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她还会做香露呢,余家姑娘成亲以后开了一家香露铺子,据说就是她手把手教会的,试想这样全能的师傅,谁家不想请过去?何况她出身又好。”
明卉想想也是,如果保定府也能请到这么一位名师,明大老爷明二老爷也会花费巨资把人请过来。
明卉心中一动:“她会制香露,那她会制香吗?”
宝庄郡主摇摇头:“那我倒是没有听说,不过,自从京城出了你这么一个神仙,那些在古籍里得一两个香方偶尔制制香显摆显摆的大家闺秀,现在是都不敢再说自己会制香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带着丫鬟做上两枝蚊香,也要喊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有多么雅,现在若有人还敢这样,肯定会被人笑话的。
看了你的,她们那些哪里还称得上制香,你是不知道你打香篆时穿的衣裳,梳的发式,都让她们模仿,现在她们打香篆都照着你那样子打扮,素淡得跟个道姑似的。”
宝庄郡主前面说的那些话,让明卉沾沾自喜,可是听到最后这画龙点睛的一句,明卉脸上的笑容没了,我啥时候素淡的像道姑了?我明明戴了耳坠子,你见过道姑戴耳坠子的吗?
再说什么道姑啊,那叫坤道,不懂装懂。
于是宝庄郡主又如愿收获了明卉的几记白眼。
从叶府回来的路上,明卉对汪安说道:“你去打听打听,叶府常用的燕窝是在哪家采买的。”
叶家的女眷不少,燕窝只靠别人送礼肯定不够,十有八九是要在外面采办。
次日汪安就把消息打听了回来,还真让明卉猜对了,叶家的燕窝是在一家叫苏记的铺子采办的,已经有七八年了,每个月都要采办三四斤。
苏记的铺子不大,在京城也名不见经传,但是汪安还打听到,苏记的老板娘和叶夫人是老乡,而且还和叶夫人的乳娘是亲戚,乳娘早就去世了,叶夫人自己也是做祖母的人了,但仍然对乳娘的亲戚非常照顾,这些年来一直照顾着苏记的生意。
“苏记的老板娘每次都是亲自把燕窝送去叶府,叶夫人都会留他一起聊天,老板娘能给她讲一些后宅里听不到的闲闻趣事,因此老板娘不仅是和叶夫人,她和叶家后宅里的女眷都混得很熟。”
除此以外,汪安还打听到,苏记的老板娘,身边有两个丫鬟,上个月两个丫鬟全都出嫁了,因此老板娘身边现在的两个丫鬟,都是前不久新买的。
苏记只是小门小户,没有底蕴,家中下人都是在人牙子那里买来的,没有什么家生子。
又来五台山了~
我刚回石家庄,两条腿累得直打哆嗦,实在没有力气码字了,请假一天,抱歉~明天正常更新
第598章 织云
大户人家规矩多,就连送燕窝的日子也是固定的,每个月的初七和二十,每个月的这两天叶夫人一般都没有什么事,可以和老板娘多聊一会儿。
转眼便是初七,老板娘精挑细选了一匣子燕窝,带上两个丫鬟去了叶府。
这两个丫鬟都是新来不久,老板娘用着还不太顺手,因此,在路上时少不得要叮嘱她们,到了叶府不要东张西望,显得她们没规矩。
老板娘话音刚落,丫鬟织云便打了一个喷嚏,有那么几滴喷到老板娘脸上,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口水。
老板娘气得不成,一边用帕子擦脸,一边骂道:“说了多少次,打喷嚏时要用帕子捂着,你现在捂着有啥用,已经打完了!我呀,就不该带你出来,一会儿到了叶府,你不要进屋了,在廊下等着,免得在叶夫人面前失礼,我的老脸就要让你丢尽了!”
看到织云挨骂,另一个丫鬟纤云幸灾乐祸,咧着嘴笑了出来,看着她那一口不整齐的牙齿,老板娘骂道:“不要笑别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会儿到了叶府,不管听到什么,你都不许笑,也不看看你那一嘴牙,真是的,一个个的,全都不省心。”
老板娘嘴里骂着,心里却在叹息,看看叶府,别说是那些一等二等的大丫鬟了,就连那些七八岁尚未留头的小丫头,举手投足也是有模有样,家生子就是不一样,在娘肚子里就开始学规矩了。
再看看这些从外面买来的,教了这么久,还是没有长进。
老板娘虽然抱怨,可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两个丫鬟换掉,当初,她从人牙子那里,好不容易才挑出这两个长得顺熘的,只要她们不张嘴,也是挺像样的,她要出入大户人家,总不能带些歪瓜咧枣吧。
到了叶府,老板娘再次叮嘱:“织云在外面等着,纤云跟我进去,不许笑啊,也不许张嘴,记住了吗?”
两人连忙点头,真的谁也不敢张嘴了。
老板娘满意地点点头,看到叶夫人身边的婆子迎过来,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跟着婆子进了后宅。
进了叶夫人的院子,纤云跟着老板娘进去,织云听话地留在外面。
廊下不是只有织云一个,还有一个叶府的三等丫鬟,这是随时等着听吩咐的。
织云压低声音,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姐姐,我叫织云,姐姐叫啥啊?”
丫鬟知道老板娘和叶夫人的关系,不仅是宾主那么简单,连带着对老板娘带来的丫鬟也高看一眼。
“我叫夏荷。”
“呀,是夏荷姐姐啊,姐姐的名字真好听,姐姐长得也好看,像荷花一样好看。”
最朴实最简单的奉承,听在被奉承的人耳中,往往是最真诚的。
夏荷眉开眼笑,叶府可不是苏记,织云从人牙子那里买过来便能跟在老板娘身边,可夏荷七岁进府,苦熬到现在,也才是个三等丫鬟,她连跟在叶夫人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在这府里,从来只有她恭维别人,可没有别人恭维她的。
夏荷看向织云的目光,便多了几分亲切。
“你也不用一直在这里候着,我家夫人和你家太太聊起天来,常常是一两个时辰,你又不像我,要在这里等着听吩咐,你若是累了,就到那边茶房里坐一会儿,喝点水,吃吃点心。”
“还能喝水吃点心吗?这么好的吗?”织云大惊小怪。
夏荷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她很有趣:“你是新来的,所以才不知道,以前苏太太身边的两位姐姐,和我们都很熟,夫人厚道,从不会苛待下人,茶水房里有茶叶,还有点心,只要是不耽误干活,渴了饿了就能过去用的。”
说到这里,夏荷又耐心解释:“夫人疼
爱孙子孙女,少爷小姐们每天都会过来,所以夫人便会让人多准备几样点心,少爷小姐们也只是尝上几口,余下的那些,夫人就全都让送到茶水,赏给我们吃了。”
织云懂了,那些都是主子们吃剩下的,这种事,在她家是不会发生的,她家有个能吃的,所以不会有剩菜剩饭剩点心,一个人就全包了。
又聊了几句,织云吞吞口水,又不好意思地用小舌头舔舔嘴唇,夏荷知道这是想吃东西了,倒不一定是饿,就是馋,人牙子那里的,都是因为家贫才被卖掉的,想来以前连点心是啥都不知道吧。
“你饿了就去吃点心吧,若是苏太太有事找你,我再去叫你。”夏荷说道。
“好啊,谢谢姐姐。”
织云说完就跑,跑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冲着夏荷说道:“姐姐一脸福相,以后一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夏荷羞红了脸,哎呀,算命的也是这么说的。
织云来到茶水房,见那里坐着两个婆子,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看到她,两个婆子停下话头,问道:“你不是咱们院子的吧?”
织云忙道:“两位大娘好,我叫织云,是跟着我家太太来送燕窝的。”
两个婆子哦了一声,其中一个说道:“是苏太太身边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以前跟着太太过来的是碧松和朱枫两位姐姐,她们上个月出嫁了,现在就是纤云和我跟着太太了。”
“原来是出嫁了,我就说嘛,那两位姑娘可都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她们一起出嫁的?”一名婆子问道。
“碧松姐姐嫁的是铺子里的管事,就是在京城办的喜事,朱枫姐姐嫁的是姑家的表哥,回老家办的。”织云说道。
这么一问一答,两个婆子对织云和气起来,还让她坐下吃点心。
织云拿起一块枣泥糕慢慢咬着,听着两个婆子聊天。
一个说道:“你刚才说眠竹的月钱是二两银子,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真的,眠竹亲口承认的,我又不聋,不会听错。”另一个说道。
“二两银子啊,咱府里的一等丫鬟也才一两五钱呢,对了,眠竹的月钱,该不会也是咱们府里发的吧。”一个满脸艳羡,她每个月只有一两。
“那倒不是,眠竹的月钱是郑师傅自己发的,不在咱们府里走账。”另一个说道。
第599章 抬起头给我看看
“那还好,否则还不把那几位给气死。”婆子幸灾乐祸,她口中的那几位,就是叶夫人身边的几位大丫鬟,个个都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整天鼻孔朝天,不把她们这些婆子放在眼里。
现在多好,终于有一个人能压在她们头上了,可惜眠竹不在府里领月钱,否则那几位一定气得牙疼。
听到这里,织云忍不住感慨:“唉,你们赚得可真多啊,我一个月的月钱才五钱。”
“五钱?这也太少了吧,不过倒也正常,毕竟是和官宅不能比,咱们府里的老爷,那可是大理寺卿呢。”
织云一脸好奇:“两位大娘说的那位叫眠竹的姐姐,是伺候谁的?是侍候叶夫人的吗?”
“那倒不是,眠竹是郑师傅身边的,郑师傅身边也只有她这一个丫鬟。”婆子说道。
“郑师傅是谁啊?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织云又问。
“郑师傅就是很厉害啊,那是才女,有多有才,我是不懂,不过就连咱们夫人也夸过她。”
两个婆子你一句我一句,把郑师傅夸上了天。
织云终于懂了,原来这位郑师傅是被叶夫人请来,专门教导府中小姐的女师傅。
“郑师傅住在府里,她平时不回家吗?她若是不回家,她男人一个人带孩子吗?呀,郑师傅的男人也好厉害呢,都会带孩子了,我们村里有个傻汉子,在家带孩子,孩子哭了,他就把孩子放在牲口背上,差点掉下来呢,对了,那孩子还没满周岁呢。”
两个婆子直摇头,把未满周岁的孩子放在牲口背上,这也真是只有男人才能做出来的事,但凡有个女人在家,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是这个理儿,不过,这位郑师傅没有成过亲,她梳起不嫁了,所以她平时都在府里,若是出门,也是陪着小姐们出去。”一个婆子说道。
另一个忽然想起什么:“咦,你别说,我还真见过郑师傅出去。有一次我值夜,傍晚时从家里过来,在后巷里刚好遇到郑师傅,她也是从外面回来,只有她自己,没带眠竹,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我当时也没在意,现在听你们一说,我这才想起来。”
先前的婆子便道:“哪天的事啊?”
“就是我给王三媳妇替班那天,二十六那天,我记得清楚着呢。”婆子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跑了过来,对其中一个婆子说道:“高妈妈,眠竹姐姐来了,说要拿东西,您快过去看看吧。”
被称做高妈妈的婆子站起身来,便要向外走,织云也起身,说道:“高妈妈,我能跟着帮忙吗?”
高妈妈笑道:“我管的都是重东西,你跟着也行,少不了要搬搬抬抬。”
“没事没事,我力气很大的。”织云挽起袖子,刚从乡下进城的小姑娘,还不懂人间险恶,换成那些做了几年的丫鬟们,早就躲得远远的,谁也不会说自己力气大的。
高妈妈笑着说道:“那你就跟着吧,一会儿回来请你吃点心。”
织云的嘴角抽了抽,吃剩下的点心都会端到这里来,倒成了你请的了。
眠竹大约十六七岁,容貌清秀,身材高挑,但是偏瘦,倒是应对了她名字里的那个“竹”字。
她是来取绣屏的,早前郑雅云要教两位小姐绣屏风,叶夫人说起她库房里有一个绣屏,还是双面绣的,可以让她们拿去参考,于是今天眠竹便过来拿了。
高妈妈知道这事,她打开库房的门,找出那只绣屏,绣屏虽然不大,但却是紫檀木的底座,非常沉重。
织云搬上绣屏,只走了几步,便走不动了。
眠竹温声说道:“我们一起抬着走吧。”
“好啊,姐姐真好。”织
云嘴甜,说出的话总能让人欢喜。
于是织云便和眠竹一起,抬着绣屏走出了叶夫人的院子。
织云看到了眠竹的手,白皙纤细,她不小心绊了一下,绣屏晃了晃,眠竹下意识地用右手抓住绣屏的另一角,这时,织云看到了眠竹虎口上的茧子。
那不是做针线或者练字形成的茧子。
这是握剑拿刀,长年累月的练习!
郑雅云的住处是一座二层的小楼,这里不仅是郑雅云的住处,也是她教导两位姑娘的地方。
这会儿不是上课时间,小院里静悄悄的,织云小声问道:“郑师傅这里好安静啊。”
眠竹微笑:“师傅喜静,平时最喜欢一个人看书练字,只有两位小姐过来上课的时候,这院子才能热闹一点。”
织云懂事地抿住嘴唇,一副我明白我不说话的表情,眠竹看看她,问道:“你不是府里的吧?”
“咦,姐姐好聪明,我是苏家的,我家太太在屋里陪叶夫人聊天,我在外面闲着无事,就帮高妈妈干点活。”织云笑嘻嘻地说道,不通世故。
眠竹没有再问,这时,屋里传出一个女子略显沙哑的声音:“眠竹,是你回来了吗?”
音调并不高,但是因为四周太过安静,所以这声音传进耳中,便分外清晰。
“是奴婢,绣屏拿过来了。”眠竹应道。
“哦,搬进来吧。”里面的人说道。
“是。”眠竹答应着,冲织云使上眼色,示意她和自己一起把绣屏抬进去。
织云二话不说,便和眠竹一起,抬了绣屏进屋。
屋内青烟鸟鸟,一个女子盘膝坐在蒲团上,头发挽起,没戴钗环,而她身上穿的,居然是一袭道袍!
织云看呆了,她想起那天宝庄郡主说过的话,说什么现在京城的女卷们,焚香啊,打香篆啊,也要学着她的样子,素澹得像个道姑似的。
莫非眼前这位,也是如此?
可这位身上穿的,并非只是素澹,而是真的是做道姑打扮,就连头发的样式,也是梳得道髻。
她想起那日叶夫人寿延,郑雅云虽然只是略施粉黛,但是衣着打扮都很得体,莫非这位私底下都是做坤道打扮的吗?
将绣屏小心翼翼放好,织云便察觉到有目光落在她身上,接着,她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抬起头给我看看。”
织云缓缓抬起头来,便看到原本背对着她们的女子,此时已经转过身来。
还是在寿筵上见过的那张脸,只是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清冷。
织云局促不安的搓着手,一双脚也似是无处安放,不停地动来动去,她把苏太太叮嘱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一举一动全都透出没有规矩,没见过世面。
郑雅云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日常出入的,不是名门世家,也是官宦人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丫鬟了。
她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织云讨好地笑了笑,说道:“奴婢叫织云。”
然后,她便看到郑雅云的眼中浮起一抹嫌弃,懒得再多看她一眼,便挥挥手,对眠竹说道:“带她出去吧。”
眠竹答应着,带着织云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眠竹对织云说道:“今天谢谢你帮忙。”
织云忙问:“姐姐,我咋看到郑师傅似乎不太高兴啊,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眠竹说道:“你没做错,就是你的名字取得不好。”
织云明白了,她叫织云,郑师傅叫雅云,听上去像姐妹一样。
眠竹见她怔怔发呆,便不再理她,自顾自转身走了。
见眠竹走了,织云脸上的呆怔一扫而光,刚刚她看得清清楚楚,郑雅云的脸是真的。
在寿筵上时,郑雅云虽是淡妆,可也是上了妆,所以织云并不能完全确定,可现在,郑雅云素面朝天,织云又和她面对面,所以看得很清楚,郑雅云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
虽然脸是真脸,可不知为何,织云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对劲。
首先,眠竹是会武功的,从她手上的老茧便能看出来,眠竹练武下过苦功,绝不是花拳绣腿。
织云看看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没有茧,捻香的手,怎么能有茧子呢,所以她很爱惜自己的手,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在练武这件事情上,她全都没有下过苦功。
其次,就是郑雅云屋里的香,如果她的鼻子没有产生错觉,那么,那香就是她从未闻到过的。
她没有制过,也没见别人制过。
倒不是说那香有多么了不得,但最起码,那是她不曾知道的香方,且,那香气非常独特,织云其实很想拿来研究研究。
如果那香是郑雅云所制,那么这个人,至少在制香这方面,是能够和织云切磋的。
织云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到叶夫人的院子,夏荷正在打呵欠,看到她回来,便笑着问道:“在郑师傅那里得赏了吧?”
织云一怔:“还有赏吗?”
“是啊,郑师傅处事最是体面,但凡我们帮点小忙,她都会给赏,怎么,没给你吗?”夏荷有些错愕。
织云委屈极了,还真是没给她呢。
就是因为她名字里也有一个云字,所以做好事也没有回报?
这人的心眼怎么这么小啊,又不是叶家的主子,而她也不是叶家的丫鬟。
织云在心中腹诽,可在夏荷看来,她就是受委屈了。
夏荷小声安慰:“你别在意,郑师傅那人吧,其实挺那个的。”
“哪个啊,夏荷姐姐,我以后还会跟着我家太太过来,我怕我不懂规矩,下次冲撞了人家。”织云可怜巴巴地恳求。
“反正你也不是我们府里的,我就和你说了吧,我听六小姐身边的白芷姐姐说啊,她说六小姐想学制香,郑师傅却只给她一个香方,还是最常见的那种什么香,总之,白芷姐姐说郑师傅很小气,不是出手小气,而是在其他事情上很小气。”夏荷低声说道。
织云懂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不但会制香,而且还能制世面上不常见的香。
傍晚时分,明卉回到府里,霍誉没回家,说是还在诏狱里。
明卉也不在意,她家霍保住,若是哪里准时下衙回家,那才叫奇怪,肯定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用了晚膳,明卉和早哥儿玩了一会儿,便把早哥儿交给崔娘子和招乳娘,她去了工坊。
她在工坊里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走到放香材的架子前,把存放香材的罐子打开,挨个闻了一遍。
良久,她重又坐下,怔怔出神。
她在郑雅云那里闻到的香中,夹杂着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虽然她不知道那种味道来自哪种香材,但是她能肯定,她的工坊里没有。
明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想不起来,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了下来。
霍誉直到深夜才回来,蹑手蹑脚地进屋上床,却发现明卉正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
“你怎么还没睡?”霍誉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问道。
“等你呢,你知道我今天去哪里了吗?”明卉得意地问道。
“去哪儿了?”霍誉早上天没亮就走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去叶家,见到那个郑雅云了,我和你说啊,她的脸是真的,还有,她会制香,制我不会制的香,还有,她的丫鬟会武功。”
明卉唠唠叨叨,把她今天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又着重讲了郑雅云为人小气,不但嫌弃她的名字,还没给她打赏。
霍誉哭笑不得,却又心疼起来,他媳妇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为了帮他,跑到叶府假扮丫鬟,连搬搬抬抬的事情也要做。
“好,接下来交给我,我已经派人去调查郑雅云这些年的行踪了,这一两日就会传回消息了。”
霍誉说着,伸手将明卉搂进怀里:“这些天我太忙了,家里都靠你了。”
明卉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有崔姨在呢,我什么都不用管,对了,早哥儿周岁,喜帖已经派出去了,我给叶府也下了帖子,叶五小姐和叶六小姐,到时也会过来,你说,郑雅云会不会跟着一起来啊?”
霍誉之前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层,他皱起眉头:“到时我派人埋伏在府中。”
“不用不用,来的以女客居多,你安排一队飞鱼卫在府里,那也不方便啊。”
霍誉不以为然:“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不会冲撞到那些女眷。”
其实明卉知道,哪怕那个郑雅云真的有问题,也不会在这里动手的,不过霍誉不放心,那就让他去安排吧。
两日之后,霍誉派出去的人有了消息,飞鱼卫有内部传递消息的渠道,方便快捷。
郑雅云当初是跟着余家一起进京的,余小姐嫁人之后,她的乳娘得了一笔养老银子便回老家了。
飞鱼卫找到了这位乳娘,据乳娘讲,余家之所以请了郑雅云做女师,并非是有人举荐,而是因为郑雅云救了余小姐!
余大人在地方上政绩卓著,是因为他接连办过几件大案,这几件案子虽然办得漂亮,可却也得罪了不少人。
余家有仇家。
余大人要高升去京城的消息传到地方上之后,仇家便蠢蠢欲动,那些日子,余家正在处理手上的产业,上上下下都很忙。
余小姐养在深闺,想帮忙也帮不上,余夫人全让小儿媳陪着余小姐去城外的道观上香,祈求一路顺风。
道观是在城外五十余里,当天不能来回,余家姑嫂便在道观里住了一晚。
余家女眷以前也常来这座道观,每次都会在此过夜,这座道观里都是坤道,而余家也是这里的大香客,这些年来从未出过差错。
而那一夜,却偏偏出了意外。
一伙匪人闯入道观,直奔香客房,余家只带着四名家丁,其他的都是丫鬟婆子,这四名家丁与匪人搏头,余家嫂子带着余小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从香客房的后窗逃了出去。
可是匪人们还在道观里,她们出不去,也只能在道观里四处躲藏。
郑雅云当时正在道观里清修,在危急关头,郑雅云和她的丫鬟眠竹,冒着危险,将余家姑嫂藏到一座废井之中。
那一晚,余家的家丁全都死了,另有两名丫鬟被匪人奸杀。
就连这位乳娘也受了重伤,好在她上了年纪,那些匪人才没有动她的身子。
而余家姑嫂毫发未伤。
担心影响到家中女眷的名声,余家对此事三缄其口,得知郑雅云乃前礼部侍郎郑勋之女,余夫人便请郑雅云给女儿做师傅,并且和她们一起进京。
一来是为了报答郑雅云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不想让此事传扬出去,那时余小姐已经订亲,若是被人知道那晚道观里发生的事,即使余小姐没有受到伤害,也会名声有损,影响到亲事。
这件事的由来,余家从未对人说起,若非这位乳娘已经不在余家了,想来也是不会说的。
也就是说,余家从未核实过郑雅云的真实身份,他们对郑雅云先入为主,郑雅云首先是余家的救命恩人,之后又有当年的才女名声和好出身,所以余家人便将郑雅云带到了京城。
且,余小姐进京不久便出嫁了,郑雅云在余家的时间并不长。
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郑雅云的名声,却随着余家进京,而在贵族圈子里传扬开来。
飞鱼卫也去了当年的那座道观,据女观主所说,郑雅云来道观的时间,比余家女眷早了一个月,当时,郑雅云带来一封江南云鹤观观主的书信,女观主早年与云鹤观观主有过几面之缘,见郑雅云言谈举止颇为不俗,又有云鹤观观主的荐信,便让她在观中住了下来。
女观主回忆,当时郑雅云言语中流露出想在这里出家的意向,像这种情况,女观主也遇到过,一般像郑雅云这个年纪来出家的,大多都会带钱入观,也就是说,会捐一笔银子给道观,就如当年汪真人在云梦观出家一样。
因此,女观主非常欢迎这样的人,郑雅云在道观住下来时,也的确先捐了一笔可观的香火钱。
后来郑雅云要随余家进京,女观主还有些意难平,心疼郑雅云的银子,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京城哪家道观。
不过当时道观刚刚出事,女观主要挽回道观的名声,自顾不暇,也就没有再挽留。
女观主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说谎,还拿出了云鹤观观主的那封书信,那信上不但有云鹤观的道印,还有云鹤观观主的私章。
女观主说,这道印和私章,她以前便见过,不会有错,再说,她这里还存有云鹤观观主的墨宝,飞鱼卫的人再三核实,那封信上的笔迹与那件墨宝上的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飞鱼卫火速调查云鹤观,云鹤观虽然不是大道观,却也小有名气,当飞鱼卫查到云鹤观时,问题便来了。
云鹤观的老观主已经羽化成仙,新观主是去年才继任的。
而老观主死的日子,恰恰能和那封书信的日期对上,也就是说,在老观主写完这封信的第三天,她便羽化成仙了。
而观中的坤道们,无人记得郑雅云此人。
郑勋虽然出家了,但是郑家人还在,按照郑雅云在京城对人讲得那样,郑老夫人的确去世了,而郑勋与道侣所生的两个小儿子也确实都在郑家,但那两个孩子年纪幼小,他们如今都由郑雅云的大嫂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