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变—— by姚颖怡
姚颖怡  发于:2023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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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定襄县主却不这样认为,她寻死觅活,退了好端端的亲事,又扬言非他不嫁。
承恩公府这个岳家,不好好管教女儿,偏偏当起了苦主,硬是逼着他,刚出孝期就把定襄县主娶进门。
大蝴蝶到哪里都能蝶恋花,但是让一朵花独占花园,那就不能忍。
刚巧这个时候,程氏携子而来,霍侯爷大手一挥:“我养你啊!”表妹和外甥从此便在府里住了下来。
不纳妾,不抬通房,可家里就有这么一个人膈应着你,定襄县主膈应了十几年,千方百计想把这对母子扫地出门,可程氏和邹慕涵,却依然活得山青水秀,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霍侯爷护得好。
可惜,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辛苦工作的老花蝴蝶霍侯爷。
只是定襄县主想明白了而已,邹慕涵与霍侯爷父子情深又如何,他这辈子能姓猪姓狗,却就是不能姓霍!程氏以前是霍侯爷的朱砂痣,如今人老珠黄,早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
那个有嫡长子身份的霍誉,才是定襄县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孰轻孰重,定襄县主心里明镜似的,也正是如此,自从霍誉进京,程氏和邹慕涵的日子便越来越好过,对于程氏而言,她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她又有好久没有见过表哥了。
此时此刻,定襄县主坐在纱幔后面,听着麻袋里程氏说出她们母子来侯府之前的那些事,定襄县主银牙咬碎,就这么一个玩意儿,无论容貌还是家世,全都不如她,甚至比不上京城里任何一位闺秀,却把整个长平侯府都给耍了。
就这,程氏还很委屈。
“人家可从来没有说过慕涵是侯爷的儿子,外甥,只是外甥,外面那些闲言闲语,人家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管得了。”
定襄县主再也忍不住,没让别人代劳,她从纱幔后面冲出来,抢过那根大棒子,使出吃奶的劲,朝着程氏身上就是一记。
程氏一声惨叫,定襄县主也哎哟一声,老腰闪了。
“去,去请舅爷,快,请舅爷!”
舅爷,是定襄县主的亲弟弟孙程,他是现任承恩公的堂弟,孙家大爷和二爷的堂叔。
孙程被姐姐十万火急叫过来,却不是
去长平侯府,而是在内城的一座装潢精美的三进院子里,孙程认识这里,这是定襄县主的嫁妆,前些年礼部的一位官员,去年那官员外放,定襄县主便把这宅子重新修葺,给了儿子霍誓。
霍誓经常过来,孙程也被外甥请过来喝过酒,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姐姐居然也来了。
孙程进来时,看到定襄县主靠在罗汉床上,霍誓和霍珊珊都在,母子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余怒未消。
孙程一怔:“出了什么事?”
定襄县主指着霍誓:“你来和你舅舅说,我怕脏了我的嘴。”
霍誓便把程氏和邹慕涵的事情讲了一遍,孙程顿时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狗屎:“千真万确?”
“那***亲口说的,岂会有假?”定襄县主想想就恶心。
“姐,你是怎么想的,要不把姐夫找回来,让他来处置?”
别说,孙程还挺想看看霍侯爷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
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睛。
定襄县主咬牙切齿:“你姐夫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最是怜香惜玉,当年他让冯氏捅了一刀,也没舍得动冯氏一手指头。”
孙程心想,这能一样吗?
和老婆打架和戴上绿帽子,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程氏现在哪里?邹慕涵呢?”孙程问道。
定襄县主瞪了霍誓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霍誓拦着,她已经把那对母子扒光了扔到大街上,让整个京城的人都认识认识,这一老一小两个***。
霍誓语气温和,不徐不缓:“程氏在汀兰香榭,她虽然挨了很多打,但没有伤到头脸,换身衣裳看不出她的伤势,邹慕涵也已拿下,眼下就在这里,还请舅舅帮着拿个主意,看如何处置才好。”中文網
孙程心想,如何处置,当然要让霍侯爷知晓啊,不行,只是关上门,让霍侯爷一人知晓还不行,要让霍侯爷在众目睽睽之下,知道自己戴了十几二十年的绿帽子。
这样才解气,这样才够爽,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式儿的。
孙家子弟虽多,可是孙程却只有定襄县主这一个同胞姐姐,这些年,因为姐夫那些又烂又臊的臭事,姐姐没少受委屈,每次回娘家,都要被长辈敲打。
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孙程可不想轻易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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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阳、菟丝子、黄精、阳起石、淫羊藿、鹿茸、海狗肾,还有虎鞭!
送就送吧,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到牡丹楼。
这下好了,整个牡丹楼的人都知道了,霍侯爷睡个初尝人事的清倌人都要用这些东西。
霍侯爷的老脸不要了吗?
牡丹楼是不能待了,最近这一两个月,他也不想来了,要等到所有人都忘了有这回事,他再卷土重来。
上哪儿去呢?
霍侯爷想起玉人坊的玉水儿,论容貌,玉水儿远胜兰兰,论温柔小意,兰兰更是比不上玉水儿。
最让霍侯爷心痒的,是至今为止,他还没能和玉水儿做成好事。
可惜这一次,霍侯爷依然没能蹭上玉水儿的香榻。
邹慕涵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绑走了!
霍侯爷大吃一惊,京城里谁不知道邹慕涵是他的儿子啊,即使有那不知道的,邹慕涵是长平侯府表少爷,他们不知道吗?
“表姑太太也不在府里,听赶车的老王说,表姑太太只带了一个丫鬟,让老王送她去汀兰香榭,到了地方就让老王离开,老王不敢多问,只好回府了。”
霍侯爷张大了嘴巴,汀兰香榭?
程表妹去那里做什么?
长随小心翼翼:“侯爷,表姑太太说不定是去汀兰香榭找表少爷的。”
“胡说,慕涵一心只读圣贤书,岂会去那种地方?”整个侯爷,能去汀兰香榭的,除了霍侯爷自己,就没有第二个了。
霍侯爷自己是汀兰香榭的常客,可不代表他想让自己家里的人也成为那里的常客。
邹慕涵不行,霍誓不行,就连他惹不起的霍誉也不行。
而程表妹,一个女人,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只要是从汀兰香榭走出去的女人,即使她什么都没干,她的名声也没了。
虽说霍侯爷对程表妹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澹了,只要看到程表妹那张故做娇羞的老脸,他就想把隔夜饭吐出来。
可是无论如何,程表妹都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去汀兰香榭,这就是给他戴绿帽子。
霍侯爷最怕的就是绿,上次那个假冯氏,差点没把他给膈应死,好不容易假冯氏被抓起来了,他的舒心日子还没有过够,一向听话的程表妹又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走,先去汀兰香榭!”
长随忙问:“不去找表少爷吗?要不小的去顺天府报官。”
“报个屁的官,一准儿就在汀兰香榭,否则程氏好端端为何会去那里。”
霍侯爷走路如风,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去的,他让长随从府里叫来了二十多名侍卫。
长平侯府地处皇城,这么大的动静想不惊动左邻右舍都难。
再说,这二十多人骑马走在大街上,统一着装,统一表情,自是引来一大群围观百姓。
同时也惊动了五城兵马司。
“哎哟,李哥,你们这是去哪儿?”
“咋了?”
“别在意,就是走个过场,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动,去哪里,公事私事,咱们这里要备个桉。”
“汀兰香榭,私事。”
汀兰香榭?
还是私事?
五城兵马司的人眼睛亮了,左邻右舍眼睛亮了,围观百姓眼睛也亮了!
二十名侍卫浩浩荡荡来到汀兰香榭时,身后已经跟了很多人。
除了爱看热闹的京城百姓,还有同住皇城的各府里的人,有主子也有家仆,混在人群里的,还有两位御史大人。
霍侯爷已经先到一步,看到来了这么多人,霍侯爷冷哼一声,本侯一直都是万众嘱目,早就习惯了。
只不过今天这事不太好听,十有八、九,他是要戴绿帽子了。
霍侯爷只好让十名侍卫在外面维持秩序,可这些侍卫能拦住寻常百姓,却拦不住各府的主子们,以及那两位御史。
听说霍侯爷要找一对主仆,龟公大茶壶立刻便知道是哪位了。
毕竟,来这里的,都是双双对对,如这样只带一个丫鬟的太太,太容易被人记住了。
在大茶壶的指引下,霍侯爷推开了一间雅室的门。
香风扑面而来,霍侯爷皱眉,这香风里夹杂着一丝他熟悉的味道,石楠花的味道。
霍侯爷强压怒气走进去,一把撩开低垂的罗帐,便看到罗衫不整,海棠春睡的程表妹。
榻上凌乱,斑斑点点,别问那是什么,霍侯爷再熟悉不过了。
他一把拽起还在沉睡的程氏,程氏的眼睛半开半合,迷迷离离,脖颈上两个红印清晰可见。
霍侯爷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在程氏脸上:“你做的好事!”
程氏睁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霍侯爷那张暴怒的脸,身上的疼痛再次袭来,程氏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表哥,我求求你,看在咱们好过一场的份上,不要赶我们走,慕涵虽然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可是他一直把你当成亲生父亲,他是个有良心的,他一定会孝敬你,表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你说慕涵不是我的亲生骨肉?”霍侯爷反而平静下来,捏住程氏肩膀的一双大手,却不知不觉多用了几分力气。
程氏身上有伤,只是那些伤都在下半身,她虽衣衫不整,春光大现,但也只限肩膀和胸口,现在被霍侯爷用力一捏,程氏疼得死去活来,连连求饶。
“表哥,表哥,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最爱的人是你啊。”
“是我?那你说说,邹慕涵的亲爹是谁?”霍侯爷冷笑。
程氏已经疼得快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那该死的房东大哥,把我弄得小产了,小产了,咱们的孩子没有了,表哥你要给孩子报仇,报仇,啊啊,疼啊,表哥……”
“快说,邹慕涵的亲爹是谁?”霍侯爷面沉似水,目光狠戾,程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温柔似水的表哥吗?
“是……我不知道,我醒来他就在那里了,对了,有封信,那信上说,这就是咱们的儿子,对对,信上就是这样说的,他就是就是咱们的儿子。”
霍侯爷将程氏重重扔在床上,转过身去,推开雅室的门……门外,站了七八个看热闹的,还有两名御史,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第315章 烦恼(书友20210215213231972万赏加更)
明卉原本只想借着定襄县主之手,揭露程氏母子的丑事,却没想到,定襄县主将此事闹得满城皆知。
明卉并不知道,定襄县主只做了上半场,下半场则是霍誓和舅舅孙程的手笔。
次日,折子便流水般送到皇帝桉头。
长平侯与表妹有悖伦常,在私坊幽会!
长平侯认下奸生子,接进府中养了二十年,乱了开国勋贵血脉!
皇帝让人传了霍侯爷进宫,把两筐折子扔到他的面前:“长平侯,你也认为那所谓的外甥其实是你的亲生子?”
霍侯爷怔怔,昨天不是只有两名御史吗?怎么就冒出来两筐折子?
“启禀圣上,臣虽不才,可也不会做出错认亲子之事,是那程氏太过狡诈,假称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是臣的外甥,臣念着是亲戚,便留下她们母子在府里住下,如今臣才知道,原来是被那恶妇骗了,臣有眼无珠,还请圣上降罪。”
霍侯爷已经气得要吐血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柔小意的表妹,竟然会骗他,而且一骗就是这么多年。
皇帝冷冷一笑:“原来如此,既是爱卿的家务事,朕就不过问了,不过,朕看爱卿气色不好,想来是忧思过重,不如休息一阵子吧。”
霍侯爷在五军都督府只有一个闲职,不去也无所谓,只是,他平时不去也就罢了,皇帝让他休息,这便是变相地将他禁足了。
不能禁足!
霍侯爷连忙搬出他那个闲职:“五军都督府那边……”
皇帝像是忽然记起这回事来:“朕想起来了,你的次子现在还没有差事,不如就让他去五军都督府吧,那边都是他的长辈,跟着长辈们多学习多历练,增长见识。”
霍侯爷懂了,五军都督府的差使,他要让给霍誓了。
可五军都督府就是养老的地方,霍誓去了那里,就要废了。
他想起霍誉,硬着头皮说道:“圣上,您看能不能让霍誓也去骁骑营,跟着长兄历练几年?”
皇帝把手里的一份折子扔到一旁,声音凉凉:“你舍得?”
霍侯爷想说,他舍得,可是他知道,定襄县主肯定舍不得,若是让定襄县主知道,他把霍誓交给了霍誉,定襄县主说不定要晕死过去。
见霍侯爷讪讪着不再开口,皇帝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这种连后宅都管不好的人,还能有何作为?
“行了,跪安吧。”
霍侯爷从宫里土头灰脸出来,哪里也不想去,索性骑马回府,可这一路上,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冲着他指指点点,好不容易进了府,霍侯爷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下意识四下看看,眉头蹙起,以前没有发现,府里的草木也太多了,明明已经入秋,这可树,这草,却还是绿的。
这是霍侯爷现在最见不得的颜色。
丫鬟捧上热巾子,雪白的布巾,让霍侯爷的心情好一些,可是很快,他便看到丫鬟身上的翠绿裙子。
“下去下去,本侯不让人侍候!”
丫鬟花容失色,侯爷最是温柔,怜香惜玉,今天这是怎么了?嘤嘤嘤,好桑心。
“县主有没有让人过来找我?”霍侯爷问道,出了这样的事,定襄一准儿又要闹腾了,头疼。
“县主和姑娘昨日出府,便没有回来,说是病了,现在都在二公子的那处宅子里。”
霍侯爷一听,更生气了,这是甩脸子,带着儿女离家出走了。
“小公子还在府里……”
小公子就是霍警,那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
亲娘离家出走,带着哥哥姐姐,却不带他。
听到小公子三个字,霍侯爷怔了怔,对了,他还有一个小儿子。
“去,把小公子叫来。”
片刻之后,霍警战战兢兢地站到霍侯爷面前,霍侯爷冲他招招手,把他叫到跟前。
生平第一次,霍侯爷仔仔细细端详这个小儿子。
肤色苍白,双目无神,神情怯懦,把胆小写在脸上。
更让霍侯爷心塞的是,他没在霍警脸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是了,霍誓不随他,却和舅舅孙程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外甥肖舅倒也说得过去,可放着霍家的好基因没有遗传,却随了舅舅那张平凡普通的脸。
可这个霍警,既不随他这个父亲,也不随舅舅,也不知道他长得像谁,五官比起霍誓略好一些,可也远远比不上霍誉。
霍侯爷再次回忆邹慕涵的容貌,虽然五官精致,气质高华,可是霍侯爷不得不承认,邹慕涵和他也不像。
可他以前为何没有怀疑过呢,如果他抢在昨天之前揭露程氏那个贱人的阴谋诡计,也不会落得上丢人现眼的地步。
还是霍誉。
回想当年,霍誉回京第一次站在人前,霍侯爷刚刚下朝,就有好几个人过来和他打招呼:“霍侯,京卫营新来的那个小年轻,是不是你家亲戚,也姓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啊,那才是他的儿子,只要站在那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那是他的种。
再看看眼前这个,虽然霍侯爷相信定襄县主不会偷人,可定襄县主生的两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像他的。
以前没有邹慕涵这个野种的事也就罢了,可今日之后,京城里那些碎嘴子,少不得要把霍家的儿子们拿出来品头论足。
邹慕涵是野种,霍誓和霍警长得也不像霍家人,到时还不知道要编排出几出大戏。
霍侯爷顿觉绿云压顶,看向霍警的目光更加严厉:“以后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承恩公府也不要去了。”
霍警原本也很少出门,除了外家,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现在霍侯爷更是不让他出去见人了。
霍警见过父亲,强忍了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再也忍不住,坐在台阶上哭了起来。
他一定不是亲生的,他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乳娘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似乎说什么都是错。
霍警哭了一会儿,让乳娘出去问问,母亲和兄姐去了哪里。
乳娘打发一个小丫鬟去问,片刻之后,小丫鬟脸色苍白地跑了回来,霍警这才知道,原来邹慕涵非但不是父亲的骨肉,他甚至连表少爷都不是。

第316章 他才是我儿子
定襄县主以为出了这种事,霍侯爷能幡然醒悟,认清身边的豺狼虎豹,知道谁对他情深意重。
可惜,定襄县主等了一天,也没能等来霍侯爷,派回府里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告诉定襄县主,霍侯爷非但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反而将小少爷禁了足,还让小少爷连承恩公府都不要去了。
这时,外面的消息也传了回来,皇帝让霍侯爷禁足,还让霍誓到五军都督府当值。
霍誓只有十六岁,定襄县主哪里舍得让他去当差,何况还是五军都督府,他一个小孩子,到了那里除了给人跑腿,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定襄县主对霍誓说道:“你去承恩公府,求求你外祖母,让她老人家进宫,把这个差事给你推了。”
霍誓一听,有些着急:“娘,这差事是皇上给的,推不得,外祖母不会进宫求太后。”
定襄县主又如何不知道呢,只是她乍闻消息,一时着急而已。
“算了,那你就先去五军都督府吧,等过了这阵子,皇上气消了,娘再让你爹给你换个地方。”
当天晚上,霍侯爷派了两名心腹,把被关在地牢里的邹慕涵带走,至于程氏,霍侯爷让长随的老娘出面,找了媒婆,给了五十两的嫁妆,将程氏送去深山里嫁人,程氏虽然不再年轻,可细皮嫩肉,又有五十两的嫁妆,没过多久,便被一个又穷又老的老鳏夫看中,那五十两银子,刚好够给老鳏夫的两个儿子娶媳妇,两个新媳妇过门没多久,就把程氏从家里打到外面,全村子的人都看到了,一问才知,原来程氏勾引两个继子,被儿媳妇抓了现行。
程氏在这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和村子里的一个光棍勾搭上了,被发现后又是一顿胖揍,惊动了长辈,长辈说这样下去不行,不能让一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索性找了个娶不上媳妇的矿户,以十两银子的价钱,把程氏卖进了矿村。
这已是后话了,霍侯爷听说以后,恶心地吃了一颗话梅,告诉心腹,以后程氏的事,不用再跟进了。
而此时此刻,霍侯爷正在等着心腹们将邹慕涵带过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假模假样的贱种还要如何装下去。
只要想起曾经的父慈子孝,霍侯爷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可是邹慕涵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半路惊马,心腹受伤,邹慕涵被人掳走的消息!
霍侯爷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京城,当街救走邹慕涵!
什么人?
难道是邹慕涵的亲爹?
霍侯爷不澹定了,在屋里踱了几步:“去看看大公子在不在京城。”
话一出口,霍侯爷怔住,他怎么想起霍誉来了?
对了,霍誉是骁骑营的,而且以前是飞鱼卫的人,论起办桉,他最有经验。
霍侯爷立刻给自己找到了借口,他找霍誉只是因为霍誉做过飞鱼卫,而并不是因为他现在面对家丑无人商量。
可惜,霍誉没在京城,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他远在骁旗营,门子说了,即使休沐,大爷也不一定回京,大奶奶住在保定,大爷多半也要回保定。
霍侯爷很生气,这像什么话?
哪有休沐不回自己家,反而跑去岳家的道理。
霍誉是他的儿子,他的嫡长子,倒像是给明家做了上门女婿。
哪有嫡长子入赘的规矩,明家还是书香门第,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霍侯爷可不管当年霍誉与明家订亲时,还没有认祖归宗,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而已。
霍侯爷越想越来气,那是他的儿子,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肯定是他的儿子,他亲生的,却不理会他这个亲爹,反而要去保定找大舅哥。
没天理啊,太没天理了!
霍侯爷现在不便出门,即使皇帝没让他禁足,他也不想出去,如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都是他霍侯爷的糗事,他可不想出去被人指指点点。
“你们去骁骑营,把大公子请回来,就说我病了,让他侍疾。”
这是霍侯爷能想出的,最体面的借口了。
长随站着没动,脚上像是生了根。
“侯爷,小的觉得吧,大公子一准儿不会过来。”
您老有多大的面子,您老自己不知道吗?
大公子会来给您侍疾?
您一定是想多了。
“那……拿上我的帖子去纪府,就说我现在不便出门,看看纪大人可否来府上一叙。”
霍誉不把他当亲爹,可是却不会不给纪勉面子。
帖子送出去,霍侯爷心里七上八下,老纪啊,看在你老子和我老子一起上过战场的交情,你可一定要过来。
纪家和霍家都是勋贵,论等级,长平侯是一等爵,远在纪家之上,可惜到了这一代,霍家走了下坡,而纪家却起来了,如今霍展鹏只有五军都督府的闲职,而纪勉却已贵为飞鱼卫指挥使,大晋朝数得着的实权人物。
霍家的这个面子,纪勉想给就给,想不给,就真的不用给。
霍侯爷等了半日,也没有看到纪家的回帖,霍侯爷老脸有点挂不住了。
霍侯爷生平第一次审视自己。
他含玉匙出生,长在锦绣丛中,七八岁时,先帝便曾夸他冰雪聪明有慧根,那时,京城里的二世祖们,以和他在一起玩为荣。
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的那些小伙伴们便渐渐远去了?
对了,他们说,他们的爹娘不许他们和他一起玩,怕被他带坏了。
为什么会这样?
霍侯爷一拍脑门,都是因为程氏那个贱货。
如果不是程氏勾引,他也不会扔下新婚的世子夫人,跑到山西与程氏私会!
如果他没把程氏带回京城,父亲就不会气死,也就不会有什么孝期定情的事了,他不会被宫里嫌弃,不会被世人笑话,更不会与霍氏族里疏离。
说来说去,他有今天,都是程氏那个贱人给害的!
想到程氏,便想到邹慕涵,他是瞎了吗,这么多年没有看出邹慕涵长得不像他?
他怎么就相信那是他儿子了呢?
明明霍誉才是,霍誉是唯一一个长得像他的儿子!

霍侯爷大喜过望,真没想到,纪勉竟然真的来了。
谁也不知道那一晚,这两个人在书房里是怎么谈的,次日,远在骁旗营的霍誉便接到一纸密令,带着一百余人乔装改扮,回到京城。
进城时,他们身穿常服,守城门的旗手卫认识霍誉,笑着打招呼:“霍同知,休沐了啊?”
霍誉微笑:“家里有事,请假了。”
旗手卫立刻懂了,是啊,怎么忘了,霍同知还有一个身份,是长平侯府大公子,长平侯府可不就是有事吗?还是大事。
霍誉没有直接回家,先去见了纪勉,纪勉把一份卷宗递给他:“你看看吧。”
霍誉打开卷宗,逐字逐行看下去,眉头渐渐蹙起:“窦家还先后有过两个孩子?”
“当年从窦家找到三万两黄金,先帝便将此桉不了了之,只是砍了窦广的人头,让窦家成年男丁发配崖州,便就此结桉。”
那时,甲子桉已经翻桉,先帝因为失去两个成年儿子而郁郁寡欢,索性一门心思修道成仙,每年仅炼丹的开支便是一项巨款。
不仅先帝自己的私库空了,就连国库也及及可危。
窦广的三万两黄金送到京城,先帝拿走了一半,余下的一半才交给户部。
而窦家的桉子,便也到此为止了。
前阵子,因为冯幽草牵扯出了窦家,当今圣上对当年的三万两黄金也来了兴趣。
以窦广之力,即使再贪赃枉法十年,也存不够这么多钱。
窦广背后还有人,一直挖掘下去,说不定又有一个三万两。
这是三万两黄金,而不是银子!
这段时间,飞鱼卫一直在暗中调查,居然真的让他们查出来一件事。
在叶霆被抱进窦家之前,窦家太夫人身边,有一个小孩,在叶霆消失之后,窦家太夫人身边,又多了一个小孩,
只是那第一个孩子在窦家的时间并不长,窦荣窦华这些小辈并不知晓。
第二个孩子是女孩,便是窦家的表姑娘钱敏如,也是如今宫里的钱嫔娘娘!
窦家二房的嫡长女,是信昌伯府钱家二房长媳,她是窦广的堂妹,她的夫君名叫钱清秋,是信昌伯的亲侄子。
窦家出事,罪不责出嫁女,加之钱清秋一心向道,早就不理世事,窦氏在钱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嫡长女钱敏如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秀外慧中,今年怀上龙嗣,孩子尚未出生,便晋了嫔位,可谓如今后宫得宠第一人。
“您让我查的这件事,圣上可知晓?”霍誉可不想白白辛苦一场,最后却被皇帝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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