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借字让程驰旋即惶恐起来,他忽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个下属,无权干涉老板的任何决定。
望舒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放开捂着季岑嘴巴的手。
季岑眼神凉津津,狭长的眸子起了寒意,他不悦地看着程驰,冷淡道:
“有什么问题?”
“没!”程驰摇头,“没有!”
套房的门再度被关上,坐上电梯,程驰感叹,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而套房内,望舒和赤脚踩在铺着鹅绒地毯的地板上,一根细白的手指勾着男人没有系皮带的西装裤边缘,带着他往前走。
“老公,程助理害羞了,现在我要给你展示那条裙子哦!”
刚刚两人打赌,程驰看到他们同时出现在门口时,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没有害羞,那么季岑亲手给她穿那条裙子。
如果害羞,那季岑的眼睛就要被蒙起来。
显然,她赢了。
因为程驰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
女人一步一回头,美目流转间尽是娇俏,嘴角的笑意像是春日里盛开的娇花。
柔顺蓬松的长卷发在腰际荡出优美的弧度,赤裸雪白的背藏于其中,性感迷人的腰窝处,镌刻着大片红痕。
“好。”
季岑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精致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真像是个昏君,被她勾着裤腰,就像勾住了魂,任由其摆布。
就如同现在,他脖子上的领带被解下来,绕到了眼睛上,他不但不去制止,反而还配合地弯下腰。
“这是防止你偷看哦~”
视线被剥夺,听觉和嗅觉变得灵敏,他眼前漆黑一片,鼻尖萦绕着无人区玫瑰的香味。
香甜暧昧,像极了耳鬓厮磨间,她藕臂无力攀上他的肩头时,袭来的香气。
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后脑勺将领带系好,手在收回时,温软的指肚不小心蹭过他的耳垂,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与暧昧。
望舒和看着乖乖站在原地的男人,满意地拍了拍手。
季岑现在的模样,衿贵又神秘,如果拍下照片发出去,恐怕要掀起一场舆论狂潮。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珍珠在碰撞摩擦,季岑不受控制地开始在脑海中描摹裙子的模样。
想得太过于入迷,以至于领带被扯下时,他还处于晃神中,就被迫接受眼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皮肉雪白的女人身着一条绸缎珍珠群抹胸裙,粉钻点缀的胸链绕过细嫩纤长的脖颈,没入深处,又从腰际垂落出来。
这甚至谈不上是一条裙子,只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的罢了。
“小九......”
气血翻涌,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涌至眼底,化为骇人的浓黑。
季岑缓步朝着跪坐在大床上的女人走去,步伐沉稳,像是蛰伏在暗夜中的猛兽终于寻找到了心仪的猎物。
“嗯。”
望舒和手指卷着一缕奶金色的长发,松开又缠绕,不断重复,歪头冲他娇笑。
“谁设计的这条裙子?”
他单膝跪在床上,两指捏着她的下巴,将那张雪白漂亮的脸抬起,四目相对的刹那,情欲翻涌,望舒和配合地仰着头,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眸光闪烁,道:
“一名男性设计师呀,尺寸是他亲手量的呢!”
“他量这里了?”
尽管知道她在开玩笑,季岑还是忍不住生气,他将她推倒在床上,将她困于自己身下的方寸天地之间,问:
“这里呢?”
又往下。
“这里呢?”
“季总在吃醋喔?”
望舒和澄澈明亮的眸子盈满笑意,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雪白精致的玉足抵在男人衬衣微敞的胸前,沟壑分明的肌肉在她掌心慢慢升温。
季岑低笑一声,单手握住女人的脚踝,接着一寸一寸往上移。
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掌摩擦娇嫩的肌肤,带来丝丝痒意,望舒和扭着身子躲避,两人在床上闹作一团。
微风吹起露台上的薄纱,将袭人的花香送入房中,连同暖洋洋的阳光,一起为这场情事伴奏。
第8章 飞机上的艳遇
内饰奢华的私人飞机穿梭在万米高空,浑身酸软的望舒和懒怠地窝在季岑怀里,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漆黑如墨的夜空,偶尔眨一下眼睛。
她怎么被拐上飞机了?
机舱内光线柔和,将女人乌黑浓密的睫毛上的水光照得一览无余,她身上随意套了条大摆的吊带长裙,裙摆一直滑落在黑色厚重的地毯上,恰好遮住惨不忍睹的脚腕。
高跟鞋被随意丢在一旁,上面的钻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干净刺眼的光芒。
柔若无骨的小手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包裹着,时不时还要被揉捏一下,想到上飞机前自己遭受到的非人对待,她哼了哼,用粤语娇娇地骂了两句。
季岑在低声打着电话交代着关于工作上的事情,讲的是法语,听到怀里人的小声嘟囔,揉了揉她的脑袋后,又低头吻了吻她的脸蛋儿。
望舒和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离自己远点,不料男人挑眉一笑,捉住她的手亲了亲。
“变态呀!”
声音娇甜,尾音还微微上扬,像是撒娇,惹得季岑胸腔震动,唇间溢出一阵低笑:
“没有,你继续,我妻子在旁边。”
季岑对电话那端交代一声,又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继续压低声音讲电话:
“不用计算成本,只要维恩博士愿意过来,价钱可以随意开,我们只会给的比他要的多,不会少。”
维恩是生物制药领域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季岑名下的华盛集团从四年前就开始进军生物制药领域,现在已然成为行业的龙头。
“只要他来,实验室不用担心。”
望舒和不想再打扰他谈工作,委屈巴巴地看了手腕上和指节上还未消退的吻痕,背过身子,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看了会夜景觉得有些无聊,她就开始垂头打量身上的衣服。
吊带很低胸,上半身鱼骨设计得很挤,胖一分都穿不进去,看来身上有的地方真的是挤挤就有了。
她戳了戳浅浅的沟壑,又窝进男人的怀里,微扬着脑袋,打量他线条凌厉流畅的下颌线。
往下是性感突兀的喉结,只要她轻轻一戳......
就会被就地正法。
她正想着怎么报下午被碾压的屈辱感时,身着修身优雅套装,妆容精致,脸上挂着甜美笑容的空姐在此时缓步走上前。
能在私人飞机上当空姐的,哪一个不是容貌出众,身材凹凸有致,哪一个不是心怀野心。
除去这些外在,她们还要会讲不同国家的基本语言,会侍酒,茶艺等各种富豪们热衷于享受的服务。
像季岑这样身价千亿,温润雅致的贵公子,年纪轻轻便大权在握,简直是天生上位者。
外表沉稳内敛,但举手投足间尽显男性荷尔蒙魅力的男人,很少女人能抵抗住这样的吸引力。
“季总,这是晚餐的菜单,你看是否需要加些什么?”
她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空姐,直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水味袭来,她抬头的同时季岑沁着寒意的目光也落在空姐身上。
她已经在这架飞机上飞了两年了,在此期间她从未见过季总身边跟过女人,除去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俨然一副单身精英的模样。
而现在坐在他怀里的女人,看模样年纪应该很小,肌肤雪白,一头奶金色的长卷发十分惹眼,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精致立体的五官,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眼波流转间竟将娇媚与纯情糅合得淋漓尽致,偏偏气质又骄矜慵懒,像只娇贵的布偶猫。
饶是她作为同性,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女人是人间尤物。
刚上飞机时,她以为这是那位从未公开露过面的总裁夫人,但她偷偷打量她的手指,发现上面没有婚戒后,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男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手上戴着象征已婚的戒指,但私下里也会养一对小情人。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的胜算大了一些。
于是她把身子往前倾,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捏着嗓子又问了一遍菜单需不需要变动。
季岑轻飘飘地斜睨了她一眼,眼神轻蔑又包含警告,空姐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拿着菜单的手也略微收紧。
他最后迅速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正准备让航空管家过来换人时,怀里的人先他一步出声:
“不用加了,你去准备晚餐就好了,谢谢啦!”
望舒和笑着同空姐对视,空姐颔了颔首,灰溜溜地快步离开。
等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望舒和转了转眼珠,伸手把菜单翻了个面,举到季岑面前:
“看!”
是一张裸照和联系方式。
季岑浅浅垂眸,看到照片的内容时厌恶地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一瞬,在移开目光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成了往常的淡漠。
望舒和错过了男人的脸上的表情变幻,只当他没有反应。
“你怎么都没有反应啊!”
她兴致怏怏地将菜单丢回到桌子上,抱臂哼哼:
“果然,季太子爷遇到得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模样骄矜,不像是吃醋,更像是情绪没有得到满足后的无聊。
“比不上望大小姐,”
季岑淡淡地回了句,而后翻开她的包,将上飞机时空少悄悄塞进她手里的那张卡片找出来,丢在那张菜单上,意味不明道:
“大小姐也不差。”
空少给的这张照片虽然没有空姐那张照片赤裸,但该露的一点都没遮。
季岑只扫了一眼,脸瞬间就沉得仿佛能拧出来水。
他烦躁地探身将那张卡片撕得粉碎。
他知道现在不要脸的男人多,但没想到,不要脸的男人有胆子没脑子。
在他的地盘上勾引他老婆,真当他是死的!
“我又看不上他嘛,就当好玩喽!”
望舒和没去关注季岑此刻的情绪,她觉得他们两个遇到了同一个情况,就算扯平了。
于是便心安理得地仰着那张漂亮招人的小脸,歪着脑袋颇有兴致地问道:
“你次次坐飞机都能收到吗?”
“小九希望是还是不是?”
将问题抛回去后,久久等不到回答。
季岑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沉阖着眼皮,怠慵地按了按眉骨,拥着她懒懒地窝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腕骨。
小心思被季岑喝退的空姐恭敬地半蹲着给餐桌上铺上桌布,然后压低嗓子通知两人可以用餐了。
从吃完午饭到现在,望舒和已经将近十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随着一道又一道精致可口的西式餐点被摆上餐桌,她的食欲也渐渐被勾了起来。
她拍了拍季岑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谁知他倏然睁开眼,说要喂她。
餐前菜上了一道法式奶油酥盒,外面一层酥酥的脆皮包裹着里面浓浓的芝士香味。
空姐将切好的餐盘轻轻推到季岑面前,他用叉子叉起一点,喂到她嘴边:
“婚戒弄丢了?”
望舒和就着季岑的手,咬下一点点酥皮,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才含糊其辞地说了句在国内。
国内的范围极广,究竟是京市还是沪城还是港城,季岑没深问,他知道,婚戒大概率是被她弄丢了。
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她向来是一点都不上心。
纵然已经习惯,但知道婚戒这么重要的东西被弄丢了,他心底还是免不了起了层郁气。
但看着怀里瘦得一点肉都没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的人,还是按下了所有的不快,专心喂她吃东西。
前菜加正餐一共六道菜,望舒和胃口小,每道菜都只尝了一两口,便嚷嚷着饱了。
季岑去洗手间,空姐也离开,望舒和一个人窝在座位上,听到耳边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看了眼手腕上奢华的腕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仰头和那位空少对视,见对方看着她满眼暧昧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招了招手:
“喂,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望舒和眨了眨眼睛,故作一幅天真纯良的模样。
号称身经百战,经验十足的空少霎时被女人纯净明亮如婴儿般的黑眸和甜柔的嗓音迷住了,穿着笔挺制服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他故意把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露出练得精壮的胸肌,望舒和努力进行表情管理,不作出嫌弃的样子。
“小姐,”
空少装作整理制服,实际上趁机把领子往下扯,“方便认识一下吗?”
面前的女人一上飞机,他就意识到她的身份非同寻常,单手腕上的那只表,发行价4000万,全球限量8只,现在市场价少说翻了三倍。
属于有钱也买不到。
可能吃得太饱,看到空少只觉得油腻作呕,她瞬间失去了逗弄的性质,抱臂扬着下巴,神色漠然倦怠,葱白的指尖卷着一缕头发,漫不经心道:
“你这样不太好吧,我老公马上就回来了。”
看着空少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恶作剧成功的望舒和看着站在空少身后的季岑,捂着唇,弯了弯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定目标之前,难道都不先调查清楚吗?”
语气难掩嘲讽,将他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挑了个明。
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后,空少直起僵硬的身子,艰难地转过头,在对上老板那吃人的目光后,他颔首,汗珠瞬间布满额头。
望舒和迈着优雅的步伐,绕过空少,轻轻一跃,跳到季岑的身上,吻了吻他的下巴,打着哈欠说让他抱自己去里面睡。
飞机一落地,航空公司那边就接到更换机组所有成员的消息。
纽约华尔街度和投行总部顶层会议室。
望泽和是最早到的合伙人,他看着空缺的主位,扭头问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Cathy:
“你们老板呢?”
Cathy是季岑秘书团里一位德籍美裔的女秘书,身材火辣,长相明艳,毕业于沃顿商学院,遇事冷静果断,工作能力十分出众,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Cathy处理的大多数都是老板的公事,对私事没有程驰了解得多,闻言她只说了句不知道。
恰好这时,程驰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说道:
“老板还在苏黎世陪太太,今天的会议我来主持,老板稍后接线上。”
望泽和转了转手里的钢笔,嗤笑一声:
“他真是宠她宠得越来越厉害了。”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都得不到珍惜,这句话在她小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惜,季太子爷现在还不懂。
程驰对这句话深表赞同,他本以为婚前老板追太太的时候,已经够纵容娇惯了,没想到婚后居然更甚。
大多数知道这桩婚姻的人,会下意识以为这是两家联姻。
但程驰作为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老板主动追的太太。
如果按照当时的年龄差来算,他可以称之为那场恋爱为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从没谈过恋爱,不近女色的老板,一碰到太太,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电视剧里的奢靡浪漫一次又一次在纸醉金迷的曼哈顿上演,有好几次都惊动了远在京市的季老爷子,打电话到他这里来,问老板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说老板在追人后,老爷子沉默许久后问了对方是谁。
他实话实说,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只说了句“年龄不太配,其余倒是挑不出错”后便挂断了电话。
那时候太太还在读大学,老板也处于自主创业的起步阶段,经常在瑞士伦敦之间飞来飞去,两人聚少离多。
在他眼里,老板一直都是那副从容衿冷的模样,沉稳自持,喜怒不形于色,从小走的是标准的继承人培养路线。
但偏偏太太是个和老板完全相反的人。
年纪小,娇气衿贵又漂亮,还粘人,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化身为老板的小尾巴,紧紧黏着他,搞得老板不得不得放下手头的上的重要事情,从早到晚陪着她。
他记得有一次去给老板送文件的时候,是太太开的门。
尽管太太只探出一个脑袋,伸出一只胳膊,但胳膊几乎布满了暧昧的吻痕。
他当时一愣,那是老板吻的吗?
“你好呀,程助理,他在洗澡,除了文件还有别的需要转达给他的吗?”
大中午,洗澡,吻痕,加上扑面而来的腥甜暧昧的气味。
他脸一红,把文件交到太太手里,说了句没有后,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纽约的夜幕降临时,季岑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投行总部的总裁办公室里。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落地窗前,手握着一杯红酒的望泽和,问:
“会议不是结束了吗?你怎么还不走?”
望泽和没有回答,看着季岑那副满面春风的模样,自顾自地问道:
“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开放式婚姻这条协议?”
季岑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他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婚戒,眸色无波,看不出来任何情绪,衿贵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
望泽和:
“你别装傻,你们婚前协议上并没有对不忠这一项做出任何规定对吧?”
没有规定就意味着开放式婚姻,这是豪门里心照不宣的规则。
“嗯,那又如何?”
季岑坐在真皮座椅上,姿态慵懒放松,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
“反正小九身边又没有别人。”
一幅胜券在握的正宫模样。
望泽和是望舒和的二哥,兄妹两个因为年纪相差不大,从小关系就亲近,按理说他应该帮亲不帮理的。
但偏偏,小妹的老公是季岑。
要说季岑这人,除了私下里性格闷了点,其余完全挑不出任何错处。
他很是欣赏季岑这种喜怒不形于色,天生自带上位者气场的人。
再说对他小妹,那更是没得讲,守男德且情绪稳定。
在他眼里,季岑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就是和她小妹的相处方式。
简直太宠太放纵了,要星星附赠月亮,由着她的性子来!
“我应该夸你自信,但是,小九之所以没有出轨,是因为还没遇到合适的,你要想把人抓手里,有时候得学着强势点。”
望泽和继续提醒:
“另外,那个小祖宗既然考虑到了这一层,就代表你在她眼里和我们望家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这一层指的是当初签婚前协议时,没有规定关于对婚姻不忠的限制条款。
譬如,出轨的一方净身出户。
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季岑眼睫微垂着,也不知在看什么。
片刻后,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嗯。”
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激得望泽和蹭地一下站起身,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
“你嗯什么,搞毛啊,季总,按照协议,你们再有半年就要结束婚姻关系了,你把人宠成这幅骄纵的模样,自己都收不了场。”
他是真的希望小妹能一直和季岑在一起。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能幸福。
望家内部现如今支离破碎,而外部形势又风雨飘摇。
如果小妹这时候和季岑离婚,那小妹在家族的话语权会一落千丈。
大哥心思重,对于掌权人的位置势在必得,那个杂种,也时不时伸出獠牙试探一波。
私生子的车祸疑云,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主谋者是谁。
小妹背后有奶奶和母亲的支持,再加上季岑的相助,等真的撕破脸时,那两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似是嫌弃对方声音太大,季岑淡淡地蹙着眉,不悦道:
“我没有太宠她。”
他并不觉得他有多宠望舒和,娇气粘人的小公主,纵容点又有什么关系。
另外,他们的婚姻期限只剩下半年了吗?
不见得,从结婚那刻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离婚。
望泽和心思几转,但面上不显,他呼了口气:
“少来啊,她现在可比婚前要娇气多了,你要负全部责任。”
季岑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为什么不宠她?我们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候对她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聚少离多?你但凡把用在生意场的手段用在她身上分毫,现在人肯定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用得着天天犯相思病。”
不见得。
他试过,小九一旦在他身边待超过三个月,就会对他兴趣减弱,变得不耐。
但这些话没必要讲给望泽和听。
“你真是被她的甜言蜜语迷得神魂颠倒了,早知道她在读大学的时候我就该禁止你们接触的。”
季岑和小妹都是哥大毕业的,只不过两人之间差了六岁,季岑在华尔街厮杀时,小妹在读大二。
两人虽然在时代广场有了牵扯,但真正相互接触,却是通过他。
一开始他没察觉出来,只当季岑突然热衷于社交了,居然开始和他一起频繁出入纽约的各种宴会。
直到那次圣诞节鸡尾酒宴会,他喝多了正准备去贵宾室休息室时,抬眼不经意间看到季岑居然抱了个小姑娘在拐角处的露台上接吻。
他悄咪咪拿出手机,准备拍一张时,一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是他小妹。
两人在暗度陈仓,看样子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从季岑的接吻的样子看,已经很熟练了。
他当时就有一种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但慢慢,看着两人的相处日常,他又觉得季太子爷可怜。
他小妹本性娇纵爱玩,奈何季太子爷是个不近女色的工作狂,嘴笨不说,还不会玩浪漫,被她小妹拿捏得死死的。
最后为了哄他小妹欢心,愣是成了玩浪漫的高手。
听到望泽和说应该早点禁止他们接触后,季岑眸里的不悦逐渐变得清晰,薄唇翕张,沉声一字一句道:
“你不要胡说,小九是爱我的。”
望泽和撇了撇嘴,敷衍道:
“行,她爱你喽!”
季岑听出话里的敷衍,也不去辩驳,换了个话题继续道:
“不过,二哥,你们知道小九的心理问题吗?”
望泽和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小九有心理问题?”
“嗯,我们要回沪城住一段时间,纽约这边你费点心。”
港城的五月份正值雨季,港岛像块在高温下融化的麦芽糖,粘稠潮湿。
下了飞机后扑面而来的热浪闷得望泽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弯腰钻进了冷气十足的豪车。
“爹地!”
身子还未坐稳,怀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家伙。
“今日点解无返到学?”
望泽和笑了笑,单手拎着自己的仔,将他放在身边的座位上,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那一头小卷毛,问他怎么没有上学。
望衍之小朋友悄悄抬头打量着爹地的神色,见他没有因为自己不去学校生气以后,才敢继续扑进他的怀里撒娇:
“好耐冇见,爹地,我好想你!”
开车的司机阿成这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扭头嘿嘿一笑,回道:
“先生,小少听讲你返嚟,非要同我一起接你,啱啱学校下昼活动堂,我就擅自作主架嘞。帮小少请假嘞。”
他最初是澳门的一个叠马仔,85那年不小心惹到了大人物,被人追杀逃到港岛的时候碰到了刚成年的望家二少爷。
他二话不说救了自己后,那之后他就没再回澳门,留在港岛专心给他当司机。
一转眼10年过去了,二少爷不但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了一个仔。
他出去出差时,他的任务是接送小少爷上学,偶尔带他出去玩。
望泽和没说什么,幼儿园的课也重要不到哪里去。
他私生活算不得干净,身边莺莺燕燕也不少,女朋友按周换。
但有了这个仔之后,好歹收敛了一些,不再往家里带女人,平日里除了工作其余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他了。
还别说,养个仔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还挺好玩的。
他亲了亲儿子肉嘟嘟的小脸,笑着道:
“今晚和爹地去陪太奶奶吃个饭。”
“姑姑也去吗?”
小奶包子掰着肉乎乎的手指,眉头紧紧皱着,望泽和只当他想小妹了,随口应道:
“你姑姑不去,你姑姑在纽约,和你姑丈在一起,等你暑假,带你去纽约和姑姑玩。”
他也是在飞机上和小妹聊天时才听她说她也在纽约,跟着季岑从苏黎世过来的。
听说姑姑不去,望衍之小朋友神色突然变得落寞,趴在爸爸肩上,一动不动。
阿成先把车开回了港岛南区的浅水湾花园别墅,等先生和小少爷换好衣服后,三人开始前往港岛西部的太平山。
望家的主宅坐落在太平上的半山腰,占地面积千平,在新一轮房产估价中,稳坐港城第一豪宅名号,通体白色,望过去,醒目又大气。
车子畅通无阻地驶入大门,在环岛喷泉前停下,早就在院中等候多时的管家等着停稳后,小跑着上前开车门。
望泽和抱着儿子下车,和管家文叔打了声招呼,把带的礼物交给他后,径直往主宅内部走去。
“阿泽呐,你好久都没回来看我了!”
望泽和循声抬头,看着正在下楼的奶奶,脸上随即扬起一抹温和地笑,他把儿子放在地上,说道:
“去,和太奶奶问好。”
何曼怡虽然已经将近七十岁,但岁月从不败美人,再加上保养得当,精神状态饱满,看上去气势不减,气质优雅。
望衍之小朋友从爸爸身后探出小脑袋,慢吞吞地上前,看着面前金发碧眼的老太太,怯怯地说了声太奶奶好,然后又鼓起勇气从小书包里拿出一张画,大着胆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