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 by麦香芒种
麦香芒种  发于:2023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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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是贪生畏死之人,见祁无涯这般处置薛章两家,自是看不下去:“九殿下,薛相、章大都督确实有错,但妻女幼儿无辜,而且,北祁从无杀女子幼儿的先例。”
按着他所想,主犯已除,祸不及家眷。
但他知道祁无涯能亲手杀了章愕,便代表他跟薛章两家势不两立,也势必要斩草除根。
而他只能求情,为他们的妻女幼儿求得一线生机。
“既没有这个先例,那吾便开了这个先例。”
祁无涯眼神坚定,杀意不容更改。
郑太傅见了,下跪劝道:“九殿下刚还说,首恶为您所杀,尔等胁从,只要放下兵器,皆不论罪。九殿下即将是未来国君,为君者,一言九鼎。还望九殿下法外开恩,对薛章两族家眷从轻处理。”
祁无涯很不高兴,冷着脸,驳斥道:“太傅刚刚还说,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如今,怎的这般妇人之仁?”
郑太傅摇头,拱手一拜,恳切道:“老夫确实那般说,但殿下,有虎狼之心,也不应失去牛羊之纯善。为君者,手握权力,却不为权力所控,方为明君。殿下,三思啊。”
他是太子之师,一直教授他为君之道。
太子顽劣,不喜政务。
如今,新帝已出,他不自觉就担起了老师之责。
可惜,他的敦敦教诲,一个不喜听,一个不会听。
“郑太傅,吾已三思过了,你便退下吧。”
祁无涯压着怒火,摆摆手,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他还要处理后续事宜,比如安抚活下来的大臣,比如安排死去大臣留下来的职位,比如收编整顿御林军……
他很忙很忙,没时间跟他争论这点小事。
郑太傅没想到他这般固执,也固执地劝:“殿下,薛章两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拔除,恐生大乱!尤其殿下还未登基,此令……实在暴虐,于您不利啊!”
他觉得祁无涯有暴/君的潜质。
他不能看他这么暴/虐下去。
祁无涯确实是个暴/君。
他才杀了人,浑身热血还在亢奋状态,郑太傅的喋喋不休,根本就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他紧握着长剑,才压下一剑捅过去的冲动。
“郑太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在警告,也在威慑。
郑太傅叩首一拜,言语悲壮:“若老夫一死,能免殿下行差踏错,那老夫甘愿一死。”
祁无涯:“……”
呵,这是个不怕死的老东西!
方才那么乱,他也没喊没叫没躲,不,他喊了叫了,是喊叫着让士兵停手。
天真的可怜。
他哪里知道绝对的武力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两人正僵持——
“殿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闻声看去,见是霍定远带着浩浩荡荡的霍家军而来。
霍定远掐着时间进宫,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惨状,面色很是淡定,到了离祁无涯十步的距离,直接下了跪:“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他是臣服的姿态。
祁无涯很满意他的识趣,抬手说:“霍大将军请起。你的来迟,吾很欢喜。”
他在暗示他没掺和进来,让他欢喜。

第253章 推辞
霍定远听他这么说,便道:“既然殿下欢喜,那请殿下宽恕薛章两家的罪过。主犯伏法,弱女稚子何辜?”
他带着浩浩荡荡的霍家军来求情。
祁无涯扫一眼他后面的军队,沉思了一会,笑着点了头:“那就听霍大将军的。五岁以下稚子免除死罪,随女眷充入教坊司。”
教坊司是官方妓/院。
罪奴充入其中,只要有人出手相助,便可免除祸患。
他知道霍定远的嫡女、外孙都在章府。
他现在说这些,也是为了他们。
“殿下英明。”
霍定远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让副将带兵帮忙清理尸体,救治伤患。
祁无涯安抚了幸存下来的官员,定了明日上朝议事,便派遣士兵送他们回去了。
说是送,不如说是监视。
面具一旦撕开,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祁无涯开始整顿御林军,让韩沉担任了御林军统领,又在一些重要位置,安查了自己的心腹。
随后,商讨了皇宫巡防、轮值一事。
一直忙活到了天黑。
他才回了泰安殿,喝了一杯热茶。
宫人送上晚膳。
韩家兄弟陪侍在侧。
韩沉大大咧咧,笑说:“恭喜九爷明日得偿所愿。”
在他看来,官员那么吓了一场,明天自然要奏请祁无涯登基。
祁无涯也是这么想,但他并没得意忘形,目光深沉道:“太子还在。还需要点时间。”
第二天早朝。
大将军霍定远就率官员请祁无涯登基。
祁无涯推辞不受:“太子还在,吾等应该全力为太子治病。”
其实,给太子治病的人不知凡凡,但太子始终没有好转。
因他不喜喝药,还逐渐有了暴/力倾向,打伤了不少前去治病的御医,还有民间大夫。
现在是没多少人敢去太子府了。
“太子痴傻已成定局,恐非人力可改,眼下北祁内忧外患,急需殿下主持大局。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早日登基。”
说这话的是大理寺卿于慎之。
他是人如其名的谨慎,从不参与皇子间的争夺,但近来在关键时刻为祁无涯说话,现在,俨然是他这一党了。
祁无涯还是推辞:“于大人为北祁的心,吾是明白的。但太子是先皇所立,孝悌为先,吾不敢有一点不敬。”
众官员:“……”
虚伪啊!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昨日大开杀戒的人不是他。
说他在乎名声吧,他私募亲兵,在宫内大肆屠/杀。
说他不在乎名声吧,他们请他登基,他又摆出了恭敬孝悌的派头。
他们是真看不懂这个未来的北祁新帝了。
长公主说他虚伪至极,心思深沉,果真如此。
“九殿下,您有孝悌之心,先皇泉下有知,自然欣慰。但先皇临终前,最是记挂北祁,殿下登基,稳定朝政,才是真的大孝啊!”
说这话的是刚刚被封御史大夫的陶华。
他是前御史大夫马廷的下属,一直被压制,如今靠着祁无涯升上来,自然为他说话。
他也有那个能力,一说话,便说到了关键点上。
附和声阵阵:
“陶大人说的在理。”
“还请殿下三思,明晰大孝的真义。”
“请殿下择吉时登基,稳定朝政民心。”
他们呼啦啦都跪了下去。
可见心还是很诚的。
但祁无涯还是没同意。
他坚持给太子治病,并把照顾太子的重任交给了霍定远。
霍定远下了朝,便去了太子府。
太子是真的傻了。
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着单薄的里衣跟侍女们追逐打闹。
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哪怕傻了,还是知道如何享乐的。
他追着侍女乱来。
也不会怜香惜玉。
折腾完一个,又去抓另一个。
整个太子府乌烟瘴气,就像个烟花之地。
霍定远看了半晌,忽然明白了祁无涯的用意:他哪里是孝悌之心?他是容不下太子。哪怕他是个傻子。
所以,要想他同意登基,那太子必不可留。
太子是长公主最爱的弟弟、最在乎的人。
他跟长公主有杀子之仇。
祁无涯安排他照顾太子。
答案很明了——祁无涯要他杀了太子。
那么,他是杀还是不杀?
霍定远看着快活傻笑的太子,应该上前阻止,应该提醒他天寒加衣,应该呵责照顾的下人,应应该劝诫他不可为女色所伤……
他是臣子,应该做的事很多。
但他什么都没做。
他转过身,看着暗沉沉的天空,喃喃着叹了一句:“那梅花酒是个好东西啊。”
北祁皇宫
祁无涯照旧处理奏折。
现在奏折内容清一色全是请他登基。
他看的无趣,便丢一旁,不想看了。
韩陌帮忙整理,捡起奏折,堆放在桌案上。
想了会,还是问了:“殿下要效仿祁太祖,三辞帝位吗?”
祁无涯摇头:“吾可没那个闲心。”
韩陌不解:“那为何一再推脱?”
祁无涯视他为心腹,便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吾在等太子死。”
韩陌皱眉:“太子这般,比死更好。若是太子出事,殿下又该被怀疑了。”
他现在不再喊九爷了。
毕竟快要登基为帝的人,称呼得改一改了。
“属下知殿下不在乎名声那些缥缈的东西,但大贺皇帝都开始顾虑名声了,想来也是那位影响的。那位纯善——”
他提到了桑烟,想着借她的由头,劝祁无涯顾惜名声。
祁无涯想到桑烟,确实有一瞬的犹豫,但还是说:“太子必须死。还必须死在霍定远手里。”
他说到这里,眼眸灼灼盯着他,提醒一句:“你且好好想想其中缘由。”
韩陌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得了提醒,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霍定远手握五万霍家军,他嫡长子霍燃还在边疆执掌兵权,霍家势大,自然会引起君王忌惮。
但霍定远杀了太子的话,便有了一个软肋。
当然,这个软肋并不能束缚住霍家这只猛兽。
却意味着他向天家献上了的忠诚。
祁无涯需要知道霍定远的忠诚跟可控性。
这样他既可除去太子、报仇雪恨,又能降服这只猛虎,可以说一箭双雕。
韩陌想通一切,忍不住问:“那霍大将军会杀了太子吗?”
祁无涯并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笑。

他这次送来的是一幅女子肖像。
“此女叫何红昭,医毒双绝,奈何医心不正,为九皇子祁无涯所用,曾对皇上下/毒,差点损伤皇上的子嗣缘,后在全州下/毒,致使全州百姓亡者近千,罪大恶极。皇上厌恨之,几次击杀不得,现可能流窜北祁,请荣帅派人除之。”
原棠面色郑重,说明情况。
荣野看着画像,听了原棠的话,便叫了杨澈等五人过来。
杨澈他们之前去了北祁散播流言,对北祁情况还算熟悉。
于是,荣野就把这次任务分给了他们:“此乃大贺叛徒,效忠北祁,仗着毒术,屡造罪孽,你等潜入北祁,秘密寻之除之。”
杨澈等五人默契应道:“是。”
他们拿了画像,就离开了大帐。
荣野又把近日打听到的北祁政局消息写成密函,交给了原棠:“北祁政局大变,此密函需尽快传到皇上手中。”
原棠低头应道:“荣帅放心,属下明白。”
他躬身一拜,就要走。
“等下——”
荣野拦住他,心里计算着时间,分析道:“这几次全州来信,途中都遇到了或大或小的危险,耽误了很多时间,说明驿站之途被北祁的人盯上了。你这么单枪匹马回去,定然也是危险。这样吧。本帅派一队兵马暗中保护。也趁机肃清北祁的敌寇,保日后驿站之途都能顺遂。”
“多谢荣帅。”
原棠在军营休整一夜,第二日,便骑马回程。
他在半路知道了皇帝离开全州的消息,便改了官道,追赶皇帝的行程。
大贺皇帝的车队一直往都城的方向去。
一晃就十几天过去了。
桑烟坐了十几天的马车,颠得屁股受不了。
贺赢怜惜她的身体,便停下来,特意花两天时间,改建了马车,极大程度上扩大了马车的面积。
总之,弄得马车像个巨大的、移动的床。
他还在马车内铺了好几层柔软的羊毛地毯。
减震效果极好。
她躺上面,都能睡觉了。
午后阳光和煦。
也实在是个午睡的好时候。
桑烟睡着了。
但做了个噩梦。
梦里是很久不曾见过的祁无涯。
他那双泛着恶意和偏执的眼神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你逃不了的。”
“桑烟,我跟你说过,贺赢斗不过我。”
他提着她的衣领,邪肆的声音喷洒在她耳边。
无孔不入。
“不……不要!”
“祁无涯,滚开……”
贺赢睡在桑烟身边。
他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她醒了。
结果,刚睁开眼,就听到了那令他厌恶至极的三个字。
“阿烟——”
他看着呓语的人——她躺在他身侧,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仿佛陷入了什么痛苦难熬的梦魇当中。
他顾不得吃醋,心疼地推了下她的肩膀:“阿烟,醒醒。”
温暖的声音仿佛是穿透乌云的阳光,瞬间驱散了黑暗。
桑烟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新元,我做噩梦了。”
她仰坐而起,一把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好可怕的噩梦。
梦里江刻惨死。
梦里祁无涯把剑捅入了贺赢的身体。
梦里祁无涯把她压在身下,威逼着她求饶。
“那梦好可怕。”
都是她心里最恐惧的东西。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她哭得肩膀都在颤抖。
她很少暴露这么脆弱的一面。
对祁无涯,她似乎已经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感。
怎么能不恐惧呢?
他险些把她的一切都给夺走了。
“别怕。阿烟,我在呢。”
贺赢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怜又恨。
怜她颠沛流离、为人所害,恨祁无涯给她留下这这么大的阴影。
真想立刻将祁无涯千刀万剐。
“阿烟,我们马上就要进都城境内了,别怕,回宫了,就什么都好了。”
他伸手摸着她白嫩的脸庞,低头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吻干净。
他温柔许诺:“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祁无涯,一切都有我。”
他不会再让祁无涯看到她。
那个畜生,不配看他的阿烟。
“我只是很担心。”
桑烟经过他的安抚,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
“还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红唇嘟囔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贺赢见此,伸手抚平她的眉头,打趣道:“阿烟,你这是不相信自己夫君啊。”
桑烟瞪他一眼,嗔笑道:“没有。我不相信你,去相信谁?这世界上,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也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
无论输赢。
她与他同进同退。
贺赢望着她温柔多情的眼眸,一颗心软成了一汪水。
他情不自禁吻了下她的眼眸,低喃道:“阿烟,如果以后某天我跟祁无涯兵戎相见,你也要这么相信我,知道吗?”
兵戎相见。
这四个字,桑烟真的不愿听到。
在普罗国的时候,她看着他受了太多的伤。
如果可以,她只想他平平安安的。
她紧紧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新元,你要好好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无论我遇到什么,人在哪里,我的心都和你在一起。”
贺赢听着前面,通体舒泰,但听到后面,就皱眉了:“你除了在我身边,还想去哪里?”
他这时笃信自己会守护好她,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哪里知道冥冥中一切自有天定?
兜兜转转,缘聚缘散,强求不得。
“阿烟,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好好想想——”
他温柔含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声音带着热气往她耳朵里钻:“回宫后,如何犒劳犒劳你的夫君?嗯?”

桑烟听着他的话,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推开他,扭捏地转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个男人,一天不开车就不得劲。
这一路上,话里的暗示,都快变成明示了。
虽然两人已经很亲密的接触了,但还是没有突破最后一层。
真的要发生了。
还是紧张的。
贺赢被推开,也不恼,拉着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口,笑问:“你扪心自问,真的忍心我一直做个和尚?”
他发誓:他绝对是大贺历史上,唯一一个立了皇后,还要被迫清心寡欲的皇帝。
偏偏这位皇后还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凶不得,骂不得。
只能宠着。
桑烟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感受到自己失控的心跳。
都是被他撩拨的。
她挣开他的手,红着脸道:“知道了。回去再说吧。”
贺赢见她脸红得要滴血,也不忍再逗她了。
再说下去,以她羞臊的性子,只怕又得两日不理人。
到时候受苦的是他。
贺赢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好了,阿烟,我抱着你睡,不会再做噩梦了,你再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好。”
桑烟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调整了下姿势,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发出舒服的哼音,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车队也赶到了都城。
都城的官员早收到了消息,纷纷来迎驾。
他们侯在都城门口,排出了长长的队伍。
在队伍两侧是手持火把的士兵。
最外延是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得知全州的事,对皇帝更加爱戴,看到缓缓驶来的车队,就默契地呼喊:“恭迎皇上回都!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声音响彻天际。
也把桑烟惊醒了。
她睁开眼,一脸愕然:“到了?”
贺赢笑着点头:“嗯。到了。”
桑烟顿时喜形于色,掀开了车帘,往外看——
两排燃烧的火把将黑夜点亮。
她清楚看到了官员队伍最前面的桑家人。
原主的父亲桑坤带着妻子林氏、儿子桑决,踮脚张望过来。
这一家三口应该也被自己的失踪吓到了吧?
想到自己失踪的原因,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江刻,心里痛了下,有些不知怎么见江家父母了。
江家父母并没有都来。
来的人是江父。
他身为忠义侯,自然该来的。
桑烟看着他,觉得他更老了,眉头也绞着愁绪,会是在担心小儿子江刻吗?
江刻啊……
她收回手,车帘挡住视线,隔绝了江父满是愁绪的脸。
但看不到,不意味着就能忘掉。
江刻死了。
江家两兄弟都死了。
还都是跟她脱不了干系。
克夫命的阴影又罩在了她的头上。
她的心沉重起来,呼吸都难受的很。
贺赢一直留意着她的微表情,也看到她瞧了眼江家人,再看她这会痛苦的表情,就知道原因了。
“阿烟,朕会善待江家的。”
他把她揽入怀里,安慰道:“不要想他了。都过去了。他落得那个结局,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其实他更想说江刻是罪有应得、自食恶果。
但死者为大。
他不想说他坏话,让桑烟难受。
桑烟也知江刻自己害了自己,但情感总是压倒理智,让她心里又痛又涩:“我只是……觉得可惜。”
江刻那么年轻。
才十八岁。
多美好的年岁。
她一想起来,就难受的窒息。
“太可惜了。”
“嗯。我知道。”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让她收拾下自己:“百官来迎,还是要见一面的。”
桑烟明白形象的重要性,忙让人拿了铜镜过来,先整了整发髻,又整了整衣服,才搭着贺赢的手,下了马车。
这是万众瞩目的时刻。
众人全都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万岁——”
至于皇帝身边的女人?
一个被贼人掳去的女人如何当皇后?
再说那婚事还没办呢!
“皇后千岁千千岁!”
喊这句话的是桑坤。
还就他一人喊。
场面就很尴尬。
桑烟也很尴尬:一人喊的皇后,还不如不喊呢。
原主这父亲真会给她“长脸”儿!
她觉得大型社死现场莫过如此了。
贺赢没想到其他大臣装瞎儿,见了桑烟不行礼。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能被这样轻视?
“放肆!”
他冷着脸,喝问:“尔等见了皇后,便是这态度?”
大臣们大多畏缩不言。
但总有人不怕死,甚至冒死进言。
“大婚未成,如何能称皇后?”
说这话的是御史大夫冯冀。
他曾多次在朝堂上对贺赢催生,最终惹怒他,被革了官职,赶回了家。
但贺赢离开都城后,又恢复了他的官职,让他负责监察百官。
没办法,他资历重,人又清正,压得住那些牛鬼蛇神。
贺赢其实很重视冯家人,基于赏识冯一乘,也爱屋及乌,很尊重他的爷爷冯冀,但这老东西就是喜欢带头说些他不喜欢的话。
“冯御史,无论有没有大婚,她都是朕心中的皇后。”
他为桑烟正名,为她撑腰。
冯冀想着那些流言——桑氏女流亡海外,还跟北祁皇子混到了一起,清白不明,怎能为大贺皇后?
更别说还是个寡妇+克夫命!
之前随皇帝心意,是他们无能,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妥协了。
“皇上慎言!”
冯冀跪在地上,面色严谨:“祖宗规制在上,还望皇上依规制行事。未大婚,未授凤印,未拜见祖宗,如何能称皇后?”
现在当着百官、百姓的面,不好跟皇上硬碰硬。
皇上向来吃软不吃硬。
伤了他的面子,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总之,不急,先拖着。
贺赢不是个好糊弄的,这会偏执劲儿上来,就是要他们低个头:“规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朕是一国之主,朕说她是皇后——”
这就是要以君权压人了。
“皇上——”
桑烟不想贺赢刚回都就跟官员闹僵关系,便出了声:“我累了,先回宫吧。”
贺赢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顿了下,还是如了她的意:“那就先回宫吧。”
桑坤看到这里,弱弱出了声:“皇上,臣来迎女儿归家。内人思念女儿,眼睛都要哭瞎了。”
他作为父亲,阔别数月,自然也是想念女儿的。
尤其他的妻子林氏,这几个月,一直为着桑烟跟他哭闹。
如今人回来,自然要回家一叙亲情。
贺赢也知桑坤的话很在理——到底他们是一家人,几个月不见,估计有说不完的话。
但他哪里放心呢?
想着,他板着脸,冷声问:“桑坤,你们弄丢了皇后一次,还想再弄丢一次?”

桑坤傻眼了。
他以为小女儿成了桑妃,大女儿成了皇后,还被皇帝那么看重,皇帝怎么也该给他这个“岳丈”几分薄面。
没想到,他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样斥责他。
一时之间,他那个老脸发红啊!
“皇上——”
他尴尬地低下头,嘴唇嗫嚅:“是老臣无能。是老臣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说来,这罪过都过去几个月了。
没想到皇上还揪着不放呢。
也是,以皇上对大女儿的心,越是揪着不放,越意味着恩宠。
桑母林氏也在丈夫旁边跪着,见皇帝动怒,忙跟着低头说:“皇上息怒。皇上恕罪。”
桑烟看到这里,也是不忍,就出了声:“都起来吧。”
她可以对原主父亲冷漠,但对原主母亲,还是善待的。
尤其对方面色憔悴,眼睛红肿,比之她失踪前,消瘦苍老了很多。
显然,她的失踪,对她也是个打击。
母女连心。
她能感觉到她的情意真切。
贺赢见桑烟出声,自然是给她面子:“皇后发话,你们便起来吧。”
随后,一挥手,也让众人都起来了。
“谢谢皇后娘娘。”
林氏站起来,偷偷瞧着大女儿,眼泪落个不停。
最后到底情难自禁,上前一步,去抓桑烟的手,小声哭道:“阿烟,阿烟,乖女儿,你可终于回来了,真是想死为娘了。”
几个月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但皇帝就在面前,又不敢过分释放。
女儿是她的女儿,更是皇帝的妻子、大贺的皇后,纵然她想亲近,也得注意着距离。
林氏越想越伤心,拿着帕子,捂着嘴,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
桑烟看的心情酸涩。
这是来自于原主身体的情感——当女儿的,都心肠软,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哭泣呢?
“母亲不要伤心。我一切都好。”
桑烟温柔一笑,说着宽慰人的话:“皇上也待我极好。有皇上在我身边,您真不用担心。”
林氏听到桑烟的话后,哭泣的声音更重了:“我可怜的女儿,是为娘不好,害你受苦了……”
她隐约知道是儿子闯了祸。
她觉得是自己没教育好儿子。才让儿子闯了祸。
她愧对女儿啊!
如果不是还有那么多外人在场,她多想抱着女儿痛哭一番。
“没事。都过去了。”
桑烟轻拍她的肩头,眼睛也红了。
贺赢从来看不得桑烟伤心,但母女团聚,喜极而泣,也是人之常情,便忍了下去。
但他忍了一会,实在耐心不多,见林氏还在哭,便扫了桑坤一眼,示意他劝慰一番。
桑坤收到皇帝的眼神暗示,立刻扯了妻子一把:“行了。女儿回来是好事,你别哭了,当心把女儿的福分都哭没了。”
他这么一说,林氏立刻停止了哭声。
“让皇上见笑了。”
桑坤讪笑着赔罪。
林氏现在回了神,也知道自己失态了。
她拢着衣裙,就要下跪:“妾身失态,还望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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