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以前没扯证时睡在一块的日子多。”
结婚结成这样的,估计他也是头一个。
不过,他也不是非要干这事。
就是觉着,自己媳妇总被人占着,有点醋。
想到这儿,萧厉温柔的摸了摸林苒的脑袋。
“等回了首都,我带你好好转转。
老爷子那边也不用担心,有我。
天塌下来,我都顶着!”
萧厉低沉的语气,窜进林苒耳朵,叫她跟过电一样,酥酥麻麻。
她靠在萧厉怀里,点了点头。
“嗯!”
——————————
打那天后,萧厉跟林苒就忙成了牛郎织女似的。
明明都在镇上,一天到黑都见不着一面。
林苒心疼萧厉,可饭店太忙,她也抽不出时间去帮忙。
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炖了一锅鸡汤,想送过去。
刚出门,就听梁三婆家传来叫骂声。
“你个晦气玩意儿,大过年的非要给我添堵是不是?
都说了,早上吃干饭,你煮个面条算啥意思?
没见我大孙子不爱吃?饿着他,看我不揍死你。”
梁三婆叉着腰,把屋里的女人推出来。
女人身量很高,却瘦得跟一把干柴似的。
这会儿勾着腰,小心解释。
“妈,我是想着今天是招招生日。
难得回来一趟,就给她煮了一碗面条。
有福不爱吃,我待会儿就给他蒸米饭。
面快坨了,我先给招招送去吃一口成不?”
梁三婆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抢过张妞妞手里的面条重重放在灶台上。
“你生的那赔钱货自打跟了对面那家,就再没回来过。
眼见过年了,也不知道回家帮帮忙。
养条狗这么多年都知道叼一块骨头回家,养她除了吃白饭有啥用?
你也一样,屁用没有,克死我儿子,还想拿我家东西去养那小白眼狼。
再让我看见你拿家里一粒米,就给我滚出去。”
张妞妞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吭声。
只能默默进屋,蒸熟了米饭,做好了菜。
等家里人吃上了,才敢偷偷跑出来。
见到林苒站在门口,她小心翼翼上前问道。
“那个,同志你好。
我想问问,我家招招是在你家干活儿不?
能不能,让我先见见招招?”
离得近,能清楚得看清,张妞妞脸上保守岁月摧残的痕迹。
她明明比林苒大不了几岁,可看着却很沧桑。
面黄肌瘦,眼神无光。
林苒微微侧身,让张妞妞进屋。
“招招还没醒,你先进来暖和会儿。”
说完,林苒走到一旁,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
又拿了点自己炸的麻花,给她充饥。
屋里又亮堂又暖和,叫张妞妞有些无所适从。
见林苒递过来麦乳精,她赶紧在裤腿上蹭了蹭漆黑的手,颤抖着接过来。
“你请坐!”
张妞妞看了眼干净的沙发,慌忙摇头。
“不用了,别给你把沙发弄脏了,我站会儿就好。”
麦乳精都快冷了,她也不敢喝。
把衣兜掏了个底朝天,才掏出没被梁三妹拿走的十块钱。
“同志,我听我妈说了,招招打碎了你家的鸡汤,得赔两百块钱。
我,我身上就这点了。
你看,能不能让我顶了招招的活儿?
我比招招,肯定更能干。”
林苒看着那皱巴巴的十块钱,叹了口气。
“鸡汤是你婆子妈打破的,我让她赔钱,她才把招招推给我。
别的先不说,你知不知道。
你婆子妈他们,对招招并不好?”
这段时间张叔跟招招相处得很好,他连屠宰场那边的房子都重新打整了一遍。
恨不得立马把招招跟她妈妈接回去,可林苒劝住了。
关键,还是得看招招妈是咋想的。
张妞妞听完林苒的话,局促的笑了笑。
“我妈他们性子直,招招不听话。
被教训几顿也难免,我常年在矿上给人做饭挣钱。
不能带招招去,只能让招招在这儿住着。
同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也不知道张妞妞是被梁三婆洗脑洗得太成功?还是她太怯弱,不想去探寻里头的真相。
没等林苒多说,屋里的章招招听到动静。
“妈妈,是你回来了?”
她连衣服都没穿,光着脚从屋里跑出来。
一把扑进张妞妞怀里,大哭起来。
“妈妈,真的是你?招招好想你啊!”
“没,奶连饭都不肯给我吃饱,哪舍得让我吃肉?
是林苒姨给我吃肉了,在林苒姨这儿,每天都有肉吃。”
听到这儿,张妞妞还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你在这儿,过得好吗?”
可婆子妈不是说,招招是在这儿干活抵债吗?
章招招从张妞妞怀里走出来,飞快跑进屋,抱出几件衣服。
“妈,你看,这都是林苒姨给我买的。
林苒姨对我特别好,还有爷爷……”
“爷爷?”
张妞妞一脸狐疑的打断她的话。
“招招,你先去换衣服,在家等红杏姨他们过来。
我跟你妈妈先出去一趟,成不?”
“好!”
章招招抱了抱张妞妞,转身进屋去穿衣服了。
林苒带着张妞妞出了家属大院,刚好在外头碰见林红杏,跟她打了个招呼。
“红杏姐,招招在家,你照顾着点。”
林红杏的目光在张妞妞身上顿了顿,也没多问,笑着点了点头。
“好勒。”
张妞妞勾着头跟在林苒身后,本以为林苒是带她去干活儿。
没成想,林苒带她到了一个照相馆。
还没等她开口问,来这儿干啥?
就见林苒跟照相馆老板打了个招呼,取了一沓照片。
“张同志,你来看看照片。”
张妞妞不明所以,上前看了一眼。
照片上是她家招招,虽然是黑白照片。
可照片里那些伤,却狰狞得可怕。
难以想象,当时招招该有多疼。
照片上的招招,跟她现在看到的招招就像是两个人。
张妞妞拿着照片,浑身都在发抖。
“这,这是咋回事?
我家招招,这是咋了?”
林苒扶着她,叹了口气。
“这都是你不在家,招招奶奶他们打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跟你是怎么说的,我想告诉你。
招招跟着他们,过得并不好。
我留着招招在身边,也不是想让她帮我干活儿。
是怕这孩子被打死,不忍心。
我一个外人,就算再想帮忙,能做的也有限。
关键,得看你这个当妈的。”
张妞妞把照片翻来覆去的看着,眼泪不停往下流。
“他们,他们明明说。
招招在家好好的,啥事没有。
招招也说,他们对她很好。
为啥,为啥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林苒见张妞妞还不肯信,不由皱眉。
“以前没人帮孩子撑腰,你回来没两天又要走。
她要是说真话,等你走后,就会被变本加厉的揍一顿。
你要是不信,待会儿回去问问家属院里的人,看看招招以前过的啥日子。”
瞧着张妞妞那失魂落魄的样儿,林苒也知道多说无益,先送她回家属大院。
“你先回去,别吭声。
有啥事,等我回来再商量。
放心,你跟招招的事,我管定了。”
张妞妞进了家属大院的门,就觉得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路过的门卫大爷见状,赶紧把她扶进门卫室。
“哎哟,招招妈,你这是咋了?
招招如今不是没在她奶奶家了?你别担心,孩子这段时间没受苦呢!”
听到这话,张妞妞猛地抓住大爷的手。
“大爷,您跟我说实话。
我不在家,招招她,她是不是被揍得厉害?”
换成以前,家属院的人虽然知道章招招过的不好。
也会碍于梁三妹的泼辣和章满囤的混账,不敢多说。
可现在不同了,自打上回林苒教训过梁三妹跟梁满囤。
两人现在老实了不少,不敢再随便找事。
门卫大爷马上也要退休了,不怕他们了。
“你那个婆子妈,当初为了从你手里哄走这房子。
跟你打包票,说会照顾好招招。
可结果呢!带着你小叔子一家搬进来之后。
成天把招招当丫鬟使,这都算了。
一不顺心就是又打又骂,夏天跪日头,冬天跪冰块。
饭没得吃,觉没的睡。
没被林苒同志接过去之前,招招都没个人样了。
你听我一句劝,千难万难,都别再把娃儿扔给他们了。
自己带着,比啥都强啊……”
后头的话,张妞妞啥听不见了。
她捂着脸,像是一头受伤的母狼,嚎啕大哭起来。
当初没了男人,婆子妈第一时间找上门。
说这房子是男人留给他们的,让她跟招招搬出去。
可她早在跟男人结婚时,就跟爸闹翻了。
没有别的亲人,也没别的地儿去。
无奈之下,只能求着婆子妈留下她们。
后来婆子妈让她出去挣钱养活招招,并跟她保证,会给她照顾好招招。
她想着,就算婆子妈不喜欢她。
也有点重男轻女,可招招总归是男人的亲闺女。
是她的亲孙女,也应该差不多哪儿去。
就算嘴上骂骂咧咧,总归也不会下死手。
可听着,这就是奔着下死手去的啊!
她不敢想,要是林苒同志没把招招接过去。
她的招招,是不是就没了?
正哭得伤心,就听梁三妹在外头嚷。
“丧门星,你干啥去了?
不回来做饭,躲啥懒呢?
早知道这么不顶事,还不如把那白眼狼换回来。
至少,她还能干活儿……”
听到这,张妞妞再也忍不住了。
蹭的一下站起身,飞奔出门。
“老虔婆,我跟你拼了。”
她一把揪住梁三妹的头发,撕扯起来。
梁三妹愣了愣,头皮上尖锐的疼痛叫她回过神。
咬紧牙关,跟张妞妞打了起来。
“你疯了?敢对自家婆子妈动手?
满囤,满囤啊!
快来,把这疯婆子弄开。”
屋里的章满囤听到动静,冲出来一脚把张妞妞踹出老远。
“你个臭娘们,不想活了?”
梁三婆披头散发,咬着牙跺着脚。
“揍死她,揍死她,翻了天了。”
张妞妞挨了一脚,痛得在地上爬不起来。
眼见着章满囤大步跑过来,她绝望的闭上眼。
弄死她也好,这样章满囤也得吃枪子。
没了章满囤,老虔婆应该就嚣张不起来了。
就是可怜了招招,没了爸爸,又没了妈妈。
以后,日子该咋过啊!
“你干啥?打死人吃枪子,打伤人进派出所,你自己选!”
她本想着让招招妈回去先想想,回头要是决定离开这家子自己过活。
再想个办法,好好计划一下。
没想到,招招妈这么冲动,她一转身的功夫,就跟梁三妹干起来了。
还好她来得及时,不然真得被章满囤那混子打出个好歹,连说理儿的地方都没有。
“你个臭娘们,啥事都有你?
让开,不然连你一块揍。”
章满囤没好气瞪着林苒,就要动手。
林苒扶起张妞妞,一点不慌。
扭头看向大门口,喊了一声。
“萧厉,有人欺负我……”
上回被踹了一脚,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起来。
章满囤现在一听这名字,汗毛就竖起来了。
当即转身一溜烟跑进屋,砰的一下关上门。
梁三妹回过神,也赶紧回了屋。
家属院里的人连热闹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见梁三妹和章满囤溜回了屋,只觉得好笑。
“走,先带你去医院!”
林苒不知道张妞妞伤得啥样,想先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张妞妞咬牙,摇了摇头。
“不去了,我没事。
招招呢?她没见着我刚才的样子吧?”
就算自己受了伤,第一想到的却是别吓到孩子。
招招妈,是个好妈妈。
林苒想了想,扶着她往自家走去。
“招招这会儿应该正在和她爷爷玩儿,你不是想知道她爷爷是谁吗?
走,去看看!”
两人来到屋子外头,没有开门,就站在窗户边往里头看着。
屋里林红杏的缝纫机踩得哗哗响,康子在边上大声念着书,热闹得很。
难怪,他们刚才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章招招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镜子。
小脚丫欢快的在晃着晃着,还不忘指挥身后的张二楞。
“爷爷,我看别人的麻花辫都不是这么扎的,你扎错了。”
张二楞那双粗粗大大,平时用来杀猪宰牛的手,这会儿捏着章招招的头发上下翻飞,灵巧得很。
一看,就是练习过不少次。
被章招招质疑,他也不着急解释,乐呵呵的笑着。
“不着急,咱等爷爷扎完了就知道,是不是这么扎的。”
很快,他就给章招招扎好了两个麻花辫。
又在麻花辫上,绑了两个红绸的蝴蝶结。
以前脏兮兮跟小乞丐一样的章招招,登时变成了漂亮的小姑娘。
章招招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冲着张二楞竖起大拇指。
“爷爷,你真厉害。”
张妞妞看清张二楞后,脸瞬间白了。
捂着嘴后退几步,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那是她爸,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她爸了。
记忆里,她爸性子火爆,说一不二。
路过的人多看一眼,都能吵起来。
那样一个高大的男人,挺直的身板。
啥时候变成这样一个老头的模样了?脸上有皱纹,腰背也不再挺直。
不光会扎小辫,还会哄孩子开心。
章招招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镜子一转。
映出了外头张妞妞跟林苒的样子,她欢喜的叫了一声。
“妈妈,林苒姨,你们回来了?
诺,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爷爷。
爷爷,这是我妈妈……”
听到动静,张二楞扭头一看。
见到张妞妞,登时一愣。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到窗口。
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眼眶通红。
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妞妞啊,爸错了……”
“爸……”
张妞妞哽咽的叫出一声,捂着脸慢慢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她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年。
等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爸的道歉。
这一句道歉,勾起了她这些年的心酸与苦痛。
满腹话语没处说,全都化成眼泪往下流。
张二楞赶紧打开门,把张妞妞扶进去。
章招招回过神,局促的站在一旁,抱着张妞妞哄着。
“妈,你别哭。
这是,这是我外公吗?
我奶说,他可凶可凶了。
见了我,就得杀了我吃肉。
让我在外头见着说是我外公的人,就离远一点。
可我看着,外公可好了!”
张妞妞一把搂紧章招招,不住的点头。
“是,你的外公,是天底下最好的外公。
别听你奶奶的,她才是坏人。”
不知啥时候,林红杏带着康子去外头了。
张妞妞哭了一会儿,总算平静下来。
红着眼看着张二楞,恳求道。
“爸,你能让我跟招招回家吗?
这地儿,是一天都不能住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养招招。
我如今在矿上挣钱,一个月也有几块钱。
等年底,我一块攒着回来给你。”
章招招也赶紧点头:“外公,我很勤快的。
我能帮你做饭,还能帮你洗衣服。
有空还能去外头捡点废品换钱,你,你留下我跟妈妈好不好?”
孩子是最单纯的,谁对她好,她能感受到。
张二楞看着张妞妞黑瘦的脸,瘦巴巴的身子。
恨得咬牙,捏紧拳头。
“我那都收拾好了,只等你们两母女过去住。
但这之前,我得把那家子畜生揍一顿。
我好好的闺女,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咋在他们家,就被磋磨成这样了?”
说着,张二楞就要往外冲。
张妞妞赶紧起身,想拦住他。
“爸,别,那章满囤可不是好惹的……”
章招招也抱着张二楞的腿,不肯放。
“外公,我们就悄悄的走吧!”
“受了欺负,咋能悄悄走?”
张二楞低头,看着双眼通红的两母女,到底忍了下来。
“可就这么走了,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显然,他们都知道不可能。
就梁三妹那性子,哪儿会白白放走这两个苦力?
林苒沉默了片刻,主动站出来。
“要不,张叔,招招妈。
你们听我说说,我这儿,倒是有个还不错的法子。
要是用得好,不仅能叫他们放你们走。
还能保证,他们以后都不会再去找你们的麻烦……”
张二楞一听,赶紧摆手。
“林苒同志,杀人可不行,犯法的……”
不过,你们得都听我的……”
天擦黑,家属院里的人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休息会儿,刚想安静吃一顿晚饭。
忽然听见外头传来,章招招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苒姨,求求你了。
你就把我妈送医院去吧!她的医药费,我干活儿了还给你。”
林苒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架不住章招招那么可怜的哀求。
无奈的带着张妞妞,去了医院。
“行,你在屋里等着。
等我回来,再一块去派出所……”
人走远了,家属院里的人也探头出来看了看。
瞥见梁三妹家悄悄打开一条门缝,不由冷哼一声。
“梁三婆,你看啥呢?
打完小的,打大的,大过年的打出个好歹,我看你家满囤咋办?”
梁三妹知道她家满囤力气大,先前给丧门星的那一脚看着也不轻。
上回派出所的就警告过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惹事。
万一,那丧门星真有个啥好歹。
派出所真把满囤抓进去咋办?
虽然心里没底,可梁三妹却半点没显露出来,咬咬牙瞪着众人。
“那丧门星自己身体不好,一踹就倒。
再说,是她想对我动手。
我家满囤心疼老娘,才把她踹开。
要是派出所真找上门,我,我就先举报她想打死我。
光碎嘴子能饱肚子?赶紧滚回去做饭去。”
说完,梁三妹几步上前,招呼章招招过去。
“讨债鬼,别号了,过来,奶有话问你。”
章招招不住抹眼泪,蹲在林苒屋门口,一步都不肯走。
“不,我答应林苒姨,哪儿都不能去。
万一屋里丢了东西,林苒姨可得怪我了。”
梁三妹本想发火,可细一琢磨章招招的话,心里一动。
对啊,林苒家每天都做好吃的。
听说她那饭馆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家里肯定藏了钱。
想到这儿,梁三妹赶紧跑到章招招身边,一双绿豆眼睛直往屋里瞅。
“招招,你跟奶说说。
这屋里藏了啥好玩意儿?奶给你奶糖吃。”
章招招咬了咬唇,慌乱低头。
“没有,啥都没有。
林苒姨,不让说!”
梁三妹见章招招好说不听,板着脸揪住她的耳朵。
“你要不说,就别指望以后还能进我那屋的门。
哼,说白了,你们两是我们老章家的人。
出了事还得靠自家人,外人能帮你们多少?
你妈现在这样,不光要花钱,还得费心照顾。
难不成,你不指望你奶,还能指望林苒?”
不知道是威胁奏效,还是章招招怕打。
她没敢抬头,两只小手虚虚比划了一下。
“林苒姨家,有一块这么大的黄石头。
听她男人说起,好像是啥,狗头金……”
梁三妹听着章招招的话,心神一晃。
手下一松,章招招急忙跑开了。
她也没着急去追,心里头犯起了嘀咕。
林苒那小表子有钱,她是知道的。
可那么大的狗头金,该卖多少钱啊?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章招招听差了。
定定神,扭头回了屋。
简单弄了一口吃的,梁三妹躺在床上咋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老旧的床板嘎吱作响。
吵得屋里的章满囤也跟着睡不着,烦躁的坐起身。
他哥死后,他靠吃照顾,在钢铁厂干了个烧锅炉的活儿。
本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得也还算不错。
可前阵子因为被萧厉踹伤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没曾想,钢铁厂借着这由头把他开除了。
媳妇知道后生气,带着儿子回娘家了。
他跟他妈去哄了好几天,媳妇都不肯回来。
说要么找个活儿干,要么就把房子卖了回乡下。
他好不容易才从乡下到了镇上,虽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可也算半个城里人了,当然不愿意再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
但也舍不得媳妇和儿子,最后还是妈出主意,让他先把人哄回来再说。
这不,媳妇和儿子是回来了。
可成天在他耳边叨逼叨,叫他烦不胜烦。
章满囤看了眼身侧睡得正香的媳妇和儿子,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妈,你睡不着就去外头遛弯成不?
别再这儿吵,还嫌我不够烦呢?”
梁三妹刚想说啥,就听外头传来林苒回来的动静。
“走,进屋睡觉了!”
听着,是在叫外头的章招招。
门开了又关,梁三妹一骨碌爬起身。
掀开门帘,冲屋里的章满囤招了招手。
“满囤,你出来一下。
妈有事跟你说!”
章满囤摸过床头的烟,不情不愿的跟着梁三妹出了门。
大半夜的,家属院里黑灯瞎火,连门卫老头那的猫都睡着了。
梁三妹鬼鬼祟祟勾着腰,一路往林苒家后窗走。
章满囤不明所以,叼着烟皱起眉头。
“妈,你干啥?”
“哎哟,别出声。”
梁三妹拉着章满囤,两人贴在后窗脚蹲下来。
窗户开了一条透气缝,屋里传来林苒说话的声音。
“招招,你妈伤得不轻。
医生说,至少要住一个月的院。
人是你叔伤的,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说明情况。
该抓人抓人,该赔钱赔钱。
我也不是开储蓄所的,没那么多钱给你妈治病。”
章招招哭得很伤心,说话都一抽一抽的。
“可,是,林苒姨。
要是把我叔,抓进去了。
谁还会给钱,让我妈治病呢?
再说,你不是有那啥狗头金呢?
那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就不能先借给我给我妈治病吗?
你放心,我,我会还给你的。”
“啥狗头金?你是咋知道的?”
林苒的声音带着警惕,接着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在找啥玩意儿。
没多会儿,就听林苒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玩意儿还在啊。
章招招,记住,你今天啥都没看见。
要是这玩意儿丢了,十个你都不够赔。
出去睡觉,明天早点去饭店干完活儿,再去派出所……”
趁着林苒没注意,梁三妹和章满囤偷偷瞥了一眼。
看见林苒手里那比汤碗还要大的狗头金后,两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章满囤的烟都烧到了嘴唇,却没感觉到疼。
等林苒转头,他们赶紧蹲下身。
心砰砰砰的狂跳,天老爷啊!
真真是狗头金,那么大的狗头金,得卖多少钱啊?
没多会儿,屋里的林苒就拉灯睡下了。
躲在墙后头的两母子,心里跟擂鼓一样,半晌没回过神。
一阵皮肉烧糊的味道,窜到梁三妹鼻子里。
她猛的回神瞥见章满囤嘴唇都烧糊了,赶紧抢过烟嘴扔在地上。
两人回到家,就跟没了魂一样,在屋里转起了圈。
“妈,狗头金呢!”
“是呢!满囤,那么大的狗头金呢!
卖了它,一辈子吃香喝辣不用愁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动静,吵醒了屋里的刘秀秀。
她掀开门帘叉腰看着两母子,咬牙压低声音。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抽啥疯呢?
梁三婆,你快死了不睡觉也就算了。
咋也不让你儿子睡?熬死了他。
是想让咱们一家,都去喝西北风?”
张妞妞生了个女儿,性子又软,梁三妹自然好拿捏。
可刘秀秀不同,她给章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性子又狠。
梁三妹几次拿捏失败后,就被压着过日子。
这会儿被骂,连声都不敢吭,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章满囤。
章满囤也知道自家娘是啥意思,难耐的搓了搓手。
“媳妇,你先别生气。
我跟妈,找到一个发财的法子。
要是咱们这一次成了,就带你跟有福去首都。
那乡下破地方,再也不回去了。”
刘秀秀自然清楚自家男人的斤两,没好气冷笑一声。
“带咱们去首都?你有啥?
有工作还是有文化水平?啥都没有。
就一身死力气,除了回乡种田,啥都干不了。
当初让你们别要那烧锅炉的工作,多拿点钱。
再把这屋子卖了,买一台拖拉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