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誉没有说话,眼睛半闭着,像是很困很倦的样子。
几年的夫妻,明卉对霍誉已经很了解了。
一般他这副样子,就是在逃避。
明卉低头咬住他的脖子,只咬一点皮,对于咬人,明卉有经验,咬得越少,咬得越狠。
果然,霍誉吃痛,一边拍着她的背脊安抚,一边求饶:“夫人,娘子,媳妇,好卉儿,求求你,别咬了,明天我还要进宫,这里能露出来,要不你换个地方咬,行不行?”
明卉不松口,不松口就意味着她不答应。
这条件,没得讲!
霍誉无可奈何,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毛病,以前咬人只咬一下也就罢了,可没像现在这样,咬住就不松口的。
霍誉说的是真的,明卉咬的这处,的确是衣领盖不住的地方。
霍誉全身上下哪里都能咬,为啥专挑这里,当然是因为这里能让人看到啊。
所以,明卉在下嘴之前,就已经算计好了。
霍誉闭了闭眼睛,终于开口:“好,你松口,我全都告诉你。”
仍然没有回应。
霍誉只好又说:“保证绝不限瞒,行了吧,小祖宗。”
明卉终于松开嘴,冲着霍誉龇牙,霍誉无奈,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已经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顽皮,难怪早哥儿淘气,全都是随了你。”
其实他家早哥儿也不是太淘气,这么小的孩子,还没到真正淘气的时候,现在就是爱哭,哭起来就不会停下,霍誉甚至怀疑,把早哥儿抱到城墙前,八成能把城墙哭塌了,古有孟姜女,今有霍景睿。
明卉哼了一声,对霍誉说道:“少东拉西扯,快点进入主题,否则,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霍誉连忙讨饶,他不是怕老婆,他真的不是。
“那日我进宫说了那批香的事,陛下立刻让人去查,最终这件事落到苗总管身上,你可能不知道,苗总管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早年,他为了陛下,违抗过孙太后,被孙太后让人剁下他的三根手指,孙太后在世时,苗总管只能在冷宫里管着那些疯傻的女人,后来孙太后去世之后,陛下便将苗总管提拔上来,让他管了宫中采买,他是采买上的总管。”
明卉静静听着,想像是被剁下三根手指的疼痛,问道:“孙太后为啥要剁他手指?为了皇上违抗孙太后,那为何不打屁股,而要剁手指?他该不会是偷了东西吧?”
霍誉失笑,摸摸明卉的小脑袋:“他的确是偷了宫中的东西,但却是为了陛下偷的,因此,孙太后是当着陛下的面,剁下了他的手指。”
明卉的嘴角又抽了抽,我的天啊,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都是当娘的,她是不会让早哥儿看到血腥场面的,可是孙太后,却要让皇上亲眼目睹有人为了他被剁了手指。
霍誉继续说道:“最后查来查去,苗总管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皇后,他说早年皇后的娘家人曾经羞辱过他,他忍气吞声,如今手里终于有了权势,便想暗中坑皇后一把,他知道皇后正在学习制香,而他也只说了云嫔做催情香的事,所以便想利用那两款香,拖皇后下水,让世人都知道,皇后私底下用催情香迷惑陛下。”
明卉想了一会,才问道:“所以他让人来偷香泥?”
“对,他是这说的,他以为香泥还是以前的配方,并不知道,你已经把那两种香材去掉了,你也知道,宫里也有能制香的人,苗总管让那几个人看过那块香泥,他们看过之后,得出的结果令他既惊又怒,他费了这么多劲得到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办处。”
明卉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她看着头顶的承尘,忽然,她又转过身去看霍誉:“霍保住,这事的下文呢,下文要反转,一定要有反转啊。”
霍誉忍不住笑出声来:“是有反转,反转就是他在说谎,他们偷香泥,是因为已经知道花千变换了香方。另外,我们在京城某处冷清的院子里,找到了很多线香,有几名香工还在制香,你那里被偷的香泥,便是先送到了那里。”
明卉更加糊涂了:“霍保住,你答应绝无隐瞒,你就拿这种云山雾罩的话来敷衍我,霍保住,你不是人,你是狗,不对,狗最忠诚了,你是虫子,毛毛虫!”
霍誉把她那挥舞着的拳手抓在自己手里,柔声安慰:“逗你玩的,也是想要考考你,看你能不能看出破绽。”
“哼!”明卉懒得理他。
霍誉这才说道:“当时宫里便是查到了苗总管那里,苗总管也的确是把所有的事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说他这样做,是因为一早便知道花千变的另外两款线香,含有和催情香同样的香材,他和皇后娘家有怨,所以想趁机败坏皇后的名声。
初时我们也的确相信了,我那几天,都在审他,因为此事涉及到宫里的日常用度,因此陛下非常关心,所以我那几天几乎没有睡过觉,一直都在审他,一遍一遍,终于,他撑不住了,露出了破绽。
我们根椐他的供词,查到了京城里的一处小香坊,这处小香坊就设在一个小院子里,有四名香工负责捻香,另外还有两名大师傅,他们是把你们香坊里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的活,全都干了。
他们的那位大师傅还是有些本事的,他闻过从花千变偷去的香泥,便说你是改了香方,这香泥虽然看似没有区别,初闻也没有区别,但却是和以前的香是不一样的,他说你改了香方。
如果你们没有发现这件事,很可能他们会继续收买和花千变有关的人,想方设法在你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明卉呆了呆,问道:“他们制的那些香,都和我制的一样?”
“是和这一批的香一样,就是你没有改香方之前的。”霍誉说道。
明卉皱眉,只是要做成一样的香,换了花千变的香,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吧。
“那些香,你们一支支全都点了,点了以后闻过了?”明卉问道。
霍誉一怔:“那倒是没有,那么多香,怎么可能全都点一遍闻一遍,我们只拿了几支试了试,再说,那些香全都长得一样,和你铺子里的线香也是一样的。”
明卉摇摇头:“错了,肯定是不一样的,很可能就混在这些香里面,他们制一批和我一模一样的有什么用?不一样的才对,说不定里面有毒香,混在花千变的香里一起送进宫去,把皇帝毒死,皇后也毒死,那些贵妃贤妃淑妃什么的,闻了这些香,流产的流产,死亡的死亡,我的天,玉碎宫倾国破家亡了!”
霍誉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好了,卉儿,你放心,真凶已经抓到了,你想的那些事,也不会发生。”
根据苗总管交待,当年他得罪了孙太后,便被派去了冷宫。
虽然他还是总管,但却是冷宫听总管,不但没有油水,而且处处受到钳制,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冷宫里的死气沉沉。
苗总管很后悔,可惜皇帝年纪幼小,无力替他向太后求情,而宫里的人擅长踩低捧高,得知他得罪了太后,便对他诸般打压凌辱。
而苗总管那时有一个对食宫女,名叫茉莉,苗总管被派去冷宫后,茉莉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是闽地人,泡得一手好茶,原本是在徐太妃宫里当差,得知苗总管得罪了孙太后,徐太妃担心被孙太后怪罪,恰好宫里要放出一批人,便将茉莉放出宫去。
茉莉父母双亡,自幼被叔婶虐待,她进宫后努力做事,又与苗总管对食,便是想要长留宫中,日后做个嬷嬷,没想到却早早地被放出宫去,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全都付之东流。
以往宫人出宫后,是可以拿着文牒在顺天府落户的,像茉莉这样的资深宫女,会有一些人家愿意结亲,再或者也会有大户人家把她们请进府中,给家中女儿做教习嬷嬷。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是孙太后故意为之,还是司礼监疏忽了,总之,就是茉莉拿着文牒去顺天府落户,顺天府告之,她拿的文牒上有明示,只能回返原籍。
京城与闽地相隔几千里,路途遥远,路上风险重重,何况茉莉只是一个单身女子,她在宫中几年,存下的积蓄也只有一百多两银子,去掉回程的路费盘缠,到了闽地也所剩无几,根本无法应对叔婶一家。
无奈之下,茉莉还是踏上归程,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同乡,一个名叫秀容的宫女。
茉莉临走之前,曾经去冷宫向苗总管告别,因此,茉莉出宫之后,苗总管便想方设法打听茉莉的消息,可惜直到一年之后,他才从一个出宫采买的小太监口中得知,前阵子顺天府抓了一伙劫匪,这些人曾经劫了一驾拉客的大车,并将大车上的四名女子先奸后杀,这四名女子当中,有两名是宫中放出的宫女,衙役在她们身上找到了身份文牒,她们二人便是茉莉和秀容。
得知茉莉死了,苗总管的心态彻底变了,他变得势利,冷宫里捞不到好处,他便搜刮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女子。
其中有一位,是先帝时的美人,先帝信道,驾崩前留有遗命,不让活殉,因此,先帝的女人们,全都送去了城外的玄机观,而之前便被打入冷宫的那些,便也从此被人遗忘。
这名美人也姓孙,和孙太后同姓,却不同宗。
因为先帝一心向道,所以宫中的女人们投其所好,全都在宫里拜天尊。
当时因为炼丹房里有一位得宠的孙美人,所以这位孙美人,便被人称为秋美人,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秋字。
秋美人也学别人拜天尊,只是她有一天不小心,打碎了一尊天尊像。
这是不敬!
秋美人很害怕,索性把原本碎成四块的天尊像,用硬物敲得粉碎,她以为全都敲碎就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了,可惜她并不知道,天尊像内壁上写着字呢,虽然全都敲碎了,可是翻过来还是能看出有字迹的。
这件事很快便被告发,先帝盛怒,居然敢敲天尊老爷,这是大不敬!
于是秋美人便被打入冷宫,被罚每天念经,这一念便是十几年。
苗总管七岁便进宫了,他在宫中多年,对宫里的事知道甚多,他得知秋美人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却是花银子捐的官,秋美人的祖父是巨贾,她的伯父和叔父都是富商。
秋美人在打入冷宫之前,手头很是宽裕。
于是苗总管便想尽办法从秋美人身上捞好处,秋美人不肯给娘家写信要钱,苗总管就饿着她不给饭吃,秋美人写了信,苗总管便托人送出宫去。孙家心疼女儿,又无能为力,只能按照信上所写,想办法把银子送到苗总管手中。
苗总管在宫里时有个关系不错的兄弟,名叫杜小四,杜小四也被放出宫了,但他本就是通州人氏,因此户籍落在了顺天府,孙家送来的银子,便是送去杜小四开的铺子,之后杜小四再找关系不错的人,利用出宫采买的机会,将银子带给苗总管。
当然,这银子是三个人平分,苗总管和杜小四,以及那个能出宫采买的小太监苏常。
就这样,十年之间,他们三人前前后后从孙家拿了一万多两银子,直到秋美人病故,他们仍然在和孙家要银子。
当年秋美人虽然被打入冷宫,先帝却没有处罚孙家,孙家经商的经商,做官的做官,本朝宽待商贾,孙家有钱,四处请名师教授子弟,孙家先后出了两名秀才,一名举人和一名进士,已经渐渐成了气候。
承恩公府倒台,各地的族人都受到影响,孙家族长也被勒令带上族谱去了衙门,好在经父母官和几位善长仁翁查验之后,确定这个孙家,与承恩公府的孙家,至少五百年内没有关系。
五百年前的,那就无据可考了。
孙家逃过一劫,运气更好,秋美人的堂弟孙敬因为连续两任考评都是优等,接替了那位被儿子杀死的聂大人,升任通政使,位列九卿。
虽然通政司看似权力不大,但是却控制着奏折的呈递和公文的下发,经常能够得到一些其他官员不知道的事情,因此,历朝以来,能坐上通政使这个位子的,即使不是皇帝信任的人,也是内阁首铺的亲信。
可想而知,孙敬现在朝中的地位了。
而此时,苗总管也已经不在冷宫了,他现在掌管着宫里最肥的部门,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大太监了。
而杜小四也已经从杂货铺小老板,摇身一变,成了四季大酒楼的东家。
至于以前就和他们合作的苏常,则是苗总管身边的第一红人。
有一天,杜小四让苏常给苗总管带来一封信,在信里,杜小四告诉苗总管,孙敬正在悄悄让人调查当年秋美人的事。
第591章 茉莉
秋美人死得很惨,她病重得不到救治,而苗总管担心她死后,就无法再勒索孙家人,便让秋美人撑着病入膏肓的身体,一次性写了二十多封信,这些信在秋美人死后全都派上了用场。
秋美人写完那些信,当天便死了。
死后也是被一张草席裹了,连夜送出宫去,拖到城外的乱葬岗草草埋了。
孙家其实早就起了疑心,只是他们有心无力,除了给银子,什么办法也没有。
现在孙敬位高权重,在京城刚刚站稳脚跟,便让人去查秋美人的事。
孙敬找的人,便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宫人,因此,杜小四才能率先得到消息。
苗总管害怕了,现在他管着宫中采买,他用捞到的油水,加上以前存下的银子,已经托杜小四在京城附近和山东各置办了一处八百亩的大庄子,将来出宫以后,哪怕皇帝不给养老银子,他也能靠着这两处庄子过得舒舒服服。
这一切得来不易,苗总管不想失去,他不想有朝一日,也像茉莉那般,没有立足之地,最终死于非命。
苗总管派苏常出宫打听,没想到苏常却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茉莉还活着,并且就在京城!
茉莉让苏常带来了一支银簪,那支银簪是当年苗总管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不仅是有这支银簪,苏常也认识茉莉,他能确定,那就是茉莉本人无疑,虽然隔了许多年,但他还是一眼便将茉莉认了出来。
苗总管又惊又喜,他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可是男人有的那点心思,他却是一样也不少。
这些年里,真正把苗总管当男人看待的,只有茉莉。
以苗总管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出宫并不难。
因此,他假借要亲自考察货品的机会,出宫和茉莉见面,他在宫外有一处宅子,宅子不大,地方也偏僻,但用来和茉莉见面再合适不过。
从这以后,苗总管每个月都会有一两次出宫的机会,每次他都会来这处宅子与茉莉幽会,郎情妾意,干柴烈火。
茉莉开了一家制香的小作坊,当然,和花千变相比,这家作坊实在太小了,所制的也只是用来熏坟虫用的艾草香。
这些香大多批发给挑担子的货郎,再由这些货郎卖去镇上或者乡下。
那时,宫里已经开始采办花千变的香了,苗总管为了讨好茉莉,便让她想办法招几个会制好香的香工,多研究一下花千变的香,若是以后能制出和花千变不相上下的香,他就去向皇后引荐。
毕竟,茉莉是从宫里出去的人,皇后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
不久之后,茉莉告诉他,已经招到了几名香工,这些香工虽然没在花千变这样的大香坊做过事,但却也是有着多年经验的老香工,另有两名师傅,就是带着香方来的。
为此,苗总管再出宫时,特意带了几支花千变的香,让他们研究。
为了感激苗总管的爱顾,茉莉主动要为苗总管分忧。
孙敬一直在调查秋美人的事,苗总管遇到的麻烦不小,有一天,在床第之间,茉莉高兴地告诉他,她认识了孙敬的夫人,孙夫人也不满意丈夫去管秋美人的事,一个打入冷宫的美人而已,死就死了,还管是怎么死的,那不是闲得吗?
但是孙夫人的娘家,与皇后的娘家有仇,说是早年孙夫人娘家的一个姑娘,死在皇后娘家的一名纨绔手中。
众所周所,皇后与皇帝大婚多年,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皇帝如今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却连太子都没有,太子未立,国朝便不稳,如今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在盯着皇后的位子,恨不能立刻找到皇后的错处。
毕竟,本朝早有废后的先例,先帝年间的童皇后便是一个例子,那还是生过皇子的皇后,不是说废就废了?最后先帝平反的是江贵妃,也没有童皇后什么事,童皇后至今也没有葬入皇陵,如今埋在先帝身边的,是皇帝的生母路氏,当然,路氏已被当今皇帝追封为太后。
所以,不到葬进皇陵那一天,谁知道会不会废后,当皇后时不被废,生前是太后的,死后也不一定还是太后,就如孙太后那样。
孙夫人便是这个意思,如今她看好的,是淑妃娘娘。
不仅是她,现在看好淑妃的并不少,毕竟那时淑妃已经有了一位公主。
可能是茉莉在中间起了作用,原本孙敬还在调查秋美人的死因,现在忽然不查了,苗总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茉莉既是喜爱又是感激。
再后来,苗总管隐隐约约发现宫中的云嫔悄悄从宫外带东西进来。
其实云嫔是利用猫来福做的这一切,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但是云嫔身边的阿彩,与苏常有了些首尾,别看苏常是太监,他现在是苗总管身边的红人,宫里有很多位份不高的妃嫔,都想让自己的宫女与他对食,这样自己也能从中得到一些便利。
阿彩虽然还没有和苏常对食,可两人时常约会,阿彩便把云嫔利用一只叫来福的猫,从宫外带香材进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苏常。
苏常如获至宝,立刻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苗总管。
只是他们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来福是猫,行踪诡密,他们几次想将来福抓住,全都没有成功。
当然有一件事他们并不知道,那就是真正的来福是有两只,而不是一只,所以才让他们感觉来福行踪不定,很难抓住。
虽然没有抓到来福,拿不到真凭实据,但是他们却顺着云嫔查到了静嫔,并且发现,静嫔在京城是有人接应的。
他们继续再查下去,便让宫外的杜小四去调查,如果静嫔的娘家也和当年的秋美人一样有钱可拿,那么静嫔便是他们新的财路。
虽然秋美人的事让他们心有余悸,但是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孙家已经不查了,他们也就不怕了。
去调查此事的不仅有杜小四,还有茉莉。
可是苗总管还没有收到调查的结果,静嫔便死了,云嫔也被抓了。
第592章 对食不是饭搭子
明卉越听越糊涂,轻轻踹了霍誉一下:“霍保住,我以前以为太监找宫女对食,就是找饭搭子,可是你刚刚讲的这些,颠覆了我的认知,苗总管和那啥茉莉,不只是凑一起吃饭,还要上床啊,他们上床都干啥呢?怎么干啊?”
霍誉做了一个深呼吸,强压下心中想打人的冲动,眼前这个不着调的,是自家媳妇,亲的!
“二选一,是继续往下听,还是让我解答你的问题。”霍誉沉声说道。
明卉想说我不要选择,可是见霍誉沉着脸,她没来由地有点发怵,算了,当爹的人了,就给他一个面子吧。
“我要继续听,不过,回头你一定要告诉我,太监究竟是咋对食的。”
霍誉点点头,嗯,看你这么好学,我宁可整宵不睡觉,也要告诉你。
“陛下将云嫔的事压了下来,这件事的真相如何,所知者甚少,但是早在没有出事之前,阿彩便和苏常说过,云嫔从宫外弄来的香材是用来制作催情香的,因此,云嫔出事,别人不清楚,苗总管却立刻想到了催情香。
云嫔的事定然是和催情香有关系。
他将此事告诉了茉莉,茉莉便让他利用他在宫中的特权,从花千变定制线香,那两款香的名称,是茉莉告诉他,苗总管担心只订这两款香太过突兀,这才加上了另外几种。
他把订香的清单报到皇后面前,皇后本就是爱香之人,并没有深究,便批示下来。
暗中联系王大桩的,就是苏常,他雇了两个混混,带着王大桩去赌坊,王大桩从刘玉花那里要来的银子,全都在赌坊里输掉了,并且还倒欠赌坊一百两。
苏常出现,好心给他指了一条财路,王大桩逼迫刘玉花从香坊里偷出香泥,之后王大桩带上香泥去找苏常,苏常拿到香泥之后,便将王大桩灭口。”
明卉用手比划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问道:“苏常会武功吗?”
在明卉看来,宫里的太监内侍都是从小进宫,男人少了那二两肉,肯定会影响发育,所以她在宫里见过的内侍,就没有身强体壮的。
明卉虽然没有见过王大桩,但是她见过金阿香,金阿香虽是女子,但却体格壮硕,王大桩能把她扔进井里,即使不是壮得像牛一样,也不会是个弱鸡。
而苏常却能人不知鬼不觉把王大桩杀人灭口,如果没有武功,明卉是不相信的。
霍誉点头:“苏常有武功,他五岁习武,从小跟着父亲打把式卖艺,父亲死后,他才进宫的,那时已有十岁,虽然没有人教他了,可是学过的东西并没有放下。”
说到这里,霍誉笑了笑:“他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宫里还藏着这样一个人。”
宫里的内侍和宫女,但凡是有武功的,都是要做特殊安排的,无论是皇帝本人,还是飞鱼卫金吾卫,都不会允许有会武功的人隐藏在宫中。
明卉又问:“茉莉呢,抓到了吗?”
霍誉摇头:“现在城中还在搜捕,我们根据苗总管以及宫中旧人的描述,已经绘出茉莉的画像,但是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踪影,不过,那家小香坊的香工和师傅却已经全部落网,可惜他们只是收钱办事,并不知道什么。”
明卉想了想,问道:“司琴现在如何了?杀了吗?”
霍誉说道:“不知道,司琴在陛下手中。另外,我去了百花山。”
听说他去了百花山,明卉吓了一跳,那可不是好地方,上次他们还在说,纪勉这次从百花山回来,十有八九是要“大病”一场的。
“他怎样了?”明卉问道。
霍誉知道明卉口中的他是指谁,那是梅友。
“他自尽,抢救了七天七夜,好在救活了,现在住在宝应门外的那个院子里,虽然活着,但是废了。”
霍誉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其实,霍誉之所以会去百花山,是因为百花山出了事。
纪勉是因为查到那些丢孩子的事与百花山有关系,这才去的,以前虽然也调查过百花山,但也只限于梅友身边的那些人,就像春旺这种貌似连梅友都见不到的人,从来也没有调查过。
这次一查,竟然发现,不仅是春旺,还有一个叫四喜的,也很可疑。
四喜和春旺都是管理好草的,但据宫内的人说,细思起来,这两个人从未同时出现,但他们平时也经常在山上沤肥或者砍伐花木,因此从未有人怀疑过。
飞鱼卫要抓四喜时,却漫山遍野找不到四喜的踪影,纪勉不得不对梅友实施强制手段,当天夜里,七名飞鱼卫毒发身亡,纪勉也中毒了,好在他身上有一颗葛巫给的保命丹,他察觉自己中毒,就服下了保命丹,虽然没死,却是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因为不可骑马上山,所以马匹都在山下,其中便有纪勉的爱驹。
纪勉把他的马当成孩子一样爱惜,放心不下,那匹马又是个倔性子,不是相熟的人喂粮草,它宁可饿着也不肯吃。
因此,纪勉让长随去山下喂马,长随喂完马回来,发现守在宫外的三几名飞鱼卫正在窃窃私语,一问才知,纪勉带着另外几人进宫后便没有出来,他们没有旨意不能闯进去。
长随立刻吹响哨子,这是他们主仆之间的暗号,可是哨子响过之后,却依然没见纪勉出来,长随感觉不妙,一边通知山下的羽林军严防死守,一边火速进京报信。
长随一路换马不换人,连夜赶到京城,他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因此不敢进宫,在诏狱里找到了邓策,邓策又找到正在审讯苗总管的霍誉,霍誉连夜叩请皇帝,率领二百名飞鱼卫去往百花山。
“我们冲进去的时候,梅友已经自尽,宫里的人全都死了,还有气息的,只有梅友和纪大人。”
其实当时的情况非常凶险,但都被霍誉一带而过,纪勉有保命丹护体,虽然伤得不轻,但是命是保住了,只是要配合针炙好生将养一年半载。
第593章 想起来了
梅友却是中毒很深,霍誉闯进去时,纪勉虽然四肢僵硬不能动弹,舌头也不利索,但是霍誉还是从他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判断出他说的是苗毒。
葛巫给的保命丹针对的就是苗毒,纪勉得以保住性命,因此他便确定这毒就是苗毒。
经他提醒,霍誉想起曾听葛巫说起过,苗疆之毒,可以放血暂作缓解,于是霍誉果断给梅友放血,让梅友一直挺到了京城。
梅友进京后,没进太医院,直接送去了飞鱼卫用来集训的那处地方,葛巫便住在那里。
即使有了葛巫的治疗,梅友还是被抢救了七天七夜方才完全脱离危险。
梅友苏醒之后,便将放在床头的药碗砸碎,当时在梅友身边守护的,是从太医院里叫来的一名太医。
这名太医见到梅友时,吓了一跳,虽然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见他长得竟和皇帝一模一样,也能猜出此人身份特殊。
太医知道今次之后,他恐怕难逃一死,万念俱灰,魂不守舍,因此并没有仔细检查碎片,并不知道少了一片。
梅友把这片碎片藏在被窝里,一切如常。
得知梅友苏醒,皇帝忽发奇想,要去亲自见他。