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考童生能等,娶媳妇的事可不能再等了,没见那林远枫都已经娶上媳妇了嘛,要知道,文延和远枫两个可是一样的岁数。
想到前几日,媒婆说的东湾村的那家姑娘,家境与自家相仿,家里也有二十多亩地来着,听说那位姑娘也是个懂事贤惠的。
若是换作先前,这样人家的姑娘,林金财和金氏,还有林全河他们,肯定是满意的。
可人就怕有对比,只要一想到林远枫的媳妇不但是个镇上的,而且娘家还陪了这么多嫁妆,那么林家长房挑孙媳时,就会忍不住往同等条件上去寻了。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等把过年的大馒头全都蒸好后,很快就到了年三十。
年夜饭自然是不能马虎的,一大早,周氏就和两个妯娌,还有大儿媳妇在灶间忙活上了。
冯氏洗菜,刘氏帮着切菜,周氏掌勺,高翠则负责烧火,四个人配合默契。
除夕夜肯定离不开饺子。
堂屋里,老林头拿着抹布把两张饭桌擦抹干净,然后林大柱揉面切剂子,林远秋在边上把一个个面剂子摁扁,林二柱和林三柱,则各自拿了根擀面杖,快速把一个个扁剂子搓成水饺皮。
一旁的四方桌那边,吴氏领着几个孙子孙女,正热火朝天的包着饺子。
说是热火朝天还真一点没夸张。
这不,林远柏和林远槐忙碌的“运送着”饺子皮,春梅和春秀,还有林远枫林远松,再加上吴氏,五个人动作飞快的包着饺子。
而春草和春燕,则把一个个包好的饺子放到屋外的竹帘上。
外头温度低,不一会儿就能冻上。
最后再把冻得硬邦邦的饺子装进一旁的空水缸里,这样就能吃上好多天了。
申时末,村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是已经有人家开始上桌吃年夜饭了。
周氏加快了炒菜的速度,等把这两碗肉片炒好,就齐活了。
一听马上就能开饭,林远柏和林远槐忙跑到了西屋,不多会儿,两人就抱出两大卷爆竹出来。
林远枫和林远松把爆竹挂到了早就预备好的竹竿上,只等饭菜上了桌,他们这边就可以把爆竹点燃了。
今日可是有不少的菜,除了炖猪蹄和炒肉片。还有味美咸香的卤鸡卤鸭,这是林三柱特地从镇上买来的,放到锅里蒸上一蒸后,就可以切块装碗了。再有外酥里嫩的炸肉丸子,鲜香味美的红枣老母鸡汤,最后端上桌的,则是林远秋最喜欢吃的红烧鱼。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响,林家的年夜饭也开始了,一家人围桌坐下,热热闹闹吃饭自不必提。
今日的守岁依旧在东屋里。
见人都到齐后,吴氏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块银子拿了出来,接着从大儿媳开始,一一分了过去,“这是给你们的,每房一两银子,当作你们自己的私房。”
说着,吴氏又把另一块小些的银子递给了高翠,“这里有五钱,也是给你们小夫妻俩的私房。”
见儿子儿媳都有些愣怔,老林头笑着说道,“我和你们娘已经商量过了,往后就照这个数,每年给你们发上一回,至于该怎么花,全由你们自己安排。”
说罢,老林头又看向二孙子,笑道,“等明年远松成了亲,也跟你大哥大嫂一样,每年公中给你们夫妻发五钱银子的私房。”
给每房发银钱做私房,是老林头和吴氏这段时间都在考虑的事。
因为,自前年做绣品的分红停了之后,公中已快两年没有给每房分过银子了。
虽平日里的一应花销都有公中出,可手头总要给他们拿些零花才成。
所以夫妻俩一商量,最后决定,以后每年给三个儿子各一两的银子当作私房,而已成家的孙子,则每人五百文。
这样小夫妻俩日后想买些啥,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一听到要成亲的话,林远松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小伙子忙低下头,不好意思了起来。
而坐在林远松旁边的林远柏,很快听明白了爷奶的话,这是说只要成了亲,每年就有私房领的意思吗?
看了看大嫂手里的银子,再想想那好玩的鞭炮,林远柏忍不住开口朝刘氏说道,“娘,儿子也想成亲!”
一听这话,正拿着几个没炸开的鞭炮,在那里掰啊掰的林远槐,顿时眼睛睁得老大,对哦,只要成了亲,自己就有数不完的银钱买鞭炮玩了。
林大柱和林二柱觉得,若不是大过年的不兴打孩子,他们准朝自家小儿子的屁股上,狠拍上几个巴掌。
不出意外,一觉睡醒的林远秋从自己枕头底下摸出了压岁钱,他用力捏了捏,硬邦邦的,应该有好多铜板来着,打开数了数,共有二十枚崭新的铜钱。
等起了床,爷奶的红纸包早就备着了。
除了爷奶给的,今日几个小的还收到了大哥大嫂给的红包,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和往年一样,给爷奶拜过年后,林远秋就跟着爹爹去族里拜年,先是族中的几位老长辈,然后是族长。
等再去过大爷爷家之后,大年初一的各种拜年算是结束了。
至于初二去姥姥姥爷家的拜年,林远秋并没有去,再过四个月就是府试,夫子的意思,是准备让他去参加。
而林远秋自己,也是想去考的,所以这些时日,除了完成夫子布置的习题外,基本每隔上两日,林远秋就会写一篇策论出来。题目依旧是夫子说的那些,只不过在写文章时,林远秋用了多种不同的论据和方法阐明。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多练才能熟练,再难的题,只要练得多了,也就没啥可头疼的了。
每写完一篇文章之后,林远秋都会拿出宣纸画上一副画儿,这也算是劳逸结合了。
林远秋画的是大写意山水,虽没有彩色颜料,可光是墨色,他就能画出五种来,淡色的远山,焦色的山石,然后用浓墨勾画出山石的苍劲,还有清色的山溪,以及雨景中暗灰色的点苔。
看到远处的山林中似乎缺了一抹暖色,林远秋拿出那盒朱砂,用清洗过的笔尖挑出些许,再用极淡极淡的墨色晕开,而后把暗粉色,轻轻点在了竹林之间。
生宣的湿染性很快把这点点粉色晕了开来,随后变成了若隐若现的桃花林,宛如仙境一般。
这幅画,林远秋非常满意,想到自己还未落款,便提笔先在右上角的淡云处赋上诗句:寒山还苍翠,冬水日潺湲,倚杖草门外,临风听暮蝉。
至于落款,林远秋想了想,最后写下“桃源山人”四个字。
往后,这就是自己的笔名了。
就这样,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的时间,林远秋除了习书做题,剩下的就是画画了。
而画画的时间,林远秋大多选在了晚上,是以,包括林三柱在内,家里人并不知道林远秋一共画了六张山水画的事。
林远秋把几幅画小心卷好,然后放到了书箱里。
等过了明日的正月十五,自己又得去私塾念书了,林远秋准备到了镇上后,就先去一趟河溪街的书画铺子,总要看看自己画的这几幅画有没有市场才行。
到了学堂后,林三柱就帮着把棉被送到了宿舍里。
一般情况下,学生家长也只能在私塾开学和放假的时候,才被允许进宿舍一趟,其他时间,基本只能在私塾门口等着,若找孩子有事的话,可以让门房帮着传话,直接把人喊出来就行。
帮着整理好了床铺,林三柱就准备回去了,这几日还在正月里,牛车也不是天天跑镇上,今天坐牛车的人没几个,所以他得早点去牛车那儿,别让人家就等着自己了。
比起第一次送儿子过来时的各种不放心,现下林三柱要适应了许多,毕竟一直以来自家儿子都是懂事的,从不做一些让他担心的事。
有时候林三柱会想,许是老天爷见他先前的养儿不易,所以特地又送了一个懂事贴心的儿子给他。
可不就是懂事贴心嘛,他家狗子打从五岁开始,就知道怎样照顾好自己了。天冷加衣,天热防暑,从不让爹娘多操一点心。
这几年,儿子除了生过几回冻疮,其他啥毛病都没有,且身子一天比一天壮实,这可都是孩子自己把自己照管好的缘故。
若林远秋知道他爹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在心里说上一句:那是自然,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他可不能一不小心又把命给丢了。
林远秋的担心可不是没有依据的,原身前头的两位哥哥以及原身自己,可不就是生病没了的吗。
就凭古代这么高的夭折率,他当然要照顾好自己了。
是以这几年,所有对身体无益的事情,如大冬天跑出去玩雪受冻,大热天出汗吹冷风喝凉水,还有吃饭挑食啥的,林远秋统统都不会去做。
虽这些所为,显得自己不够活泼,不符合小孩子的年纪。
可林远秋觉得,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的“小孩子”好嘛。
送走林三柱,林远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未时末,所以去一趟书画铺子应该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林远秋打开书箱,把卷着的几幅画都拿了出来,再找了一张毛边纸包在外头,这样就不用担心会不小心弄脏了画。
今日过来得早,且明日才是正式开课的日子,是以这会儿还没有多少同窗过来。
出了私塾,林远秋就往河溪街而去。
等到了那里,他直接去了上回去过的那家书画铺子,不知为何,许是合眼缘的缘故,林远秋总觉得那个胖掌柜是自己可以信任的。
胡掌柜一眼就认出了林远秋,心说这不是先前来过店里的小娃儿吗,不知今日过来所谓何事,难道又是来看画的?
不过胡掌柜的想法,在看到林远秋手里拿着的画卷后,就收了回去。想来,今日这娃儿是让他帮着看画来的。
作为开书画铺子的掌柜,自然对笔精墨妙也是极懂的,是以时常会有人拿了自己的画作过来,让胡掌柜帮着鉴赏。
也所以,等林远秋开口询问店里收不收画作时,胡掌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卖谁的画?
总不会是这娃儿自己画的吧?
书画他们铺子肯定是收的,只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画都收,不然卖不出去不说,还要往里搭进去裱画的银钱。
在胡掌柜看来,小娃儿的画就算画的再好,也肯定到不了可以卖的火候。
只是看着对面圆圆的小脸蛋,胡掌柜觉得待会儿自己拒绝时,尽量委婉一些。
“伪小孩”的林远秋当然看懂了胖掌柜的脸部表情,他也懒得多说,成不成的,把画打开看一看就行了。
想到这里,林远秋便蹲下身子,把画卷放到地上后,就缓缓摊了开来。
这边胡掌柜还在组织着拒绝的话语呢,结果等他低头看清摊在地上的画作时,忙哎呦哎呦的弯腰把画拿了起来,“哎呦,我说你这个小娃儿,咋把画给摆到地上了呢。”
胡掌柜边说边朝地上看了看,还好还好,店里铺的都是青砖,倒没泥巴什么的。
否则如此好的画作,若是给弄脏了,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本以为是这小娃儿自己画的画,现下看来,应该另有其人才是。
只是不知是谁,居然能画出如此老辣的线条,胡掌柜是看惯画作之人,只一眼,他就知道作画之人的功底扎实。
且像这种大写意的山水画法,他开书画铺子这么多年,还真没怎么看到过。
是以胡掌柜忍着心中的激动,小心把六张画作全都摊到了桌面上,而后看了看落款处。
桃源山人?
这名字他还从未听到过,难道是哪位大家新起的别号?
想到这里,胡掌柜转头朝林远秋笑道,“这画是谁画的啊?”
林远秋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画画之人正是自己,至于是谁画的画,在过来之前,林远秋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于是答道,“是小子的舅爷所作。”
原本林远秋想说是自己的哥哥来着,可后来一想,哥哥太过年轻,肯定没舅公来得有神秘感。
果然,听了林远秋的话后,胡掌柜顿时一副了然的神色,心说,果真如自己猜想得那样,这应该就是哪位大家的画作了。
见林远秋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胡掌柜也就没再多问,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只是,在定价上,就只能按着普通画作的行情来了,毕竟这些画上头只落了“桃源山人”的款,也没印个名章啥的。
最后胡掌柜给了一幅画四百文的价格,六幅画一共二两四钱。
林远秋在心里算着这几幅画的成本,六张四尺对开的生宣七十二文,然后就是墨汁和可以忽略不计的朱砂,所以,这次卖画,自己最起码挣了二两三钱。
若不是担心自己太过高兴,怕影响下次作品的定价,林远秋肯定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收好了银子,林远秋便与胡掌柜告辞,时辰已不早,从河溪街回私塾还得走上两刻多钟,他一个这么白净可爱的小孩儿,还是早些回去安全一些。
毕竟,古代的人贩子,自己在电视上可是看到了不少呢。
林远秋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胡掌柜就对那几张画仔细研究了起来,从线条上,从点墨上,还有那凉亭和船舫的画工上,胡掌柜迫切想知道这些画到底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同时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大家,居然已经落魄到,靠偷偷卖画为生了。
正月二十,衙门出了县试报名的告示。
报名时间就在今明后三日,而县试定在二月二十八,也就是一个多月之后。
此次县试,周子旭也是要去参加的,除了他,还有甲班的另外十几名学子。
林远秋发现,甲班剩下的六名学子,包括他在内,都是已经考中县试的,所以这次县试报名,也算是整班出动了吧。
“林兄,县试是不是很难啊?”周子旭还是第一回 参加,心里有些没底。
林远秋摇头,“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林远秋说的可不是安抚人心的话,在他看来,在背记文章上,周子旭就是属于老天爷喂饭吃的那种人,每次同样的一篇文章,周子旭都会比别的同学更快速度背下来。
这就是记忆力好的表现。
而县试考的大多都是书上的内容,像帖经,还有墨义中经文的注释,以及义理的部分,若是都能顺利把这些题目做出来,那么剩下的诗赋,只要达到中规中矩,就应该不会有啥问题了。
“你当诗赋很容易啊,”说到写诗周子旭欲哭无泪,若是可以,他宁愿连背十几篇文章,也不愿写上一首诗赋。
叔爷一直说他积累太少,肚内空空,所以写出的诗句立意不明,不是太庸就是太散。
可周子旭觉得,庸俗和雅致哪是那么容易区分的,自己怕是还得再练上好久才能有所长进吧。
林远秋想起先前在书画铺子时,周子旭和自己说的话,便问,“你想想看,集市上卖的年画,与那天咱们在河溪街看到的书画有什么区别?”
有啥区别,这还用想吗。
周子旭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一个俗,一个雅致啦!”
话毕,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林兄这是在教他写诗赋的法子吧。
见周子旭了然的神色,林远秋笑到,“这不是一下子就区分开来了吗,等写诗赋时,你就可以用这样的法子辩别庸雅。若还为难,你就用最笨的办法,比如回想一下书画铺子里的画是怎样的,是不是着色淡淡,不急不躁,且意境清雅,宛如春风拂柳一般。”
周子旭忙闭眼去感受林远秋所说的这些,淡云,青山,溪水,藤蔓,以及袅袅的炊烟升起……
所以,灵感就这么来了。
周子旭心情激动,“林兄,我好像腹中已有诗华,你等等,我这就把它写出来。”
说罢,他便飞快冲至桌前,而后提笔蘸墨,很快就把诗句写了出来:水谷清音静岚处,烟茏山色桃源中。
可惜还差两句,想到这里,周子旭忙又闭上眼睛,准备把后头的两句好好感受出来。
周秀才作为作保廪生,自然也要跟着去县城一趟。
在出发之前,周秀才给甲班六人布置了杂文和策论,县试之后很快就是府试,可不能有丁点的松懈。
犹如开通了“诗路”的周子旭,这几日时不时会赋诗一首,等周秀才看过诗句之后,忍不住感叹,这孩子终于顿悟了。
难得被叔爷夸赞的周子旭,对林远秋自是一阵感激,并夸下“海口”,若此次县试得中,必定请林兄去醉香楼好好吃上一顿。
然后周子旭毫不犹豫伸出手指,与林远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林远秋自然不客气,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教的法子好,反正能吃上一顿肯定是极为开心的事,这说明人家考中了啊。
第二日一早,去报考县试的学子乘着马车往县城而去。
而林远秋,则准备先去书肆买些作画的宣纸回来,趁着室友不在的这两天半的时间,林远秋想再画几幅画送到书画铺子去。
见林远秋过来,高掌柜忙拿了一个油纸包出来,笑道,“原本想等午休时再给你送过来的,这会儿你过来倒是让我少跑一趟了,喏,这是糖炒栗子,给你带到宿舍吃。”
林远秋双手接过,“多谢高伯!”
自林远秋到镇上念书后,高掌柜时常会给他送些好吃的过来,有时是自家做的包子,有时是自家盐煮的花生,在高掌柜看来,孩子还小呢,他总要帮忙照顾着些才行。
林远秋的感谢也是发自内心的,虽然他们是亲戚,可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人一定要懂得感恩才行。
虽夫子不在,可林远秋和其他五名甲班同窗并未散漫懈怠,吃过中饭后,几人就开始在班舍里做起了夫子布置的杂文和策论。
吃过了晚饭,林远秋便早早回到宿舍,而后把宣纸铺开,接着又画起了水墨山水来,等画好一幅后,天差不多黑了。
每到这个时候,忠叔就会送了灯油过来,依旧是两勺。
林远秋把油灯点上,两勺灯油加上昨晚还未用完的,应该可以燃上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按照自己的作画速度,林远秋觉得,今晚自己最起码能画出三幅山水图出来。
第三日的午休时间,林远秋和门房说了一声后,就速度飞快的往河溪街而去。
看到林远秋又拿了画作过来,胡掌柜自是满脸带笑。
上次那几幅山水图才装裱好挂到店里,就陆续被人买了去,可见喜欢大写意山水的人果然很多。
林远秋也没墨迹,把手中的几幅画全递了过去。
夫子他们待会儿就要回来了,自己得早点回去才成,虽策论和杂文已经做好,可被夫子逮到自己在外头晃荡,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胡掌柜把画都打了开来,等看到全是山水图之后,连连点头,想来这几幅也很快会卖了出去。
这次林远秋用的宣纸尺寸是四尺全开的,比先前那六幅的用纸差不多大上一倍,纸张大了,自然卖价也要多上一些。
要胡掌柜说,这种尺寸的山水图挂到书房里最是合适,但愿以后都是这样的大小才好。
最后,胡掌柜给算了每幅六百文的价格,七幅画一共卖了四两二钱银子。
收好了银钱,林远秋没再逗留,与胡掌柜告辞后就直接回了私塾。
回去的路上,林远秋就在想,也不知道最小面额的银票是多少,若有十两银子一张的话,那么等自己再卖上一回画的时候,就可以让掌柜帮着把银子换成银票了,这样自己收着也要方便了许多。
等县试报名回来后,林远秋发现,同窗们念起书来,更用心了许多。
而这段时间,饭堂里的伙食也由原先的逢五之日吃一次荤菜,改为三天一顿了。
林远秋明白周夫子的用意,这是想让赴考的学子们有个好的身体,能顺利应对接下来的考试吧。
因着考试在即,这个月的旬假自然也取消了。
林三柱送绣品到书肆时,特地过来私塾探望,顺带拿了件稍微薄一些的外衫过来。
马上就要开春了,有件薄衫备着,等哪天天热时,也好随时换下厚厚的棉袄。
等见到自家儿子面色红润,精神头十足后,林三柱才稍稍放下心来,“你可不要念起书来就不知休息,也别熬夜,横竖咱们岁数还小呢,就算这次考不上也不打紧。”
林远秋笑答,“爹您放心吧,儿子每晚都是不到亥时就上床睡觉了的。”
熬夜可是最伤身体的事,林远秋自然不会去做。
想了想,林远秋问起了家里买水田的事,大年三十那日,他就听爷奶说起了此事,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林三柱摇头,“可不好找,如今日子太平,谁家会把好好的地给卖了,别的村子倒是有几块往外卖的水田,可离着咱们小高山村有些远,若买下这样的地,平时打理起来实在不方便,咱家也就没要。”
所以,想买水田,怕也只能慢慢遇了。
“爹,咱们屋后头那块山能买吗?儿子觉得,若是买不到水田,咱家不如就买块山吧。”
林远秋说的这块山离他家不远,走上半刻钟差不多就能到了。
说是山,其实并不高,看着就是一个大山坡的样子。
许是离着人家太近,村里人时常上去砍柴伐木的缘故,山上的树木并不茂盛。
也正因为如此,开垦起来要轻松了许多,届时种上豆子玉米啥的,不是挺好的吗。
何况,那山上还长着五、六棵野柿子树呢,若把山买了下来,这些柿子树就是他们家的了。
而听了儿子提议的林三柱,此刻想到的却是,要是自家把那块山买下来,就可以买些柿子树苗种到山上。
且那柿子树若是照料的好,三、四年就可以结上果子,等到了第五年,那就是盛果期了。
林三柱只要一想到,那满山的柿子都被做成柿饼卖银钱的场景,心中就不由激动了起来,想到立春过后,镇上说不定就有卖树苗的贩子过来兜售生意,若是来得及的话,过几日就可以买了柿子树种到山上,这样不就能早上一年摘果子了嘛。
越想越觉得耽搁不得,于是林三柱留下一句“爹这就回家与你爷奶大伯他们商量去”的话后,就满脸是笑的离开了。
看到林三柱匆匆的背影,林远秋心想,他爹怕是想到更好的主意了。
而林三柱这边,等回到家后,就和老爹老娘还有大哥二哥他们提起了买山的事,并把种柿子树的想法和好处都一一说给了大家听。
这几日老林头都在为买水田的事发愁,先前没银子时,日日想着攒银子买田,压根就没想过,还有买不到水田的时候。
远枫媳妇诊出了身孕,而今年远松也要成亲,成亲后说不定马上也会有孩子,往后这个家里,人丁肯定会越来越兴旺,所以只有六亩水田哪行啊。
至于大孙媳妇的四亩嫁妆田,那是亲家给自家闺女的体己,可不能算在公中。
昨日老林头又去十里外的杨家村打听,还是没听说有卖水田的人家。
这下老林头算是彻底没了想法,除了耐心等待,也只能是耐心等待了。
可这会儿,听了三儿子的话,老林头顿时眼睛一亮,对啊,他咋没想到呢,既然买不到水田,自家完全可以先买山啊,就像老三说的,买了山种上柿子树,这样就能银钱生银钱,总比让银子干放着的强。
而一旁的吴氏,则立马想到了那块山上的蘑菇和野菜,心想,若自家把它买了下来,那么这些东西就都是她家的了。
到时自己想挖多少就挖多少,想怎么采就怎么采。
对于三弟的好主意,林大柱和林二柱肯定赞成。
在他俩看来,买了山,不但可以种上柿子树,还可以在树下套种其他的作物,如毛豆和玉米,还有各式的菜蔬。
所以,这买山的事,想想都合算。
拿定主意后,老林头就去了里正那儿。
之后的几日,丈量山地,支付银两,再是去衙门登记地契。
山地的价钱是按着亩数来计算的,那块山头共有十五亩,每亩二两,一共付了三十两银子。
丈量山地的那日,好多村人过来观看,大家心思各异,有觉得把银子花在买荒山上着实可惜的,有觉得买山地还不如买水田的,而更多的人则是心中惊讶,真没想到那绣品生意这么挣银钱,你看,林大贵家居然连整块山头都买上了。
为了稳妥起见,在离县试开考还有七天的时候,周秀才就让参加县试的学生们去往县城了。
至于周秀才自己,他准备开考前一日再过去。
林远秋和其他五位甲班学子到门口相送。
马车即将开动时,周子旭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林远秋笑道,“林兄等着哈。”
林远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着?等什么?什么等着?
呆愣也只是片刻,很快林远秋就明白了周子旭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等着吃醉香楼的招牌菜吧。
都说打战打的就是士气,而考试也一样,林远秋有强烈的预感,就凭周子旭方才说话时的十足信心,这次县试肯定能考中。
室友不在,让林远秋又有了作画的空间,且他觉得,一整天做习题的疲累,在画上一幅水墨画后,就能很大程度的得到缓解。
林远秋好笑,自己这也算是学习挣钱两不误了吧。
等存了六幅画时,林远秋又抽空去了一趟河溪街,从胡掌柜的满脸热情中,林远秋就能猜出,自己的画作应该是属于比较畅销的那一种。
六副四尺全开的山水图,一共卖了三两六钱银子,这次出来时,林远秋把银子都带在了身上,准备让掌柜帮自己都换成银票。
原本以为十两银子已是银票的最小面额了,结果胡掌柜告诉林远秋还有五两和二两的,最后,林远秋换了两张五两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