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微微红了脸,指着他的相机说:“我是说拍得好不好看。”
江然把手中相机递过去,理所当然地说:“你好看,拍的当然也好看啦。”
舒心凑过去看了眼,照片是好看,但比照片本身更好看的是这张照片传递出来的意境。
她赞叹道:“太好看了吧,我要拿这张照片做手机壁纸。”
“这张?”江然动了下相机,话中迟疑。
舒心点头,“怎么了?你不会是不舍得传给我了吧?”
对上她惊疑的眸子,江然失笑,“怎么会,这张就这张吧。”
舒心没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确定他会传过来,便放心地继续往凉亭的深处走去。
亭子里和外面看起来一样简陋,一张圆形的石桌,四个圆形的石凳,再无其他。
感觉平日来此处小憩的人应该也不多,石凳的凳脚四周都布满了青苔,和这片湖泊一样,融入在了山林里。
舒心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白色绒面大衣,有些不太敢坐。
倒是江然,平时看着略微有些洁癖的模样,此刻却坐得无所顾忌。
回头看她时,倒是解了脖子上的围巾铺在了旁边的凳面上,然后邀请她说:“坐吧,休息一会儿。”
对上他这条价格昂贵的围巾,舒心就更犹豫了。
清洗一件大衣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这条围巾被她当坐垫坐过,还能围吗?
可江然始终殷切地望着她,好像就在等着她坐下,她抿了抿唇,干脆摒弃掉脑中乱七八糟的各色想法,小心地坐了上去。
视线平移向下,眼前的风景好像也随之变化。
如果说刚才的景色是开阔的碧水蓝天,那么此时,就是一幅浓墨艳彩的油画,是任何镜头都捕捉不了的美色,只有透过眼睛,停留在此刻。
“好美啊……”
舒心发自内心地感叹。
而每每此时,舒心都是那个看风景的人,而江然,便是那个看人的人,带着一如既往的深情目光。
舒心伸手朝着高阔天穹上的云朵抓了一下,悠悠地说:“其实我是不喜欢冬天的。”
“不喜欢?”江然看她。
可是明明下雪那天她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
“嗯。”舒心应声:“虽然我喜欢看雪,但并不喜欢冬天,冬天在我印象里只有寒冷,我不喜欢,我喜欢温暖。”
江然伸出手去,握住她置于膝上的那双手,她的手长时间暴露在冷风之下,沁凉沁凉的,他心疼地将之裹紧,“像这样的温暖吗?”
舒心肯定地点头,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形状,然后她又道:“但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喜欢冬天了。”
她的笑容总是带有很强的感染力,江然也不禁弯起了眉眼,他笑言:“为什么?”
舒心与他对视,话语郑重富有力量:“因为有你在,我觉得每一天都很温暖。”
因为有他在,她开始喜欢每一个或温暖,或寒冷,或热烈,或平淡,或喜悦,或悲伤的日子。
每一个。
光晕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天地间好似突然蒙了层灰色,连周围浓厚的绿色都如盖了层薄纱,黯淡了下来。
只有对面女孩眼中的色彩,依旧鲜明如初,带着炙热的温度。
江然一时间竟觉得失了言语的能力,寻不到任何一句适合回应的话语。
他只能拉她入怀,用滚烫的拥抱去回应她的自白。
舒心回抱了他良久,才反应过来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哪里不对,她斜坐在他腿上,整个人都窝进了他怀里。
舒心推了推他,难为情地说:“我……我还是坐回去吧,在外面呢。”
她向来脸皮薄,江然是知道的,他如她的意松开了桎梏住她的力道,看着她顺势坐回到原先的石凳上,这才移开目光,远眺天空久久没有说话。
舒心看看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手背上戳了戳,“怎么了?”
“没,我……我只是在想,日后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你的每一天。”
江然心下感慨,还好,还好还来得及,这个女孩最终成为了他的妻子,如不然,他都不知道此时他会在哪个角落里悔恨终生呢。
“什么呀。”舒心笑着推搡了他一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任何人都要好。”
这是真话,不掺杂任何水分的真话。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她到底是何德何能才会遇上像江然这样好的人。
舒心的话没有问出口,江然却好似获悉了她的心理一般,给出了一个答案:“那是因为我们心心值得。”
他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
在他心里,没有人会比他喜欢的这个小姑娘更值得了。
听到他的回应,舒心心情很好地抿嘴笑起,偏头蹭了蹭他干爽的掌心,像一只小奶猫一样,亲近之意明显。
一直到回去,她还是没能将他的那段不知真假的暗恋问出口,但舒心对此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因为从始至终,她所看到的江然,眼睛里只能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再无他人。
这就够了。
往事就让其随风而散吧。
一家人在空地上围着吃过晚餐,就各自解散了。
没办法,实在是夜晚风凉,加上山间的温度又比城里低,即便是有篝火加持,也冻得人够呛。
江然给舒心裹好毯子,搂着她跑进了小木屋。
原本舒心是打算等消食后去泡一下户外温泉的,结果天公不作美,她刚做好一系列准备,天突然下起了雨。
虽然室内的热水打的也是温泉水的名头,但总觉得不如室外的显得天然。
舒心扔下手中浴巾,上前去关窗,但见屋外雨还很小,她心里头那点小念头又偷偷冒了上来。
只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哗啦啦”一声,大雨从天而降,雨势顿时迅猛了起来。
她认命地关上窗,把刚才倒腾出来的东西又通通放回箱子里,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江然看到她嘟嘴的小动作,上前蹲在她身前问:“怎么了?”
舒心泄气说:“说好是来泡温泉的,现在一场大雨,泡不成了。”
江然看她那模样好笑,一把抱起她刚才扔进箱子里的东西,往浴室里走,“谁说泡不成的,里面都给你放好热水了。”
听他说已经放好热水,舒心也不想辜负他一番美意,无奈地跟在他身后,嘴里嘀咕道:“室内的温泉,不就跟泡澡差不多。”
江然替她放好东西,把里面空间给她让出来,“你进去看看。”
舒心疑惑地看他一眼,挪着步子往里边走,走到最深处,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她又兴奋地跑出来,拉着江然说:“里面居然有个玻璃房?”
江然替她把头发捋到肩后,笑着说:“快去吧。”
舒心心中欢喜,往里面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很小声地问他:“要不要一起?”
她刚才看了,里面有一个四方形的池子,很大,两个人一起泡绰绰有余,就是再加两个都泡得下。
“嗯?”屋外雨声不小,伴随着“劈里啪啦”的敲击声,江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不确信地问询。
舒心以为他是听到了,故意装作没听清,是想要逗一逗她,她立马表明态度:“你别误会啊,就是一起泡温泉。”
完了她还强调一遍:“只是泡温泉。”
江然睁了睁眼,莞尔而笑。
她在防备他一事上总是看似做得很好,又总觉得哪里差些什么的感觉。
等两人一起泡进浴池,只见一个背靠石砖,身体舒展,抬头闲适地望着打在玻璃房顶的雨。
而另一个双手交叠抱在身前,努力地把身子往水下压,眼神无处安放。
江然低下头,看了眼与自己坐在对角线上的舒心,笑了,“你再往后坐一些都坐出去了。”
舒心极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干笑地说:“我这边……挺好的。”
江然看着她,突然出声:“过来。”
他一说过来,舒心反而愈加往后退。
江然又重复了一声:“过来。”
“干嘛?”
“听雨。”
这一听就是借口,舒心心里更加没底了,她弱弱地说:“我这边也能听到啊。”
“你不过来,我过去了啊。”说着,江然就有要起身的趋势。
舒心直觉,这会儿如果她主动过去,下场应该会比他亲自过来要好一些,她审时度势,连忙起身示弱:“我过来我过来。”
她起先步子迈得很小,恨不得一步掰成三步走,江然看着她蜗牛爬似的速度,忍不住说:“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舒心不甘示弱地小声回嘴:“你吃的还少吗?”
就是这种感觉,一边表现出害怕,一边小嘴还得理不饶人。
江然哼笑了一声。
舒心听得慌张,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乱了,走到一半踉跄了一下,直直往前跌了过去。
不过她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抬眼时,眼前正好是男人匀称的腹肌,舒心看得面红耳赤的。
江然要比她更自律,时刻保持着规律的运动,身材很好,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他的腹肌打照面了,但每一次她都会看得心惊肉跳的,根本不敢直视。
舒心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只是在水中,她越是慌乱,手上就越是用不上力气,好几次都重新跌回到他怀里。
江然闷笑出声:“心心倒是挺会投怀送抱的。”
“你别乱说。”舒心嘴硬地支起身子,眼看胜利就在眼前。
谁知,这时的江然直接将稳住她身体的双手向两边张开。
舒心身上没了支撑,又一次跌回到了他怀里,而且这一次,因为身体不稳,她还将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一刻都不舍得分开。
他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到底是谁在投怀送抱。
舒心腿软,又不敢松手,只能神情复杂地转移话题:“不是说过来听雨的吗,听啊。”
江然轻易地抱起她的身子,下一秒,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江然已经将她压到了池边。
他绵热的气息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我的夫人,现在再说这些会不会太迟了些?”
热吻与屋外的大雨一同落下。
玻璃房里雾气太重,舒心被吻得气息不顺,脸颊绯红,还微微发着烫。
她觉得,一定是这热汤泡得太久,泡得她四肢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浑身虚脱的感觉。
加上氧气被他尽数榨取,她此时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只能由着他碾轧胡来,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冬雨还在密密地下着,砸在玻璃面上,与室内的水波摇晃声混合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水声。
可能是换了环境,也可能是有雨声遮掩,江然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意味。
舒心只觉得,这一夜,漫长的过分。
待到一切平息,舒心只能如一只猫儿似的窝在他怀里,别说是抬手去摸一摸江然脸的力气,便是想要骂他两声的力气都使不上了。
浴室脱水,即便是出了一身汗,舒心也感觉不出来。
就记得,在睡前,江然给她倒了满满一大杯温水,她都喝了个干净,但仍然觉得嗓子发干,难受得厉害。
第291章 优秀毕业生演讲邀请函
舒心和江然是初二晚上回的家,初三一大早就出发去宋清琅家了。
为了让他们小夫妻能少走几天亲戚,宋清琅大手一挥,让大家在初三那天都聚到她家里去,免得来回奔波了。
剩下的日子都可以各自休息,皆大欢喜。
舒心没有想到,这么一来一回,新年假期居然还给她匀出了三天属于自己的时间。
关键是今年的走亲戚方式不仅没让她觉得累,还很享受。
初四早晨,精神满满的舒心醒得特别早。
很有兴致地主动接过了做早餐的重任,给江然熬了一锅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粥,还熬得有些干。
舒心吃着嘴里浓稠的快赶上米饭的粥,讪笑地与对面的江然说:“要不……兑点温水?”
江然对吃的不挑嘴,很给面子地吃完了一整碗,还顺便承担了洗碗的工作。
舒心稍有些不好意思,在厨房看了一会儿他洗碗,然后去书房看书去了。
微信小群里。
梁书:【我都无语了,每逢佳节必催婚,这个亲戚是非走不可吗?】
薛宜:【谁不是呢!】
薛宜:【我今年反套路了,他们问我怎么还不结婚,我就问候他们家孩子,成绩、工资、房子、车子,我问死他们!】
梁书:【哈哈哈哈……我也是,他们家那些小孩我今年直接没给包红包。】
梁书:【主打的就是一个“我有钱但是我不想给”的任性,我还背了一个我柜子最贵的包上的门。】
薛宜:【不发红包也可以吗?他们那个嘴叭叭的,我还得用红包去堵住他们的嘴,真是作孽啊……】
梁书:【当然可以啦,毕竟我们还没结婚嘛,没有结婚说明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给别人发红包不合适吧。】
薛宜:【学到了!】
舒心安静地看着她们俩充满怨念的信息一条一条地往外蹦,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有点不太敢说话,对比她们,她这个年过得确实要幸福多了。
聊了几分钟后,舒心一直没在群里冒泡,梁书果然出来逮她了。
梁书:【@舒心宝,你是不是还在走亲戚啊?】
薛宜:【肯定的嘛,她今年是新婚,两家的亲戚都要轮流走一遍,我记得她说过她老公的爷爷奶奶还在燕城呢,估计累得够呛。】
梁书:【也是哦,那你以后要是成了,是不是也得这样两头跑?算了算了,我突然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不羡慕你们了。】
薛宜不满:【说心心就说心心,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两人又闲扯了十来分钟,舒心看着她们两个人两张嘴,比台上讲相声的还能扯。
为了不给她们留下太过可怜的印象,她好心回了一句:【我在家看书。】
梁书立马回复:【你们亲戚走完啦?】
舒心仇恨值拉满:【没有,今年几乎没走亲戚,就去温泉度假区泡了两天,然后去我奶奶家待了一天,就结束了。】
薛宜酸酸地说:【我柠檬了,怎么可以这么爽,你这纯纯就是度假啊。】
梁书举起大旗赞同:【以后家里过年能不能都比照着这个标准来,谁规定过年就一定要走亲戚了。】
梁书:【那些和睦的亲戚也就算了,那些来报仇的就不能断了吗!】
舒心知道她家里一些极品亲戚的情况,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了让她不要太过愤懑,舒心赶紧转移话题。
舒心:【那这几天还有时间聚吗?趁着一一回燕城前。】
薛宜也适时出来拉了一波仇恨:【放心,肯定来得及,我的假期很长哦,还有半个月呢。】
舒心看了一眼只剩三天假期的自己,哦不,现在是只剩两天半假期了,默默的潜水不想说话了。
在群里日常做话题垫底者的梁书忍不住跳出来:【微信群能不能禁言啊,能不能让这个人不要说话了。】
薛宜十分畅快:【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午吃过午餐,舒心和江然规划了一下接下来三天的行程。
一致决定除了必要的出行,大部分时间就待在家里消磨时光,看看书,看看电影,玩玩乐器,时间也可以过得很快。
新年新气象,过完年后的第一周,工作室里格外的忙。
除了旧年积压的工作需要尽快处理掉,新年新的工作又在源源不断地接进来。
可能是长达一周时间没有接触工作的关系,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手生,需要一个上手的适应时间,所以就显得更加忙碌了。
舒心正在办公室里做资料汇总,梁书手里拿着个信封走了进来。
她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没多做停留,就重新把目光落回到了屏幕上,“怎么,这年头还有人给你写信啊?”
梁书把信封放在桌面上,朝里推了推,“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
“给我的?”舒心停下手上动作,将好奇的目光投递到信封上。
她还没拿起,就听梁书说:“是母校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分享的邀请函。”
舒心的手滞在半空中没再往前,她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我的?”
得到梁书的肯定回答后,她才将信将疑地拿起了那个信封。
信封上印着熟悉的校名,舒心笑了下,“还是一中的,一中那可是人才济济啊,怎么会想到邀请我?”
梁书看着她拆开,理所应当地说:“怎么就不能邀请你了?你本来就是一中的优秀毕业生啊,而且现在的成就也不差的好嘛。”
舒心笑呵呵地取出里面纸张,一边看着一边说:“只能说不差,但还够不上好。”
“听说一中可是出了好多各行各业的大牛,有些甚至都是那个级别的。”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
梁书抱手站在她面前,对她那是毫无保留的夸赞:“你现在也是行业里的大牛啦。”
舒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太阳穴,“那是你自封的吧。”
等看完里头内容,她又慢条斯理地将信纸妥帖地装了回去,然后抬头微笑说:“我不去。”
第292章 配合你的表演
“不去?”梁书反应不小,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她很是疑惑:“为什么不去啊?”
舒心把信封重新放回桌面,又朝外推了推,淡淡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想再体验一遍被台下无数双小眼睛盯着的感觉了。”
“前提是可以选择的话,如果非要我硬着头皮去,我也能去。”
她抬眸,才想起来问上一句:“是可以拒绝的吧?”
“可以是可以,就是……”梁书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这也是难得一个可以展现她的机会。
但,“哎呀,你说不去就不去吧,都听你的。”
听到她纵容的话,舒心展颜,食指与拇指相扣,朝她比了个心说:“书书最好啦,爱你。”
梁书“哼哼”两声,没感觉到她的诚意,倒是敷衍的成分颇多。
她收回信封,说:“你之前不是说想带工作室里的孩子们一起去听一堂申外高翻李教授的讲座吗?约到了。”
舒心顿住,期待的目光望向她,“哪一堂?”
梁书拿着手上信封在手心里敲了敲,“成为职业翻译的必经通道。”
居然是她最想带他们去听的那一场。
她们工作室翻译部门的人也不少欸……
梁书居然弄到了这么多票?
舒心觉得做人还是要有诚意,她给梁书重新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很真诚地说:“爱你哦,书书。”
梁书没眼看,无语地朝上翻了一眼,“你的爱还是留给你老公吧,我可消受不起。”
江然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江洲,现在的他对江洲而言还是个新人。
反倒是澜沧,那边的工作已经能够自转,即便有什么问题,在大方向上他还是抓得很牢的,所以一周只匀了一天时间在澜沧。
江洲上午有集团例会,基本上就是和集团各分部对接的经理们做一个例行汇报。
江洲旗下的地产虽遍布全国,但国内分布最多的还是申城和燕城这两个城市,江洲在燕城还布有分公司。
此次他新接手江洲,应该是要去分公司做一下巡查的,只是燕城的分部规模已经直逼申城总部,要是过去就至少要停留一周以上的时间才能见到成效。
而接手以来,在总部摸索就耗费了一些时间,加上假期的冲撞,时间安排上太过匆忙,就一直没能成行。
但此次过完年,倒是一个相当合理的时机。
散会后,江然便立即吩咐赵非调整他近期的行程。
赵非是他用惯了的助理,即便江洲的总助办里已经有不少助理在,他还是把赵非带了过来,主管他行程上的事宜。
赵非手里抱了一大摞文件夹进了他的办公室,文件夹的最上面放着的便是一个信封,是和刚才出现在舒心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信封。
赵非将手里文件整齐地码放在桌前,江然瞥见最上面那一抹突兀的白,低声问:“这是什么?”
赵非拿起信封,放在江然面前摆正说:“是您母校的优秀毕业生邀请函,演讲在下个月十四号。”
江然这才正视了一眼,看见信封上“申城第一中学”几个大字,目露怀念。
他对一中还是有很深感情的,只要与其他行程不冲突,他倒也愿意给母校这个面子。
他想说知道了,但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多说了一声:“把当天回校演讲的名单抄录一份给我。”
赵非稍顿,应了声“好”。
当天下午,他便将当日的行程名单放到了江然的桌头。
看到上面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名字,江然这才放心地吩咐他将这个活动安排进他的后期行程里。
等处理完手头文件,江然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莫名的,脑子里蹦出舒心高中时期扎了个马尾在跑道上奔跑的画面。
这么多年了,她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身上始终带着一份青涩的美好。
他睁开眼,坐起身喝了口咖啡。
不知为何,还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粥铺时,舒心所做的一个假设。
——如果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会怎么样呢?
如果他在高中时期就和舒心表白了,他们会不会就不会彼此错过这么多年?
也有可能,舒心会把他当成任何一个寻常的表白者那样毫不留情地拒绝掉,并且失去后来的一切机会。
他想想,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江然打开一份新的文件,还没看到一半,他忽然从桌旁拿起了手机,翻出舒心的微信,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收到江然的信息前,舒心正被梁书强制喊过去帮忙。
她半靠在梁书的办公桌旁,和她一起查看着她口中非常难处理的一份文件。
舒心歪着头盯着看了一会儿,旋即把眼睛落到梁书身上,“你确定这是一份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搞得过来的文件?”
如果是真的,她都要怀疑梁书的工作能力是不是在过完一个年后显著退化了。
梁书绷紧的表情一秒破功,她“嘿嘿”笑了一声,说:“喊你过来其实是想找你一起喝下午茶的,我都点好了,在那边袋子里。”
舒心扭头看了一眼,茶几旁边的地上确实放着一个造型别致的纸袋,一看就是某家甜品店的袋子。
对她混淆视听,先斩后奏的本事,舒心向来是服气的。
她和梁书走到沙发边坐下,无奈说:“喝下午茶就喝下午茶嘛,还这么煞费苦心地找个理由骗我过来干嘛?”
纯纯是浪费她感情。
梁书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两份咖啡并两份甜点放到茶几上,说:“我要是实话实说,你只会说——好的,你送过来吧。”
她学舒心说话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让舒心现在自己再说一遍,都说不出她这么像的。
舒心睁大眼睛看她,表情有一瞬间的僵化。
梁书的碎碎念还在继续。
“我要的不是给你买下午茶,是想和你一起坐着喝下午茶,周末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让给你老公了,上班时间你总要匀一点给我吧?”
听着她声情并茂的控诉,舒心都感觉心底里起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难道她结婚后真的太忽略梁书的感受了?
她喝了口咖啡,声势顿时弱了大半。
“那你也好歹挑一份真的有点难度的文件骗骗我嘛,这样我心里至少还能好受些,还能发自真心地配合一下你的表演,你那个……”
梁书一把抓住她抬起的手指,收拢,放好,继而拍拍她说:“好了好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真诚一点。”
“还下次!”
正在这时,舒心收到了江然发来的信息。
像他们这样基本上在家开火做饭的家庭,突然说要去外面吃饭,舒心统一默认他这是打算安排约会。
她刚准备回复,跟着又进来一条新消息。
江然:【下班我来接你。】
梁书就坐在旁边,就算不是有心想看,也能不小心瞄到一个边角。
更何况她本就是有心想看,那么简短的两条信息,她自然是把信息看了个全。
她咽下口中蛋糕,拿肩膀挤了舒心一下,“你们不是吧,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会。”
舒心先给江然回了确认信息,然后才转头和梁书说:“首先,我们结婚才七个月而已,一年以内应该都还算新婚吧,算不上老夫老妻。”
“其次,只是出门吃个饭而已,能有多会啊?”
梁书下意识纠正:“那普通男人和成功男人的标准能一样吗?反正不管怎么说,你老公对你足够好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舒心给自己叉了一块甜甜的小蛋糕放进嘴里,满意地点头,“那倒是,那他不管是在哪个行列里,都是这个。”
她说到最后比了个大拇指,小表情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梁书蛋糕的甜蜜还没品味到,狗粮的苦涩倒是塞了满满一嘴,她把咖啡塞进舒心手里,撵人说:“哎呀,快走吧,这下午茶不想喝了。”
舒心下班坐进江然车里,还在为下午的事发笑。
江然看她心情好,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晚上用餐,他把明天要去燕城出差的事告知了她。
舒心停下筷子,喝了一口桌边的水,确认道:“明天?”
江然:“嗯。”
舒心索性把筷子放下,“要去多久?”
江然:“看情况,顺利的话最少也要一周时间。”
“一周?”舒心低呼,努力表现的平静表情差点没绷住,“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