是谁?”
男同学:“你姐啊,你还没说你为啥不见呢……”
话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好像有重物落地,嗖一下,一阵风从眼前刮过,再一看宿舍里已经没了许小弟的身影。
男同学挠挠头,一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你不是说……他不见?”
舍友也没料到许小弟会这样出尔反尔,无奈道:“我哪知道他变脸跟变天似的!”
楼底下,许小弟气喘吁吁看着许梦雪和小煦,抹了把额头还没出出来的汗:“姐,你和小煦咋来了?”
他可万万没想到,楼底下会是他姐和小煦,他还以为是李芳菲。
许梦雪拢了拢围巾:“有点事,顺道来看看你。”
她拧眉看着许小弟身上只套了一件单薄的羊毛衫,说:“你回去加件衣服,别一会儿再给冻感冒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咱们陈桂英女士专门给你准备的特产,和同学分着吃,一并拿上去吧。”
“好好好。谢谢姐和小煦。”许小弟双手接过,颇有种毕恭毕敬的味儿。
许梦雪拧眉,小煦也疑惑看着他。
许小弟恍若未觉,他刚才乍听消息太过惊讶,衣服都没穿,这会儿也有点冷了,“阿嚏——”狠狠打了个喷嚏,许梦雪让他赶紧回去换衣服,换好了再下来。
他人一走,小煦就道:“感觉小舅舅更傻了。”
衣服都不会穿了。
首都的冬天的确很冷,哪怕将将十二月初,这份寒冷已经刮得人脸疼。如刀割的冷风、沁骨的寒意,若不是此刻是大中午,有着太阳照着,怕是他们光站这么一会儿就给冻僵了。
她把帽子重新给小煦整了整,围巾也裹得更严实了,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她正色道:“别这么说小舅舅,他会伤心的。”
小煦有点沮丧,低垂着头:“知道了。”
许梦雪拍拍他的肩膀:“伤心之后,本来就不大聪明,可能更不聪明了。”
小煦笑出声,黑眼睛弯弯的,看着许梦雪:“知道了,我不说了。”
他上上下下被裹得厚实,抬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都有些艰难。
再说许小弟。
他再次回宿舍,男同学还在他们宿舍,舍友手拿着脸盆站在门口,一副要出去但还是没出去的样子。
看见他回来,两个人俱是挺惊讶,异口同声问他:“你咋回来了?落下什么了吗?”
男同学十分热情,一心想弥补认错人的尴尬:“落下什么我帮你,别让咱姐等太久。”
“落下衣服了,冻死我了。”
他们俩这才注意到许小弟只穿了件羊毛衫,一副看勇士的模样看着他,满眼的敬佩。
他们俩都是南方人,这是在首都的第一个冬天,简直遭老罪了,恨不得能直接把棉被裹在床上。
许小弟则是突然停下动作,眼睛紧盯着男同学,一字一顿问:“咱……姐?”
舍友站出来:“对啊,咱姐。听说咱姐可好看了,能让俺见见不?”
许小弟鼻子哼气:“那是我姐,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他把许梦雪给的特产放桌上,舍友眼睛立即放光,大声问:“是不是咱姐给你送来的?是不是还叫你分给我们?”
许小弟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不……是……”
舍友恍若未闻,直奔东西而去,根本都不带回头的:“说谎。”
许小弟:“……”
虽然许梦雪真说了让他把东西分给舍友,可是看见这么个跟自己抢姐姐的舍友,他怎么乐意?
他一把抓过口袋,抱在怀里,倔强道:“说了,但没你的份。”
舍友大惊失色:“为什么?”
惊讶到几乎失声。
许小弟抿嘴冲他露出个不露牙的假笑:“因为不是你姐。”
舍友:“……”
男同学在旁边提醒:“快下去吧,外面多冷啊,别让姐姐等太久。”
许小弟僵硬地转过头,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同学。
一句话没说,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还用你提醒?”
舍友刚才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会儿飞快放下水盆,毫不犹豫表示要跟许小弟一起去。许小弟并不想如此,只好道:“你不是想吃特产,自己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